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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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梅兰竹松

    sun jun 26 02:53:59 cst 2016

    颜八亿说:“异花四季楼是我所有的向往。”在异花四季楼,只需要花很少的钱,就可以享受到非常高质量的剧本、演员、舞台和剧院。十文钱,你可以在楼里玩一天,当然,茶水点心另算,可是,你完全可以自带点瓜子小吃和白水,没人逼你只准买楼里的东西。每一家戏楼里最好的位置,最舒适的环境,最高消费也只要五十文钱。别说是富贵人家了,就是每一个普通人,任性的时候都可以带着一大家子享受一把。

    而在任府的楼堂馆舍,想听一出戏,顺便吃点喝点,至少要一两银子,差距有一百倍。那里出入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般人可望不可即。

    当别人还在唱着千篇一律的老戏,在羡慕梁祝的大红大紫争相模仿时,颜八亿已经开始未雨绸缪,聘请了许多有才华的士人,进入异花四季楼做专业的剧作家,给予他们最大的创作自由,和满足生活舒适的报酬。颜八亿本就是才华满腹的人物,他看得懂戏剧的好坏,也看得出作者的好坏。由此,异花四季楼源源不断的涌现出好故事,好戏剧;由此,吸引更多观众来看爱看;由此,也吸引那些原本看不上异花四季楼的名角竟然肯来这边演戏。你在任府楼堂馆阁里花一两银子才能看见的名角,在异花四季楼花十文钱就可以看到,而且还唱的是楼里新创作的新剧,新故事,满怀都是新意思。

    一个人最低消费十文钱,一千个人也有十两银子。一万人就是一百两,十万人就是一千两,颜八亿带领江雪号日进千金。听上去似乎不多,可是你要是换算作年,便明白这是年入三十六万两白银以上的大生意。而且,计算的标准还是最低消费,实际上,人们在异花四季楼很少只花十文钱,因为一切都是物美价廉的,大家都愿意多花一点钱,吃一点好吃的,喝一点好茶,这才叫享受生活。算上这些,你就可以明白,颜八亿将江雪号杭州府分舵打造成了如何的一座巨无霸。

    无端端冒出一个广德号,已经很让任典性生气。如今,又冒出一个背景更厉害的江雪号,任典性气的快爆炸了。

    任典性前往大宗师见楚佩兰,进了庭院,上了楼,楚佩兰正在倚栏远眺。

    “大哥,看什么呢?”任典性笑问。

    “没什么。”楚佩兰回身,笑了笑,道:“也许,我是有点儿想家了。”他望着海的方向,似乎能看到海浪,闻到海的气息,听见海潮的声音。住在龙宫的时候,他惦念着尘世,不觉得拥有的有何特别。如今,却倍加怀念。

    任典性眨眨眼睛,笑了笑,他不知该怎么回答,楚佩兰来自何方,是个迷。连做法请来他的苏仪都不晓得,是人、是神、是仙、是鬼,任典性不晓得,但是又有什么关系,有用就行。“是啊,家是最温暖的地方。”

    二人坐下喝茶,任典性想起来的目的,又气不打一处来,道:“大哥,江雪号抢了我们不少生意。”

    楚佩兰笑道:“你为什么要生气?”

    “能不生气吗?石评兰、张梦竹、秋静梅、方柏松,这些原本只有在我的楼堂馆阁里才看得到的名角,如今那些小百姓花一点小钱也能看到了,那我们还怎么说服达官贵人们花大价钱来我们的楼里消费?”任典性所说的四人,是杭州府最红的双生双旦,人们将此四人并称为梅兰竹松。

    “在异花四季楼唱戏的梅兰竹松,和在我们的楼馆里唱戏的梅兰竹松根本不同,所以不必担心。”楚佩兰道:“你若不意气用事,而是去看看账本,便知道我们近来的收入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异花四季楼的成功,事实上也于我们有利。”

    “为何?”任典性完全没想到,他只看到那边生意好,人山人海,自己这边比起来冷清了许多。

    “异花四季楼胜在物美价廉,迎合大众,而我们,却是精致高贵,迎合少数,迎合上流社会圈子。来我们这里的人,不会去异花四季楼,那样的话,会掉了他们的身价,被别人看见他们和一群平民百姓混在一起玩耍,在上流圈子里是丢脸的事。然而,梅兰竹松在异花四季楼唱红了的新戏,人们传唱议论,我们的客人,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们也是心向往之的,所以他们比往常有了更强烈的欲望,希望来我们的楼馆里,希望能听到新曲。所以,异花四季楼的成功,带动了更多人对于戏剧的消费欲望,事实上对我们是有利的,也帮助我们增加了客人。”楚佩兰道。

    任典性听得很入神,不住点头,眼里又有了光,不过有一点他不明白:“那些新戏,都是异花四季楼的剧本,我们能拿过来唱?”

    “我已与颜八亿见面谈过了,我付他一笔钱,买他们新剧的使用权,以后不管异花四季楼出了什么新近红火的戏剧,我们的客人都可以第一时间在我们的楼馆里看到梅兰竹松的演唱。”楚佩兰道。

    “太好了!”任典性高兴的说:“还是大哥了不起,我怎么就想不到这样的好主意。不过,颜八亿能同意,还算大方。”

    “他养那么多作者,把剧本使用权卖给我,我帮他分担一笔花销,他何乐不为?”楚佩兰道:“他也深知,我们彼此之间不存在竞争,客户群完全不同。”

    “大哥给了他多少?”任典性问。

    “一千两。”楚佩兰道。

    任典性心疼的道:“一年一千两啊!”

    “错了。”楚佩兰道:“是一出戏,一千两。”

    任典性手扶住座椅,有点失神,“一出戏,一千两,十出戏,不就得一万两。大哥,会不会、会不会有些、有些……”他嗫喏着,心里实在心疼舍不得,可是又不好反对楚佩兰,纠结的很。

    “人家创作的受到欢迎的新戏,不出大钱,怎么会随便给你用?何况,这绝对是一笔合算的买卖。”楚佩兰安慰任典性,自信的道:“我们一个客人的消费,可以抵得上异花四季楼一千个客人。他的三十八家戏楼,一天有十万客人,而我们一家高级楼馆一天就至少有一百个客人,所得收入就抵得上他三十八家总合。你且算一算,是我们赚了,还是吃亏?”

    任典性这下眼睛完全亮了,心里把银两数字算了又算,收入比之前确实不仅没少,还增长了非常非常多。如果楚佩兰是个女人,他恨不得抱住他狠狠亲一口。他忽然又有了主意,更加绝妙,道:“大哥,我们何不自己也找些人来写戏剧。这样,就不用白给颜八亿钱了。”

    “我不是没想过。”楚佩兰想了想,道:“只是我对于文艺一窍不通,看戏可以,写戏根本外行,你也不行,我们做不了啊。”

    “大哥这就错了,不用我们自己,请些落弟秀才来写,给些小钱,就够了。”任典性得意的道:“异花四季楼不就是这么干的吗?我们有样学样一样能行。”

    楚佩兰摇头,“别的能学,这件事还真的学不来。”

    “为什么?”任典性不服。

    “哈哈,颜八亿是个年轻时写十万行诗走十万里路的奇才,他近来写的梁祝,满城倾倒,你我都看过了,确实好看。这样的人,他才懂得艺术创作是怎么回事。”楚佩兰说。

    “我们不会写,总会看,难道看不出好坏吗?”任典性道。

    “我们只能看戏,没办法在一出戏还没唱红之前,判断出好坏。作者写的戏剧故事,文辞和曲调,我们都很难明白其中精妙的地方,或者糟糕的地方。我们知所以,不知所以然。我们即便请了人,也做不到颜八亿的成功。”楚佩兰道,“钱多人多都砸不出好戏,艺术创作需要有天赋的人才能够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