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伊人山河在
黎暮终于在等了五天之后，再次去找了黎初。
小太监急急跑进了黎初的御书房。
“皇上……皇上，暮王爷气冲冲往这边过来了，说是要见您，御林军拦不住。”
小太监说完，悄悄退到了一边。
黎初面色闪过一丝凌冽，随即很是不悦地说话。
“让他进来吧，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有多大能耐。”黎初把手中的奏折轻轻一掷，有些生气地走了出去。
和小太监擦肩而过的时候。
“去吧凤离姑娘给朕找来。”
小太监领命急匆匆退了下去，现在的皇上越来越喜怒无常，只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黎初，掉脑袋的事情，是该要好好斟酌一番。
黎初刚刚出门，就看见了怒气冲冲的黎暮，有些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皇叔今日前来有何贵干？”黎初的声音依旧是客气着的。
黎暮愣了一下，有些气愤地说话。
“臣有些话想要和皇上单独说。”黎暮的声音冷冷的，冻僵了周围的空气。
黎初略一沉吟，“你们都下去吧，朕自会处理。”
下人们面面相觑，还是退了下去。
“皇叔请说。”这时候没有了下人，黎初的声音也冷了下来，面色不悦。
“让本王见见祎阑。”黎暮想了一下，慢慢说话，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黎初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黎暮的条件，于是找人去叫了凤离，就在这时候，凤离走了过来。
凤离参见皇上，参见暮王爷。
“皇上找臣何事？”凤离的声音波澜不惊。
黎初见到凤离，笑了一下。“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暮王爷想见祎阑姑娘，朕觉得要是就这样让他们见面，皇叔一定会觉得甚是无趣，于是想让你和皇叔比试一番。”
黎暮听完话，握紧了拳头，拳头上青筋暴起。
见黎暮不说话，黎初又问了一遍。
“不知皇叔觉得意下如何？”轻蔑的声音，轻轻回荡在空气里，不知道怎么的，凤离也是心中一疼。
“我答应。”
黎暮眉毛一挑，轻轻笑了起来，继而退到了一边。
凤离往前走了几步。两人都拔出了手中的剑。
“王爷，承让了。”说完，凤离再不多言身形一动把剑往前递了过去。
其实凤离是一百个不情愿的，在暗室了待了这么久，她听祎阑说了很多关于黎暮的事，有很多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的坎坷，就算是凤离不承认，她着实是被感动了，做了那么多年的杀手，她第一次想问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凤离的武艺确实厉害，即使是在只有用了五成力的情况下也不落下风，但是黎初站在一边眼神闪过杀意，有些恼怒地说话。
“凤离，你在干什么。”
凤离瞥眼望了黎初一眼。
似乎是歉疚，似乎是不忍。
“凤离，不要忘了你的师父是大祭司。”黎初的声音在一边轻轻响起，残酷和冷冽。
凤离身子一僵，终于还是出招迎了上去，只是短短的几招，黎暮就已经落了下风。
最后一招，凤离出招直抵黎暮的胸口，就要在下一秒刺入胸口。
就在那一刻，凤离想起了暗室里的祎阑，想起来她的痴情，在深夜流的眼泪，她突然丧失了所有的勇气，在这一场战争之中，也许不管谁输谁赢，都跟她凤离没有任何的关系。
于是，凤离停住了手中的剑。黎暮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反手对着凤离的胸口刺了过去。
黎初见状，飞身上千抱住了快要跌倒在地的凤离，眼中是复杂点的神色，既有心疼，也有深深的失望。
“带凤离姑娘下去休息。”黎初的声音有些漠然，随即几个小丫鬟走了上来，扶着凤离退下来。
望着凤离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些愧疚，刚刚那个叫凤离的女子，明明是在帮自己，可是自己竟然那么狠心，没有犹豫地刺了她一剑。
想到这些，黎暮长叹了一声。
“皇上，臣赢了，不知道皇上说的话可算数？”说起这句话的时候，黎暮突然没有了什么底气。
黎初狠狠哼了一声。
“把王爷带到暗室。”黎暮只是听见这一句话，黎初突然出手，黎暮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晕了过去。
等到黎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软榻里，这里望着似乎很是不错，看装饰很是气派，一看就知道乃是皇家的所建。
黎暮坐起身来，突然想起了刚刚比试的事情，一下子往四周看去，就瞧见黎初坐在不远处的地方，望着怡然自得的样子。
“皇叔，休息得可好？”黎初轻轻说话，刚刚脸上还有的薄怒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多了几分王者风范。
黎暮没有说话，踱步走了过来。
“皇上，请问祎阑在哪里？”
黎初笑笑，这时候，几个黑衣人带着蒙着眼睛的祎阑走了上来。
“祎阑……”黎暮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里包涵了太多的情绪，有这些日子的思念，还有深深的眷恋和愧疚。
祎阑听见熟悉的声音，急急把蒙着眼睛的布
条拿了下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祎阑突然泪如雨下。
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前些日子的所有的矛盾也在那一瞬间变成了土崩瓦解，消失不见。
黎初望着两人，突然心中一阵烦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黎初对感情慢慢存在了抵触的心理。
“皇叔，见也见过了，可还有什么事情？”黎初说完，冷冷哼了一声。
祎阑突然觉得气氛很是不对，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黎暮……”
黎暮听见声音，转过头对着祎阑抱以一个安慰的笑容。
“臣今天要带走祎阑。”声音说得铿锵有力，在那一瞬间，黎暮都不知道怎么会回答的那么干脆和坚定。
祎阑听见黎暮的声音，突然红了眼眶。而后往黎暮的怀里缩了缩。
“皇上，你也看小看我黎暮了，皇叔到底是皇叔。”黎暮话刚说完，黎初身边的几个侍卫立刻跳到了黎暮的一边，眼睛里露出了凌冽的杀意。
其中的一个还是黎初的亲信。
“皇上，对不起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继而有些轻蔑地笑了出来。
黎初的眼睛闪过杀意吗，只是在一瞬间，暗室的各个方向突然涌出了黑衣人。
“皇上，臣救驾来迟，请皇上责罚。”领头的一个黑衣人悠悠说话，眼睛里闪过杀意。
黎暮面色大变，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
黎初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皇叔真是好生厉害，可是您在朕身边安插眼线，难道朕就不能再您身边安插眼线吗？”
黎初的声音冷若冰霜，轻轻回荡在暗室的上空。
黎暮面色大惊，心想着这一日是在劫难逃了，握紧了祎阑的手。
“除了暮王爷和祎阑姑娘，全部杀无赦。”
一声令下，黑衣人提剑迎了上去，只是短短几招的抵抗，对方已经是遍地尸身。
“启禀皇上，卑职已经完成任务。”
黎初点点头。“把祎阑姑娘带回原来的暗室，好生看着，等凤离姑娘养好伤之后，她自然会过来。”
相处了这么久，祎阑和凤离已经有了些许感情，祎阑听见说凤离受伤了，不禁有些担心。
“皇上，凤离怎么了？”
黎初冷冷哼了一声，眼睛望过黎暮。
“皇叔，你说呢？”黎暮听见，一下子有些尴尬。
祎阑望见黎暮的样子，一下子明白了。
祎阑和黎暮两人又被蒙上了眼睛。
“黎暮，别担心我。”脚步声越来越远的时候，祎阑突然大声喊到。
这一声带着情绪的叫喊，一下子让很多人都愣在了原地。
感情不论在什么地方，原来都是最能打败人心的。
黎暮出去之后，黎初并没有为难，今天的黎暮看起来似乎甚是困倦，今天简单的一件事，黎暮似乎已经想要放弃了。也许本就不该去争。
黎暮回到府中之后，去了书房，今天发生的事，当真是对黎暮整个人的打击，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将来要怎么做。
没想到，推开门之后，眼前过的情景让他整个人心中颤了一下。
窗边坐着一个人。思却。
黎暮愣愣站在原地，在刚刚的打斗之中，他自己也受了伤，现在看着整个人很是憔悴。
“你怎么来了？”黎暮面如死灰，轻轻说话，声音都是冷漠。
思却轻轻转过头来，望着有些狼狈的黎暮，轻轻叹了一声。
“黎暮，希望你能明白什么。”
“明白什么，你让我明白什么……”黎暮突然情绪失控，朝着思却大声喊了起来。
黎暮眼眶有些红。
思却微蹙眉头，心中也是无限的伤感，倜然不知要说什么。
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哈哈，本王绝对不会放弃的……”黎暮爆红了双眼，望着面容有些狰狞。
“黎暮，你不要执迷不悟了……你这样只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祎阑，若是你真的爱她，为何不给她想要的生活，你想过祎阑的感受吗？即使你做了皇上又如何，也许祎阑不喜欢你后宫三千，也许它要的并不是可以夺人生死的权力，你若是要真的如此执迷不悟，我们之间兄弟的情谊……”
说到这里，思却停住了。
黎暮猛地抬起头，望着一脸心痛的思却。
“我们之间，是要分个输赢的。”黎暮的声音里，竟然带了些许的恨意。
思却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黎暮听着思却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突然间泪如雨下。
思却今天心情糟糕透了，只想着回去瞧瞧扶烟，也许这样心情会好一些，想到这些，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思却进去的时候，扶烟正在院子里乘凉，微合着双眼，望着很是惬意的样子。
扶烟听见脚步声，微微睁开双眼，虽然还是一片漆黑，但是因为心情平静的原因，已经习惯了。
“思却，你怎么会现在过来，今天难道没有事吗？”扶烟的声音很是温和。
“想你了，
就过来看看。”思却的声音说得很是自然，以前每当思却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扶烟都会阻止，可是时间长了之后，扶烟也就不再说了。
扶烟笑了起来，“说说吧，遇到什么烦心的事情了？”
思却有些感激地看了扶烟一眼，感激有人可以这么了解他。
“烟儿，你现在是越来越聪明了。”
“因为你跟你这个聪明的人儿日日待在一起，我想要不聪明都不行。”扶烟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说完，咯咯笑了出来。
扶烟现在已经越来越习惯这里的生活，这里的人，甚至是已经习惯了每一天都可以见到思却的生活，她觉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故事的，只要听着她的脚步声，就可以知道这个人曾经的精彩。
“思却，我突然有些害怕见到付修域的那一刻。”思却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样子的去面对他，我真的有些害怕见到他的时候我会情绪失控。”
扶烟一个人絮絮叨叨说着，没有人接上她的话，她脸上的神情变得温柔起来，变得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思却静静坐在一旁，他现在站在了一个很是尴尬的位置，若是将来真的起了冲突，他到底要帮谁，和黎初是君臣之道，而扶烟，这是他这一辈子唯一想要拿命去爱的人不管怎么样，自然是不忍心伤了她的心。
事情总是在往你没有任何认知的领域发展，时光在，慢慢过去，他变成了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很久之后的某一年，他问自己，这到底是不是惩罚，惩罚他背叛了萧国，所以什么东西都得不到了。
两人在这间狭窄的屋子里，身体的距离很近，心脏的距离很远。
祎阑被带回了暗室以后，她猜的果然没错，原来黎暮当真是想要篡位，这对于祎阑来说，当真是莫大的羞辱，因为他一直信赖并敬仰着的人，原来也是在欺骗了，什么时候开始的，祎阑竟然什么都不知。
想到这些，祎阑的眼泪不禁簌簌落了下来。
心中回想起自己跟黎暮在一起的时候，她要的并不多，只是希望有一个安稳的日子，静静过完自己的下半生，可是现在黎暮彻底打破了祎阑这么多年来的幻想，原来想着的是黎暮会辞了王位，随他一同归隐到乡下，虽然可能清贫了些，可是只要快乐就好，别的什么都不算。
“一切不过是水月镜花罢了。”祎阑大颗大颗的眼泪湿了身前的一大片衣襟。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头顶上的石门传来声音，祎阑还知道是送饭的丫鬟，便没有多管。
可是，随之下来的人还有一个，凤离。
祎阑看见凤离，刚刚才控制住的眼泪又簌簌落了下来。
凤离笑了一下，轻轻抱住了她。
“怎么了？竟然哭了，今天你见过暮王爷了呀，应该开心才是。”凤离的声音很是温和，像是对着自己的妹妹一般。
没想到凤离一提黎暮，祎阑更加哭得大声起来，凤离一下子乱了方寸。
祎阑往凤离的怀里蹭了一下。
“哎……”凤离突然轻轻呻吟了一声，听着很是痛苦的样子。
祎阑这才想起来刚刚黎初还说过凤离受了伤。
“凤离，对不起，我忘记了受伤了。”
祎阑有些愧疚地红了脸，急急握住了凤离的手。
凤离笑了笑，没有说话。
“现在还疼不疼？我都听说了，你是因为想要黎暮王爷见我，所以才让他刺了一剑的。”
说到这里，祎阑红了眼眶，凤离这么做，不仅自己受伤了，黎初一定会责怪的。
“对了，皇上有没有责怪你？”
说到这里，凤离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皇上没有怪我，但是我自己真的很是愧疚，完全辜负了皇上和大祭司这么多年的厚爱。”
凤离的眸子暗了下去，眼睛里闪过深深的愧疚。
祎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抱住了面前的人。
“凤离，没事的，皇上不怪罪就好，若是下一次还有这样的情况，记得不要心软，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杀的都是贪官污吏，大祭司的徒弟不论是人品还是武艺都是一流的，其实，能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遇到你，已经是人生最大的幸运了。”
祎阑一口气说了很多，心中也释然了许多，人生总会遇到很多的不快和不堪，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不管你爱的还是爱你的，其实都不会离你而去。
凤离凝目望着眼前的女子，一时间感概万千，她早就听说过祎阑，但是那时候人们对她的评价仅仅是因为绝世的容颜，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突然开始了解这个女子，了解了她的爱恨和悲哀，了解了她莫大的隐忍。
凤离觉得自己有些佩服。
“祎阑。”凤离叫了她一声，递过去一个荷包样子的东西，上面绣了两个字，凤离。
“这是什么？”
“若是将来我不在了，你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拿着这个去边陲找我的大师姐凤书，她一定会帮你的。”
祎阑感激地望着面前的人，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那些你以为发生过的事，其实从未发生过，那些我们恨过的人，却永远爱着我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