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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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试阵

    只见风采云缓缓走近山道,站定了,然后又拿着笙簧吹了起来,这回吹的曲调,极为凄厉,仿佛百鬼夜哭,千鸟哀鸣,漫山遍野,尽是悲意,比之前那萨满神语般的味道,更为悲怆。

    这里本来就有寒意,这时候,我更有点觉得寒意入骨的感觉。

    这时候,那些困在山道中的布谷鸟,忽然都叫了起来,动了起来,振翅欲飞!

    更奇怪的是,山道上方,竟然涌起了一阵烟云,聚拢成形,就象是一片乌云。

    “坎水之气下沉,与离火之气相合,水火既济!”范同沉声道。

    那片乌云聚拢后,越来越浓,渐渐飘下了丝丝的小雨!小雨悠悠地飘荡着。

    “水火既济,不应该有风!”

    我忽然感到有点不对劲,脚下猛一蹬,飘了过去。

    就在我跃起之时,山道那边,响起了一阵呼啸之声,刚才还悠悠下着的小雨,忽然全飘散了,继而狂风大作,沙石飞扬,山道之中顿时混乱一片!

    这风一下子就刮大了,风采云还在吹着笙簧,仿佛要与之对抗,但看她的身形,已经被狂风吹得摆动起来,有随时被卷进山道中的势头!

    这时候,我已经到了她身旁,想要拉住她手臂,只晚了我半步,范同几乎同时到了,作势要拉着她另一臂,但风采云也在这时,收起笙簧,双手下压,一个倒纵,比我们更快,象影子一样,退了出去。

    “荡气!流影!”我们三人同时叫道。

    不错,我们三人,同时施展出荡气和流影,几乎同时退了出来!

    “雷八跟风族人有极深的关系!阿方万蒙的秘技,也与风族人有关!”我马上就想到了。

    风采云此行,真如范同所说,是有目的的,目的也是雷八!因为风族人与雷八,有渊源!

    自从进入这个神界后,先是幽都,跟着是九垒部落,然后到雷泽,观天台,又到弓山,沿西河而下,碰到风族人。这些人,这些地方,记不起来,但似曾相识,似有一条线在牵引着。

    “风族,我知道你们的来头,因为,神界和人界没有分开之前,你们就存在了!在我们的历史第一页,就记下了你们的名号!”我心里想着。

    我们那里有文字记载,神界的文字不普及,所以,我知道的,比你们要多,这是个极大的优势。

    我们三人都没有作声,都在沉默着,我想着的,是风族跟雷八和四家人的渊源,他们两个想什么,不知道。

    范同回过神来后,说:“那八卦之内,另有玄机,定是卦中有卦,一触而发,风采云是过于轻视了。”

    风采云脸上荡过一丝愧色,抿紧了嘴唇。

    山道中那阵突而其来的狂风渐渐平息下来,里面的布谷鸟,都死光了。

    这时候,我想到,这里为什么会设下一阵,是阻止我们前去,还是阻止那些部落的人过来?

    “山道那边的

    人,不知道情况如何?看来他们也在尝试着破解此阵。”范同指着山道上方说。

    他说得不错,除了不时惊起的飞鸟外,山道的另一侧,隐约也有风云之意,应该是有人试图闯阵,引发了里面的设置。

    我们三人盯着山道,苦思了一段时间,没有想到什么办法,便挑了处平坦空地,先安顿下来。

    “休息一下,要是再想不到方法,我就闯进去看看!”我对范同说。

    “好!我们一起闯!”范同握着拳说。

    我摇摇头:“我比你更耐寒耐热,又对这类变动着的八卦有认识,先进去看看再作计较。”

    范同说:“既然风采云的笙簧能起作用,不如我敲响雷鼓,看能不能摧毁那个八卦阵!”

    “雷鼓声音太大,你这一敲,漫山遍野都听到了,会引起更大的注意,暂时还是别动这个念头,免得泄露出行踪和暴露出身份。那些部落豪强正在寻找我们,一定不怀好意。”

    范同点点头:“那你要小心,有什么异常就退出来,再作打算。”

    风采云看着我们说话,估计也听不懂。

    ——

    休息了一会,我觉得力量充足了,放下桑木弓和箭袋,暗中整理了一下藏着的钢弓和箭,只背着背包,对风采云说了声:“我去看看!”说完,就走了过去。

    风采云没有说什么,待我走出几步后,与范同一起,默默地跟在后面,看样子是要接应我。

    我心头有了点暖意。

    进了山道,走到夭狐的箭那里,大约就是十多米的地方,身上的灼热感和空气的压抑感几乎不能忍受,如果这是一个变动的八卦,可以找到其生门,但这里却只是不动的离火,所以,只能强撑着进去,如果修为不高,连进去的机会也没有,只能受阻于此,直至卦气被环境融合,自行消去,那可以是很长很长的时间。

    这就是阿云峰以前教过我的所谓“明阵”和“暗阵”的设置方法,这里先有一个八卦,设为明阵,是固定的,里面应该还有暗阵,是能变化的,只要到了一定的位置,里面就会激活,发生无穷的变化。刚才风采云巧妙地用了笙簧去探测,但她没办法知悉里面的暗阵,所以差点被困,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以身犯险,希望能探知里面的运行规律,从而想到破解的办法。

    而范同所说用雷鼓破阵的方法,是一种暴力破解法,或者也有效,但要看力量够不够了,或者也可以加上我的凤音啸声,这样的确有排山倒海的奇效。

    到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就是在外面摆出一个三重八卦阵,如果力量足够,或是设计得巧妙,可以象观天台顶部一样,也能用暴力加巧劲破掉前面的八卦阵。

    但要是使用后面这两种办法,一定会引起极大的震动,身份马上就会暴露。

    顶着离火在身上的压力,前进

    了一小段距离,觉得灼热感轻了一些,知道已经闯过了第一关,连忙站定了,不敢再有动作,怕触动暗阵。

    周围没有任何气流感,除了灼热外,呼吸也顺畅了,但视线却有点迷蒙,辨不清景物。

    见识过观天台那个方腾浪设下的八卦阵,遭受到如电击一般的卦气后,我心里也有一丝内在的恐惧感,说不定再来一下,连小命也没了,得要想个办法,既可以扰动里面的暗阵,又不用以身犯险,及时而退。

    想了一会,看到地下因为刚才沙石飞扬而留下了许多小石子,抄起了一把,用浪底藏雷的掌力向前面撒出去。

    “呼”的一声响,小石子往前面射出后,里面的气流马上便翻腾起来,四周一暗,渐渐形成一个小漩涡,在慢慢转动着,转了一会,渐渐停止了。

    “那是因为小石子的影响不大,就象那些鸟一样,只要困在里面,静止不动,就不会引起更大的反应,但只要我一走进去,有持续的动作,甚至在里面舞动,只怕便不是这般光景了。”

    刚才那小漩涡只转了一会,没办法弄明白卦气的流动情况。

    “看来还是要进去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咬了咬牙。

    动静不能太大,只能慢慢地向前走,走了两步,身边开始有感到有气流,而且越来越强,那不是风,是卦气。

    我马上又站定了,正如所料,身边的卦气没有再增强。

    “这是不是说,慢慢就可以走过去?!”我心中大喜,依样慢慢往前走出几步,再停下来,卦气果然先增加了而又减弱了。

    如是者,我一直走出了有好几十米,眼看就要进入山道的中心位置时,头上忽然一重,一阵巨大的力量,如山一般直压而下,我下意识用手上撑,全身的热气涌了起来,这下更遭,一阵奇寒无比又如刀锋一样的气流,自右前方斜往下急速卷了过来,肩膀及胸腹顿时一阵刺痛,身上的热气也急剧运转起来,与之对抗,而头上的那股压力,没有消失,还是慢慢下压,我咬着牙死撑着,但肩膀的痛楚,令我双臂有抵受不住的势头,渐渐被压得不能伸直手臂,只能稍弯下腰,用腰力和腿力去支撑着。

    “这就是方腾浪在观天台设下的那种八卦,由三个八卦组成,下面那个固定不变的,是先天八卦,上方转动着的两个,必定就是黄帝八卦和后天八卦!如山一样的卦气,必是上面两个八卦的‘艮’位重合产生的,与此同时,这两个八卦邻位正是‘兑’和‘坎’,两卦交织出奇寒如刀的卦气!”我对这三个八卦熟得不能再熟。

    这时候,我已经站不稳了,只能顺着势头,慢慢往左侧挪动脚步,以消除头上和左前方的力量,不料这一动,心中就有了计较。

    “如果上方是两卦重合,现在这个位置,左侧正

    好也是两个‘震’卦重合,为什么完全没有动静?”

    这一想,心中恍然大悟:“或许是功力未到,或许是时间不够,方腾浪还没能将左侧的两重震卦设计好,那我往左侧急闪,上方两八卦一错位,震卦转过来,与下方这个先天八卦的东南震木重合,木气连成一片,就是我的逃生之门了!”这种方法,就如西安那个三乾重合的八卦道理一样!但变化更多,而且是立体的,如果不能及时应对,就会象那些布谷鸟一样,必困死于此处!

    想明白了这点,我双手一松,往后便翻滚而出,虽然动作已经极快,但上方和右前方的卦气,仍大部分施在身上,整个人顿时象被大锤撞倒,同时又被利刃切割一样,体内那股热气,差点抵受不住,胸中一阵的翻腾,幸好上方卦气一错,右侧果然有了松动的感觉,连忙拚命往右后方一滚,连爬带跳冲了出去!

    眼中一亮,心头一松,胸中的翻腾再也压不住,“哗”的大叫一声,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头脑也昏昏沉沉,只感到范同和风采云叫了一声,然后人事不知。

    如果没有体内那股热气护身,必定已丧命于阵中。

    ——

    醒来后,我马上想到,这个阵,在神界里,若只循卦理,只怕无人可破,因为这里的人,就算懂得黄帝八卦,也不会懂得后天八卦,后天八卦是周文王创造的,这个世界,连大禹都没有出现,更别说周文王了。

    范同奇怪地望着我:“你一直没吃什么东西,居然能吐出这样一大堆的血,真令人费解!”

    我差点死了,他居然还这样说。

    扬了扬手,就想要拍他脑袋,但看到风采云在旁,也就收住了。

    全身关节象是碎掉了一样,稍动一下,仿佛听到骨骼磨动的声音,更甚者,前胸的皮肤火辣辣的作痛,低头一看,身穿的麻衣,前襟部分,早已碎成网状。

    “这个阵真厉害!我们方家的先祖,好象约好了一起折磨我这个后人!”

    想站起来,但关节的痛楚令我痛得直呼气,就象要散架一样,范同要扶我,我气血在身上涌动,一个激凌,推开了他。

    “我没事!”

    说完,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努力伸动手臂,那股热气又涌了出来,分布全身,痛楚马上就减弱了,舒畅起来,感觉也没什么事了。

    “你每次都会没事的!”范同低声咕噜了一声。

    我心里笑了笑,假装站不稳,趴在他身上,低声说:“这个风头让你领了,但不要为了风采云,误了大事!”

    范同叫了声:“小涵哥,你怎么了?”说完,在我身上推摸了一番,又低声说:“你有燕姐,又有容姐,我没有了蒙媚,现在是什么也没有,这个风采云,我得要努力得到……你低调一些,不要抢我风头……”

    我差点笑了出来,心想,你

    不是夜夜笙歌,日御什么吗?

    风采云和狐族三人,在一旁看着我的范同,流露出担心不已的神情。

    “难道是误会了纯狐三人?怎么说,大狐和小狐曾为了雷八不惜追入人界,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他们的妹妹三人,也不会太薄情吧?”我心里很不明白这些人的关系。

    我尽量拉好衣服,将阵中的情形扼要说了一下,还在地下将其三个八卦的分布画了出来。

    范同摸了摸雷鼓,没有说什么,反倒是风采云皱着眉,看着地上的八卦,苦思着。

    “既然知道里面另有两个八卦在转动着,知道了转动的规律,只要计算好了,应该是可以过去的。”我这一趟功夫没有白费。

    风采云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眼中都是不解:“何故有此异样之八卦?”

    我知道她不会明白文王八卦,那个黄帝八卦,她应该是知道的,但在这里一定不是叫做黄帝八卦……她一时间也不会知道两者的要害之处,于是我便指着地面上的三个八卦说:

    “地上是一个八卦,这个八卦呈平衡状态,对位相消,卦气不动,而左侧八卦,两端各有一不平衡之处,右则八卦,则又有一不平衡之处,左右两处八卦,并不固定,而是游动着、滚动着,卦位交织,与地下的八卦互相作用而产生奇特的卦气,根据我在阵中体验到的艮卦重合情形来看,但凡木气重合之处,便是出路,待会我们再进去一趟,先过了离火卦位,然后静待艮卦重合后,那时候这两个八卦震巽两个卦位也跟着重合,我们跟着震巽木气转动,就可以走到对面,然后依样出去……”我仔细地解释着。

    范同看了风采云一眼:“那阵中卦气强烈,只怕风族其他人过不了,那鲲鹏大鸟也不过了,你让他们另择路径吧,至于狐族三人,或可一试。”

    我知道他其中的意思,是想看看风采云会不会陪着我们冒险。

    风采云点点头,回头跟风族人低语了一番。

    纯狐等三人面有惧色,但也没有露出退却之意。

    一切准备妥当后,我在前,风采云和狐族三人在中,范同在后,一行五人,往山道走去。

    “要是在里面有什么异象,我们也顾不得什么了!”范同暗中对我说。

    我点点头,要是真的危及性命,那当然要用尽全力,不再顾虑。

    进了离卦位置,我和范同还能顶得住,风采云虽然辛苦,也没有受不了的迹象,而狐族三个,则很快喘不过来,脸色绯红,我拉着她们之手,将身上的热气输了过去,她们这才缓了过来。

    我带着他们,走两步停一会,一直走出了很远。

    过了离卦火地,灼热之气减缓了很多,所有人都能顺畅呼吸,但周围开始迷蒙起来,我知道在这里说不出话,只能用手势与他们交流,示意他们不要乱动,我要探测前

    面转到哪个卦位。

    鼓足了力量,向前又走出一小段,头上忽然“嗡”的一声大响,心头一阵压抑,耳边隐约有金刀之声回荡着,我脑中有点昏乱起来,迷糊之中,好象身处一个极为寂静的地方,那里有一些人,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在做一件奇怪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