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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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追踪

    可能是受到苗蛊的惊吓刺激,我当晚又做梦了。

    还是那个中年男人,他还是在打拳,但那套浪底藏雷我已经学会,连细节都完全掌握,正觉得没意思的时候,这人忽然转过脸来,他不是一个中年男人!而是一个穿着长衫的年青人!他慢慢地走近,一张熟悉的脸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

    这人是谁?好熟悉!高高的额头,细长的眼睛,嘴带轻笑,神情带着几分的不羁。

    “这人是方海!不,这人是我!”

    我吓了一跳,怎么这打拳的人究竟是我!

    正在震惊的时候,周围漆黑一片,忽然什么都见不到了,全身也动弹不得,我想动,但被一些古怪的东西团团围住,感觉就象处在一个气团当中,没有重量,但却堵得我动弹不得。

    心里正在烦躁不已的时候,感到有些东西在不远处活动。

    “鬼兵!”我马上感觉到了,有很多鬼兵在周围活动,它们也不过来,只在周围活动。

    秦岭神宫!我是在秦岭神宫里面!

    正在这时,身边那个气团动了起来,象水一样轻轻摇晃着,越晃越烈,那些鬼兵却一下子消失了,然后,气团也莫名其妙消失了。

    “多少个甲子了!我要逃出生天了!虺蜴,你们还在人间吗?!”我带着强烈的怒意这样想着,整个人轻飘飘地往一个方向荡去,象在水中游动一样。

    这是一个石室,就是秦岭神宫那些石室,刚出石室,出现了几个鬼兵,只两三下,就被我用浪底翻雷打成碎片,周围是点点的鬼盏,这里确定就是秦岭神宫。

    卦气!我头上身边都是卦气,那是一个八卦阵,一个三重的八卦阵!名字叫做三重归元八卦阵!

    “你们以为还能将我压住吗?!”心里又是大怒。

    这时候,一个女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听不清楚,只听到“雷……嗤嗤、嗤嗤……”。

    “虺蜴!”心里一惊!

    身体一轻,向着上面那些卦气飘了上去,顺着卦位一闪一躲,很快就到了那个形如出矿口的上方。

    打翻了几个鬼兵后,看看四周,无路可逃,但那边,好象有些东西伏在地上。

    “来了!我等得太久了!”心中一阵狂喜,冲了过去。

    地上是四个人,其中两个穿着衣服,另外两个却光着身,寸缕不挂。

    “是你了!你是方家的后人,你终于到来了!我终于等到了!”我惊喜若狂,往其中一个光着身的人扑了上去,竟然与这个人合二为一!

    与此同时,感到一阵强风吹了过来,好象也有东西扑到这边,但一闪即逝,再也感觉不到。

    “嗤嗤、嗤嗤”耳中还有这样的声音。

    脑中顿时一痛,好象有些不对……脑中象闪电一般出现无数的画面,电光火石般,很清晰,但却反应不过来。

    渐渐地,有些迷糊,却听得有人冲了过来,那人好象

    抄起伏在地上的两个人,却忽然大叫了一声:“小五,别看!”

    这人是阿云峰!

    我心里狂震!

    ……

    ——

    “小方,你怎么了?”是杨垂容的声音。

    我醒过来时,全身都是汗。

    “是不是又觉得奇痒难当了?”她在对面的床上问。

    “不要说话!”我摆手止住她。

    我要趁记忆还清晰的时候,回想一下这个梦。

    梦里面打拳那个人,一定是我,我就是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我会在秦岭神宫那里?那个声音,我记得,是龙的声音,带着“嗤嗤”的尾音,我在梦里叫做它虺蜴,我现在还能清楚这两个字的发音和写法。

    “虺蜴是什么?”我顺口问杨垂容。

    “什么?”她呆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你说的是不是龙的别称?”

    “龙的别称?”

    “龙有很多种别称,虺蜴相传是一种水龙,一身两口,会互相嘶咬。传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这是通俗的说法。你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阿家的人,自然比一般人更知道关于龙的各种资料。

    我一时也没办法跟她说太多。

    这些怪梦,一定不只是梦这么简单,而且自秦岭神宫出来后,脑中就不断的出现一些不寻常的“梦”或“影像”,最近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

    “这绝对不是梦,起码我因此而学得了那个浪底藏雷的绝技……不是梦,打拳那个人是我,难道本来就是我的记忆?!”我喃喃道。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我以前的生活,从没有这样的经历,何来这样的记忆?

    “你又怎么了?”杨垂容又问。

    我长长呼了口气,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

    “没事,就是做了个梦。”我应道。

    ——

    “你身体很奇怪,竟然可以抵御这些蛊毒。”杨垂容虚弱地躺在床上,面具已经解下了,本来几近透明的脸,现在更是一片苍白。

    看来她这次被苗蛊所侵,又被我用冷水一冲,比在那地洞里的伤害还要大。

    “我身体一向很好,耐力更好,水火不侵,你也是知道的。”我说。

    她嗯了一声,“这几天,要你里里外外的忙着,照顾着我,真是……”说完,低下头去。

    “这是应该的事,朋友之间,生死与共,天经地义!”我说。

    “朋友之间……生死与共……”她喃喃地重复地说着。

    “那些蛊,究竟是什么东西,这般吓人?”我知道阿家对这些东西,一定有非同一般的了解。

    杨垂容想了一会,才说:“蛊,相传是一种由人工培养而成的毒虫。制蛊方法,是将百虫置器密封之,让它们自相残食,经历漫长时间后,余下一虫,就是‘蛊’。以前的中国蛮荒一带,传说魑魅魍魉四处游走,瘴气蕴绕山林,外人至此,或水土不服,或染上瘴疠

    ,病重致死……多数便认为是‘蛊’的作怪。而百族匪夷所思的奇风异俗之中,其中以养蛊这种神秘巫术最为人称奇,令人心战胆惊,可真是一点也没夸大其词。至今湘西一带,还是如此,谈蛊色变。”

    她停了一下,又说:“那其实可能是一种病毒、细菌……或者是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微生物……人类的知识,其实很缺乏,很多事物,并不知悉。”

    跟她的谈话,往往涉及到许多秘事,这是与万寅燕一起时没有的。万寅燕外表知性,内心感性,杨垂容则里外都混合着感性和理性。

    她见我一直望着她,以为还在担心她的身体,笑了笑说:“我没事的,从小到大,都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这回难得让你照顾一下,也是一种享受。”

    她服了自己带着的药,看来效果甚好。

    “下次有这样的情形,一定要将猴王也带上,它对危险的反应,应该比我们要强得多。”我说。

    “出去时将它放在背包里,到了山上就放出来,要它在我们附近就行,这样不会引起注意。”

    猴王这些天也是闲得慌,甚至长胖了。

    ——

    虱子蛊风波过去后,我们怀疑,会不会被发现了?为什么他们当时没有追截?心里忐忑得很,不知道是不是继续盯下去。

    接下来两天,我们不敢外出,但也没见到有什么动静,一切如常。倒是那风骚的老板娘知道杨垂容病了,来了几次,我们只好戴上面具应付一下。

    “那些虱子蛊应该不是针对我们的,那只是他们的联盟会议在外面布下的一层防卫,无意中让我们碰上了。要是换了一般人,早就奇痒不止跑掉了。虱子蛊对人的身体伤害不是很大,看来他们也没有恶意。”杨垂容分析道。

    出于对苗蛊的恐惧,我们是再不也敢到那屋子附近,等到杨垂容病情好转了,每天象是做运动一样,傍晚时分,从德夯爬到吉斗寨,在老屋外面转一下就回来。

    不用再爬阿康走的那条路,这是值得庆幸的。

    老板娘好象明白了什么,说:“原来你们到这里是养病的”。

    “对!对!我女朋友有病,到这里就是要锻炼康复!”我连连点头。

    阿康一直没有回来,他们就躲在那老屋里练阵法,正当我们有点沉不气的时候,他们终于有行动了。

    这天傍晚,一上到吉斗寨,就看到阿康与盘大巫师、蓝大巫师从苗寨走了出来,我们是迎面而过的,估计是我跟杨垂容装得好,没有引起过他们的注意。

    我留意到有人跟阿康打招呼,却没人跟其他两个大巫师说话,看来他们不是本地人,甚至没有到过这里。

    那姓蓝的年轻大巫师,长得方脸长眼,身型健壮高大,给人的感觉是非常的硬朗,非常的利索。

    “这个年龄就成为一个大巫师,看来必有些过人之处

    。”我心道。

    他们三人从苗寨的西北方向走了出去。

    他们已经练好了那个阵法?现在都已经是傍晚时分,他们要去哪?要不要跟上去?

    幸好,我们是有备而来,东西几乎都放在背包里,他们就算钻进山里,我们也能应付。

    杨垂容看了我一眼,似在征询我的意见。

    “无论如何都要跟上去!”我说。

    这一带的地形,都是悬崖峭壁,眼看天又要黑了,跟上去的风险其实很大。

    “猴王!”我轻轻叫了声。

    猴王如黑色闪电般跳出来,落在我肩膀上。

    ——

    阿康等三人,不是随便到寨子外面闲逛,他们是有目的去某个地方的。

    他们走了一会,就沿着一条小山径下山,山径非常的陡峭,那个盘大巫师年龄大,走得很不利索,蓝大巫师要时时拉挽着他,这倒是方便了我们跟在后面。

    他们就这样上上落落的在悬崖峭壁中行进,多数时候是从山中的密林中穿过去,有些路,如果不是跟在后面,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与杨垂容心惊胆跳地跟着,心都在悬着,担心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猴王就算机灵,也不明白我们要做什么,它只是在后面跟着。

    天渐渐全黑,他们打开了电筒,反倒令我们盯得更明确,但也不敢走得太近。

    这样一走,看看时间,走了有两个多小时,差不多九点的时候,天上还下起了雨,这雨对我们来说,没太大影响,但对盘大巫师就很要命了。雨势不大,气温却一下子就降低了许多。山区都是这样,局部性的雨经常有。

    吉斗寨本是悬崖上的苗寨,而德夯在悬崖下面的大峡谷中,他们的去向,大约是穿行在峡谷中部,不上不下。

    我们离他们很远,山里本来就不安静,现在下雨了,声音沙沙一片,虽然湿透了,但更不担心被发现。

    “他们应该快到了。”杨垂容说。

    “何时见得?”我问。

    “如果不是快要到,那个盘大巫师体力不济,是会休息的,起码也会找个地方先避避雨,而就是因为快要到了,所以才不休息,一口气赶到。他们可能发生了些急事,要处理。”

    杨垂容道。

    ——

    终于转到一个山的山腰,他们一闪就不见了,雨还没有停。

    我松了口气,道:“他们终于钻地洞了!”说完就要走过去。

    我们没带雨具,身上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也想尽快钻进洞中整理一下。

    “他们刚才不休息,进了山洞一定会休息和整理身上的衣物,要等一会才能过去。”杨垂容忙拉着我。

    她的病刚痊愈,体力有些不支,手冰冷得很。

    等了一会,我们才慢慢走前去。

    那是一处高耸的石壁,石壁由几块大岩石组成,前面长着很多大树,大树将石壁遮掩着,岩壁中有几条缝,其中两条能容人穿过。

    “应该就是这条缝了

    !”我说。

    地面上留下的脚印,一眼就看得到。

    猴五也在跳跃着,一副不安定的情态。

    ——

    这条仅能容人通过的狭窄石缝,约有几十米,如果不是知道前面刚有人进去,我们也不敢进来,更不敢一直走下去,太隐蔽了,也太深长了,令人心里发慌。

    走过狭窄石缝后,才是一个山洞,上面再没有雨洒下来,地方也开阔了许多,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现人的踪影,才敢打开电筒,将光线调得非常微弱,这时,看到旁边的岩石上有一大滩水迹,说明他们在这里休息过。杨垂容猜测得没错。

    关了电筒,在黑暗中再静待一会,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这才敢换上干爽的衣服,将湿衣服,拧干了水,放回背包。

    杨垂容喝了些热水,又吃了些干粮,才算缓过来。

    看着她装备在手上的那些弓箭,知道她已作好了准备。

    “希望这回能找到范同和方涵之他们。”

    前面三人已经没有了踪迹。

    这湘西一带的山区,有非常多的岩洞天坑,也不知道现在走到了什么位置。

    这个岩洞,石块很光滑,灰尘很多,两旁有很多圆圆的小洞,看上去分支很多,但中间的主洞很明显,走起来一上一下,象一个个连续不断的坡。

    “这很象是经过水力冲刷出来的效果,看过资料,这里以前是一片汪洋,大概真是这样。”我说。

    一路走进去,岩洞两边不时出现一些陶罐,陶盘,有完整的,也有破烂的,满是灰尘,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这里很怪,没有见到一只昆虫!”杨垂容的语气很沉重。

    她说得对,这些温暖又湿润的洞穴内,该有蝙蝠或是蛇等动物,最起码也有蚊虫,但这里却没有,草也不多。

    这时候,看到前面有昏暗微弱的灯光,好象还听到人声。

    一直跟着我的猴王却忽然“吱”的一声,倒跳出去。

    “猴王,怎么了?”我急忙停下来。

    猴王正一步步地往回走。

    “它一定是预感到了危险!”杨垂容道。

    这时候,猴王在地上翻了个跟斗,然后用前手指了指外面,似乎提示我要回去。

    “我们不如……”杨垂容说。

    “不,难得跟到这里,无论如何,也要再看看,如果真碰到危险,到时候退出去也不迟。”我心意已决。

    杨垂容没再说什么。

    “猴王,你先退出去,在附近山头等我,明白吗?”我知道这是它的本领。

    猴王不肯走,看来挺够义气的。

    “快走吧,前面有人,我也不能带你进去,你已经预示了危险,对我是极大的帮助。”我想它能听得明的。

    猴王又翻了两个跟斗,才慢慢跳着退出山洞,还不时回头看看我们。

    ——

    走近一些,借着前面那些灯光,我们看到前面非常宽阔平坦,很明显是人工修理过的,就象一个大厅。

    总体来说,这个岩洞,是蜂巢一般的,四周有很多小圆洞、小通道,或大或小,有些可以容人,有些小如拳头,而主洞却明显,前面可能就是洞的中心,形如大厅。

    这个大厅很宽大,半圆半方,一共有三条大通道在这里汇合,一条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背后是一个出口,另两条其中一条较宽大,上面有不少东西放着,我猜可能是通往外面的,还有一条上面都是铁栅栏,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三条通道呈丁字型结构,通到外面的那条,是丁字的下部,另两条就是丁字的上部两端,这个大厅就是丁字一横一竖的交叉处。

    觉得这里就是大山洞的中心,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凹进去的大洞,可以看到里面除了石椅石桌,还有些现代的物品,这里应该是个议事厅、办公室性质的房间,有十来二十人在里面,好象是在开会。

    还有一个原因让我认为这是山洞中心,那个凹进去的大洞正对着一堵宽大的石壁,石壁上有一幅很大的石刻,上面刻着什么,离得太远,看不到。

    岩石都是光滑得很,这里的灰尘却不多了,看来经常有人在走动。

    “莫非范同、方涵之他们就藏在这里?为什么要藏在这里?”我不禁想着。

    我跟杨垂容贴近那个石洞,里面的声音颇为混杂,这些人在争吵。

    ……

    “我饭桶……”这是范同的声音,他一激动,就会这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