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_106 爱有贪心处
三人一起回去，车子往中关村方向开，到了四通桥一带，柏翰下车改乘公交回学校。剩下褚非烟和袁沐两个，车子转过去绕个弯，从北门开进了人大校园。
褚非烟本也没注意他走的方向，这时才说：“你怎么开进学校了？”
“车子停这里。我有些累了，等会儿耿兴开车来接，他会送我们去爷爷家。”袁沐的车子是改造过的，所以大部分时候，耿兴还是习惯开那辆黑色奔驰。
褚非烟点头，知道他回国这一趟也够累的，而且，本来单手就不适宜长时间驾驶。
找地方停了车，两人都下了车。冬日的阳光本就短暂，过了正午，每隔半小时就能感到明显的温度递减。袁沐的手指拂过褚非烟莹白细腻的脸颊肌肤，有些抱歉地说：“是不是累了？今天本该好好陪你的，却反叫你陪我。等下次回来了，你想我陪你做的事，我一件件都会来兑现，好不好。”
褚非烟望着他。两个人在一起，并不计较谁陪谁。知道有些事他也是不得不去做，能陪着他一起，她其实是高兴的。只是……
袁沐轻轻抱住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这校园面积不大，来来往往的人多，一向喧闹，可在某些时段某些地段，也会很安静，就像这时候的这个角落，除了枯枝萧索的洋槐树、安静停放的几辆车、洒在地上的淡白阳光，就只剩下他和她。
褚非烟依偎在他胸口，低声说：“嗯。我知道，本来有你方才对柏翰说的那句话，我就该满足，什么都不必问了。可是真到这时候才明白，人在爱情这件事上，总是贪心的，因为得了爱的互许，在某些时候，就忍不住还想要更多，信任，坦诚，更多的了解。可我对你的从前，所知太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着柏翰说那些话。尽管那些话，真的让我很感动。我不知道，你在试图对他解释什么，澄清什么。我不知道我若这样贪心的话，你会不会很快就对我厌烦。”
袁沐叹口气，下意识地将她揽得更近些。他说：“不会。我怎么会厌烦？你在意，说明你把我放在了心上，我是高兴的。”
清冽的空气里，他们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褚非烟默默点头：“你若不想解释，也没关系，我只要信你就是了。”
袁沐松开她，将她散落的碎发理到耳后，这才说：“我没有不想解释。这件事其实一点儿都不复杂，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我的这个师姐，跟我的一位故友长得有几分相像，我的那位故友，在多年前曾托付我帮她寻找自幼失散的姐姐。进大学那年，我曾找过这位师姐几次，其实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我那位故友的姐姐。其实并不是。我也就没再找她了。当时我并不知道，柏翰从那时就就喜欢这位师姐。师姐骨子里本就有些清高，其实是不大容易接近的，柏翰是努力很久，在半年前才终于赢得佳人心。说起来柏翰这份痴情，也是执着感人的。”
褚非烟想起那位白衣长发的女子，那一脸孤傲淡漠的神情，也想起那一天，柏翰从星诺离开时，眼眸里那难以掩饰的落寞茫然。她突然也觉得，林赫虽爱得辛苦，柏翰对这位师姐的爱，又何尝不叫人动容。
韵母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也是后来才察觉到，柏翰觉得我之前有意接近过师姐，所以心里一直存着些误会。其实在我看来，只是那一点儿细小的旧事，真不至于叫他误会什么的。所以再聪明的人，在感情这种事上有时候都不免钻牛角尖儿，柏翰就是太紧张了。”
褚非烟这么听下来，前后一想，确实是挺简单的事。就说：“那你怎么不早些解释清楚。”
袁沐笑起来，表情里颇有几分无奈：“之前我也不知道他介意这么深啊，他自己又没明确说出来过，再说了，我觉得他们两个人都在一起了，有什么事只要说开，什么误会不都消除了，谁知道这几个月，他的恋爱都是怎么谈的。你说说，这个人是不是挺笨的？”
褚非烟前后再一想，倒忍不住笑了。柏翰是挺笨的，可自己和袁沐，又好到哪里去了？真要笑人家的话，那不是五十步笑百步，而是九十九步笑百步。
袁沐牵了她的手说：“好了，别在这儿站着了。站久了也会冷的。我们去找暖和的地方呆会儿，等到三点钟，差不多耿兴也该来接了。”
褚非烟一手被袁沐牵着，另一手揪住他衣袖说：“你等等，我也有一事，要同你说。”
褚非烟同宿舍的四个姑娘，三个月前就说好了，平安夜要一起去吃老莫。那个有近五十年历史的餐厅，其实最初大家生出要去一次的想法，也不过是因为某些文学作品里总提到，几个女孩子存了好奇心罢了。为此，大家提前三个月就开始省钱。所以上周末从袁爷爷哪里离开时，褚非烟说，要和同学一起过圣诞，不能去爷爷家了。
结果临到几天前，结果姑娘考虑到今年的平安夜是在周一，而周一晚上大家还有选修课，又怕过节不好订座位，所以就把聚会改到了周六晚上，商定后，早早就打电话订了座位了。谁知道袁沐突然回来，袁爷爷家里本来安排在平安夜的家宴也改在了周六，非常巧合地，还是撞在了一起。
而为了这个老莫的聚餐，四个姑娘不但三个月前就约好了，而且为了照顾没男友的林赫苏夏、以及当时未公开恋情的褚非烟的感受，大家一致强令秦心语把男朋友商跃的约会也推掉了。因为那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时刻不忘秀恩爱，腻歪地让人想揍他们。虽然到最后商跃还是要一起去，不过是在保证了那晚要做大家的姐妹，并且也绝对不跟秦心语秀恩爱、绝对不搞小动作的情况下，大家猜勉强批准他加入的。
可见，四个女孩对这个聚会很看重，褚非烟若在这时候提出爽约，其余三个女孩会想杀了她的。
袁沐听她这样说，虽觉得遗憾，却也理解，说：“那
我陪你去老莫吧。”
褚非烟闻言忙摇头：“不行的，咳咳……你不能去，本来允许商跃去大家已经很不情愿了。你不能再去的。苏夏会生气的，她是川妹子，脾气很厉害……”
袁沐看她紧张的样子，笑得忍也忍不住。
有这么好笑么？褚非烟不满，皱皱鼻子说：“总之，不大好的。你不能也去写保证书，说今晚要做大家的姐妹吧？你第一次出场诶，有失形象。”主要是，有些事商跃做可以，换了袁沐，想想都觉得效果惊人。
袁沐自顾笑着，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笑了好一会儿才说：“好了，我不去就是了。其实你们也真够苛刻的，不许秀恩爱，不许搞小动作，还真挺难把握的。”
“有那么难么？”褚非烟反问。
“比如说，我说话时拍拍你的肩，交换个眼神，这算不算。”
“算。”褚非烟很严肃很有立场地说。
“所以啊，大家聊天，若说到会心之处，你们小姐妹之间也会交换眼神。你不叫人家两个交换眼神，不是很为难吗？”
“呃，说是这么说了，只要他们别太过分，大家哪儿会那么苛刻了？……”
两人在校园里走了一会儿，还有点儿时间，袁沐到底不放心，又去学校对面的商场给褚非烟买了围巾帽子和手套，让她戴上。本来还要买一件长款的羽绒服给她，她死活也不肯，说宿舍还有一件长到膝盖的，她自己会回去换上，袁沐才作罢。
之后两人从商场出来，眼看着袁沐该离开了，褚非烟终于也觉得了不舍。袁沐说：“要不我再多陪你一会儿，晚些时候再走。”
褚非烟摇摇头说：“你去吧，爷爷很想你。你不回来也就罢了，既然回来了，合该早些去看爷爷，可从昨天到现在，尽在陪着我了，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袁沐看向她，这样懂事的心思，他也是明白的，他说：“那我留耿兴接送你们吧。我自己开车去爷爷那里。”
褚非烟却又摇头：“不要了。还是去送你，你都累了。而且也不大好，你还没出场，你的司机先出场了……”
“我知道，我主要还是担心你，你时不时还会咳，夜里又冷。”
“没事的，只是有点儿咳嗽嘛，多小的问题呀。”
袁沐想，这女孩有着水一般的温婉，也有无声的坚强，他说：“那你记得吃药。等我吃完了饭，早些回来见你。”
“今晚么？”褚非烟疑问地看他。
“嗯，今晚，”
褚非烟摇头：“不要了，你多陪陪爷爷吧。她们说还要在那一带玩一玩，说不定我们会玩到很晚呢。”
“你小心不要再冻着了。记得换上长外套。”
“我知道。放心吧。”
既是这样，两人在校门口分别，袁沐看着她跑回学校，才坐上耿兴开的那辆车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