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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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精英还是囚徒

    新婚之夜,新郎花钱办酒席,请了媒婆,锣鼓喧天的庆贺。

    等入‘洞’房的时候,没新郎什么事了。

    我就是这感觉。

    天安市也真是仗义,那于浩给我们准备了三个皮箱土特产,外加一架贼拉牛的武装直升机。

    我还以为是重回故地,可睡觉醒来,武装直升机降落在一个陌生的城池。

    饶是李倩冷淡的脾气都没忍住,她手术刀往地上一扔,“不干了!”

    “这算什么事,拿我们当什么了?”

    杨乐天拽着两个行李箱凑上来,“这算是流放么,也不知道工资涨不涨。”

    我瞪了杨乐天一眼,正要发作,一个慵懒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涨不涨工资那得看你们原单位,流放这个词儿准确。”

    来人看上去四十来岁,浅绿色军袄很脏,脸也像许多年没洗过,胡子比头发还长。

    他走路脚都不离开地面,吊儿郎当的站在我们几个面前,“走吧,先给你们几个接风,唉。”

    他凹陷下去的眼眶对准了李倩,“你们卷入了多大一案子,甭说辞职,离开这一亩三分地,说不定明儿就得横死街头。”

    “还有一个问题,拿你们当什么?”

    他笑了一下,双手伸进袖子里,坡着脚转身道,“拿你们当精英,也是囚犯。”

    路上,我们了解了这个人。

    他叫王静,很温雅的一个名字,可手上厚重的茧子,警惕的侦查目光表露了他的不寻常。

    这个城市在国家地图上,比芝麻还小。

    但是在警界,极为出名。

    丰田市,最北方的城市,一个被血染红的城市。

    二十年内,丰田市重案组换了十二批,侦破刑事案件三十八桩,仿佛,有抓不完的罪犯。

    王静接风的方式也很特别,洗浴。

    他和洗浴中心很熟,连门卫都热情的喊一声‘静哥’。

    服务员立马拿了六个手环过来,打量着我们几人笑道,“静哥,又招新人啦?”

    王静一抽鼻子,毫无形象的用手指把鼻涕喷在了花瓶里,他说,“刚从南方过来,可能不适应这边儿的气候,来暖和暖和。”

    一南一北,两个截然不同的冬天的确难以适应。

    服务员看王静不多说,也没多问,娴熟的把我们的鞋放好,便叫人带我们进了浴室。

    王静丝毫没理会我们脸上的怪异,指着楼上道,“洗洗,待会上楼蒸一下,你们说一下尺码,我安排兄弟给你们买上棉袄,穿那一身过冬肯定不行。”

    他像是自言自语,说着话脱了个干净,大咧咧的往中间儿大池子里走,还招呼着我们,三池子,不怕热去那个,45度,怕热就来我这个,41度。”

    我和沈健对视一眼,倒是杨乐天不见外,刺溜一下钻进41度的池子。

    他问王静,“怎么,这是一开场就搞一个坦诚相见?”

    乐天变了,话多了。

    我也乐意有人去套话,和沈健坐在了浴室边缘上,泡了泡脚。

    王静没接茬,像是老中医一样的口吻道,“这就不懂了吧,驱寒驱湿,尤其是男人,寒气入体容易虚。”

    他说完冲我飞眼,那样子挺欠抽。

    沈健看了我一眼,笑着问道,“学到了,看来,以后咱们得常来这儿。”

    “那随你。”王静躺在水池子里,仰望着天花板,“你要是能躺的安稳,天天来也行。”

    “你躺的不就挺安稳。”沈健随口一声,话里带着讽刺。

    王静忽然抬了下头,看得出来,他眼里流淌过一丝哀伤,转瞬既逝。

    他笑了一下,坡了的腿从池子里伸出来,自嘲道,“我是一废人,要不然,也不能安排到这儿接你们。”

    沈健意识到说错话,歉疚道,“不好意思啊,我没别的意思。”

    王静忽然换了一个人,不苟言笑的缩进了池子里。

    这澡洗的很尴尬,汗蒸的环节也省略了,洗了澡,王静带着我们直接去了丰田市刑警队。

    我们有一单独的办公室。

    办公室空荡荡的,显然是刚收拾出来的,地上凌乱着一些废弃的纸。

    王月懂事,拿着扫把正要打扫,一个热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撂下撂下,我来,你们是客,哪能让你们动手。”

    “唉,吃了没?”挤进来的人一样没穿警服,邋遢的程度不亚于王静。

    不过,这小子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

    他也比王静热情。

    抢过王月的扫把,飞舞扬尘的扫地。

    那王静坡着脚走到小年轻身边,皮笑肉不笑道,“扫地呢?”

    “啊……”小年轻一答应,王静抬手一巴掌抽在小年轻脑袋上,骂骂咧咧道,“扫地不知道洒水,这乌烟瘴气的,让人待不待?”

    小年轻显然是经常受到这样的对待,嘿嘿一笑,就去接水。

    他一出屋,王静骂了一句娘,坡着脚走向我,“这小子还算可以,你照顾照顾,让他跟着你。”

    话说完,小年轻在外头喊了一嗓子,“师傅,你今儿双色球中奖了没?”

    “中个屁!”王静粗鲁的骂,就像是教育孩子。

    我看的出来,王静嘱托我照顾小年轻的时候,眼里多了一份郑重,还有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我好奇这个王静,也好奇这个警队。

    我们和小年轻一块儿把办公室收拾了出来,全程,王静都像是大爷一样,腿儿搭在办公桌上,喝着茶水。

    可不管王静表现的多么无可救药,小年轻对他一如既往的尊重,‘师傅’挂在嘴边上,叫的那叫一个热情。

    王月悄悄的问过我,说那王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干什么的?

    我没回应,一是看不透,二来,我觉得王静一举一动都很奇怪。

    他手里的保温杯是女款,看的报纸是一六年的。

    棉袄上深褐色的污渍不像是油腻,更像是血,裤子短了一截儿,露出了干干净净的棉裤,怪异的是,他穿了一双雪花白的袜子。

    这王静身上谜题众多。

    “累死了。”这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之中,有人吆喝道,“你盯梢有什么累的,我追了那小子八条街!”

    “行了,大王说了,今儿咱们局里来客人,都收敛点,嘴里的零碎往肚子里收一收。”

    我笑了,看着王静道,“大王说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