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字体: 16 + -

148、两朵并开的玫瑰

    mon may 25 16:18:29 cst 2015

    自颜雪去了卷耳巷,司马俊再出入澹舞园,不论颜姓李姓,远远见了他便都堆满了笑容。

    李天一前往求见颜雪,颜雪请他进昆仑楼,这无疑向所有人表明,李天一依然得到颜雪充分信任,依然处于澹舞园神剑府的权力核心,颜李两姓并无不和内斗。

    “世道沦丧,人心不古。少主,现在的年轻人急功近利,有几分才华武功的,也只想着踩着别人的肩膀头顶往上爬,你给他机会,他却全无感恩之心。”李天一没有提司马俊的名字,可是他分明的是在说司马俊。

    “叔叔,每个人都需要机会,这是父亲曾经告诉我的话,他说要我长大以后,一定记得,要给别人机会,而不要计较得失。有时候生活的乐趣,并不在于得到了什么,而是付出了什么。”颜雪眼神看着远方,她似乎看见了失踪已久的父亲,那个天下第一的名剑客颜瑜臣。

    “少主说的是。”李天一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震撼,他第一次从心里升起了对于颜雪的尊重,像尊重一个真正的澹舞园主人。并不是因为颜雪说出了多么有道理的话,世间的道理对于李天一这样的人来说,大多都听过了,并不会感到吃惊,而是因为颜雪在言语间流露出的智慧和沉稳,凝结成独特的气派,这样的气派,过去曾是李天一所熟悉的,是云中仙子李清眉身上所曾有过的。

    “叔叔特意来,还有什么事吗?”颜雪问。

    李天一跪伏在地给颜雪叩头,他希望充分表明对于颜雪的忠心和服从,“我老了,已经没有什么野心,只是来看看少主,希望您明白我对于澹舞园神剑府颜家永远不会消失的忠诚。”

    颜雪亲手扶起了李天一。

    此后,颜雪还是常去卷耳巷,像一个普通的女孩,穿行在苏州府的巷弄里,看不到她身后的权势,只看见她身若牡丹,色香无双。她待司马俊、月铃儿和庄秋水如朋友,不谈利不谈名,只是笑闹在一起。

    不久,颜雪升任颜柳才为江雪号大掌柜,总管开封府、大理府、兰州府、成都府、长沙府和柳州府六家,并在苏州府设下总号。自此,江雪号便与澹舞园神剑府成为了一枝两叶,各不隶属,却都统属于颜雪。澹舞园神剑府的大掌柜一直是李天一,他对于江雪号独立并不赞同,只是也不好强行拦阻,免得落个压制颜家压制年轻人的罪名。

    圣贤堂里,东郭文劝说杜朗:“杀死颜雪,则颜李两家必起内斗,圣贤堂可不战而胜。”

    吴子规附和:“颜雪如今常常独自一人前往卷耳巷,人说她是为幽会司马俊,不管如何,从澹舞园到卷耳巷,路途虽短,但却是暗杀颜雪的最佳时机。”

    “谁来杀?”杜朗问。

    “惟有堂主!”二人齐声应道:“唯堂主武功盖世,必能一举除掉颜雪。”

    杜朗听了,有些寂寞的笑笑,只是说:“我再想想。”他回到后堂,午后春光明媚,谢雨青懒懒的躺在榻上,敞开的窗子外面假山春水,鸟鸣鸭游,她似乎看着风景,似乎是在假寐。她长长的双腿并拢在一起,皮肤白皙的如雪一样,她身上只是披着轻纱,薄薄的遮不住肌肤的雪白颜色,也盖不住她曲线玲珑的身姿。

    “早春天寒,夫人小心着凉。”杜朗从背后抱着她,好像抱了满怀的春光,心里都温暖了。

    谢雨青转身钻进了杜朗的怀里,滑腻腻的身子,让人心猿意马,“相公,你回来了。”她吐气如兰,眉目如画,如桃花流水。

    “还是夫人待我最好。”杜朗紧紧抱着她。

    “有什么事让相公烦心了?”谢雨青问。

    “唉,东郭文和吴子规都要我去杀了颜雪。”杜朗叹息。

    谢雨青笑:“相公烦恼,是舍不得?都说颜雪美如天仙,相公怜花惜玉了。”

    杜朗吻她,她喘息娇笑躲闪,杜朗道:“非也,我的夫人才是天下第一美人,颜雪再美又哪里及得上你。我只是厌倦了杀戮,我们如今生活的很好,不是吗,何苦为了所谓更大的成功再去杀人。”

    “可是,你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你,圣贤堂在苏州府最大的敌人就是澹舞园神剑府,相公,你不能妇人之仁啊。”谢雨青说:“想当年楚霸王便是妇人之仁,才会输给刘邦,落个乌江自刎的凄惨下场。而三国曹操正是能当机立断,才成为一代枭雄。”

    “这些我明白。”杜朗抱着谢雨青,不想再想这些问题,看他蠢蠢欲动的样子,谢雨青却推开他,忽然起身,半坐在榻上,说:“你为什么会和武城雨结盟,是不是看上了武楚楚?”

    “你醋劲好大,刚才是颜雪,现在又是武楚楚?”杜朗大笑:“我的眼中,只有夫人你一个,你是知道的,武楚楚虽然美,在我眼中也不及你。”

    “哼。”谢雨青躲着他,不让他碰。

    “我说错了,武楚楚一点都不美。”杜朗忙道。

    “丑吗?”谢雨青盯着杜朗问。

    杜朗想说丑,又觉得太违背良心,说不出口,就笑笑。

    “哼,男人都是好色的,就知道你舍不得说她丑。”谢雨青抱怨。

    “可是你才是我心中最美的女人。”杜朗哄着心爱的妻。

    谢雨青又让他抱着,在他怀里,轻声说:“相公,武城雨他们毕竟是外人,即便结盟,也不可轻信,随时都可能背叛你,破坏盟约,甚至在你背后出手害你。而东郭文和吴子规,才是你的人,是你的兄弟,你的手足,你该相信他们。”

    “是,听你的。”意乱情迷的杜朗此时无论谢雨青说的是什么,都不会说不的。

    第二天,杜朗又去燕子巷会武城雨。

    武城雨则劝说杜朗不要去暗杀颜雪,“杀人不能解决问题。”

    杜朗点点头。

    武楚楚说的更明白:“从澹舞园到卷耳巷,一路上都在颜家势力范围,一击不中,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而且,即便成功,也很难脱身。你去刺杀颜雪,根本就是去送死。你的夫人,竟然也赞同你去做此事?”

    “她不懂江湖险恶。”杜朗说。

    武楚楚还要说什么,武城雨看了她一眼,她便转而笑了笑,去为杜朗和武城雨沏了壶新茶。空气中一时有淡淡的茶香四溢,燕子在檐下飞舞,楚楚斟茶、捧茶、献茶,“杜堂主请,这是龙井新叶,绿意盎然,明媚的春色都在汤水里。”

    杜朗接了茶,不敢看楚楚,却深深的吸了一口茶香,觉得都是楚楚的香气,又慢慢饮下,茶杯里好像映照着楚楚美艳的身姿。在杜朗眼中,楚楚和谢雨青,像两朵并开的玫瑰,无分轩轾,若硬要细分,谢雨青更娇弱一些。

    “杜堂主可曾跟颜雪交过手?”武城雨问。

    “不曾。”杜朗摇头。

    “那可知道颜雪的武功深浅?”武城雨又问。

    “不知道。”杜朗还是摇头,“没有人知道颜雪武功深浅,甚至有人说她根本不会武功。可是,天下第一神剑的女儿怎么会一点武功都不会呢?她的剑法一定不差,我曾与颜雪见过几次,她的眼神中有剑气,那是藏不住的。”

    “我也是如此以为,颜雪看上去也许是澹舞园最弱的一环,但事实上情况可能恰恰相反。对付澹舞园神剑府,要从长计议,不可逞一时意气。”武城雨说。

    杜朗走后,武楚楚问:“哥哥,杜朗的妻子和兄弟,为什么都要让他去送死?”

    武城雨沉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这世界上,有些人性如蛇蝎,不辨善恶,为一己之私,能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

    “杜朗岂非身陷险境,我们难道不能帮他一把?”武楚楚很同情杜朗,她凭着女人的直觉,觉得谢雨青并不真爱杜朗。当时她本想明说的,可是被武城雨用眼神阻止,只有去泡茶。

    “我们怎么帮呢?有些事,你明知道对错,却也帮不上忙。这就是我阻止你的原因。妹妹,我们若真跟杜朗明说,说他的兄弟和妻子可能对他存有恶意,他会相信吗?他会相信我们,还是相信妻子和兄弟?换做是你,你相信谁?”武城雨看着窗外飞翔盘旋的燕子,对于这个世界,他有太多无可奈何。

    “我们至少阻止了他去暗杀颜雪,也算是帮到他了吧。”武楚楚体会到了那份无可奈何的沉痛,她总是尝试用华丽的生活去掩盖尘世间的伤痛和无奈,最好的胭脂花粉,最好的香车宝马,最名贵的珠宝器物,她要得到世间的珍宝远离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