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09章 葬送
被葬送的生命、希望、理想，即使被埋葬在深深的黄土之下，依旧存在人们心里。
只要还有一个人活在世上，和逝去的生命一起被葬送的希望和理想，就会一遍又一遍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樱子，你怎么整个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的神情？高零又对你做什么了？”
夏樱垂头丧气站在胖妞家门口，活像一只耸拉耳朵的小狗。
她摇摇头，可怜巴巴地靠在胖妞身上：“高零和莫关学长说要商讨非常重要的事情，然后就把我赶出来了。我觉得，自己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自己给自己加戏？自以为是被两名优秀男人争夺的女主角，其实只是一个炮灰？”
“噗，哈哈哈”，胖妞忍不住捧腹大笑，看夏樱脸色难看，才停下来，摆手解释，“没有没有，我不是嘲笑你的意思。不过，这样不是挺好？你曾经很喜欢的男人跟你现在挚爱的男人，他们能朝着同一个目标，协力而为，不是超帅吗？”
夏樱回想莫关学长和高零一起研究读血能力、结果的画面，的确很帅。
那一刻，她捧着咖啡，感觉心脏都快跳到咖啡杯里去了。
那一刻，她心底十分乐滋滋甜蜜蜜，为她喜欢的人感到骄傲。
莫关学长没有改变过，依旧心怀正义和善良；高零也没有改变过，始终是那个坚持真相的警员。
而胖妞这里，原来也藏着一个从未改变的“好男人”。
看到秦易熟络地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瓶冰镇的橘子苏打汽水，夏樱意味深长地发出“哦——”的声音，用富有深意的眼神望向胖妞。
“别误会啦！我们在做正经事！真的是正经事！关于眀希医院、光望生物集团、孙扬明，还有很多情报需要调查清楚。”
胖妞手忙脚乱地解释，秦易倒是大大方方，拿着饮料从夏樱身边走过，说着“随便坐随便吃吃喝喝不用客气”，径直又回到电脑前面去。
夏樱窃笑着拉了一把胖妞，笑意更深道：“哦？那更加可疑了，胖妞，你什么时候跟我成了同行？还是你跟秦易打算组个夫妻档侦探事务所跟我们抢生意？”
“是柯飞交给秦易的工作啦！这不是我家的电脑比较快嘛，冰箱里储存的橘子苏打汽水又太多喝不完——”胖妞越解释就越脸红，最后索性捂脸道，“算了，你爱咋想咋想！”
“行了，你们两个阿姨就不要在那里少女情怀了。你们过来看看，我又挖到了什么新大陆？”秦易的手灵巧地游走于键盘之上，扭头召唤身后的胖妞和夏樱。
夏樱和胖妞好奇地围聚过来，秦易手指轻轻一点，屏幕上弹出一则旧新闻。
“当年明希医院掩盖的新闻，原来还不止试药患者猝死这一宗，你们看。”顺着秦易的手指方向，夏樱看到了另一张一度被她忘记的脸。
“我记得这位医生，我答应柯明东医生提出的试药治疗后，这位医生来过病房探望，还信心百倍地鼓励我，说他研制的新药绝对能够让我重获健康，不需要再被束缚在病**。”
夏樱努力回忆，脸色有些苍白起来，额头上也渗出小水珠一样的冷汗来。
胖妞心疼地抱住她的肩膀，摇头劝阻：“樱子，别勉强自己，你还没有完全恢复那几年的所有记忆吧？”
“恩，可能是当年的药物副作用没有完全消除。不过，我已经是幸运儿，虽然那些药被鉴定为失败品，不能投
入使用和治疗，也确实害死了两名病人，但至少为我延续了十年的寿命。让我能够健康地遇见你们，和你们一起那么多年。”
看好朋友一脸自卑自责的表情，胖妞既心疼又生气，忍不住用自己的额头重重撞向她：“傻子，你应该叫傻子，不应该叫樱子。”
“你出院的时候，这位韩学刻医生，还活着吗？”秦易指着新闻，向夏樱确认。
夏樱又蹙眉，拼命回想，胖妞想阻止，被秦易严肃地提醒道：“夏樱的记忆非常重要，关系到这位自杀的韩学刻医生的死亡真相，很可能是眀希医院隐藏的另一宗罪行。”
“我出院之前，韩学刻医生来探望过，他看起来虽然很憔悴，那两名患者的死亡让他很难过。但是，我清楚记得，他对我说‘谢谢你给我留下了最后的希望，我不会放弃的，我会找出药物治疗失败的原因，继续改善这款新药，让它有一天能够治愈所有患者’。”
听完夏樱的描述，秦易激动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屏幕上的新闻，大声喊道：“啧啧，你们看，这就非常奇怪了嘛！对夏樱许下这样的承诺，药物研发又没有成功的医生，为什么在几天之后突然在家中自缢身亡？还留下遗书，说什么对不起信任他的病人们，要以死谢罪？”
新药试药治疗中，接连出现两名患者死亡，那天依然加班到深夜才回家的父亲，来到韩立元床边，像起誓一样对韩立元许下承诺。
那一夜，韩立元彻夜未眠，辗转反复，父亲这番话久久徘徊在他耳边、心里。
那一夜，十多岁的韩立元也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不逃避，要鼓起勇气把事实真相告诉父亲。
可惜，当他第二天放学回家的时候，永远失去了向父亲坦白的机会。
父亲双脚无力悬在半空，身体微微晃动着，夕阳将他死去的身体拉出长长的黑影，看起来特别悲凉。
韩立元擦拭干净和父亲的合影，重新放回桌面，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轻轻说了句“对不起，爸”。
护士在门口探了探脑袋，好奇地问道：“韩医生要吃糯米糍吗？刚出院的病人送的。对了，最近怎么没看到莫关来帮忙？我记得他很喜欢吃这个呢。”
韩立元用修长的手指捏起一个软绵绵的糯米糍，微笑道：“哦，他休假了，一年午休，也辛苦他了。对了，许文蕙、箫澜她们用药后，情况如何？”
“箫澜最早接受治疗，已经持续一周没有发生精神混乱的情况，许文蕙和那两名少女的血液指标都正常了，相信很快能康复。”护士很愉快地吃了一个糯米糍，满脸惊喜地说“真好吃，不太甜，黏黏糯糯的。”
“你收拾好就下班吧。”韩立元穿上外套，准备离开。
“韩医生，我也好久没休假，也很辛苦，你不打算偶尔请我吃顿饭吗？”小护士还是对单身的韩立元怀有梦想。
“今天不行，要去见非常重要的人。”韩立元走出几步，又回头盯着那盒糯米糍，“我要去见的人，也很喜欢吃糯米糍，可以给我吗？”
韩医生心里，已经有了非常重要的人啊？真看不出来，工作狂魔也会有重视的约会对象。
小护士这么想着，不甘心地把手里的糯米糍盒子交
给韩立元，失落地转身离开。
墓园里，零零落落有几个人来探望亲友。
他们默默地凝视着墓碑上的遗照，或安静地拜祭了一会离开，或低声和长眠在此的人说几句悄悄话才起身离开。
韩立元把那盒糯米糍放在墓地上，打开盒子，淡淡的清香味道飘散出来。
“爸，很快我就能修补当年的错误。可惜，您再也看不到。明明不是您的错，死的却是您，命运真是残酷。”韩立元把一束清雅的小**放在墓地上，那里面，沉睡着他心怀悲伤和遗憾死去的父亲。
“先生，很久不见。”
莫关和高零站在韩立元面前，这个组合新鲜度超过韩立元的想象，他淡淡地笑了下，大方回应道：“只不过一个多星期，不久。看来，你的伤恢复得不错，已经找到新的雇主了？”
“我的雇主，从来只有一个人，不是您，也不是高零。”莫关说着，直接走到墓碑前，低头拜祭了一下。
莫关和高零这样的不速之客，即便对他死去的父亲行礼哀悼，他也不会感到高兴。
他相信，父亲也不会感到高兴，这两个人一直揪着眀希医院新药试药出问题的旧账不放，还打算把近来发生的事件都推到父亲研制的那款新药上，让死去的人继续背黑锅。
“呵，你们会来墓地这里，找到我父亲韩学刻的墓碑，证明你们已经查到了不少关于他的事情。有话直说，你知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韩立元冷冷地俯视低身拜祭韩学刻的两人，莫关回以冰冷的表情和眼神：“先生认为，你父亲是自杀的吗？”
韩立元顿时蹙起眉，表情凶狠，却又控制不住流露出一丝恐惧，高零猜到了他的心思：他也曾经怀疑过，韩学刻不是自杀的，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
“最近被发现尸体的两名不良团伙成员，其中一个不仅是杀害私家侦探何方的凶手，还是十年前杀死你的父亲并且把现场伪装成上吊自杀的犯人。你的父亲没有选择用死亡来逃避责任，说不定他还想继续完善那款新药，如果当时他没有被杀，说不定那款新药已经成功投入使用，已经成功治愈了很多病人。”
莫关从事实到假设，想尽力让韩立元对罪魁祸首的眀希医院、光望生物集团产生敌意，从而劝服他跟他们合作。
“那伙人，也是在孙扬明的汽车上动手脚，害他车毁人亡的凶手吧？对了，应该也是这伙人想让十年前试药中幸存下来的夏樱从世上消失，不料刺伤了英雄救美的莫关？不过，说到底，这伙人都是受雇于人，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相信高警官应该懂得。”
韩立元说完，饶有兴趣地观察莫关和高零两人脸色的变化，轻轻笑道：“你们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为了金钱利益在做事情？什么都不知道，没弄清楚事实的人，是你们。莫关，你一开始潜入的调查对象就错了。”
莫关以为从那两名不良团伙分子的血液记忆里看到的真相，将成为最好的筹码，让韩立元成为他们的伙伴，帮助他们获取眀希医院、光望生物内部的秘密和不法证据。
没想到，韩立元从容镇定，好像比他们更早就掌握了整件事的真相。
“高零，你和游沐也错了，看不清楚谁敌谁友，是你们的致命伤。”
森冷的空气，仿佛凝固起来，韩立元的声音冰寒刺耳，高零站在原地，目光飘过一片墓碑，在墓园另一头，葬着游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