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02章 是非两难
真相是怎么样的，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谁对谁错，人们经常在“我对你错”“责任方是你不是我”这种双向题目上面以自己主观意念为标准，进行对错判定，盲目构造自己所希望的真相，纠结缠绕不休。
胖妞心满意足地吃完一个猪柳蛋汉堡，狠狠吸了一口冰咖啡，感觉注入了活力，今天就能查个水落石出。果然，早餐吃得好，心情都是充满希望之光的彩虹色！
一个眼神从对面投来，盯得胖妞心里小鹿乱蹦，她抬手擦了擦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外面跑，都没好好洗脸护肤，哎。”
秦易慢悠悠吸了一口冰咖啡，摇摇头：“没，只是觉得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为什么我们两个人要积极地调查真相，这些事情不应该留给在侦探事务所打工的夏樱？柯飞警官？”
熬了夜，天亮又不能开始睡觉，这就有违秦易的作息习惯了。
熬夜是他的强项，但是白天他必须补眠。
习惯躲在黑夜里，突然把他暴晒于晴天烈日之下，还要他在白天行动，秦易突然又开始打退堂鼓，早就把之前跟胖妞约定好的信誓旦旦抛之脑后。
“能者多劳，谁让我们两个那么聪明伶俐？谁让我们最早掌握了明希医院十年前新药试验患者中死去两人的资料？”胖妞一眼就看穿了秦易那点小心思，一口气把冰咖啡吸到底，她心急想要赶快行动起来，不能让秦易有更多时间来后悔。
秦易索性放下还剩下大半杯的冰咖啡，一副懒洋洋的表情摊手道：“把资料给夏樱或柯飞，让他们自己去调查，也完全可以啊。”
“秦易！你还能不能好好陪我吃顿早餐？能不能就当是陪我实现一下当侦探的幻想？”胖妞没有说出口的是“你能不能多陪我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高中毕业，失去联系之后，他们浪费了太多时间，好不容易重逢，胖妞只想跟秦易多点相处时间，难得有那么好的借口。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呢？我也就是提个私人的意见，我理解你着急为朋友们寻找真相的心情。好吧，你怎么说怎么做，不过，我可无法保证自己能在状态内。”秦易打了个呵欠，表示白天他的电量很低。
“我就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在状态内了，本来我就没有打算指望你，入侵系统、调查资料是你的强项，论到和人打交道，那必须是我打前锋。”胖妞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
“嗯？有你这么好身材的人当前锋，应该能挡得住子弹。那好吧，我就陪你义气到底。”
胖妞没觉得生气，反而乐呵呵笑了。
秦易的每一句话，都能激发胖妞的口才反击，这就是最大的乐趣。能找到一个能一起说有趣的话，还能说一辈子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秦易和胖妞轻松说笑着，直到敲开了十年前跟许音慧闹医患的男人的家门。
破旧的老房子，随着木门推开，一股霉味从屋里飘散出来。
家里死寂一片，只有头发苍白的老奶奶警惕地从门内探出脑袋：“找谁？”
“这里是林哲家吗？关于十年前林哲妻子的事情，你们为什么坚持是许音慧的责任？把事情闹成那样，最后弄得林哲还以挟持伤人和恐吓罪被入刑。”
胖妞的直截了当，把身旁的秦易吓得目瞪口呆，小声嘀咕道：“还说自己擅长跟人谈判、打听，这么直白，分分钟被人
打成猪头啊。”
“你是想暗示我是猪？”胖妞凑到秦易身边，抬头一脸透着危险气息的微笑。
对上这样的姑娘，秦易也只能投降：“啧，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跟我抬杠。”
老人家一听胖妞和秦易是来追究十年前的事情，立刻黑了脸，就要关门，被秦易及时拉住了门板。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们还想干什么？他都坐牢出来了，应该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吧？我儿子这辈子，就算是被那个女医生毁了！”
“所以说，当初你们怎么一口咬定是许音慧医生的责任呢？非要把事情闹成那样，损人不利己。”胖妞说起这种话来，形象突然就变得十分高大，秦易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后来当过班长。
一提起往事，老人家眼眶顿时就红了：“那还用说吗？那可是祖宗赐给我们林家的男孙，我的孙子怎么会死掉？就是那个女医生杀死的！她故意杀死我的孙子，说什么是为了救我媳妇，结果呢？媳妇不也死了，想再生一个都没办法了！”
胖妞冷冷一笑，心里一股愤怒涌上来：“呵，原来如此，你们根本不懂科学医学，根本不懂尊重生命，对你们来说，那名产妇只是一部生产子孙的机器。可是，对许音慧医生来说，他们都是生命。”
胖妞从小到大，除了有钱，什么也没有，因为她是女儿。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都想要个儿子，后来他们如愿得到了一个儿子，他们甚至为了陪伴弟弟出国留学，全都定居国外。
他们把豪宅留给胖妞，胖妞不想住在那个空洞冷冰冰的家里，他们又给她买了一套精装公寓，他们每个月会准时往她卡里打入一万块钱的生活费，他们还会不时从国外给她寄来奢侈品。
因为，除了这些，他们给不了她陪伴和爱。
重男轻女有多令人厌恶和恶心，只有被轻视过的女儿才能切身感受到，胖妞一直很羡慕夏樱和刘佳雯。
她们都是独生女儿，她们却得到了长辈和父母所有的爱，倾尽一切的爱。
所以，看到这家人为了保住已经没有生存希望的男孙，媳妇怎么样都无所谓，上官铃就是莫名火大。
感觉追查这件事的真相，她不仅仅是为了小不点、为了小不点的父亲、为了柯飞的母亲许音慧医生，也是为了自己。
“不知道你说什么？又不光是我们自己说的！那名记者也说了啊，他可是权威人士！他写的报道，所有人都说写得好！”
老人家开始耍赖皮，秦易轻轻按住胖妞的肩膀，让她不要激动。
“你说的是，刘世清记者？”
秦易的语气平缓，也感染了老人家的情绪，她的声音和情绪也变得忧伤：“谁知道叫什么呢，大概是吧，反正他写的报道，很多人都说写得好。我儿子说了，那篇报道写的很清楚，许音慧在手术期间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没有及时把我那可怜的缺氧的孙子抱出来，也没有及时采取抢救，反而把精力放在救治已经大出血的产妇。”
“手术期间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刘世清记者，他也不可能从专业角度去做出判断，更不可能在场观看。刘世清记者会在报道里那么确定地写出手术期间，许音慧的各种失误判断，应该是从医院内部拿到的资料吧？”
听了秦易的推断，胖妞立刻摇头道：“我和小不点认识很多年，她父亲的为人，我还是相当尊重的。就算
关于许音慧医患纠纷的这篇报道，刘世清有不实报道，但是他一辈子确实写过许多为平民百姓伸冤、争取道义的文章。”
“既然是那么正直和谨慎的人，不可能擅自猜测许音慧在手术期间是否出现错误。说不定，是明希医院内部专业人员故意误导刘世清，这个人的身份能够得到刘世清的信任，他透露给刘世清的情报，刘世清就信以为真。”
“假如真的是这样，那这个人也很了解刘世清的性格，知道他喜欢为民发声，喜欢用笔抒写不公，利用他这一点来写不实报道污蔑许音慧，把社会矛头和舆论全部引向许音慧身上，掩盖了新药违法进行试药、害死两名病人的真相。”
秦易和胖妞故意当着老人家的面推敲起来，意思很明显：刘世清记者写的那篇报道有不实之处，他是被人误导，拿到了假情报才会写那篇报道，而你们全家也被那篇不实报道煽动，做了错误的事情。
“事到如今，谁对谁错，我都不想去管！你们也不要再来骚扰我们了！我儿子已经重新娶了媳妇，我孙子刚出生，他们早就搬出去外面住了。”老人家说着又要关上门。
胖妞和秦易都恍然大悟，继续住在这个老房子，一来会被左邻右舍说三道四，二来也没办法重新娶媳妇和生个男娃。
老人家不想离开这里，或者是她儿子根本不想和她同住，这就是她追求一生的重男轻女所得到的结果——被犯了罪的儿子独留下来，听那些流言蜚语。
“呵，用的是当年敲诈许音慧、从明希医院得到的赔偿金买了新房子吗？对你们来说，当年的事件真相如何，其实根本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们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钱，比如男孙子。”
胖妞一番话，说的秦易心里也十分痛快，虽说眼前的老人家年纪跟自家奶奶相仿，他理应尊老。
“随便你们怎么说！别再来了！那个女人的事情，我死去的前媳妇和孙子，都跟我们没关系了！”老人家说完就使出全力关上破旧的木门，秦易都担心那门板会散掉。
“哎，真绝情。感觉有点能理解许音慧医生当时为什么冒着被开除的风险，不听这种家属的胡话，按自己做出的专业判断进行手术。”秦易无奈地摇摇头。
“许音慧医生当时的手术过程究竟有没有判断失误的地方，也许要找到当时一起进行手术的人，才能了解到真相。”
胖妞刚燃起一点点希望之火，立刻又被秦易浇灭：“我看悬。明希医院高层有意要掩盖新药违规操作行为，还会让这些人对外乱说？肯定早就统一了口径，一致把许音慧推到浪尖口，让她去当替死鬼。”
“谁对谁错，不查个明白，感觉接下来所有的饭都不好吃了！”胖妞气呼呼地表示了满腔愤怒和干劲，立刻联系小不点，把自己和秦易目前调查的结果和假设告诉她。
小不点沉默了半晌，提出要加入他们的调查小分队，又担心地问道：“我在场的话，会不会太亮堂了？那么大度数的电灯泡。”
“胡说什么大实话呢。然而，要查明真相，越亮堂越好，看得越清楚。这件事和小不点你父亲的声誉息息相关，我和秦易觉得，还是带上你一起比较合适。”
这时候，开着玩笑的胖妞、秦易和小不点还不知道，他们追查的事件，尽头会有多么黑暗的事情等待他们。
在那个是非黑白不分的混沌漩涡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