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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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奉献;110、哥哥(修)

    thu apr 16 02:08:41 cst 2015

    109、奉献

    郭垢带走了十二万三千两白银,搬空了江雪号的银库,还有两个阵亡的战士,都是蛇组的人,一个叫丁强,22岁,一个叫赵有梦,21岁,另外受伤的也有十四个人。入侵江雪号一战虽然占尽优势,但是由于江雪号众人宁死不屈的反抗,天珠号伤亡也颇多。一将功成万骨枯,对于目前的这点伤亡郭垢不介意,这是早有预估可以承受的,代价事实上比预估的还小。

    江雪号伤亡惨重,死亡十四人,段藏海、段随江、段山、段城、段五功、孙如慧、李隼、李围善、郑天楷、王蒙雄、王竜、韩羡愈、蒋石可、伍粥,其中除段藏海年过四十,其余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有重伤二十九人,大多也都是外姓。在江雪号,段姓一定是亲信,年长者多是各个部门的头领,年轻的也都薪水好福利好升迁机会高。而外姓子弟,是聘任而来的,或投奔来打工,为养家糊口,所以即便有才华能力,也只能屈居人下,像司马俊那样一来就混上领导阶层的人物凤毛麟角,其实这也是司马俊引来众人嫉恨的缘由之一。但是,就是这些外姓子弟,在对抗天珠号的入侵时,像保卫自己的家园一样浴血奋战,甚至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们不姓段,可是却也将江雪号当作自己的家。

    江雪号议事大厅,段暮雪率领幸存的江雪号众人齐刷刷的跪下,向司空揽月叩首谢恩,大声道:“司空公子义薄云天,救命之恩,江雪号永世不忘,大恩大德段暮雪等愿粉身碎骨为报!”

    司空揽月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形,他很惊讶,也很感动,他急忙起身扶起最前面的段暮雪,又去扶起可儿,然后抱拳躬身对众人道:“大家请起,请起,这让我惶恐。我与可儿是朋友,就是与诸位是朋友,朋友有难,义不容辞,都是应该做的。”有一种温暖,如阳光潜入了司空揽月的心,融化了一些被世俗影响而变得冰冷的角落。他是为了可儿才插手此事,无心插柳救了江雪号,可是他感受得到如今每个人对他发自肺腑的感激,在冬季的黑夜中,汇聚成了那股让他感动的暖流。人心真的能够感动人,他忽然想起放生时,那些放走的鱼儿有时会游回来对他示意说声再见,有情众生都愿意活着愿意快乐。

    司空揽月看向可儿,可儿的目光也看着他,如此温柔明亮。“你是我们的恩人,以后无论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答应你。”可儿说。司空揽月的心猛的跳了一下,她真的好单纯,如果我让你陪我睡呢?看着可儿的眼睛,司空揽月忽然明白,不论他要什么,可儿真的会都愿意给他,那是报答,是无私的奉献,他忽然想抽自己几个耳光,怎么会生起那么龌蹉的主意。他也许已经睡过无数个女子,但是那都不是可儿。司空揽月冲可儿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他决定不要任何回报,他想和江雪号及可儿分享眼下这份重生的快乐。

    司马俊一个人在那间茅草屋醒来,他听得见柳江传来的风浪声,他全身冻的冰冷,只有心口热气尚存,若有人之前进来看见他,一定以为已经死了。然而那魏晋男子的草药实在神奇,司马俊伤口已经愈合。他急急回到江雪号,才知道了那一夜所有的故事和悲伤喜乐,也才发现他竟然在茅草屋里躺了三天。

    三天,司马俊错过了江雪号生死存亡的时刻,错过了段暮雪对他的托付,错过了段中信对他的期待,他错过了太多……

    有人怀疑司马俊是为武楚楚背叛江雪号,如今又回来做内应,人们对他怒目而视。

    可儿不相信,为他辩护:“司马俊不是那样的人!”

    司马俊苦笑,他本来不愿意透露自己被楚楚所伤的事。

    段暮雪也问他:“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司马俊不得不说出自己被楚楚刺中心口,几乎死去,又在茅屋里昏迷了三天的事实,当然他没有讲楚楚的痛哭和他们的对话。听完他的辩解,大家眼神依然狐疑,段明壶问:“那个魏晋风度的男子是谁?”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但是可儿见过他。”司马俊无奈的说,他看得出没有人愿意相信他。

    可儿挺身而出:“我见过那人,他看上去就是个世外高人的样子。”可儿讲了那天他们和司空揽月、楚楚,四人聚在一起顺柳江漂泊而下的故事。大家愿意相信可儿,何况故事里还有司空揽月,那一定是真的。司空揽月已赢得了江雪号上下的尊重和感激。

    司马俊解开身上的衣衫,露出了心口的伤口,刚刚愈合的红肉,看得出曾经被刺的如何深痛。“我没有说谎,如果有一点可能,我爬都会爬回江雪号。”司马俊整个人都很落魄,一个人掉进柳江,又被捞上来昏迷了三天,三天没有洗漱整理,人是脏的憔悴的,衣服也是脏的臭的。

    可儿捂着嘴,心疼的眼圈红了。

    大家勉强原谅和相信了司马俊,但是他在江雪号的地位明显是降低了。

    如果那夜楚楚没有刺中司马俊,如果司马俊在江雪号,那么,如今的英雄毫无疑问会是他。司马俊虽然没有司空揽月背后的权势,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但是以他个人的武功才能,郭垢绝不是对手,天珠号绝难以为所欲为。可惜,人生没有如果,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如流过的水,如飘过的云,人只能活在当下。

    段暮雪让司马俊且回家暂时养伤,伤好后再说。司马俊离开江雪号,没有人理睬,像没有家的流浪狗,背影里都是凄凉。他回到小石潭巷的家里,终于安稳的躺在了床上,轻轻闭上眼睛,唉,大家能平安就好。他又想起死去的段藏海和一众同僚,难过的流泪,虽然段藏海从来不曾对他有过什么好脸色,但他还是为他难过,也为自己难过。

    司马俊躺着想着,不知不觉又昏睡了过去,等他再睁开眼睛,已是第二天午后,他发现有一个人在他的家中忙前忙后的打扫,他还闻到了饭菜的香气。那人听他醒了,忙来到屋里,扶他半坐起来,笑着说:“司马大哥,你受苦了,饿了吧?我做了些素食给你。”

    司马俊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酸楚又感动,他笑笑:“可儿,谢谢你!”

    110、哥哥

    得知司马俊活着回来,武楚楚的心绪很复杂,一方面欣慰,没有真的杀死一个对自己很好的人;一方面紧张,担心郭垢的质询。可奇怪的是,郭垢不曾提起这事,好像他从来没有叫武楚楚去杀死司马俊一样。初始,楚楚担心了几日,后来也就忘怀了。

    由于司空揽月的搅局,郭垢未能取得全胜,但也拿下了一场大胜,夺回的十几万两银子即便弥补不了损失,可是却也找到了失去财宝的线索,显然是指向苏州的,有了线索,只要继续追查下去,总会水落石出。如此重大的功劳,必须上报,为此郭垢在中流堂的宝座上熬了三个昼夜写出了一封他较为满意的书信,八百里快马直呈天珠号大当家武期狂。

    如他所料,很快总号就传回消息,并且是派人亲自送来了武期狂的手书。

    郭垢稳坐中流堂,下首站着曲石泉,左右分列着十余个劲装汉子。

    门外进来的是一个年轻而相貌英俊的男子,进了堂内,见到眼前气势,并不慌张,也不张狂,只是谦和有礼的躬身作揖道:“武城雨特来拜会郭当家。”

    郭垢闻声抬头,假装才看到一般,一边从座上起身相迎,一边道:“哎呀,竟然是武兄亲自前来,郭某有所不知,未能远迎,罪过罪过。”他握住武城雨双手,请他入座。

    然后,郭垢又返回宝座坐下,道:“武兄远来,今夜大荒楼备下宴席,为你接风洗尘。”

    武城雨拱手,“感激,感激。武纵当家不幸身死,柳州天珠号虽缝大难,幸而郭当家坐镇,成中流砥柱,使得天珠号重在柳州站稳了脚跟,不仅在下敬佩,大当家在南京也对郭当家多有夸赞。”

    郭垢的眼睛亮了,但是保持着微笑,听话的时候半低着头,好像有点害羞的样子,显得无害而柔弱。武城雨说完话,起身,从怀中摸出武期狂亲笔书信。曲石泉接过,呈上给郭垢。

    郭垢接了信,一边柔和的示意武城雨坐下,不必多礼,武城雨点点头便坐下了。郭垢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缓缓打开了书信,那是武期狂看似龙飞凤舞实际上潦草难看的字,但是天珠号人人都说这字承袭了草圣张旭的真传,妙不可言。说的久了,无人敢说真相,似乎已成真理。但其实人人肚子都知,那书法狗屁不通。

    看了信,郭垢脸上的表情凝结了,他本来对于武期狂的狂热崇拜也在一瞬间化为了乌有。信里内容曲折拐弯,对郭垢多有嘉奖,但是到了最后,说明了重点:武城雨是来做柳州府天珠号大当家的。

    武城雨不带一兵一卒一个人就来了,来了就要接替郭垢的工作,取代郭垢的地位,拿走郭垢的权势。郭垢虽然名为二当家,没有遭到贬斥,但事实上,将从来不设大当家的柳州府天珠号突然设置一个大当家的位子,分明就是要压郭垢一头,从他手里夺权。立了功,却得到如此结果,郭垢想不通。这世道真不公平!姓武的什么都不做就能上位,就能发财,就能有权有势,其他人做牛做马又能得到什么?凭什么?

    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气氛的异常,中流堂内一时诡异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郭垢怎么办?接受还是反抗?怎么反抗?

    许久,许久,郭垢收好信,站起身,下了座,来到武城雨身前,样子谦和的将信还给他,竟就跪下叩首道:“属下恭迎大当家,此后柳州府天珠号有武城雨大当家领导,必然大展宏图,属下等一定肝脑涂地。”

    曲石泉一惊,也跟着跪下叩首,厅内一时众人都跪下了。

    武城雨忙一脸笑容的亲热的扶起郭垢,握住郭垢的手道:“郭兄,您是二当家,立下汗马功劳,我初来乍到,是要跟您学习的,以后,还请多多照顾才是。”

    郭垢用近乎真挚的眼神看着武城雨,坚定的道:“一定一定,大当家有吩咐,郭某无不照办,决定一马当先。”

    武城雨又拿出了作为柳州府天珠号大当家的印信作为凭证,郭垢等人验看后,便又收回。郭垢坚决请武城雨中流堂上座落座,武城雨坚辞不肯,二人都是谦让无比,和风细雨相视而笑。夜里,大荒楼摆下盛宴,热闹之处不需多言。

    隔日早上,武楚楚在榕叶庭对镜梳妆,昨夜满城雨,百花寥落,此时庭园里黄莺乱啼。

    一个年方二八的小丫环轻轻进来,道:“小姐,有客人。”

    “是谁?”楚楚懒懒的问。

    “他说是小姐的哥哥,从南京来的。”丫环回道

    武楚楚欢喜的转身,道:“快请。”她站起身,迎到门前,外面恰巧进来的就是武城雨。

    “哥哥,你怎么来了?”武楚楚拉着他的手。

    “来看你。”武城雨笑容满面,他是楚楚的堂哥,有点像段明壶保护可儿那样从小到大一直爱护着楚楚。

    “专为看我?我才不信。”楚楚拉着他坐下,亲手为他沏茶。

    “哈哈,这次来,就不走了。”武城雨道。

    “不走了?真的,太好了,那以后就有人陪我玩,再不寂寞了。”楚楚的欢喜是真心的。

    “武欺狂大当家让我来掌管柳州府。”武城雨终于说出了让楚楚震惊的大消息。

    楚楚正烧好了水要泡茶,差些儿把水倒偏了,“那郭垢怎么办?”

    “他还是二当家。”武城雨道。

    楚楚看他一眼,疑惑的道:“那你呢?”

    “我是大当家。”武城雨道。

    楚楚明白了,她叹口气,将沏好的茶递给武城雨,道:“原来如此,自古一山不容二虎,名分上你尊贵,却也未必是好事,怎么办?”她喝了口茶,又想了想,“那你此次带了多少人来柳州?”

    “就我一个。”武城雨也喝着茶,笑道:“你泡的茶最好喝,几年不见,我一直想念这茶的香气。”

    楚楚也笑了,可是转眼又忧愁的道:“哥哥,你不了解郭垢,他看着柔弱温顺,实际上狠辣多变,心机深沉,善权谋欺诈,你千万要小心啊。你只有一个人来,大当家不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吗?”

    “其实,我并非只有一个人。”武城雨胸有成竹的笑道。

    “还有谁?”楚楚问。

    “你。”武城雨笑看着她。

    楚楚轻轻点头,一笑:“哥哥,你来了,真好。”能有一个人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感觉真好,楚楚一直怀念着这样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