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字体: 16 + -

186、微弱的灯火

    mon jun 15 17:09:16 cst 2015

    楚楚听得懂公冶华的意思,若坚持救刘侠和凤停庄众人,则她、甚至武城雨的性命都可能堪忧。谁不想好好的活着?哥哥,若是你在这里,你会做何选泽呢?

    楚楚又看一眼司马俊,司马俊也正在看着她,这个男子的眼神中为何充满了如此多的忧伤?

    “何况,如今即便救出了刘侠,也没什么用处了,他已经被拷打的没有人形,活着只是痛苦而已。”公冶华轻声说。

    楚楚眼中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的耳边响起了凄惨的叫声,她的眼中好像看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被捆缚在铁锁上的刘侠挣扎哀嚎。

    “怎么办?”她一时六神无主,问司马俊。

    司马俊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世上没有万全的法子,凡事有得必有失,有失亦有得。若是我,一定要救刘侠,只要救出刘侠,单悺他们总不能在主犯都没抓住的时候,就私自屠杀凤停庄其余无辜人等。那样的话,我们至少还有机会挽救。”

    “司马兄如此聪明的人,奈何幼稚自苦,单悺等人心中岂有王法?为了利益,他们无法无天。他们不会等你救了刘侠,再去救其他人,他们会先下手为强,杀人灭口的。”公冶华说。

    “我总是相信世上还有王法,人们心中还有公理正义,我不相信单悺武强他们就可以一手遮天,我可以上京告御状,总有机会的。”司马俊说。

    “司马兄一定熟读历史,史记、通鉴历代史书,多少名臣君子,多少才子将相,忠君为国却下场凄凉。王法和公理正义,是肉食者用来惩治管束百姓的工具和噱头,现实世界,是弱肉强食,是一切以利益为重的。”公冶华说。

    “不,我不认为如此。名臣君子,才子将相,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命的精彩,都活出了自己人生的意义。若有机会,去问文天祥,问岳飞,问苏东坡,问刘伯温,等等诸公,若再给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们难道就会为了利益而舍弃公义?”司马俊说。

    “然而,事实是,在人类所有的历史中,权力胜过正义!”公冶华说。

    司马俊摇头,“我不能否认你的论断的正确性,但我确实知道,我不愿意活在这样的世界上。我坚定的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每一个生命若都能坚持内心中那一点微小的善意,这一点微弱的灯火,也足以驱灭千年暗室的黑暗。”

    “你好固执,但是你若不是如此,也就不是你了。”公冶华无奈的笑道。

    “救刘侠。”楚楚坚定的说:“凤停庄诸人都是无辜的,他们的灾祸因我而起,我若见死不救,也无脸面回去见哥哥。”

    “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公冶华一叹。

    “公冶兄,我们感激你的帮助!我们不会连累你,请放心。”司马俊诚恳的说。

    “我要是怕被连累,一开始都不会去找你们。二位不要多虑,这间屋子,便是任典性也不知道,是在下的私人宅院,二位想住多久都没问题,不会有人知道的。”公冶华说。

    司马俊请公冶华帮一个忙,告诉他东厂织造局关押刘侠的大牢所在位置,以及刘侠被关在哪里,若能有地图更好。

    “你还不曾答应加入任府,所以我不能以任家的力量帮你忙,但是在我个人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帮忙。不管你是否愿意加入任府,不管你我对于世界的认识有何不同,我都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公冶华一口应承。

    司马俊感动的笑了,“你也是我的朋友,我还有个朋友庄秋水,还有月铃儿,你和他们打过交道,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相信你们也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公冶华知道他说的是那两个狐仙,他有些摸不准司马俊是否知情,但是却只是笑着点点头。

    楚楚眨眨眼:“那我呢?我是不是你们的朋友?”

    司马俊和公冶华相顾大笑:“当然是!”

    楚楚也笑了,人生里有了朋友,似乎就有了勇气,很多困难,似乎都没有独自面对那样艰难而不可战胜了。

    公冶华很快弄到了地图,大牢的位置和刘侠被关押的地方都标识的十分清楚。“劫狱并不难,大明朝太平日久,没有谁像司马兄这样有雄心豹子胆敢劫狱东厂,所以他们防备并不严。难得是,即便救出了刘侠,接下来怎么办?”

    “去南京。”司马俊说。

    “你真要去告御状?”公冶华一惊。

    “杭州府没有人能钳制单悺,我只有去南京冒险一博。而且,我们在南京还有一位相识的朋友。”司马俊说。

    “谁?”公冶华问。

    “小侯爷司空揽月,此前在柳州时有过一段交情。他早我一步离开柳州府去了南京任职,虽不知所任何职,但是应该能有帮助。”司马俊说。

    “原来是忠秀侯司空麟之子,江左四公子之一的司空揽月,司马兄若有这样的朋友,此事还有转机。”公冶华喜道,他还带来一个重要的消息:“今夜,单悺决定亲自审问刘侠。”

    司马俊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他站起身,踱了几步,“那我就在今夜劫狱。”

    东厂的大狱,就是人间的地狱,单悺觉得自己就是这里的阎王。主掌他人的生死。西子楼是他喜欢的地方,他可以享受人生,可以品味富贵带来的奢华迷乱;东厂的大狱也是他喜欢的地方,他可以从别人的痛苦中,感受到权力的血腥和强大,也让他更加能体会西子楼的美好温润。没有地狱,哪里有天堂;没有痛苦,人又怎么懂得什么是快乐?

    四壁燃烧着火把,却没有给人明亮光明的感觉,反而有一种阴森的恐怖,“带刘侠。”单悺坐在虎皮椅子上,前面有烧红的炭火炉,炉子里有烧红的铁钳。

    刘侠身上带着上百斤重的铁镣,手腕脚腕都磨去了肉,每走一步,都是痛苦。

    单悺大笑,看着刘侠的痛苦,他的眼睛好像如铁钳一样通红。“你若肯招供,我立刻给你去了刑具,让你可以躺下睡觉,给你每日饱食,还可以保证让你死的毫无痛苦,如何?只要说几句话而已,你就可以救自己,难道你愿意过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人毕竟不是铁打的,都是肉做的,你这样的样子,若是要让你的母亲看见,她老人家岂非要哭瞎了眼睛。”

    刘侠咧着嘴,似乎是在笑,“好在,母亲不会看见这样的我。”

    “你说什么?”单悺只听见他的喉管里颤动着冒了些浑浊的音节。

    “我说,你个混蛋王八蛋!”刘侠说。

    这一次,单悺听清楚了。他冷笑,起身拿起了烧的通红的铁钳……

    外面传来几声惨叫。是的,是这间地下刑讯室外传来的惨叫声,司马俊和楚楚二人黑衣蒙面闯入了大牢,一路纵横,直捣黄龙。那些拦路的狱卒哪里是司马俊和楚楚的敌手,都被打的倒地不起。公冶华的消息来源,不仅画出了牢房地图,还清楚说明了单悺会在何时何处审讯刘侠,所以司马俊和楚楚来的正是时候。

    单悺呆了呆,他以为是耳朵的幻觉,怎么还没动刑,就听见了犯人的惨叫?难道是因为太久没有亲自刑讯,过于兴奋了?他笑了,又举起了火红的铁钳。

    咚!密室的门被司马俊一掌震开,狱卒们叫嚣着冲向司马俊,“敢闯东厂大狱,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却很快就被司马俊打趴在地。

    楚楚仗剑而行,一剑刺向举着火红的铁钳呆立原地几乎被吓破了胆的单悺,她看到地上背着枷锁的刘侠,那个原本温和明朗的人,如今几乎已经看不出人的样子,只有伤痕和痛苦。她心都纠住了,她好恨,恨那个无法无天狠毒凶残的单悺,她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