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字体: 16 + -

228、前世的歉疚

    thu jun 23 01:55:24 cst 2016

    “可曹操并没有什么人喜欢他,却也是一代枭雄!他做事只求成功不择手段,却成就了三分天下的最强霸业。”任典性说。

    “他如果能够兼具刘备的仁厚,又何止是枭雄。以他的才智、资源、手段,足以成为一代开国明君,成为刘邦、李世民那样的人物。”楚佩兰道,“你如今约略像他,却还不及他的才智武功,若再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不重视人的价值,那么你想要在杭州府和广德号分庭抗礼都很难,更何谈争霸江湖了?”

    “大哥教训的是。”任典性低头。

    “所以我说要转变风格,从今后,对待每一个人,任府都要尊重他。任府有大大小小的酒楼、客栈、赌场,来来往往的客人都需要尊重,这也许容易。”楚佩兰说:“难的是,那些任府上下一向看不起的穷苦百姓,也要尊重。”

    “他们没有钱,难道也要让他们来我们的酒楼客栈赌场白吃白喝白玩?”任典性有些忧虑。

    “当然不是。”楚佩兰笑道:“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从你做起就好,从尊重府上每一个家丁丫环仆役开始。你转变了态度,底下的人自然会跟着转变。”

    “只要我尊重家里的家丁丫环仆人就能成功?”任典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些话如果不是楚佩兰说的,他一定认为是个疯子。

    “这是你成功的必要条件,有了它,再加上你先天就有的优势,你有任府偌大的产业,有影响力,有资源,只要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成功就近在咫尺了。”楚佩兰说。

    “正确的道路?”任典性不是很理解。

    “从尊重每一个人开始,这就是正确的道路。”楚佩兰说。

    任典性极听话,楚佩兰说什么他都照做。那天他从专门给楚佩兰布置好的庭院“大宗师”走出来时,刚巧遇见一个十六岁的丫环,端着切好的水果给他们送来,因为他们在里面谈话,丫环不敢进去,就一直站在门口等着。任典性见了丫环,微微一笑,说:“辛苦了,快进去吧,楚大哥在里面。”就扬长而去。

    丫环却被他吓的尿了裤子,这小姑娘与那个曾被任典性因为一言不合而打个半死丢在马槽的小丫环是一起被卖进的任府。平日里任典性对她们多半不理不睬,她们也都尽力隐藏的如同空气,只在需要的时候立刻出现服侍好主子。

    小丫环尿裤子了,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脚又发软,呆立原地。时间久了,手一酸,盘子摔碎地上,水果掉了一地,小丫环吓的不住抽噎,又不敢哭出声音。

    楚佩兰听见动静,出来一看便明白了眼前的尴尬处境,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脚步不停的走了。离开了小丫环的视线,他才又嘱咐碰见的另外两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小丫环去大宗师帮忙她。

    此后,任府上下气氛忽然一变,有人心情变好觉得欢喜,有人却觉得哪哪都不对,觉得别扭。任典性完全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待他的转变,他只听楚佩兰的。

    起初楚佩兰对于任家欺行霸市无礼嚣张的做派很看不惯,他只是想借任家的势成就自己的大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任典性,却对任典性心存好感。楚佩兰心里想,眼前这个人虽然口碑不好,但是毕竟年轻,谁没有走错路的时候呢?如果有人肯真诚的教他,帮助他,他一定可以改过向善。

    任典性与楚佩兰的因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很难用年月去表达。那时楚佩兰是个善长仁翁,而任典性是他的独生子,还是晚年得子,因而对之宠爱有加。任典性长到七八岁的时候,由于娇生惯养而个性顽劣,越是不准他做的事情,他越要做。一日与家里仆人玩游戏,他输了,心里不痛快,看那仆人去井边挑水,就悄悄跟在身后,乘那仆人俯身要提水桶时,他猛冲过去想把仆人推下水井。那时年纪小,倒也未必是存心要杀人,但是心里却也没觉得仆人的命有什么了不起,把仆人推下井,是为了出口恶气,至于他死不死,小任典性并不在乎。然而他猛冲过去时,仆人刚巧想起点什么事,一起一转,避开了小任典性,而小任典性收不住步子,自己冲进了井里。

    噗通一声,仆人转身一看小主人掉进了井里,吓的一边大喊救命一边想办法打捞。全家老少都被惊动了,当时的老翁楚佩兰也来了,大家都围在井边,束手无策。井水太深,人根本够不到。还是那仆人,拼了命,把绑水桶的绳子缠在自己身上,让大家在上面拽着,他绑着绳子下到井底去救少主。

    小任典性最终被从井里捞了出来,可是他摔下去的时候,头已经狠狠撞在井壁上,早就没了性命。楚佩兰老年丧子,无比哀痛,在那一世直到死时,他都觉得自己若能对爱子多一点关爱,多一点教导,一定可以避免惨剧的发生。

    那夜楚佩兰在大宗师的楼上醒来时,眼角还残留着眼泪,他明白那梦里的一切,就是他的前世。那一世的他死后,因为累世积累了许多功德,转生为龙宫太子,直至今天享尽荣华富贵,而任典性却长久的在三恶道与人间流转,不知吃了多少苦。楚佩兰这才明白赤松子为何会希望他来任府,因为他虽然早已忘记了前世,可是心里却一直残留着那份临死前对于独子惨死的愧疚和惦念。所以,他才会尘缘未了,会有强烈的想要重返人间的愿望。

    当楚佩兰明白前世因缘后,他更加坚定了要帮助任典性重回正道的决心,他要弥补内心的歉疚和遗憾。

    这一日楚佩兰与任典性一起前往东海街任家典当行巡视业务,楚佩兰与任典性在店面楼上喝着茶,坐看众人忙碌。不时有人或来当东西,或来赎回,生意兴旺。

    忽然楼下铺子里传来哭声,楚佩兰听见了心里就有不忍,他问任典性:“怎么回事?”

    任典性叫人把掌柜叫来,当着楚佩兰的面问:“怎么了?”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精明干练,他对二人谦恭的一礼,道:“回老爷,有人来赎当,可是付不起钱,就在下面哭闹起来,这样的事情天天都有,不是什么大事。老爷若觉得听得心烦,我这就找人请她出去。”

    “且慢。”楚佩兰皱着眉头说。

    “楚爷,您吩咐。”掌柜点头哈腰的说,任府上上下下如今没有人不知道楚佩兰的。

    “她若哭,必是心里有委屈,怎么能把人轰走了事呢?我们一起下去看看。”楚佩兰说着,起身就下楼去了。

    铺子里哭着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一身衣装虽不奢华,却也端庄整洁,她手里拿着当票,却跪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这位大嫂,何故伤心?”楚佩兰满怀关切的问,他请人搬来椅子,又要丫环扶那女子坐下。

    女子拜谢了,坐在椅子上,却还止不住的抽噎,见到随后而来的掌柜,她又下了座椅,一下跪在掌柜面前,道:“掌柜子,您发发慈悲,我真的只有这五两银子了,您就把那玉簪子还给我吧。”

    掌柜道:“夫人,您要讲道理啊,您的当票早已过了期,现在要赎回去,五两银子肯定是不行的,至少要十两,这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通融的。”

    “可是我当得时候不过得了三两银子,掌柜子你不能太心黑啊!”女子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