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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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判错案之回忆倒放(一)

    太阳晒得很猛烈,我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胸前的纽扣扣少两颗,年轻的肌肤似乎一去不复返,我的皮肤也开始逐渐老去,不再显现活力。

    不过,我不介意,要知道,我不再年轻。

    不过,站在我眼前的女孩倒是挺年轻的,她拥有杂乱无比但还算美观的秀发,统统都往后脑勺扎起来,乌黑的头发,使我在阳光普照的环境下也能一眼辨认她。

    她很合我眼缘,在众多的花店里,她是最特别的一个,人人都站在花店门前向我招手,唯独她没有,可是她对我展示的微笑是最为真诚的。

    于是,在某种力量的促使下,我莫名其妙地走向了她。

    “需要点什么?”她首先开口了,仍然保持着友善的笑容。

    “某些像花朵的物品。”我提起饱受风霜的右手。

    “直接一点好么?”她在幽默我。

    “玫瑰花吧……或许……随便加一点小花朵。”

    站在我后面的小哥开始催促我了:朋友快点!

    我刚想说等一下,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黄雁如的来电,她告诉我,上一宗案件虽然已经完结,可是财政部要对特案组进行开支削减。

    我抬起手表回答她:他们要拿走什么?交通费?没关系,我不爱坐飞机。

    不止这个!她很严肃地说:上一宗案件是今年以来死伤最为严重的一个案例,最高管理层已经开始质疑我们的专业能力。还有蝙猫遇袭的事,医生说很有可能会有后遗症。

    估计……后半年会实施裁员……我们得有心理准备。她仿佛考虑了很久才这样说。

    噢!拜托!亲爱的主管,放松一点,案子破了,你应该自我娱乐一下,找点乐子,去夜场找到属于你的白马王子,虽然他隐藏在暗夜里的灯光下,但不管怎么样,多点陪伴他们,多亲近一下,家人是没有东西可以取代的。

    你很久没有谈恋爱了吧?或许你真的应该谈一场恋爱了。

    她略显疲劳,噢!天哪!自从当了特案组的主管之后,我几乎都没有太多的私人时间了。

    亲爱的,你决定好了吗?她在催促我。

    嗯……我先看看紫色玫瑰花吧。

    “你今晚有约会吗?”她八卦地问我。

    呃……没有,应该不算吧,我只是去见一个老朋友。你说……送什么花給她会比较好呢?我问她。

    她故意在逗我:那得看你想表达什么。

    “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之类的,如果我送玫瑰花的话,会不会引起她的误会和误解?”我表示忧心忡忡。

    送玫瑰花,肯定会引起误解的!她老实地告诉我。

    站在我后面的小哥也参和着:得了吧,你今晚就是要去约会。

    不!我才没有!

    你决定要哪一种了吗?老板娘在催促我了。

    我嘟起小嘴说:那好吧,给我一束红玫瑰。

    她在提醒我:红玫瑰就真的是约会暗示了

    。

    我心情非常好,刚想着和她开一个玩笑,突然注意到对面有一个女孩的手里棒着一束菊黄色的菊花,一脸忧郁地站在红绿灯旁,似乎在等候着什么。这一幕深深地吸引了我,我语无伦次地说:这不可能的……!

    许医生?你怎么了?她在电话那头问我。

    我稍微回过神,再望向对面马路,那个女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了。我犹如虚惊一场地说:没事……可能刚刚是幻觉,我真的太累了。

    她跟着附和:是的,我们都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我傻傻地说:主管,我想,还是送他一束菊花吧。

    她毫不知情地说:许医生,菊花是用来拜祭先人的。

    是的,周末愉快。我丢下这一句便匆匆忙忙地挂机了。

    心里产生了一股若有所失的感觉,转过身对老板娘说:红玫瑰取消掉好了,给我一束菊花吧。

    她无可奈何地换了一束菊花给我:说实话,红玫瑰比菊花更为吸引。

    闷热的天气,总会把人逼疯,我坐在计程车上,第n次问司机,还要多久才到达目的地。

    他也很烦躁地回答我:快到了!不要催!

    车子在拐了好几个山头后,才停了下来,司机大哥不顾一切地赶我下车,然后随便收了一点钱便立刻开车走了。

    我看过日历,书上说,今天是阴气最重的一天,山上的全是漫山遍野的坟墓,而且多半是没有人认领,或者在以前的年代买不起墓地的无主孤魂而被逼迁葬上山的,换言之,山上就是一片不用登记的墓园。

    在他看来,我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大热天的,不去上班,穿着白衬衫,汗流浃背的,手里拿着一束菊花,独自一人来到墓园,性格又烦躁,换了我是他,也会落荒而逃。

    我记得几年前曾经来过这里,可是具体的位置在哪,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只能凭着记忆里的感觉去寻找心里的路线,天随人愿,上面下来了一个中年女子,她拿着吸收热量的黑伞,从中间的一条气候干燥,长满杂草的阶梯走下来。

    她走下来的时候看到我,我也看到她,可是我们都彼此默不作声,假装没看见,背对着擦肩而过。就像如今大都市的异性男女一样,总会擦肩而过。

    我今天忘了带伞,只能用手遮住暴晒状态中的太阳,避免恶毒的阳光射伤我的眼球,我一步一步地踏上阶梯。今天的太阳虽然很猛烈,可是我根本没有带伞,因为我从来没有打算来墓园,这一次纯属是神推鬼使导致的。

    那只鬼在哪里呢?嗯……她估计隐藏在某个角落里,用那恶毒的眼神全程盯着我看,让我不寒而栗。

    不知道爬了多少阶梯,终于到了尽头,这里的环境和空间都很广阔,枝头时不时传来鸟的叫声,偶尔从天上飞来一两只乌鸦停留在树上,悲

    鸣地哀叫着。

    我用自己的目光,以横着的角度扫视着空旷的范围,终于发现了一块残缺不全,石灰粉开始褪下来的一块孤独墓碑,我慢慢地靠近,坟墓前很干净,没有落叶也没有杂草,看来经常有人来这里清洁,最近一次估计在昨天,因为坟墓前放了半只鸡和三杯烧酒,这是拜祭专用的。往下的位置还残留着被烧过的纸钱,明文规定上山拜祭不允许烧火,此等举动容易引发火宅。

    看来拜祭的这个人,不喜欢依规矩办事。

    我放下手中的水果和菊花,用手清理干净烧剩的灰烬,重新打扫了一遍,然后摆上新鲜的水果,把菊花放在坟墓前,我蹲下去,一只手在轻揉着墓碑。

    她说得对,菊花是拿来拜祭先人的,可他不是我的亲人,我好像也没有亲人。

    墓碑上的他,刘海剃得干干净净,一撇胡须也没有,整张脸显得一尘不染,下巴突兀着,黑白分明的双眼,脸上永远展露着那亲切无比的笑容。

    眼神里,又带着某种固执的情感。

    墓碑的上面是一片巨大的黄土,两边种植着枇杷树,中型树根,枝叶繁茂,风稍微一吹,便枝叶柳摆。当烈日当空的时候,躲在树下乘凉是一种享受,但对于我而言是一种折磨,不过并非炎热的气候,而是因为树上的乌鸦在无尽地哀叫着。

    仿佛在对我下着无限的诅咒。

    忽然之间,感觉到有人在某个角落里监视着我,我把头扭了扭,环顾着四周,也没有发现异常。

    或许是我多疑了。我用手把墓碑上的尘埃轻轻拍了拍,尽管我知道在这之前已经有人做过清理的工作了。

    我摸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勇敢地凝视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心里无比哀怨地对他说:案件过了那么多年,你也应该安息了。

    风不断地继续吹着……

    当我回到市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陷入昏暗,没想到,去一趟山里,时间会过得如此快,除去嬉戏欢乐的人群,我竟然变得一点也不快乐。

    欢乐的氛围都无法感染我,我走走停停,站在一棵缠满着灯饰的大树下,茫然地思考着下一步应该去哪儿,仿佛去到哪里,心都会莫名其妙地受累。

    一阵寒风吹过,我闭上眼睛,十分镇定地喊着:出来吧,不用躲躲藏藏了。

    一阵高跟鞋踏在地上,与坚硬的石质碰撞发出的声音穿进我的耳膜,渗进我的大脑神经里,令我不禁感到心寒。

    我回过头看着她,脸无表情。

    她假装镇定,挺起胸膛,等待我发话。

    “你今天从市区开始,一直跟着我去山上的墓园,然后又重新回到市区。你跟着我到底想干嘛?”

    她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说出一些很恶毒的语言:我只是回来看看你,到底死了没有!没想到你还没有死!

    一个女孩子说话那么恶毒是不好的

    ,你的家人没有教导过?我问她。

    她理直气壮又可怜兮兮地说:没有!因为我没有家人!

    是的,我微微垂下头说:其实我也没有家人。

    我没有家人!都是你害的!她在指责我,仿佛想旧事重提。

    以前的事……对不起。我想来想去,都只能想到这一句。

    一句对不起就想算了?你知道我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没人疼爱,没人关心,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生活……就因为你的问题,害得我过了那么多年的倒霉日子!

    她在用尽全力地对我哭诉,似乎想把所有的怨恨发泄在我身上。

    你父亲的事,我很遗憾,也很抱歉,可是以当时的科技而言,我真的身不由己。

    全是借口!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找你算帐!果然,她的动机不会那么单纯。

    你要报复我是吗?我从牙缝里吐出这一句。

    是的,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她的眼神快要蹦出血泪了。

    寒风再次吹了起来,我看了看大树上的灯饰,回忆着某件事情说:“我还隐约记得,我们就是在这棵圣诞树下吵架,分离的,那天是25号,你还记得吗?”

    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只记得……我的父亲是如何死的!

    我鼓着下巴,点了点头,弹了一个响指,然后从背后掏出一把水果刀。这把水果刀是我刚才经过水果店的时候,顺便买回来的,我问过老板了,他说这是他的私人珍藏,很锋利的,只要力度足够,便能轻易捅死一个人。

    我向她走过去,把刀塞进她的手里,然后替她握紧,吩咐她:你不是要报仇吗?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我不还手,你就勇敢一点,拿着这把锋利的水果刀冲过来刺穿我的腹部,完成你的复仇计划。

    你以为我不敢吗?她显然全身在发抖。

    我撅起嘴巴说:我相信你敢!所以机会只有一次,你过来吧!

    她两边的肩膀在抖动着,心脏在急促地跳动着,屏息呼吸,整个状态像在决定某些重要的事情一样。

    我默默地做了一个刺过来的手势,面无惧色。

    她站在原地不动,我无所畏惧的眼神似乎令她有所畏惧。

    我们僵持了很久,双方都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她缓缓地转过身,正欲要离开……突然,她大喊着:你以为我会怕你?!

    说时迟,那时快,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已经刺进我的身体里……

    心脏以最快的速度在紧紧地收缩着,我无法呼吸,体内的血液在流失……

    不断地有人在呼叫我,往事如烟,仿如电影倒放一样,一幕幕记忆在重叠着。

    我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那张脸庞既熟悉又陌生。

    时间一下子回到2003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