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不得不说的再见(修)
wed may 13 13:48:30 cst 2015
司马俊赶在年三十回到了柳州，回家过年。
这一天万里无云，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城里处处透着喜庆，人们脸上的笑容似乎也比平常更多了，小孩子满城乱跑，炮竹声声，是对新年迫不及待的召唤。
小石潭巷的房子依然如旧，邻居也如旧，旧日的岁月，都留在街巷和老屋里。原来一切都如初，离别月余，再回家，便如久别的恋人乍一下重逢，满心欢喜。为何久别的，便会欢喜？为何再重逢，总会动情？
司马俊愉悦而又动情的前往了江雪号，他不介意会被辞退，或受到责问追究他不告而别失踪一个多月的散漫不负责，他只想去拜访老朋友，看一看可儿是否还好。
江雪号前守门的已经换了人，司马俊要进门时被拦了下来，“这位客官，您怎么问都不问一声，就往里面闯？要买盐去店铺，这里不卖盐。”
司马俊忙退后一步，道：“抱歉，小哥，我是这里的护卫统领司马俊，只是离开了一个多月。”
那门卫小哥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狐疑的看看他，他没听过司马俊的名字，他是才跟着同乡从乡下进城来工作的，他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办。这时里面出来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门卫，已经为江雪号守门几年，是小哥同乡长辈，他看见司马俊，忙道：“司马统领，好久不见您了，您可安好！”
听他这么一说，小哥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忙点头躬身向司马俊赔不是。
司马俊看他眼熟，却并不记得名字，道：“哈哈，没事，没事，我一别月余，难怪你不认得我。我是赶着回来过年的，今天来想跟大当家说一声。”
老门卫忙道：“您先稍后，我进去通报一声。”
司马俊愣了一下，为何还要通报？又不是外人，但是他也没有难为看门人，便笑着点头，“好，我在这里等着。”
老门卫匆匆走了，司马俊在门口独自徘徊，他隐隐感觉江雪号和离开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味道都不对了，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一会儿老门卫回来，躬身请司马俊进，道：“统领，大当家请您到楚天堂说话。”
来到楚天堂，段明壶坐在主座，见到司马俊并不起身，只是招手，道：“坐。”仆役为二人端来茶水。
“明壶兄，只有你在吗？大当家，可儿，中信他们不在？”司马俊笑着道。
“你不声不响就走了，又突如其来的回来。江雪号是有规矩的，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怎么办？”段明壶教训起人来，气势派头还在段暮雪之上。
这是什么情况？司马俊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他不打算告诉别人风枝和陈叶的故事，他要为他们未来的安全负责。何况，段明壶的语气，让他一句解释的话都懒得提。他笑着，喝了口茶。
“暮雪大哥给你留了一封信，自己去看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段明壶从桌子上拿来一封信递给司马俊，转身走了。
司马俊打开信，信中写道：“司马俊，见信即来苏州，澹舞园神剑府，有要事。”署名：“颜暮雪。”司马俊心里奇怪，大当家怎么跑去苏州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再看署名，怎么是颜暮雪？不该是段暮雪吗？苏州澹舞园神剑府？那不是昔年天下第一高手神剑颜瑜臣的府邸？出了什么事？信太短，完全没有谈及详情，段明壶又转身走了，也不知该向谁问。
司马俊离开江雪号，原来的欢喜都化为了虚无，街上的人们依然热闹欢笑，但是他的心情却变的不同，好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司马俊又去了柳州城外驾鹤山上的天珠号柳州别院，也便是过去的柳州文庙。没有了郭垢的天珠号，气象也已经不同。
武城雨亲自出来迎接司马俊，格外的礼遇。到了道安楼，楚楚也站在楼外迎候。看见楚楚，司马俊又是怦然心动，是思念？是忧伤？是想见还是不见？司马俊笑着，轻声道：“楚楚好。”
楚楚微笑，她的笑容依然如此令司马俊熟悉，在天珠号道安楼内，司马俊意外的找回了关于家的回忆。
“风枝和陈叶都已经安全隐居，杨白花不会再找他们麻烦了。”因为是楚楚把风枝和陈叶带去了他的家，所以司马俊特意来向他们说明白风枝和陈叶的下落。
“你回江雪号了吗？”楚楚问。
“回去了，可是奇怪的是，只看到段明壶兄，大当家和可儿都不在。”司马俊遗憾的道：“不过才离开月余，回来似乎全都变了样。”
“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没有跟你说明情况吗？”楚楚惊讶。
司马俊道：“大当家就留了一封信，说是要我去苏州的澹舞园神剑府找他，可是署名却变成了颜暮雪，这是怎么回事？”
楚楚看了武城雨一眼，眼神似笑非笑，好似带着一种对于人世的感叹，武城雨淡淡一笑，道：“司马兄，段暮雪是假名，颜暮雪才是真名。”
“啊？”司马俊还是不明白。
楚楚心里为司马俊觉得悲哀，她一个外人都比司马俊知道的清楚，也不知江雪号是怎么做事的，难道还处处提防着司马俊吗？
武城雨解释道：“我们得到消息，江雪号背后的靠山就是苏州澹舞园神剑府，所以他们才有财力、能力和背景插手盐业，和天珠号对抗。其实段暮雪、段可儿、段明壶、段中信等等段家人都原本姓颜，是苏州颜家的人，他们隐姓埋名来柳州，似乎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司马俊眼巴巴的看着武城雨，但是武城雨一副此中有深意的样子，就是不肯细说。他又看楚楚，楚楚笑道：“你怎么还是这么老实？颜明壶什么都没跟你说吗？颜暮雪带着大队人马回了苏州，他现在可是江雪号的大当家了。”
“唉，没有。”司马俊叹口气，原来颜明壶是做了大当家，怪不得今日相见，傲气比往日更盛。
“他们为什么突然回苏州呢？”司马俊看着楚楚。
楚楚道：“等你去了苏州，自然会知道。”
“你也要跟我保密？”司马俊笑道。
“不是保密，只是别人的家事，我们外人说不清楚。若说的多了，反而会有人怪我们多嘴多舌呢。”楚楚道。
楚楚还是那么艳丽。
武城雨忽然笑笑，道：“司马兄，说不准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难道你们也要去苏州？”司马俊问道。
“楚楚和我会一起回南京，离苏州很近，我们有缘，必然还会见面。”武城雨道。
“若真如此，那就太好了。”司马俊虽然被楚楚伤过，却不知为何并不曾恨过楚楚，甚至还有些舍不得楚楚，听闻以后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让他觉得温暖。在楚楚面前他没有问及可儿的消息，不好意思问，他以为可儿一定是和颜暮雪一起去了苏州澹舞园，到了苏州就可以见到他们。但是他实在有些想当然了，这一误，便又隔了许久才终于和可儿重逢。
武城雨要留司马俊吃晚饭，一起过新年，司马俊痴痴的看着楚楚，楚楚脸忽然红了，低下头，起身悄悄走出了道安楼。看着她的背影，司马俊黯然神伤，起身告辞道：“武兄，您的才华道德都是在下所佩服的。今日小弟还有些事，就不打搅了，有缘再会。”
司马俊出了道安楼，楚楚站在庭园里，那棵大树下，司马俊来到她身边，她抬头，看一眼司马俊，司马俊对她笑，从怀里摸出一枝细细小巧的毛笔，说：“这是小乔当年画眉的笔，就叫小乔眉笔，我觉得很适合你，便买了，送给你。”
楚楚接了，幽幽的说：“谢谢。”
“不客气。”司马俊笑。两人又无话了，司马俊沉默片刻，道：“那好，我走了。”
楚楚忽然道：“这眉笔，本是送给可儿的吧？见不到她，才来给我。”
“不，真不是。是送给你的。你爱画眉，可儿却不懂这些。”司马俊道。
“那我就收下。”楚楚明媚的笑了。
司马俊心里五味杂陈，不敢再说什么，“有缘再见。”说完，便转身走了。
回到小石潭巷，夜色降临，家家户户门口的灯笼都点亮了，站在自家的庭园里，听得见左领右舍传来的欢笑声，而司马俊却孤孤单单。
过新年，穿新衣。这几乎算是中国人的信仰。
司马俊小心的解开了那个珍藏多年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了那双十多年前喜儿送给他的布鞋，穿在了脚上。现在穿，才刚好合脚。他只觉得人世间的一切，都是无常变化，那些看上去扎实厚重不会改变的人事，你若偷偷闭上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许就已经物是人非了。段暮雪变成了颜暮雪，可儿也是颜可儿了。他们都回到了苏州，据说那里才是他们本来的故乡，那么柳州呢？柳州算什么？算一场梦？一出戏？还是一次难忘或无聊的过往？
司马俊起身走了几步，喜儿的布鞋保护着他的双脚，温暖舒适，好像喜儿那颗美好而善良的心。他终于决定穿起这双鞋，因为他终于明白，无论如何，以后都很难会再见到喜儿了。而且，即便再见到，喜儿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只是相见、不如怀念。所以他穿着喜儿的布鞋，用这一刻来怀念。
鞭炮声响彻了柳州大地，新年了，有人守岁，有人睡觉，不论如何，明年，一定会更美好的。
睡了一夜，司马俊在年初一找到房东退了房子，他多给了房东一两银子，表示谢意，也是新年的祝福，这让房东感到欢喜。之后，司马俊就一路赶到了陈家村，他要和陈愿喜道别。
陈愿喜家新建起的房子，是村子里最气派舒适的，见到司马俊来，他欢喜的不行。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非要留司马俊多住几天才行。司马俊拗不过他的热情，便答应多住一晚。
陈愿喜告诉司马俊，他们全家都已经去西来古寺正式皈依了，如今听大和尚教诲，专心修持净土法门，专心念诵“南无阿弥陀佛”，希望死后都能往生净土。这让司马俊赞叹，欢喜，这个消息是他新年听到最开心的事。“我也要发大愿，我也要跟你们一样，努力修行，将来去西方极乐世界，参拜阿弥陀佛。”司马俊道。陈愿喜就乐呵呵的点头，孩子便在一旁高声念“南无阿弥陀佛”，嫂子恰好端了满满一盘菜进来，桌上五六道素菜，都不重样，各个可口，美味无比。
大年初三，司马俊离开了柳州，日夜兼程赶往苏州，他急切的想见到可儿，另外，他也想知道，颜暮雪不愿意在信中明说的要事，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他有些好奇，也有些期待，他甚至隐隐的觉得，这一次去苏州，会是生命中又一段让他难忘的旅程。
苏州澹舞园，江湖人也称为神剑府，本地人又称之颜府。颜雪在昆仑楼宴请颜柳才、颜如遇、颜天风、颜相寺、颜八亿和颜暮雪。这六个人都曾在近几年纷纷从苏州颜家莫名其妙的消失，然后改名换姓在全国各地建立起了各自的事业，一如颜暮雪。如今，他们在同一时间，被召回了颜府。
司马俊赶在年三十回到了柳州，回家过年。
这一天万里无云，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城里处处透着喜庆，人们脸上的笑容似乎也比平常更多了，小孩子满城乱跑，炮竹声声，是对新年迫不及待的召唤。
小石潭巷的房子依然如旧，邻居也如旧，旧日的岁月，都留在街巷和老屋里。原来一切都如初，离别月余，再回家，便如久别的恋人乍一下重逢，满心欢喜。为何久别的，便会欢喜？为何再重逢，总会动情？
司马俊愉悦而又动情的前往了江雪号，他不介意会被辞退，或受到责问追究他不告而别失踪一个多月的散漫不负责，他只想去拜访老朋友，看一看可儿是否还好。
江雪号前守门的已经换了人，司马俊要进门时被拦了下来，“这位客官，您怎么问都不问一声，就往里面闯？要买盐去店铺，这里不卖盐。”
司马俊忙退后一步，道：“抱歉，小哥，我是这里的护卫统领司马俊，只是离开了一个多月。”
那门卫小哥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狐疑的看看他，他没听过司马俊的名字，他是才跟着同乡从乡下进城来工作的，他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办。这时里面出来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门卫，已经为江雪号守门几年，是小哥同乡长辈，他看见司马俊，忙道：“司马统领，好久不见您了，您可安好！”
听他这么一说，小哥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忙点头躬身向司马俊赔不是。
司马俊看他眼熟，却并不记得名字，道：“哈哈，没事，没事，我一别月余，难怪你不认得我。我是赶着回来过年的，今天来想跟大当家说一声。”
老门卫忙道：“您先稍后，我进去通报一声。”
司马俊愣了一下，为何还要通报？又不是外人，但是他也没有难为看门人，便笑着点头，“好，我在这里等着。”
老门卫匆匆走了，司马俊在门口独自徘徊，他隐隐感觉江雪号和离开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味道都不对了，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一会儿老门卫回来，躬身请司马俊进，道：“统领，大当家请您到楚天堂说话。”
来到楚天堂，段明壶坐在主座，见到司马俊并不起身，只是招手，道：“坐。”仆役为二人端来茶水。
“明壶兄，只有你在吗？大当家，可儿，中信他们不在？”司马俊笑着道。
“你不声不响就走了，又突如其来的回来。江雪号是有规矩的，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怎么办？”段明壶教训起人来，气势派头还在段暮雪之上。
这是什么情况？司马俊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他不打算告诉别人风枝和陈叶的故事，他要为他们未来的安全负责。何况，段明壶的语气，让他一句解释的话都懒得提。他笑着，喝了口茶。
“暮雪大哥给你留了一封信，自己去看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段明壶从桌子上拿来一封信递给司马俊，转身走了。
司马俊打开信，信中写道：“司马俊，见信即来苏州，澹舞园神剑府，有要事。”署名：“颜暮雪。”司马俊心里奇怪，大当家怎么跑去苏州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再看署名，怎么是颜暮雪？不该是段暮雪吗？苏州澹舞园神剑府？那不是昔年天下第一高手神剑颜瑜臣的府邸？出了什么事？信太短，完全没有谈及详情，段明壶又转身走了，也不知该向谁问。
司马俊离开江雪号，原来的欢喜都化为了虚无，街上的人们依然热闹欢笑，但是他的心情却变的不同，好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司马俊又去了柳州城外驾鹤山上的天珠号柳州别院，也便是过去的柳州文庙。没有了郭垢的天珠号，气象也已经不同。
武城雨亲自出来迎接司马俊，格外的礼遇。到了道安楼，楚楚也站在楼外迎候。看见楚楚，司马俊又是怦然心动，是思念？是忧伤？是想见还是不见？司马俊笑着，轻声道：“楚楚好。”
楚楚微笑，她的笑容依然如此令司马俊熟悉，在天珠号道安楼内，司马俊意外的找回了关于家的回忆。
“风枝和陈叶都已经安全隐居，杨白花不会再找他们麻烦了。”因为是楚楚把风枝和陈叶带去了他的家，所以司马俊特意来向他们说明白风枝和陈叶的下落。
“你回江雪号了吗？”楚楚问。
“回去了，可是奇怪的是，只看到段明壶兄，大当家和可儿都不在。”司马俊遗憾的道：“不过才离开月余，回来似乎全都变了样。”
“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没有跟你说明情况吗？”楚楚惊讶。
司马俊道：“大当家就留了一封信，说是要我去苏州的澹舞园神剑府找他，可是署名却变成了颜暮雪，这是怎么回事？”
楚楚看了武城雨一眼，眼神似笑非笑，好似带着一种对于人世的感叹，武城雨淡淡一笑，道：“司马兄，段暮雪是假名，颜暮雪才是真名。”
“啊？”司马俊还是不明白。
楚楚心里为司马俊觉得悲哀，她一个外人都比司马俊知道的清楚，也不知江雪号是怎么做事的，难道还处处提防着司马俊吗？
武城雨解释道：“我们得到消息，江雪号背后的靠山就是苏州澹舞园神剑府，所以他们才有财力、能力和背景插手盐业，和天珠号对抗。其实段暮雪、段可儿、段明壶、段中信等等段家人都原本姓颜，是苏州颜家的人，他们隐姓埋名来柳州，似乎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司马俊眼巴巴的看着武城雨，但是武城雨一副此中有深意的样子，就是不肯细说。他又看楚楚，楚楚笑道：“你怎么还是这么老实？颜明壶什么都没跟你说吗？颜暮雪带着大队人马回了苏州，他现在可是江雪号的大当家了。”
“唉，没有。”司马俊叹口气，原来颜明壶是做了大当家，怪不得今日相见，傲气比往日更盛。
“他们为什么突然回苏州呢？”司马俊看着楚楚。
楚楚道：“等你去了苏州，自然会知道。”
“你也要跟我保密？”司马俊笑道。
“不是保密，只是别人的家事，我们外人说不清楚。若说的多了，反而会有人怪我们多嘴多舌呢。”楚楚道。
楚楚还是那么艳丽。
武城雨忽然笑笑，道：“司马兄，说不准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难道你们也要去苏州？”司马俊问道。
“楚楚和我会一起回南京，离苏州很近，我们有缘，必然还会见面。”武城雨道。
“若真如此，那就太好了。”司马俊虽然被楚楚伤过，却不知为何并不曾恨过楚楚，甚至还有些舍不得楚楚，听闻以后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让他觉得温暖。在楚楚面前他没有问及可儿的消息，不好意思问，他以为可儿一定是和颜暮雪一起去了苏州澹舞园，到了苏州就可以见到他们。但是他实在有些想当然了，这一误，便又隔了许久才终于和可儿重逢。
武城雨要留司马俊吃晚饭，一起过新年，司马俊痴痴的看着楚楚，楚楚脸忽然红了，低下头，起身悄悄走出了道安楼。看着她的背影，司马俊黯然神伤，起身告辞道：“武兄，您的才华道德都是在下所佩服的。今日小弟还有些事，就不打搅了，有缘再会。”
司马俊出了道安楼，楚楚站在庭园里，那棵大树下，司马俊来到她身边，她抬头，看一眼司马俊，司马俊对她笑，从怀里摸出一枝细细小巧的毛笔，说：“这是小乔当年画眉的笔，就叫小乔眉笔，我觉得很适合你，便买了，送给你。”
楚楚接了，幽幽的说：“谢谢。”
“不客气。”司马俊笑。两人又无话了，司马俊沉默片刻，道：“那好，我走了。”
楚楚忽然道：“这眉笔，本是送给可儿的吧？见不到她，才来给我。”
“不，真不是。是送给你的。你爱画眉，可儿却不懂这些。”司马俊道。
“那我就收下。”楚楚明媚的笑了。
司马俊心里五味杂陈，不敢再说什么，“有缘再见。”说完，便转身走了。
回到小石潭巷，夜色降临，家家户户门口的灯笼都点亮了，站在自家的庭园里，听得见左领右舍传来的欢笑声，而司马俊却孤孤单单。
过新年，穿新衣。这几乎算是中国人的信仰。
司马俊小心的解开了那个珍藏多年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了那双十多年前喜儿送给他的布鞋，穿在了脚上。现在穿，才刚好合脚。他只觉得人世间的一切，都是无常变化，那些看上去扎实厚重不会改变的人事，你若偷偷闭上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许就已经物是人非了。段暮雪变成了颜暮雪，可儿也是颜可儿了。他们都回到了苏州，据说那里才是他们本来的故乡，那么柳州呢？柳州算什么？算一场梦？一出戏？还是一次难忘或无聊的过往？
司马俊起身走了几步，喜儿的布鞋保护着他的双脚，温暖舒适，好像喜儿那颗美好而善良的心。他终于决定穿起这双鞋，因为他终于明白，无论如何，以后都很难会再见到喜儿了。而且，即便再见到，喜儿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只是相见、不如怀念。所以他穿着喜儿的布鞋，用这一刻来怀念。
鞭炮声响彻了柳州大地，新年了，有人守岁，有人睡觉，不论如何，明年，一定会更美好的。
睡了一夜，司马俊在年初一找到房东退了房子，他多给了房东一两银子，表示谢意，也是新年的祝福，这让房东感到欢喜。之后，司马俊就一路赶到了陈家村，他要和陈愿喜道别。
陈愿喜家新建起的房子，是村子里最气派舒适的，见到司马俊来，他欢喜的不行。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非要留司马俊多住几天才行。司马俊拗不过他的热情，便答应多住一晚。
陈愿喜告诉司马俊，他们全家都已经去西来古寺正式皈依了，如今听大和尚教诲，专心修持净土法门，专心念诵“南无阿弥陀佛”，希望死后都能往生净土。这让司马俊赞叹，欢喜，这个消息是他新年听到最开心的事。“我也要发大愿，我也要跟你们一样，努力修行，将来去西方极乐世界，参拜阿弥陀佛。”司马俊道。陈愿喜就乐呵呵的点头，孩子便在一旁高声念“南无阿弥陀佛”，嫂子恰好端了满满一盘菜进来，桌上五六道素菜，都不重样，各个可口，美味无比。
大年初三，司马俊离开了柳州，日夜兼程赶往苏州，他急切的想见到可儿，另外，他也想知道，颜暮雪不愿意在信中明说的要事，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他有些好奇，也有些期待，他甚至隐隐的觉得，这一次去苏州，会是生命中又一段让他难忘的旅程。
苏州澹舞园，江湖人也称为神剑府，本地人又称之颜府。颜雪在昆仑楼宴请颜柳才、颜如遇、颜天风、颜相寺、颜八亿和颜暮雪。这六个人都曾在近几年纷纷从苏州颜家莫名其妙的消失，然后改名换姓在全国各地建立起了各自的事业，一如颜暮雪。如今，他们在同一时间，被召回了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