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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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乱林

    扰嚷了好长时间,湖中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我和范同不敢再接近湖边,只好沿着湖边的山峰慢慢过去,将要翻过去时,我在山上看着下面还涌动着的湖面,那些泥污下面,还有不少雷兽在扑腾着,只是动静不大。

    “我总是觉得这湖下面有些古怪,但说不出来。”

    “就在我们跌回木筏那一瞬间,我看到雷兽翻起的泥污下面,似有些建筑物的样子,说不定那就是你说的什么宫殿旧址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沧海桑田,变化万千,说不定这里经过洪水的淹没,又隆起了山峰,将宫殿埋在了地下,水退后,原来的雷泽,也变成现在的样子……”范同说。

    关于地质变动的事,谁也说不准。

    “我倒是想,这个世界自有其法则,据你所言,那雷八当年在这里杀雷兽,目的应该是取其骨皮制成鼓,这可能是很有用的东西,或者是一件厉害的武器……”范同侧头看着我,用试探的语气对我说。

    “你、你的是想杀一只雷兽,然后……”我惊讶地问他。

    他连连点头:“杀不了大的,也杀一只小的,你用绳索连着箭,射死一只,再拖上来,我将之剥皮拆骨……”

    我瞪眼看着他:“你是说真的?”

    他连连点头。

    我隐隐觉他这想法挺怪的,他解释道:“虽说我们目的是找到容姐,一起回到我们的世界,但一路上还会遇上什么,这是不可知的,我们找到容姐后,又要经历多长时间才找到那八卦门?我们得要利用这里的资源,作一些准备,你说是不是?”

    我听了,觉得他想得也长远,便点了点头,但看着他那小眼睛闪烁不定,又怀疑他动了什么念头。

    他嘻嘻一笑:“你还记得我们吃过那条龙的肉吗?说不定,这雷兽的肉,也差不多……那龙肉的味道,现在还记得。”

    我肚中咕了一下。

    ——

    我们两个,走到贴近湖边的地方,瞅准了下方,看到下面依然有雷兽在涌动。

    “你看,那头如狼狗般大小的,身上颜色很浅,微泛金色,看上去是头小兽,就射它了!”范同一箭射去,那头小雷兽扑腾了一下,没射中。

    我取过箭来,瞅了个准,一箭下去,便穿体而过,周围的雷兽顿时被箭气弹飞。

    范同与我用力将之拖了上来时,下面的雷兽又集中在一起,拚命向着我们上面嘶吼。

    “大约是射杀了它们的孩子,真对不起了。”范同伸伸舌头。

    范同在山中找了处小溪,将它洗干净了。

    这怪物,看起来象是犀牛一样,有角,但嘴部奇大,连着鼻子长成一团,牙齿巨大,四肢粗壮,前脚四趾,后脚却是三趾,皮粗肉厚,非常怪异。

    范同熟练地将之剥皮拆骨,骨头果然无比的坚硬和粗大。又生起了火,敲出一块锅状的石块,烧起水来……

    ——

    “好香,但不能吃多了,上次那龙肉吃多了,拉肚子……”

    九垒族人是半生半熟的饮食习惯,他们又以木禾为主食,所以,这顿才算是我们在这个世界第一顿丰富的肉宴,范同又是烧又是烤,还熬了一锅汤,里面放上了些木禾,象吃上稀饭一样。

    “可惜,没有盐,味道差了很多……”

    我看他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也禁不住大啃起来。

    “这里空气温暖湿润,没办法做成肉干,又没有盐,腌制不了,不能保存,只能多吃点了……”

    他将剥下来的皮放在火上烤干了,又用刀砍了些枯木的树木,削着弄着,居然真的弄出了个似是而非的小鼓,还将兽皮盖了上去……

    “看样子你懂得不少啊!”我有点惊讶。

    范同呵呵笑着,用手在鼓面上弹了两下,声音沉实而宏大,隐然有一阵雷鸣之声,范同大喜,又再调整了一些木条,令之更紧实,更密封一些,然后拿起处理好的雷兽腿骨一敲。

    “咚!”的一声响,震得我耳中都有点发麻!

    “成了!想到这雷兽的骨和皮,真是一种制鼓的奇物,哈!”范同高兴得跳了起来。

    看着这不到只有三十公分左右鼓面的小鼓,虽然非常粗糙,密封性也不好,但威力居然如此巨大,真是想象不到。

    范同走到湖边,敲动小鼓,声音一浪连着一浪,有如行雷一般,顿时惊鸟四飞,树木摇动,湖中那些雷兽吓得四下扑腾,整个湖面马上便污泥涌动。

    “以后再碰到什么怪物,敲动这鼓,估计也能吓走一片!”范同得意地将一面鼓递给我。

    “你来试试!”

    ——

    过了雷泽,虽然找不到雷八往日的宫殿,但我和范同都知道,我们是走进了一个禁地,不自觉的走了进来。

    前面再没看到有山峰,而是出现一片树木,在广阔的原野上,很突然的出现一个森林。

    “后面怎么又响了起来,好象刮风一样!”

    我说的后面,就是雷泽,刚经过的那个湖。

    那里,忽然乌云密布,一股怪异的凉风,从我和范同的背后吹了过来。

    “龙!快跑进树林里!”

    我高声叫道。

    对于龙,我是最敏感不过了,只要有它们的气息,我都能闻到。

    我和范同拚尽全力跑进树林中,马上便被里面的树木迷乱了。

    这个树林里面,树木很粗,很密集,不算高大,只有几米的高度,但因为密集,所以光线便暗了,而且,也辨不清方向。

    “小涵哥,我们该往那里跑?”范同焦急地问。

    “你以为我是神吗?周围都是密密的树林,我也弄不清方向啊!”我也很急。

    范同忽然冷静了。

    “小涵哥,我们每次遇到这些龙、龙涎,都是不要命的跑,现在,你有雷三箭的射术,又有各种异能,我有雷鼓,又会游家的一些特技,难道我们真的

    对付不了它们吗?!在幽都里面,我们也杀过无数的水龙,连双头水龙奈何不了我们,我们真的不用怕,犯不着象狗一样跑,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我要跟它们拚上一回!”

    他说话的时候,猛的转过身去,面对着树林外面。

    我心里一激荡,一个声音又在心里响起来:“我雷八,岂是会逃跑的人!”

    “好!我跟你就站在这里,将后面这些龙,都杀光!”我怒声道。

    “小涵哥,我就是想这样的!我们决不是逃窜的鼠辈!”范同凛然道。

    我们飞速在身边铺上了一大堆枯枝败叶,堆至半人高,范同从怀里掏出一些黑色的粉末,洒上了,这是一种黑火药。

    “这里普遍都有这种简单的黑火药,混合了硫磺、硝石和木炭,很好用,但这里的人不会将之用于武器,没能造出火枪、炸药……”范同说。

    这些人经常挖矿,对挖出来的各类矿物,有一定的了解和应用,这很正常,但若说能制成我们那个世界的武器,这得要多少时日的技术积累。更何妨,这里没有时间,文字不普及,更制约了各方面技术的发展。

    我们两人,并着肩膀,各持弓箭,望着树林外,静候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龙到来。

    ——

    虽然看不到,但周围的空气骤然下降,上方忽然暗了下来,林边的树木被风吹动了,发出“沙沙”之声。

    “就在那里了!”我高叫一声,一箭射去,箭带着气流飞了过去,轰然有声,所经之处,树枝折断,树叶纷飞,就如一个小龙卷风一样。

    “好厉害!”范同惊震道,手中的箭也连连射出。

    这一路上,我们两个又削出了许多木箭,虽然比不上有毅造出的精致,但形状羽毛都差不了许多,效果也不错。

    林边那些树,被我一箭一个小龙卷风,射得枝叶乱飞,就象台风刮过一样,我看到树木之间,不时有急速的乱流窜动,那就是龙在其中乱窜了,这些龙,不是我以前见到的龙涎,它们已经可以隐形,跟秦岭神宫的老龙和幽都下面的红影差不多。

    不知道来的有多少龙,我和范同射出了一堆箭后,前面终于静了下来,但两侧的树叶开始摇动了。

    “忍一下,等它们过来!”范同放下弓箭,一手握紧了雷兽骨头做成的鼓槌,同时,另一手将打火机拿着。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凝神感应着周围的环境,知道这些龙正慢慢向着我和范同包围过来,它们象风一样游动着,无形无影,只能从身边的气流和温度变化知道它们正在逼近。

    那种脖子上被缠紧的感觉又出现了!

    “来了!”我大叫一声。

    范同手中打火机亮了,往枯叶上一凑,“轰”的一声,火苗马上烧了起来,很快就在身边绕成一圈。

    “咚咚咚咚……”范同狠命地敲打着雷鼓。

    我

    搭上了三支箭,在待机而发。

    这时候,鼻子中竟然闻到一股熟悉无比的腥香味道,火苗之上,赫然出现两三条象巨蟒一样的庞然大物,几乎有人的身体那么粗,非常长,身形若隐若现,正在缠绕窜动着,想要冲过火堆,但却冲不过来!

    我心里又是震惊,又是狂喜:“你们现形了,就没有机会走了!”

    弓弦一放,手中三支箭同时射出,“嗖”的一声响,近距离射中了前方的那两条龙,我看到这两条龙象被炮弹炸飞一样,断成几截,弹飞出去,也有些断体掉在火堆上,腥香味道更浓。

    好象被我这一射惊吓到一样,身边的风流急速响了一下,然后减弱了。

    范同的鼓敲得更响,震得我耳朵都快受不了。

    这时候,我却看到周围越来越明显的出现了一些朦胧的灰影,或停在半空,或挂在树上,有粗如人身的,也有小如手臂的,起码有十多条,这些龙不时摆动着,一副不可忍受的样子,看来是忍受不了鼓声的惊扰。

    “雷鼓能令它们显露出来!小涵哥,快射!”范同狂叫着,拚了命似的敲打着雷鼓,鼓槌与鼓面接触的地方,泛着一股烟雾,其间还有红光隐现,响声象霹雳一般。

    我不再多想,手中的箭“嗖嗖嗖”地射过去,那些龙被我射得上下翻腾,甚至有时还听到一些如婴儿般的叫声,不一会,就被我射杀了几条,另有几条腾飞而去,消失在树林。

    鼓声停下来时,地上什么也看不到,但火堆中,却明明有一些大块的肉质东西在烧烤着,腥香不可忍。

    “怪不得雷八当年对神族没有丝毫惧怕了,也敢于对抗神族,雷鼓一定是其中极重要的一样凭持!”我与范同恍然大悟。

    “哈哈,有了这面雷鼓,我们以后,也不用太害怕这些龙了!”范同满脸发光,神情高昂。

    是啊,真是一物治一物,奇妙之极。

    我却想到:“这些龙,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它们是追过来的,还是原来就在这里?”

    范同也说:“幽都那些龙,好象都扑进那些火热的岩浆中了,你出现的消息,经过那些人的传播,只怕早就传出去了,这些龙,一定是追进来的,神族在寻找我们!”

    停了一下,他双眼发光:“好香,地上有烧熟了的龙肉,小涵哥,来一块吗?!”

    我听得肚子又是咕噜了一声:“横竖以前也吃过,再吃一次又何妨!”

    范同早已在火堆中翻出两大块肉,递给我一块,然后迅速拿着另一块啃了起来。

    刚吃过雷兽的肉不久,现在又吃上龙肉,此行真不错。

    ——

    吃过龙肉后,我们两人精神大振,范同抚摸着手臂,又奇怪地看着我。

    “你龙肉吃多了,发傻了?”我看他腰系雷鼓,头发修理得长短不一,满脸的白毛,加上一双圆圆的小眼睛,拐着

    腿歪着身,一副怪模怪样,心里想笑,又笑不出来。

    “不是啊,这一路上,我手上被树枝茅草划破了多处,有些伤口还挺深的,但现在看来,这些伤口全都不见了,好象没有受过伤一样,难道我们已经变得跟这里的人一样,能够自愈?!”

    我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也是如此,但心里一黯:“就算是这样,也只是两只不怕受伤的怪物而已!”

    范同顿时便泄气了,不说话。

    “走吧,穿过这树木看看。现在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有弓族的地盘,阿容跟有弓族的人打斗过,会不会被俘了,一切还不知道,我们得要抓紧时间!”我整理一下,站起来说。

    范同点点头:“那边好象有一条路……”

    我们两个沿着树林中一处稍为开阔的空隙,钻了进去。

    林中的树木极为密集,枝叶茂密,没有明显的路,而且这些树长得很怪,不时会碰到一些横着长的,我说的横着长,意思是某些树,本来竖着往上,但长到大约与人相近的高度,忽然象直角一样转了个方向,横着向另一个方向伸出去。

    “范同,这个地方,叫做乱林,这些横着长的树,就是指向,跟着这些树走,就能穿过这里!跟我来!”我脑里又有点混乱了,好象想起了些什么。

    范同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也没多问,便跟在我后面。

    转了一会,我们已在密林中间。

    “小涵哥,你以前真的到过这里吗?看你走得非常熟悉,就象走在自己家中的花园一样。”范同道。

    自己家中的花园?!

    我呆住了,停了下来。

    头又发痛了,脑里不时的闪动着一些画面,凌乱不堪,好象看到自己领着一群人在种树,这些树,遵循着一定的法则……就是这里,当年种的那些树,已经长大了!

    “这个树林,是一个防御性的设置,遵循着八卦的原则,我们现在中心乾卦的方位,这边是……这边是……”我不断用头拍着头,想令自己清醒一些,但却越来越混乱。

    “小涵哥,你怎么了?”范同扶着我。

    “不!我不该到这里的!我应该先到神塔,我要到神塔,要到那里了结一些事……”我喃喃地说着。

    我当时的情况是十分混乱的,这些细节,是范同事后给我复述一遍才记起来。

    我将范同递过来的温水大大的喝了一口。

    “范同,这个地方,我一定非常熟悉,真的如在自己家中的花园一样,但却一点都想不起来……”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我明白,那是雷八的记忆令你产生混乱,一路上你都是这样,冷静下来就好了。”范同安慰着我。

    我嗯了一声:“我们先离开这个树林再说。这里,应该有两个出口,一个往西北方,另一个往东方,出去后,会走到……会走到东帝之都!再过去很快就是东方炎帝

    的都城了!”

    我跳了起来,就是雷八的父亲、阿爷的都城!

    “东方炎帝的都城?!那你是回到了自己家中?先是雷泽,又是东帝之都,小涵哥,你一直是在回家啊!”范同惊讶道。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但不应该是这样……我不应该到这里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好象有些事要做,但又想不起来,一定是有些事要做的……”我又用力拍着头。

    “横竖都来了,我们就沿着到东帝之都那个出口出去看看,如果真有什么东方炎帝在,到时或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是雷八的阿爷,应该会认出你吧。”范同说。

    对,他说得对,到东方炎帝的都城看看,或许可以知道更多的事情。

    “我隐隐觉得,雷八好象是带着一定目的或是任务回来的,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我摇着头说。

    “他到我们的世界去,是因为被神族追杀吧?他不也是为了杀那些龙吗?回到这里,是回归故里,也很正常……”范同侧头看着我,“小涵哥,你、你现在还是小涵哥吧?”

    我敲了一下他脑袋:“当然是了,但雷八的记忆不时浮起,有时挺乱的。”

    ——

    我带着范同,沿着东方的出口转出去,熟悉得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眼看前面越来越开阔,越来越明亮,出口就在眼前,我却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前面很不对劲!”

    范同闻言站定了,举起弓箭。

    树林外面,的确十分不对劲,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外面,都是龙,还有鬼兵,神族的追兵到了!

    当时雷八与四家人祖宗在八卦门前被围困的情形,再次出现了!

    “范同,这回,是一场血战,我不是雷八,没有他那本事,不能一箭退敌,希望你那雷鼓,能发挥出奇效,否则的话,我们九死一生!”

    树林上面,乌云压顶,树林外面,阴风阵阵。

    我搭上弓箭,范同握紧鼓槌,两人慢慢走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