第121章 生而自私
这样看来闻仲倒是嚣张到了骨子里，毕竟他所面对的是来自朝歌的使臣，若是今天接旨的人是除去闻仲的另外一个，即便是内里不屑于纣王，也不会将这种不屑表现给其他人看。
但闻仲既然敢表现出来就不怕来人去纣王面前说他的不是，只因为他是闻仲，不论是从“闻”这个姓氏，还是从他的百战百胜来说，至少在明面上纣王不敢对他动手。
闻仲等着来人被送出去，看了一下四周转过床榻前面的悬挂的那张地图，对坐在床榻之上的九尾道：“朝歌来的人每一个好东西，张口闭口都是想给自己讨好处，就没想过百姓的生活如何贫苦。”
会想到百姓生活如何的官都是清官，而如今的成汤朝堂之上显然已经没了这种人的存在。九尾道：“他倒是个眼尖的，只一眼就能看出什么东西好来。”
闻仲的营帐在之前放的东西都是以“能用”为标准，直到九尾住了进来，他才开始讲究“舒适”二字，于是来人看见的烂大街的货都是以前闻仲住的时候用的，而独一无二的好东西，则是闻仲特意为九尾寻来的。
烂大街的货来人肯定看不上，独一无二的东西既然是闻仲寻来给九尾的，那这些东西在闻仲看来就是九尾的了，谁想动都不行。
闻仲道：“不说这些糟心事，我倒要看看纣王又给我下了什么命令。”
闻仲没有避讳九尾，他当着她的面将圣旨打开。九尾粗粗看了一眼，大概是纣王让闻仲几日起身前去和攻打西歧的晁田、晁雷兄弟汇合，而他手下的兵则继续驻守这里，闻仲前去的时候随行人员不得超过十人。
纣王这样安排也有理由，说是闻仲去后全权接手晁田兄弟的兵权，而这边虽然平定了平灵王叛乱，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有了平灵王带头，指不定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反叛者。
闻仲将圣旨细细看过一次，道：“纣王倒是难得的下了一个可以看的旨意。”
九尾想说从纣王口中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它存在的理由。但九尾还记得自己现在只是和纣王没有任何关系的小九，而闻仲显然是纣王必定会除去的一个人。
九尾并没有想过告诉闻仲不要听从纣王的话，她深深看了一眼闻仲，道：“你打算带谁去？”
闻仲想了想，道：“晁田、晁雷手下的人我不熟，要是想打胜仗的话，我这边的将领怎么着也要带上几个，还有谋士，我不知道他们那边有谁，能力又如何，保险起见我也是要带的。”
想来纣王也是想到了这种情况，才会将随行人数的限制定在十人，闻仲依次报了几个名，勺子、少疯子等九尾听过名的将领都在此列，就是少了一个人。
九尾道：“你不带易七？”
“这边怎么着也是我的领土，易七有勇有谋，不说打天下，至少守天下是能行，我把他留下来给咱看家。”
九尾点了点头，突然改变
了自己的初衷，她道：“我和你一起去。”
闻仲本来还在想要怎样安排这里的事才能让他无牵无挂的去西歧，听见九尾这话的时候他愣了愣，问：“小九你说啥？”
九尾重复：“我和你一起去西歧。”
闻仲之所以这么用心的去想要怎样布置这里的防御便是因为在他的想法当中九尾必定是留在军营，到时候他不在军营，只有保证整个军营国若金汤才能保证九尾的毫发无损，可九尾倒好，开口就要和他一起去。
闻仲想也没想就摇头，道：“不行，那里是战场，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后悔都来不及。”
九尾道：“之前的这里也是战场。”
“可这里是我的军营，我有自信即便外面战火纷飞，身处军营的你也不会受到牵连。”这座军营是闻仲长大的地方，对于它的布防天下间怕是无人比闻仲更清楚，于是他当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而闻仲之所以反对九尾跟着自己去西歧，就是因为对于那边的情况他是一概不知。
但九尾既然放弃离开这里，那就证明她是真的要去西歧。九尾道：“你知道我的身手如何，说句自大的话，就算你们全军覆没，我也会活得好好的。”
“可是……”
闻仲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九尾显然不想再听，她道：“还是说你想让我在你走后孤身一人上路？”
闻仲当然清楚以九尾的性子绝对是决定好的事除了她自己便无人能够改变她的主意，于是在九尾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闻仲不反对了，他道：“到了地方之后你得听我的，别到处走，也别随便和人接触，那里不比这里，我突然去接管兵权总会有人不服，有人暗中下绊子也不是不可能。”
九尾闻言点了点头，才发现闻仲也有老妈子的潜力。但九尾会去西歧完全是因为预感到事情就快有了结局，她突然想要在此时探听到有关纣王的消息，而想要得知纣王的消息的话，还是得从朝廷命官身上下手。九尾的想法很简单，与其自己一个人前去，倒不如搭了闻仲的顺风车，到地方还能有一个不算正式的身份待在军营当中，以便打探自己想要得知的消息。
九尾发现这样想的自己，又在不知不觉间存了利用闻仲的心思。她问自己：明明前不久才和仲母说要离开这里，连理由也是为了闻仲好这种冠冕堂皇不是？
但人生而自私，何况她九尾从来都是冷情的妖？说句寒人心的话，在九尾看来闻仲对自己的好也只能让她做到在之前因为顾及到他的心情而做出离开这里的决定。
至于现在，九尾想要得知纣王的消息，因为她突然发现在纣王因为自己问他是不是在最后会杀了自己之后，再也没有正面问过纣王对自己是什么感觉。
人类的心想来难以捉摸，好比九尾不知道闻仲为什么会在遇见自己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九尾现在也在想纣王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后悔
当日做出的种种决定。
九尾会这么想并没有什么依据，但她做事情向来不需要什么依据，有时候直觉能让她做出更为准确的决定。
闻仲在答应九尾一起去西歧之后也没有放松对军营的布防，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军营当中的事全都交接给易七，又通知了勺子、少疯子等人收拾行囊和自己一起出发前去西歧。
出发当天仲母前来送行，她和闻仲交代过该注意的事项之后来到了九尾身边，低声道：“我从没以为你是个普通女子，但相处这么久，我也只在问你前来军营是不是别有用心的时候从你身上辨出了真假……”
说到这里仲母深深的看进九尾的眼，却是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只要你一句保证：别做对不起闻仲的事。”
对不起闻仲的事要划分出来的话大概就是泄露军情，让闻仲战场失利。九尾即便是站在纣王这边，却也不会贸贸然的去做她以为对纣王有利的事，更不要说此时的他们之间还有各种未解开的矛盾。
所以九尾的头点得相当痛快，她道：“伯母放心。”
仲母当然想要放心，但前一刻才说着各种理由要走的人，等着自己转身收拾了个行李就被告知她要和自己的儿子一起前去攻打西歧，就算是这样她还能说放心的话，她自己都不会信。
但闻仲对九尾的好毕竟是掏心掏肺，就算仲母是他母亲，在闻仲面前说她的坏话结果大概只能是使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僵化。
仲母只有闻仲一个儿子，甚至于是只有他一个亲人，因为九尾这么一个外人而与闻仲关系僵化这种不划算的事，她只是想了一想便放弃了。
而且闻仲是她的儿子，手中掌管重权的成汤太师，他的手下明眼人也不少，仲母不以为九尾一个女流之辈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让闻仲吃大亏，而一旦她做了什么对不起闻仲的事，那她在闻仲心中的地位自然会自然会一落千丈。
闻仲吃了亏日后必定不会再轻易对一个人掏心掏肺的好，而她也不用让自己和闻仲的关系僵化，这样算起来的话，什么也不和闻仲说倒是利大于弊。
不得不说仲母倒是好算计，但都说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情即便是你认为算计得天衣无缝，该出事的时候还得出事，出事的原因可以归结于天意，也可以说是没有他人算得精。
如今的天下要划分的话，大概就是两分，其一是以武王姬发为首的大周，其二是以纣王为首的成汤旧势力。其他的人不是有心想要在这混乱的时局当中分一杯羹却因为势力不够而无法插足，就是像闻仲这种无心于天下，只守着自己脚下的那块土地。
而虽然大周得了天下民心，又有各方有志之士争相投奔，但它与成汤之间的这场战争却也不是必赢，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成汤即便腐朽不堪，却还有如闻仲一般有能力又还听从纣王调遣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