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97章 血色拼图
“我也是刚刚想起来，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这一段记忆。”夏樱小声地说完，又胆怯地抬眼观察柯飞的表情和眼神。
“噗，我还是相信你的，毕竟你是傻乎乎地把吃早餐当成面试考验的女人。我相信你，前辈一定也相信你，才会去救你。”
柯飞一眼就看穿夏樱的心思。连他自己都觉得神奇，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令他变得更加擅长察言观色，尤其是女性，这大概归功于他想了解君岚的迫切心情吧。
“谢谢你，柯飞。不过，我现在能回忆起来的还是一些零星碎片，不是完整连贯的记忆。可能帮不上什么忙，那个追击我、刺伤莫关学长的男人，我也无法回想起他的容貌特征，我真是太没用了。”
夏樱又自责地低下头。
她曾经是明希医院禁药试药对象之一，是三名试药对象中唯一幸存下来的患者，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失去了记忆，这些事情并非她的错，可是善良的夏樱却给自己背负上了罪名。
光是只有她存活下来，她就觉得很对不起死去的两名患者吧？
柯飞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和夏樱内在方面有许多相似之处。
如果喜欢上夏樱这样的女生，说不定他们会构建简单幸福的家庭，和自己的家庭完全不同的朴实的家庭。
没有利益关系，家人不是工具，简简单单的喜欢、信任和依附，这才是柯飞向往的未来。
柯飞情不自禁地扶住夏樱的肩膀，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夏樱，明希医院或是当年禁药事件主谋，时隔多年，他们想让你消失，是因为我们最近开始翻旧账。孙扬明绑架两名失踪少女、给许文蕙服用的药物，很可能是当年的禁药，我们打算沿着这条线索彻底调查明希医院和当年的禁药事件。他们被逼急了，才想毁灭人证。”
柯飞道出真相，是想让自己心里舒坦一些，夏樱会意地抬头，送他一记笑容：“这么说来，我既是禁药的受益者，又是受害者？立场有点尴尬呢。不过，既然他们想抹杀我的存在，我也不需要对他们心存感恩了吧？”
“他们违禁使用没有得到许可证的药物，把一心渴望重获健康的病患当成小白鼠试验品，不是源于医者的善心，而是为了满足他们自己的私欲，是犯罪行为。”
柯飞表情严肃，夏樱也跟着紧张起来：“明希医院、违禁药品和游沐警官的死、林安儿发疯、箫澜杀人，也有关系吗？”
“这方面，我比较想听听前辈的意见。不过，看来我没时间等他睡饱起来了。”柯飞扬了扬正在震动的手机，是工作上的来电，他起身要走出去接听，到了门口，回头补充道，“我处理完事情，今晚再来找他。”
明希医院十年前发生的事情，究竟牵扯到多少人，究竟还隐瞒了多少真相，柯飞想把它们全部挖出来，不管它们被埋在多深的地狱。
十年前，明希医院没有站在母亲这一方，父亲也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全世界都在指责母亲，连那个不明真相的记者刘世清都加入了坑害母亲的队伍。
母亲为了挽救生命而做出的一个决定，变成错误并且被所有人无限放大，最终被称为罪恶和罪行，母亲便成了罪人。
柯飞在莫关、秦易的帮助下得到十年前明希医院禁药的情报后，
他开始怀疑是巧合还是人为？
明希医院也好，父亲也好，他们是不是把母亲当成牺牲品和挡箭牌，将母亲的医疗事故无限放大来遮掩另一起真正的罪恶？
“莫关醒了，我马上过去！”柯飞大步跑起来，只要莫关认得追击夏樱的男人，他们距离真相就更近一步。
很近了，高零伸出手，想要为莫关的记忆世界拼上最后几块碎片。
血色的碎片，共同构筑一个记忆世界，还差几块碎片，不把这个世界拼凑完整，就无法看清楚它原先的面貌。
夏樱缓缓伸手，轻轻碰了碰高零紧蹙起来的眉头。
做噩梦了吗？还是在梦里担心自己？
第一次安静地坐在他身旁，久久地欣赏他的容貌。
闭着的眼睛有很长很漂亮的眼线，眼睫毛长而卷起，这是新鲜又意外的发现，大多数时候，高零的眼睛都是严肃的神色，让人不敢细细去看他的双眼。
她的手指悄悄从他的眉间滑下来，碰了一下他的睫毛，看那些睫毛像舞者一样动了起来，她怕他突然睁开眼，忙缩回手。
夏樱又把手指移到他鼻子下探了探，呼吸声还很沉，仿佛高零正沉浸在一片湛蓝湖底，很深很深，他听不见外面世界的任何声音，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只在自己脸上、身上游走的手，就像一条软绵绵的水草，拂过脸颊又搭在身上，而自己则像慢慢从水底悬浮起来的木头，全身僵硬，始终无法动弹。
获得读血能力以来，还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读血后遗症。
莫关的血液和自己的血液拥有同样的力量，读取他的血液记忆，拼凑他的血液世界，就要直视自己内心所有的痛苦和伤悲。
打破那面阻隔在自己和莫关之间的镜子，首先冲到眼前的画面，是游沐惨白的脸，还有一朵朵彼岸花般绽开在他脸上、身上的血迹。
莫关赶到医院的时候，最后见到的游沐，在那之后，映入莫关眼里的，是躺在急救**痛哭呻吟的“高零”。
身上动过刀子的人，若是把那片段记录下来，让你重温一遍，让你亲眼目睹自己的身体被切开之后的样子，无论心里多强大的人，依旧难以接受吧。
高零顿时觉得身上很痛，低头一看，被游沐开枪射中的伤口正在溢出鲜血。
他找到了，莫关记忆拼图的最后几块碎片。
拼凑完整之后，在那片血色的世界里，是举起枪朝自己发射的游沐，是拼命说要揭发光望集团和明希医院阴谋的游沐。
光望集团，游沐的死，君岚！
高零猛然睁大双眼，恐惧地望着天花板，昏暗一片，只有太灯亮着，看来他已经睡了整整一天。
他最不想看到的真相，最不想面对的真相，接触和读取莫关的血液之后，再次被逼着去面对。
君岚是游沐跟自己去执行任务之前、最后所见的人，君岚也是游沐平时接触最多最亲近的人，假如是君岚要替光望集团、替她的家族肃清敌人和危险存在，游沐和自己肯定首当其冲。
碰触君岚的血液，读取她的记忆，就能弄清楚柯飞和游沐的死，跟她有没有关系。
在梦中为了拼凑出莫关的血色记忆拼图弄得头昏，加上一天没有吃过东西，现在站都站不起来，高零慌忙到处摸索酒心巧克力
。
夏樱适时推开门，端来香气四溢的香粥，鲜虾、贝壳、蟹柳的味道，还有红萝卜和竹笋的鲜甜气息，还有醋腌青瓜的气味。
高零觉得头更晕，索性重新躺回**。
“boss？你醒了？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半，我可是义务加班到现在，还给你煮了粥，不要装睡，快起来，趁热吃。”
夏樱的调侃，比食物还有效，高零瞬间弹起来反驳：“义务加班？难道不是衣服没干，不想穿着我的寒酸运动服回去吗？而且，你是不是把粥煮焦了，有怪怪的味道哦。”
“砂锅慢火熬的，有点点粘锅，很正常吧？”夏樱本来就不擅长料理，这道香粥，还是她经常生病的时候，母亲为了没有胃口进食的她发明的。
夏樱也是凭着记忆和按着冰箱里的食材，试着做出来。
高零端起小碗，不安地望着碗里的粥，就差拔出银针来试毒的表情，最后深呼吸口气，正要舀一勺子粥送嘴里去，就被夏樱打断了。
“对不起。”
夏樱没头没脑的道歉，弄得高零有些胆怯，忙把盛粥的碗放下，一脸害怕：“什么？有那么难吃吗？难吃到，要对即将被迫吃下这锅香粥的人道歉？那我还是不吃了，保命要紧。”
“boss，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少吐槽我一次？明知道我指的不是粥。”夏樱还是笑了，虽然这笑容里藏满了苦涩。
高零优雅地把一勺子粥送进嘴里，发现粥炖的很柔软细腻，几乎是入口即化的程度，虾肉和蟹肉都融化在里面了。
被香粥温暖了心，高零说出来的话都变的暖心了：“该道歉的，是明希医院相关人员，是明希医院背后的光望生物集团，是派人来杀你的家伙，是想把你刺死的人。你以什么身份道歉？我又有什么资格接受你的道歉？”
“boss每次长篇大论讲道理，谁都不是你的对手呢。但是，今天幸好有你赶到，接受这份香粥的谢礼，你还是有资格的。”夏樱不自然地挽一下太长的运动服袖子，她还记得，冰寒大雨之中，高零的胸膛、手掌都是温热的。
“莫关，明天也给莫关带一份吧，救你的人是他。”
高零会先提起莫关，令夏樱有些意外，她想起手忙脚乱烹煮海鲜香粥时接收到的短信息，来自柯飞的及时通知。
“莫关学长，好像记得那个袭击我的男人的外貌，正在医院协助柯飞他们制作犯人的肖像。”
“是吗？希望能顺利完成犯人的肖像拼图，抓住那么袭击你的犯人，也许就能追踪到幕后黑手，揭开所有事件背后的阴谋。”
高零说完这句话，便沉默地低下头，认真地一口一口品尝香粥，窗外又传来雨声，“啪啪啪”敲打玻璃窗的雨，送来丝丝凉意。
病房里只有莫关一人，被关在窗外的雨、近乎刺眼的白炽灯、纯白的床单床具，衬托得空寂病房内凉意肆意蔓延。
“眉毛，再粗一点。嘴角朝这边咧开，左眼角有一颗黑痣，差不多了。”莫关还在接受输液，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但他还是勉强地看了一眼柯飞和同事们完成的犯人肖像拼图，给出最后的修补意见。
电脑屏幕上，犯人的肖像拼图完成了，柯飞的同事激动地惊呼道：“喂喂，这不是丧狗吗？我们一直在追查的那个杀手团伙的成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