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咖啡与水
“已经提请检察院对嫌疑人陈逸豪发出逮捕令了，六点前会送来，我要亲自送他进看守所。”王队脸上首次露出微笑，“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听李局说，纪委已经立案了，要查城建那几个老家伙，估计很快会发通告，不过你们可别往外说，毕竟还处于调查阶段，咱们要严格遵守保密原则。”
陆天凯看着王队终于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也有些绝望，以为这个案子破不了了，没想到苏七能在短短一天内找到这么多关键的证据。”
“关键还是小吴，他……”王队兴高采烈地刚开口，一瞬间却又沉默了。
陆天凯咬了咬牙，岔开话题道：“苏七之前故意在跟陈逸豪对话的时候透露出部分信息，我想他可能有跟咱们合作的想法。对了，他在哪里？我想找他谈谈。”
“哦，我刚才看见他好像去尸检室了。”
王队略一犹豫，还是回答道。
吴警官的尸体修复还没有完成。想来小美此刻也还在尸检房忙碌。
一想到小吴凄惨的死状，陆天凯心中一阵绞痛。尽管小美和小吴的家属并没有对他有什么责难，但他自己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如果当时能把自己对于苏七的怀疑对小吴讲清楚，可能他不会这么容易上当，也不会如此自作主张。
此刻，他无颜去面对小美。
“哦，那我在这里等他吧。”
话音刚落，陆晓琪迎面从走廊的尽头走来：“二叔，到底怎么回事？你怀疑苏七什么？还有，小吴哥哥为了苏七的什么资料去冒险？你昨天不说，现在案子破了，总该说了吧？”
自昨天陆晓琪修复了吴警官手机里的内容以后，她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吴警官的死可以说和苏七的身世脱不了关系，而自己这个二叔也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却选择了对所有人隐瞒。陆晓琪找了个机会私下了问过陆天凯，却被他搪塞了过去，现在，显然避无可避了。
陆天凯苦笑着看了王队一眼，王队假装没看见，扭过了头去。
“晓琪，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了，还是快点回家吧。过两天不就要开学了吗？你可得养精蓄锐……”
“二叔！”陆晓琪神色有些疲惫，眼里却满是焦急，“你们个个都不休息，我也不累！苏七他帮了咱们这么多忙，他会是个坏人吗？如果有什么误会，为什么你不直接说出来呢？你看，小吴哥哥就是为了这个事……”
“晓琪！”王队突然出声，神情有些严肃，“小吴这件事，跟你二叔没有什么关系，何况他也很自责了。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我希望你也能顾虑一下你二叔的感受！”
陆晓琪呼吸一滞，看向了神情黯然的陆天凯，歉意道：“二叔，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只是……”
陆天凯摇了摇头道：“很多事情真的不是你应该知道的。这涉及到警方的一些机密……你放心吧，我对苏七并非不信任。他在尸检室吧？等他出来，我会跟他好好谈谈。你回去休息吧。”
陆晓琪知道自己确实没有资格插手太多事情，眼看陆天凯没有任何告诉自己的意愿，她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乖乖地点了点头，陆晓琪再次道歉：“二叔，我说话不经大脑，你别生气。我不问就是了，不过我现在还不累，我想陪陪小美姐姐。对了，我要出去买饮料，你们想喝什么？”
陆天凯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那你再待一会，晚上一定要回去睡觉。”
王队见陆天凯说完，连忙道：“你买饮料吗？给我跟你二叔带杯咖啡，提提神，还有好多事等我们办呢。对了，一会你拿发票去找小徐帮你报销！”
“不用，我请你们的！哼，就你们专挑贵的点，人家苏七可只要水呢！”陆晓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挥挥手，转身走了。
看着陆晓琪一阵小跑的背影，王队皱了皱眉头，扭头对着陆天凯道：“这小妮子，天天把苏七挂嘴边，不会真的喜欢上那小子了吧？”
陆天凯怔了一怔，诧异道：“不会吧？晓琪这丫头活泼得很，怎么会喜欢苏七那样……的小子。”
王队点了点头，道：“那小子确实怪里怪气的，闷葫芦一个，要不是有案子，我估计他一天也不会说上一句话。嗯，这小子以后可不好讨老婆。你挖出来的宝贝，这个，他好像还是个孤儿是吧？他的人生大事，你以后也得多费费心了。”
陆天凯哭笑不得道：“胡说八道什么？那小子，毛估计都还没长齐，你担这个心干什么？如果他能在警队一直效力，到时候年纪到了，还是这个怪脾气的话，我再想想办法给他介绍个老婆也不迟。”
王队嘿嘿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自己都是孤家寡人一个，你拿什么给人家介绍老婆。”
两个半百的小老头嘻嘻哈哈地，互相开着玩笑，却都心照不宣地，彼此都不去碰触对方心里真正的伤口。
陆晓琪拿回饮料后，又急匆匆地去了法医队。王队拎着咖啡晃晃悠悠地去忙了，陆天凯一个人捧着咖啡，在走廊上等了片刻，便看到了远远走来的苏七。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走到了陆天凯身旁。
“问吧。”
站在陆天凯身旁，苏七转身朝马路的方向看去。夜色即将降临，七彩霓虹已然开始闪烁。不知不觉间，黑夜总是如此快地来临。
两人都没有看彼此。陆天凯喝了一口咖啡，手肘撑在栏杆上，淡淡道：“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苏七没说话。
“九八年，我在滇缅边境当警察。就在rl市。有一天，我带几个同事回家，遭遇到一个埋伏在我母亲房间的人袭击。”
苏七挑了挑眉，还是没说话。
“对方有枪。我死了三个兄弟。出生入死的兄弟。当年的感觉，就像现在失去了小吴……你或许觉得，小吴的死似乎并没有令我多难过，其实，我只是学会，不说出来而已。就像你一样。现在想想，或许你这样的处世方式才是正确的……”
苏七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拧开了矿泉水的瓶盖。
“对方杀了我三个兄弟，因为没子弹，跑了。我没追上他。”
苏七喝水的动作停顿住了。
“我不说自己当年有多年轻，单是我那三个兄弟，那可是缉毒警里面的精英。一个暗藏在暗处的人，短短一分钟内，杀了我三个兄弟，如果不是他没有了子弹，恐怕我也死了。”
苏七的嘴唇停在瓶口，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我们怀疑他逃进了缅甸。公安部调派了专家，警方成立了专案组，多次深入缅甸境内的雨林，无果。查不到这个人的任何信息。这些，有没有让你想到什么？”
苏七仰头喝了一口水，低下头的时候，他扭头看向了陆天凯，对方也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为什么是我？”
陆天凯看着王队终于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也有些绝望，以为这个案子破不了了，没想到苏七能在短短一天内找到这么多关键的证据。”
“关键还是小吴，他……”王队兴高采烈地刚开口，一瞬间却又沉默了。
陆天凯咬了咬牙，岔开话题道：“苏七之前故意在跟陈逸豪对话的时候透露出部分信息，我想他可能有跟咱们合作的想法。对了，他在哪里？我想找他谈谈。”
“哦，我刚才看见他好像去尸检室了。”
王队略一犹豫，还是回答道。
吴警官的尸体修复还没有完成。想来小美此刻也还在尸检房忙碌。
一想到小吴凄惨的死状，陆天凯心中一阵绞痛。尽管小美和小吴的家属并没有对他有什么责难，但他自己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如果当时能把自己对于苏七的怀疑对小吴讲清楚，可能他不会这么容易上当，也不会如此自作主张。
此刻，他无颜去面对小美。
“哦，那我在这里等他吧。”
话音刚落，陆晓琪迎面从走廊的尽头走来：“二叔，到底怎么回事？你怀疑苏七什么？还有，小吴哥哥为了苏七的什么资料去冒险？你昨天不说，现在案子破了，总该说了吧？”
自昨天陆晓琪修复了吴警官手机里的内容以后，她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吴警官的死可以说和苏七的身世脱不了关系，而自己这个二叔也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却选择了对所有人隐瞒。陆晓琪找了个机会私下了问过陆天凯，却被他搪塞了过去，现在，显然避无可避了。
陆天凯苦笑着看了王队一眼，王队假装没看见，扭过了头去。
“晓琪，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了，还是快点回家吧。过两天不就要开学了吗？你可得养精蓄锐……”
“二叔！”陆晓琪神色有些疲惫，眼里却满是焦急，“你们个个都不休息，我也不累！苏七他帮了咱们这么多忙，他会是个坏人吗？如果有什么误会，为什么你不直接说出来呢？你看，小吴哥哥就是为了这个事……”
“晓琪！”王队突然出声，神情有些严肃，“小吴这件事，跟你二叔没有什么关系，何况他也很自责了。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我希望你也能顾虑一下你二叔的感受！”
陆晓琪呼吸一滞，看向了神情黯然的陆天凯，歉意道：“二叔，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只是……”
陆天凯摇了摇头道：“很多事情真的不是你应该知道的。这涉及到警方的一些机密……你放心吧，我对苏七并非不信任。他在尸检室吧？等他出来，我会跟他好好谈谈。你回去休息吧。”
陆晓琪知道自己确实没有资格插手太多事情，眼看陆天凯没有任何告诉自己的意愿，她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乖乖地点了点头，陆晓琪再次道歉：“二叔，我说话不经大脑，你别生气。我不问就是了，不过我现在还不累，我想陪陪小美姐姐。对了，我要出去买饮料，你们想喝什么？”
陆天凯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那你再待一会，晚上一定要回去睡觉。”
王队见陆天凯说完，连忙道：“你买饮料吗？给我跟你二叔带杯咖啡，提提神，还有好多事等我们办呢。对了，一会你拿发票去找小徐帮你报销！”
“不用，我请你们的！哼，就你们专挑贵的点，人家苏七可只要水呢！”陆晓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挥挥手，转身走了。
看着陆晓琪一阵小跑的背影，王队皱了皱眉头，扭头对着陆天凯道：“这小妮子，天天把苏七挂嘴边，不会真的喜欢上那小子了吧？”
陆天凯怔了一怔，诧异道：“不会吧？晓琪这丫头活泼得很，怎么会喜欢苏七那样……的小子。”
王队点了点头，道：“那小子确实怪里怪气的，闷葫芦一个，要不是有案子，我估计他一天也不会说上一句话。嗯，这小子以后可不好讨老婆。你挖出来的宝贝，这个，他好像还是个孤儿是吧？他的人生大事，你以后也得多费费心了。”
陆天凯哭笑不得道：“胡说八道什么？那小子，毛估计都还没长齐，你担这个心干什么？如果他能在警队一直效力，到时候年纪到了，还是这个怪脾气的话，我再想想办法给他介绍个老婆也不迟。”
王队嘿嘿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自己都是孤家寡人一个，你拿什么给人家介绍老婆。”
两个半百的小老头嘻嘻哈哈地，互相开着玩笑，却都心照不宣地，彼此都不去碰触对方心里真正的伤口。
陆晓琪拿回饮料后，又急匆匆地去了法医队。王队拎着咖啡晃晃悠悠地去忙了，陆天凯一个人捧着咖啡，在走廊上等了片刻，便看到了远远走来的苏七。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走到了陆天凯身旁。
“问吧。”
站在陆天凯身旁，苏七转身朝马路的方向看去。夜色即将降临，七彩霓虹已然开始闪烁。不知不觉间，黑夜总是如此快地来临。
两人都没有看彼此。陆天凯喝了一口咖啡，手肘撑在栏杆上，淡淡道：“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苏七没说话。
“九八年，我在滇缅边境当警察。就在rl市。有一天，我带几个同事回家，遭遇到一个埋伏在我母亲房间的人袭击。”
苏七挑了挑眉，还是没说话。
“对方有枪。我死了三个兄弟。出生入死的兄弟。当年的感觉，就像现在失去了小吴……你或许觉得，小吴的死似乎并没有令我多难过，其实，我只是学会，不说出来而已。就像你一样。现在想想，或许你这样的处世方式才是正确的……”
苏七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拧开了矿泉水的瓶盖。
“对方杀了我三个兄弟，因为没子弹，跑了。我没追上他。”
苏七喝水的动作停顿住了。
“我不说自己当年有多年轻，单是我那三个兄弟，那可是缉毒警里面的精英。一个暗藏在暗处的人，短短一分钟内，杀了我三个兄弟，如果不是他没有了子弹，恐怕我也死了。”
苏七的嘴唇停在瓶口，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我们怀疑他逃进了缅甸。公安部调派了专家，警方成立了专案组，多次深入缅甸境内的雨林，无果。查不到这个人的任何信息。这些，有没有让你想到什么？”
苏七仰头喝了一口水，低下头的时候，他扭头看向了陆天凯，对方也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