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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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逼卦

    现在才仔细看看这山腹中的所谓祭坛,这里,曾经是神的居所,又是方腾浪出现过的地方,一定会留下些痕迹。

    祭坛跟西安龙归会那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借着火把的亮光,头上漆黑一片,望不见顶,正对面是一个几米高的祭台,我们正站在祭台的前方,有缓缓的石级上去,上面有几条大石柱,周围光线不足,一时也没法看清楚上面有什么。

    “龙归会那个祭坛,是步云青家中的旧产业,为什么跟这里如此相似?蒙媚又何以选中那里?他们之间,跟神族有什么联系?”虽然知道蒙媚当日可能受了红影的影响,变得诡异难明,但她的行为举动,不是无目的的,她在寻找冰魂中那种红色的东西,而她跟步云青与神之间,是否还有不为人知的关联?

    隐隐觉得其中有些事还没能弄明白,但一时又无法找到头绪。

    我与范同走上了祭台,抬头往上一望,却看到了顶部就在头上不远处,是一片岩石。

    “刚才的位置,大约是观天台的底部了,按理说,外面是两个金字塔式的建筑物,现在的位置,也与外面的下部那个大平台相若,但头上不是应该还有空间吗?否则,方腾浪是从哪里上去设下那八卦阵的?”范同很是疑惑。

    “我们四下找找看,或许还有隐秘的通道能上去。这可能是整个祭坛和观天台的关键所在,也是为了防止其他人上去。”刚才跌下来的时候,用树枝做的火把早丢掉了,现在只能靠范同手中的燃气火把照明。在这里,电筒照射的范围不够大。

    “看这两侧,都是些什么?!”范同指了指不远处。

    我们走过去,地面上都是一个个圆圆的东西,凑前一看,竟然是一个个完整的颅骨!这些颅骨足有近百个,保存得非常完整,摆放得也非常有规律。

    “祭祀,是一件令很难想象的事,其真实目的是什么,其形式定制如何……真让人费解。”我吸了口气。

    “这不简单吗?可能是有些人不敬重神族,被砍下头颅,以警效尤。”范同用脚踢了踢其中几个,颅骨“咕噜”地滚动起来,沿着石级向下面滚去,发出一连连的“格格格格”声音,在山腹内历久不散,听着令人心寒。

    我正要说他鲁莽,但一眼看到这些颅骨之中,还放着些东西,不禁也用脚拨开几个颅骨,看到一些小石块一样的东西,形状古怪,低头拾起来,擦拭一下,发现竟然是几件雕琢精美的玉器!

    在我们那个世界,很古的时候开始,玉器就是一种极为神秘难明的存在,几乎就是鬼神思想的象征,人们在死后将玉器放在棺材之中,甚至以之堵塞死者的耳鼻,相信这样能保持魂魄不散。

    “这里真奇怪,好象这种砍头,也是非常讲究的。这几件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难道是

    工厂批量生产的?”范同也拿着玉器端详着。

    我也觉得这点很奇怪。

    莫非这些人的祭祀用品,跟我们平时烧给死人的用品一样,都有统一的规定?这些玉器又是如何制造出来?

    ——

    担心火把的燃气不够用,我与范同也不敢逗留得很久,迅速便向两侧走去,走过去这段距离,还能看到岩壁上挂着很多颅骨,但在两侧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什么通道。

    “神道!火堆!”我想起来了。

    当日在龙归会的祭台上,蒙媚生起了一个火堆,要我走过去,在那里,发生了些古怪的事,莫非这里也是如此?

    范同愕然道:“是不是雷八的记忆又出现了?”

    “快找找有没有木头之类能生火的东西,越多越好!我们要自焚,钻火堆!”

    这个祭坛,这类建筑物,大约就如我们现代的影剧院一样,上面是一个高台,有石级上去,下面是一大片空地,我们在下面两侧发现很多还没有完全腐朽的木条,将木条搬上高台后,在靠近岩壁的地方,架成一个木堆。我尽量依照当日龙归会那个模式去叠放,也不知道是否记得清楚。

    “小涵哥,这……你是说,要点着这些木条,然后钻进去?”范同侧着头,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是的,火堆点起后,然后会出现一个叫做神道的桥,这是通往神的世界的一条通道,通往岩壁之中,我们就可能去到一个地方,这个地方,相信就是头上的岩层,神的世界,一定不是普通的方法可以进入的!”我越说越激动,脑里忽然一闪,有一幅画面出现了。

    画面中,就在这个祭坛里面,下面满是拿出着火把的人,这些人,熟练地变换着位置,舞动出两条龙的形态,同时,祭台之上,有人唱着萨满神语,歌声婉转低沉,荡漾着淡淡的忧郁情绪,岩壁边上,火光烈烈,一道暗红的火光象一道桥一样,直通壁内,有个人沿着火桥,慢慢走进了里面,然后,火堆倒塌,火星渐灭,人声、火光,也渐渐消失了……

    “是谁?进去的那个人是谁?好象是我自己?”

    我知道受了刺激,雷八的记忆出现了。

    “范同,我可能进入过里面,或者、或者一个与我很相似的人进入了跟这里差不多的地方……”无法清楚把握脑里一闪而过的画面。

    “小涵哥……”

    范同的话还没说完,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进去吧,到了里面,我们就是神!我们在那个世界,是一个另类,在这里,却是神!”

    我当时的状态极为亢奋,这些细节,是离开这里后范同跟我说的。

    范同张口想说什么,我手一挥:“点火!”

    火点着了,木条很快就烧得灿烂无比,灼热的感觉令我和范同倒退出两步。

    “小涵哥,这火堆烧得熊熊的,怎么能进去?你是不是记错了

    ?!”范同高声叫着。

    “不!不会错的!”我盯着眼前的火,那闪烁不定的光影,令我脑里不断翻腾着,好象出现更多的幻像,好象又出现了一个室内,是一个房间还是什么,那里有一个女人,我确定是一个女人的背部,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气质高雅,敞背的长裙,白嫩的脖子,长长的黑发披在肩上,这感觉很熟悉很熟悉。

    “这又是谁?”脑里传来一阵剧痛,我不禁将手抚在前额。

    “小涵哥,你怎么了?”范同扶住了我。

    “水,给我水!”水能让我清醒下来。

    过了一会,脑里终于清静了,我仔细分辨着脑中那些幻像,想了一会,耳中听到火堆猎猎作响,有些木条烧尽了,跌了下来,迸出一片火星。

    “这是什么?!”范同忽然站了起来。

    “火桥,这就是神道!在这个地方,这个位置,果然是同样的效果!”我也看到了,火堆出现了奇异的景象,火苗向着岩壁里面钻去,好象有一股吸力,将火吸进去一样。

    范同开始有点相信我的话了,“你真的要钻进这火堆里,然后从这火桥进入岩壁里面?但这温度,烤全羊的感觉!”

    “你别怕,外面烧的是阳火,里面烧的是阴火,不会热的。阳火将世上一切烧掉,阴火让我们可能进入里面!”我开始将所有东西都解了下来。

    范同张大了口,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快脱,我们还要回来,要回去的,不能让这火将所有东西都烧掉,明白吗?!”我催促着他。

    范同马上将身上所有东西解下来,跟我一样,只余一块兽皮遮掩下身部位。

    “这……这真的要钻进去吗?你确定?”他将手往火里一探,马上缩了回来,用嘴吹着。

    “你跟着!”

    我毫不犹豫地,一头钻进了火堆之中!

    灼热的剧痛一下子就过去了,远没有上次钻火堆那样痛苦,然后,我觉得范同也钻了进来,很快,周围清凉了,但我左胸忽然刺痛起来。

    那个位置,有一个被大鼎刺过的伤痕,上次在西安那里钻火堆,也有类似的情况出现过。

    “小涵哥,你这个是什么?!你体内有一条龙还是一条蛇?”耳中听到范同的惊叫。

    来不及回答,耳中忽然一静,火光不见了,我们已经不在那火堆之中!

    ——

    周围很静,这次没有那个大鼎的出现,但我胸前,依然痛得难耐!

    “小心!这里有人!”来不及压着胸前之痛,我第一时间低声对范同说。

    “我也感到有些异样!”范同也悄声说。

    我们下身的兽皮烧掉了,现在是光脱脱的,周围看不到任何东西,有些凉意,感觉是在一个山洞里面。

    我警觉到提防着,拉着范同,缓缓往后退,感觉中,这里有个人,是一个,在前方。

    “这里有一股隐藏着的卦气,是一个先

    天八卦阵!我们正处在坤方,可能就是正北方,那个人处在乾方,应该是正南方。他离开我们,可能有近三十米。”背上终于靠上了岩壁,心里放松了点,就算有什么事,也不怕腹背受敌。

    “三十米外你也能感觉到?!”范同听惊地压着声音说。

    是的,我身上的感觉越来越敏锐,那个叫做搜神的秘技,应该又精进到了一个新高度。

    “这人一直没有动作,呼吸之间极缓极稳,若有若无,是一个高手!”我继续感应着前方。

    心里想起了在德夯苗人那地洞的石房子里,遇上那只蛊的情形。

    “那怎办?要不要打个招呼?”范同贴在岩壁上,一动也不动。他现在没有了雷鼓和鼓槌,只能靠自身的能力了。

    “他一定也知道我们进来了,在观察着。先不要动,以静制动。”我现在无论身体和能力都到了一个极至的境地,心里也不太惊惶,担心的,只是这里的诡异。

    但胸前的疼痛,还在继续,这个伤口,自从在秦岭神宫那里被刺一下出现,又在龙归会祭坛里被烧得现形,后来,一直都没有了动静,现在经火一烧,又出现了。

    按照以前听阿云峰和小五等人说过的,我们所有人,生下来都具有先天之气,经过修炼,才会成为一个先天八卦,再精进,到了修成一个后天八卦时,就能出神入仙,万十一就是这样飞仙而去的。而我则有些不同,天生体内就有一个黄帝八卦的气,后来又转换成后天八卦,再后来,到了这个世界,连后天八卦都消失了,只余一股热气,但这股热气比以前那些气,都要强悍,每于危急之时,便涌出护身。

    但这个见鬼的名为“拿卡”的东西,却一直还存在着!一直没有任何的改变!

    胸前越来越热,手捂在上面,有灼热的感觉,我毕竟还是个凡人之身,这种灼热感,痛得我全身冒汗。

    “小涵哥,你怎么了?怎么胸前出现一个红色的东西?!”范同也感到了我的异常。

    现在可麻烦了,胸前的疼痛令我行动艰难,更完全暴露在前方那人面前。

    刚想到这里,那人果然有行动了!

    前面响起呼啸之声,一股热浪朝着我们这边直拍过来。

    “小心!”我高叫一声,右手艰难地拍出一掌,脚下一蹬,拉着范同疾飘出去。

    那股热浪好象会转弯一样,并没有受到我掌力的干扰,反而跟在后面,在落地时,身上受到了一下重击,站也站不稳,差点倒在地上!

    “这人好厉害!”我心里一惊。以我现在的能力,拍出一掌,再飘出去,不但不能挡住对方掌力,还受到重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范同痛叫了一声,踉跄了几下,倒在地上。

    我忍痛拉起他,靠在岩壁上,提掌面对着那个人,范同也知道对方厉害,感到他也握着双

    拳在戒备着。

    对方忽然又不动了,静了下来,只能感到他的存在。

    “妈的,这里怎么有个武林高手了!”范同低声咕噜着,看样子伤得不重。

    过了好一会,对方再没有出手。

    范同有点忍不住了:“你出来啊,过来让老子揍上两拳试试!”说完,还在空中挥了挥拳头,虎虎生风,看来他这双怪臂,也是劲力十足的。

    又是沉静了一会,我胸前疼痛如旧,范同没什么事了。

    “这有点奇怪,这人既然要攻击我们,怎么不趁机出击,反而让我们有时间恢复?”范同低声道。

    “阁下何人?可否现身一见?吾等非有恶意,进入此处,实属无心。”我对着前方大声叫道。

    其实还是有心的,只是想不到这里有人。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但这人分明还在原处。

    “与其被动躲避,不如主动出击!”我不知道胸前这个东西继续下去会怎样,趁现在还能有点力气,得要把握主动。

    “正有此意!”

    范同语音未落,人已经先冲了出去。他施展的是流影,怪臂前探,用的是浪底藏雷掌法,步法应该是游家的秘传了。

    我也是身形一晃,抢在他身边,两人互成犄角,向着那人夹击过去。

    预计那人在前方三十米,就在我与范同前冲了十米左右,一阵热气又是从地面上翻滚而至,向着范同那边便涌过去。

    范同怪叫一声,听声音,他是想全力迎击,但很快便惊叫一声,侧翻在地,在地上连番的滚爬着。

    我也觉得地面上,象有一个实质的热气球滚过来一般,看其势头猛烈,不敢硬接,身形一纵,便往范同那方跃去,一把从地上抄起他。

    “怎么了?”他手脚有力,也不象受了伤。

    “没事,热浪逼过来,我连踢几脚都踢不动,只能连爬带滚闪到这边。那股热浪好象是有形有质的,象是一个热气球,并非只是一股气浪!”范同有些喘气。

    “卦气?对方驱动着这里的卦气去攻击我们?”我心中大震,对面这个人,竟然到了这样的境界。

    如果胸前不是疼痛难忍,或许可以用凤音去震慑扰乱他,但现在连用力都有些困难,凤音施展不了。

    范同没有了雷鼓,就更不能抵挡了。

    对方的位置在乾,乾是老阳金气,带有威刚之力,混以灼热的掌力,就产生了那个有形有质的热气球!

    这些火热的气,也令我胸前更难受。

    “不妙,我们现在躲到了距他不远的东方离火之位,正是他那热火球最能发挥威力的位置!”

    想到这里,我连忙拉着范同往后回退,要撤回到北方坤土之位,但脚下只一动,那个热气球又涌了过来,不得与,我与范同马上往旁边一靠,背靠岩壁,全力顶着那热气球,凭着两人之力,堪堪顶得住,但全身上下,还有周围,全都被一股热气

    包围着,难受得要命,胸前一阵急剧的刺痛,好象被人插了一剑一样。

    就在我快忍受不了时,热气球又消失了。

    这个位置是东北方震木之位,木有生火之实,热气球虽消失了,但身边依然炎热得很,好象着了火一样。

    我连忙将范同拉回北方坤土之位,这才稍松一口气,但奇怪的是,胸前的疼痛也稍减了一些。

    先天八卦的北方是坤卦,属土,生金而泄火,或许能暂时缓解一下。

    “又来了!”范同怪叫一声,拔脚便跑。

    果然,前面又是一阵热浪逼到,逼得我只能往西北方的艮土之位退去,一时间,连坤卦和艮卦两处也被热浪掩盖了!

    现在我们右侧是西方坎卦之位,属水,那里才是最能抵御这混合了金火之气的热浪,如果再没有效果,就只有等死的份。

    这次,不等热浪再到,我就直接先跳了过去,果然,身上热气减轻了许多,胸口的疼痛也更轻了,觉得力气也恢复了许多。

    那热气球又消失了,令我有点恼羞成怒,好象被人玩于股掌之间。

    “小涵哥,你胸前那个东西好象更亮了!”范同说。

    更亮了?但我觉得疼痛大减了。

    “他难道是想利用我身上的什么,将这里所有的卦位,都变成一片火海?”当然,这火海,只是卦气上的火海。

    一想到这里,我顿时便明白了。

    “他被困在这里了,被这个先天八卦阵困住了,出不去,他在利用我们,以乾金卦气驱动火气去逼我们,目的是将这个八卦阵全都变成一片火海,用这种方法去破阵!”我沉声对范同说。

    “你、你是说真的?”范同惊呼着。

    一定是了!

    “那我们该怎办?”

    “先顺着他的意思,等我完全恢复了,再跟他全力一搏!”我用极低的声音对范同说,也不知道那人听到没有。

    这回等了好久,又再没有了动静,我胸前也没有了动静,他要利用的,大半便是这个刻在体内的印记。

    难道里面藏着什么了?

    范同也明白了:“他在等我们恢复。”

    说完,作势又要冲过去,他刚冲出两步,那热气球又滚了过来,这回热力更是惊人,可能是同时要泄去坎水之气。

    我与范同心神领会,向着西南方的巽卦跳去,这里也属木,有生火之义。

    一到这里,胸前的疼痛更是大大减少了,这时候,我却不容他随意摆布了!

    自从学会摆弄三重八卦以来,用得最多的,就是利用巽卦的风,现在这里正是巽风之地,那就可以利用一下。

    “浪底藏雷掌法里,有一个招式,叫做浪卷乾坤,如果我们同时使出来,鼓动这巽宫之风,将那热气球借势卷到那人的位置,叫他引火自焚,你说会有何结果?”我又低声对范同说。

    这时候,整个先天八卦里,震、坤、艮、坎四个方位我们已

    转了一遍,那里都已经被火气覆盖,而离宫本来就属火,现在除了我们所在的巽宫,还有隔着不远处那人所在的乾宫,都是火了。他要将整个先天八卦都变成火,就要将余下的我们所在的巽宫和他所在的乾隆宫同时引燃,这样才能达到目的,到了这个时候,只要我们这里火气一生,再往他那边一引,到时候,就看他和我们两人,谁能受得住火气的煎熬了!

    但我却想利用巽风,将火引向他那边,先将他那里的火气引燃,到时候,他先受到煎熬,我和范同处在巽风之中,或许此长彼消,我们一下子就扭转了局面。

    范同也不说话,用了拍了我几下,看那力度,知道他一定非常兴奋。

    那人好象深知巽宫乃木地,木是火母,所以驱动热气球又逼了过来,他却想不到,我深通巽风的使用,明白风起云涌的效果。

    “浪卷乾坤!”

    我与范同大叫一声,身形转动,拳掌翻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