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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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家

    稍做休息,林禁此时放空思想,什么都不去想,至于回忆这具身体曾经的记忆一事。对他来说也不着急,有些东西,你拼命的去回忆反而回忆不出什么。反而当你无意间见到回忆中的一些人或物之后,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却会涌现出来。



    看了看周遭的景物,从记忆中得知这个地方离他的住所并不远,脚程快的话也就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看来自这身体投河自尽到自己灵魂附体也没多长时间。他从记忆之中得知,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是投河自尽了。至于为何,林禁打算回家之后慢慢的回忆此事。



    沿着记忆之中的路,林禁一路畅通,看来这个身体的前任主人经常到这边来,很多崎岖小路,他都能从记忆之中找到。



    因为要不时的回忆这些路线,所以原本一个时辰的路,林禁走了有两个时辰。



    终于,他看到了那个记忆之中村口的那个形似磨盘的巨石。



    进了村,林禁打量着这周围的建筑,不像是他前世世界中的山村都是以木屋为主。这里多是以石头为根基的建筑群,风格古朴野性,也别有一番意味,看起来比木屋要结实得多。



    林禁堂而皇之的溜达在这条村中主干道上。新生的他,心情格外的好,抛却前世的枷锁,不去想这具身体曾经的痛苦回忆,此时的他感觉身心特别通透宁静。



    随着林禁的步伐,村内的人烟也渐渐多了起来,一些声音也传入了他的耳朵。



    “那小子还有脸回来,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些积蓄都被他败光了,竟然还有脸大摇大摆的回来。”



    “可不是嘛,我早跟我家二狗说了,不能学他一样沾染赌博。你瞧瞧,应验了吧。瘟神就是瘟神,可变不了赌神。”



    “大飞!大飞!你小子快回来,别靠近那个扫把星!”



    ......



    这些村民毫不避讳的编排着他,却又不敢过于靠近他,犹如避讳瘟神一般。



    林禁虽然奇怪,却也不想理会,对他来说,这种市井之民,他见的多了。前世的他手染无数鲜血,无数人骂他屠夫,恶魔,杀人狂等等,他都能淡然一笑,更何况这些农家人的无聊编排。



    顶着一路的非议,他转过三个街道,来到村内一角,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住所,一栋相对朴实高大的青石楼。屋顶铺盖着一层黑色兽皮。不过,这栋青石楼除了紧靠着的一栋小石屋,左右一两百米内皆是杂草空地,其后则是一小片紫竹林,而其门前则是一块药圃和一些药罐。与那村中心的热闹恰恰相反,给人一种悠然随性之感。



    “看来这林靳之前的生活还不错,倒不像之前记忆中那么不堪。这小楼倒颇有种偏安一隅,闹中取静之意。呵呵,不错不错。”



    想着这些,林禁的脑海之中又浮现出几个画面,一群衣着光鲜之人以及自己,围着一个桌子,桌子上写了一个大字,又写了一个小子。脑中不时的回荡那骰子在骰盅之内的响声。记忆之中,关于这一块的记忆尤为深刻。



    摇了摇头,林禁强迫自己不再去回忆这些东西,刚从水里钻出来,又走了那么多路,这身子骨本来就虚得很,他现在需要休息,身心都需要休息。



    跟随记忆,林禁从门口一个药罐内摸出钥匙,很自然的开门进屋,这一切全凭这身体长期以来的习惯驱使,林禁脑中根本没有多想,便自然的进了屋子。



    这石楼之内,有两层,一层是各种瓶瓶罐罐、晒干的草药、劈好的木柴、研磨器具等等。而二楼,则是起居室,楼顶还有个天台。整栋楼每样东西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看得出,这林靳生前是个比较爱干净的人。



    疲惫的林禁进屋直接上楼走到房间,倒在床上。静静的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



    不久便沉沉睡去。



    ......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觉醒来,他一瞧窗外,还是繁星点点。此时他却睡不着了。



    肚里没粮,就是铁打的汉子也遭不住。



    幸好这屋子里有储备粮食,熟练的来到厨房,拿出一个白色瓜果,皮都懒得削,便吧唧吧唧的就吃了起来。连续吃了三四个,才感觉腹中安稳了一些。



    肚子问题已经解决了,此时的他又精神饱满,让他再睡怕也是睡不着了。



    索性又继续回忆起这具身体前主人林靳的过往。



    他必须尽快的了解这个林靳身上发生的事情,白天的时候那些村民的古怪,虽然他并不在意,但并不代表他没留心。



    还有为何这具身体会投河自尽等。本来这些相对时间靠近的记忆更好回忆一些。不过,人有时候在临死之前会强烈的回忆自己的过往,所以,当林禁一开始回忆之时,脑中首先出现的便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情景。



    在烛火前,林禁一动不动,犹如一尊入定石佛,脑中却如同走马灯一般不停的流转着林靳的过往。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禁终于睁开了眼睛,此时天已经大亮了,火辣的太阳昭示着现在的时间。



    一抹浅浅的阴沉自林禁眼中划过。



    他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自林靳十三岁起,老巫师死后。林靳只能自己开始制药来讨生活。生活说不上多好,但足够温饱。每天自己和妹妹林小婉一起上山采药,偶尔采到上等药材还能小赚一笔。他妹妹林小婉逐渐长大,也一天天长大,每天跟在他屁股后头,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从开始只能跟着他后面打转,到之后能够帮他磨药,有时候还会特意买些小玩意巴巴的跑到自己面前央求着自己陪她一起玩。再大些后,深夜自己还在制药的时候,她还会端一碗熬好的肉粥放在桌子上看着自己吃完才肯去睡觉。



    随着时间的增长,林靳也开始尝试其他的药物制作。虽然失败很多次,但他很有耐心,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还真被他摸出一些门道来。大概是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资吧,除了回元散之外,他又学会了制作守舍散和二元散,守舍散是一个固本培元,平复心绪的低级药品,虽然利润也不是太高,但卖出去比回元散要高出三倍的价钱。而二元散则是完全靠他自己摸索自创的一种药物,其主要作用是快速愈合伤口,其档次要比回元散要高一级,已经属于修炼者服之亦有明显效果的良药了,其价钱也是一元散的十倍。



    随着二元散和守舍散的研制成功,他们兄妹俩的生活也逐渐好转起来。手中宽裕的林靳还请人帮他又盖了一所房子------一栋高大的青石楼。



    至少在这个小小的山村里,这已经算是豪宅了。



    这样平淡的生活,让他说不上开心,但也挺充实满足的,至少人生有了奔头。有时候他也会想也许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陪着妹妹过去了,也挺不错的。



    这样平凡而开心的生活一直到第林靳十五岁,林小婉十岁生日那天。



    林靳对这一天的记忆尤为清楚,应该是回忆了无数次当天所发生的一切。他和林小婉按时的起早去四方山采药。今天要采的药在四方山的山腰背阴处,是制作二元散必须的一味阴寒药物,需天空泛白,清晨太阳还未出头时便将其采摘下来,才能保证其最好的药性。



    当他们翻过山头之时,林靳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往常这个时候,正是虫鸣鸟叫的时候。可当天却有些反常。他听不见鸟叫声,虫鸣之声也稀稀拉拉。



    正当他疑惑之时,一阵轰隆之声由远及近,迅速向他们奔来。一伙骑着形似猎豹,头似水牛的狰狞猛兽向他们冲来,其上是一个个衣着华贵不凡的青年人。



    并没有经历过如此阵仗的林靳和林小婉被吓的直往后退。



    可还是来不及,那群人仿佛根本没看到他们俩个小家伙。其中一个眉宇飞扬,嘴唇单薄的青年人冲在最前,见到前方有人,却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



    蛮横的巨兽如同他的主人一般飞扬跋扈。一扬蹄,直接将傻在当场的林靳撞飞了好几米远。



    体质稍显瘦弱的林靳那里禁得起这般冲撞。当场眼前一黑,伏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关键时刻得亏林靳将林小婉推开,否则怕是性命休已。



    不过就算如此,林小婉也吓得不清。见林靳被撞的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一声悲呼,连忙上前。



    只见林靳此时身子一起一伏,还没断气,不过却是进气少出气多。口中殷红的鲜血涓涓流淌。



    “哥哥!哥哥~你醒醒!你快醒醒啊!呜呜呜呜~”



    林小婉抱着林靳的头,不停的哭喊到,稚嫩的脸庞上涕泪齐下。如同一只失去父母的幼兽。悲切,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孱弱的呼喊。



    而此时,那个骑着巨兽的年轻人,已经勒住了胯下躁动的巨兽。斜睨着林靳二人。口中轻啐道:



    “切,真晦气。大清早来狩猎居然碰到两个还只会哇哇哭喊的小崽子。还以为是啥珍惜妖兽呢。”



    林小婉此时悲切万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口中不停的哭喊,拼命的用手捂着林靳的嘴,不想让鲜血流淌出来。 已经十岁的她知道这是血,流光了,人也就死了。



    但林小婉悲切的哭泣,却让那青年人觉得分外吵闹。大吼道:



    “吵死了!别嚎了!!”



    林小婉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的停止了哭喊,看了那青年人一眼。便又开始恸哭起来。边哭还边指着青年人大叫:



    “你这个坏人!为什么要撞伤我哥哥!我哥哥在流血,血流光了人就要死了啊~~呜呜呜呜~~死了就会跟爸爸妈妈一样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只留下小婉一个人了,我不要离开哥哥,不要啊~~”



    “呱噪!”



    朦胧中尚有一丝意识的林靳只听见一声破空之声,紧接着便是妹妹的惨叫。



    “你若是再哭嚎,我便让你下去陪你哥哥!”



    听闻此语的林靳忽然间清醒过来。看着背上一道血痕倒在地上的林小婉,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忙爬到林小婉身旁,捂住她的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兄妹不该在此扰了大人的雅兴!还请大人大慈大悲,放我们兄妹一条生路。”



    说罢,林靳不停的向这华服青年磕头道歉。也不知是林靳口鼻之中的鲜血还是额头上磕破流出的鲜血,林靳身前的土地不一会便被染红了大片。



    见林靳不停的磕头,那华服青年怒火才稍稍平复。



    “哼!本来小爷今天心情很好,结果被你们两个贱民给破坏了,死罪可免。但皮肉之苦,你们可免不了!”



    说罢,那青年从坐骑上下来,抽出别在腰间的短刀。走上前来,一脚把林靳踢开。



    “上衣给我脱了!”



    那华服青年,高高的俯视着脚下的这两兄妹,那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对任他揉捏的蝼蚁。



    林靳看着那华服青年冰冷的眼神,心知自己此刻要是不听从他的话,怕他们兄妹俩今天真的要葬身于此。



    对死亡的恐惧,以及看到妹妹那惊惧害怕的眼神。林靳缓缓褪下自己的上衣,露出干瘦如柴的上身,跪坐在那青年身前。



    强烈的屈辱在他心中不停撕咬,可......那又怎么样呢?尊严在与性命做比较时,已经变的不足挂齿。



    低着头,闭着眼,泪水仍是钻了出来。



    此时的他心中不断地回荡着一句话:



    “父亲,我一直按照您说的,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却为何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那青年冷哼一声,手中寒光连闪。



    一阵剧痛划过林靳的胸膛。



    因为害怕再次出声会让眼前的这个富家公子再度生气,也害怕自己的痛呼让原本已稍稍平复的妹妹再度痛哭,他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今天小爷给你赐个字,让你明白,像你们这种贱民,出现在我的眼前,都是一种罪过!”



    说罢,那华服青年又登上那巨兽坐骑,手中的短刀随手抛给身后跟随的一名侍从。



    “还有那个丫头,刚刚吵到我了。你去给她也刻个跟他哥哥一样的字。让她明白,卑贱的哭喊,只会让高贵的人心头恶心,这也是一种罪过!要罚!”



    林禁闻言,猛然抬头,却扯到了胸前的伤口,痛的他再度弯下腰去。



    交代完,那华服青年像是懒得再理会这扰他心情的两只蝼蚁,一勒缰绳,越过林靳兄妹二人,便远去了。



    一阵烟尘散去,一群人转眼间便渐渐远去。只留下那负责给林小婉刻字的侍从。



    看着拿着短刀的侍从,林靳苦苦哀求。



    “这位大叔,求求你不要在小婉身上刻字,她还小,还不懂事!我愿为她再背上一字。求求你了,大叔。她一个女孩子家,被刻字了是会毁了她一辈子的!”



    可那侍从哪里又会听他的求情。一脚踢开哀求的林靳。



    “嘿嘿嘿,谁叫你们这么不开眼,偏偏遇上我们朱龙朱公子,他的手段可是连我们这些心腹都为之胆寒。今天,算你们走运了,只是刻个字而已。没要你们俩的小命,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这侍从人高马大,正值壮年,那里是他们两个半大的孩子能抗衡的。抓着林小婉的衣领便要动手。



    惊恐的林小婉不停的哭喊,手脚亦胡乱踢蹬。



    “哥哥救我,哥哥救我!我怕,我好怕!”



    “你!我跟你拼了!啊!!”



    林靳挣扎着爬起身来想反抗,可还没动手便被那侍从一脚踹翻踩在地上。



    “小丫头,我劝你最好别乱动,这字要是刻花了,可就更难看了!”



    林靳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侍从手中的短刀,缓缓的向林小婉背部靠近,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弱小,弱小到连自己最心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



    直到此时,他脑海中还回荡着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靳儿,不可以做伤天害理的事哦,老天爷是有眼睛的,你做了坏事,他会惩罚你,你做了好事呢,他也是看的见的,会关爱你的,要记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