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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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沉玥的威严也不容许任何人挑衅,规矩不能破。”江尘渺的声音坚定而掷地有声,切金断玉般决然,毫无转圜的余地。

“你能做主?”萧景暄微微笑了笑,笑意懒散闲淡,宛若雪地里悠闲行走的雪狐,森冷而讥嘲的眸子将她笼罩其中,眸中一抹锐意似能看透人心深处最隐秘的阴私。

“沉玥的事,她永远有权做主。”答话的是凌风,声音悠悠,坦然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萧景暄瞥他们一眼,冷笑,眼神越发的冷。

有些事是底线,双方都不会让步,都是意志坚决的人,决定后就不会动摇。争吵是没必要而浪费时间的,双方对视,决定各退一步。

“想让大羽彻底战败,似乎并不容易。”萧景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声音很轻,态度却很稳,“当真要斗到玉石俱焚?”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江尘渺淡淡道,瞥向他的目光平淡得像看路边的花花草草,还是蔫了的那种。

政治 斗争自然会通过政治手段来解决,但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刻不容缓的地步,她也不介意用最简单最一劳永逸的方式来解决。

有些秘密,她不喜欢让人知道更不喜欢曝光,但不代表她会永远都不使用。毕竟这世上很多事没有绝对,两害相权取其轻不是吗?

“或许彻底留下你,你会听话点。”萧景暄笑意森冷。

“你可以试试。”江尘渺不动声色答,眼神隐隐轻蔑冷酷,冷然道:“我也想看看,就算你全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你……”萧景暄飞快权衡利弊,不得不无奈地承认,当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在这里时,有些手段的确不好用,尤其是他还没彻底摸透他们的底牌。如果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恐怕整个大羽都会跟着四分五裂吧。

江南、北疆、南疆、苏城……以他们的人脉和多年苦心经营的势力,分裂大羽的疆土,重现二百二十年前五国争雄的局面完全有可能,但他如何能忍受这样的结果!

“太过自信,当心栽跟头。”

江尘渺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唇角,懒得和他争论这种毫无意义的废话,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看谁技高一筹吧。

“你不走吗?”她很好心地提醒。

现在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和他们浪费,尽快调兵遣将控制局势才是真。

“你们不是也不着急吗?”萧景暄答得不假思索,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微挑的眼角露一抹淡淡的睥睨和慵懒,声音淡得如同春日纷飞的柳絮。

反正一时半会儿的,大羽也不会兵败如山倒,他用不着火烧眉毛。而且,比起战争状况,他觉得自己更该专注面前这两人,某种意义上,他们的破坏力可要远远胜过军队。

江尘渺似笑非笑地瞅他一眼,眼波盈盈如一个氤氲着无限烟光的美梦,水色流转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嘲弄,鄙夷着他的口是心非。

真的不着急吗?还是因为不想在他们面前调兵遣将,暴露了军队分布?

她无心揭穿,只懒洋洋地点头,声音很轻地道:“是吗?那还真是怪可惜的,如果不是……我真想……”

“的确很可惜,如果不是……我也想……”萧景暄轻声细语答。

两人的对话如云山雾罩天马行空,林逐汐茫然地盯着他们,有听没有懂,眼中出现迷乱的涟漪。

萧景暄和江尘渺的眼神里,却都浮出彼此了然惺惺相惜的扼腕神情。

他们原本是同类人,是茫茫人海里最能够明白彼此心事成为知己的人,却因为身份环境的不同,不得不擦肩而过,更甚至要如现在这样,分立在天涯两端,对着彼此无所不用其极地劈刀。

桦月城里大羽重重围困,但他们的手里还掌握着可以带着萧氏皇族一起下地狱的好东西。

再没有什么比费尽心思打下江山却让外人坐享其成更可笑的事了。

局势,便在这样诡异的后果面前,僵持了下来。

不得不说,对方的这局棋,走得精妙极了。

果然,困兽的垂死挣扎不是闹着玩的,只这最后一击,竟将他们逼入死角,甚至原先苦心经营得到的大好局势,都在这瞬间,毁掉了至少一半。

但他们都没有选择。

身为皇族,生我者父母宗亲,养我者天下万民。平日里可以争权夺利沉迷权术,可以用尽手段除掉政敌,甚至可以和敌人结盟为己所用以达目的,但关键时刻,依然要以国家为重。

便不择手段,做尽坏事,有些事,依然是底线,是不能违背丝毫的原则。

所以当萧崇烈私下派出军队,以巡查名义外出到裂天海峡出海偷袭沉玥时,他们不得不反目成仇,为各自的国家而战——即使明知道这是针对他们而来意在将他们分化瓦解各个击破的阳谋;即使知道这样做会将十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损失不可估量;即使知道他们这样做会失去唾手可得的皇位甚至生命,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不管实际政局如何,也不管他们的意愿是什么,名义上萧崇烈依然是大羽的最高统治者,哪怕他不是,就凭他还姓萧,他的名字还在皇室玉牒上,他就有资格代表大羽。

而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大羽主动向沉玥宣战。

如何能忍?又如何能若无其事!

这是最狠毒的釜底抽薪,瞬间将他们从利益一致合作愉快的盟友变成不死不休的仇敌,还因为多年的接触和了解深知对方的实力,一旦斗起来,必然会战况惨烈,却无法不斗,更无法不尽全力。

萧崇烈还聪明不到这种地步,就算他有这种想法,他根本不知道沉玥的情况,也完全没有半分实践性可言。

那么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是谁,还用问?

雨时落败,被带回南疆受罚,意味着她这一派在沉玥的彻底失手。而沉玥皇族腾出手,必然会和萧景暄联手将他们连根拔起。各自为战时他们都没能占据上风,联手后叶铭檀更不可能有胜算。所以他只能趁现在还没成为孤家寡人时,做最后的挣扎。

这场战争谁胜谁负,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双方合作破裂反目成仇就是他的胜利,沉玥也好,大羽也罢,都不是他家的,无论出什么结果,他自然都不用心疼。而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还能借刀杀人,趁机干掉几个重要人物,分一杯羹卷土重来呢?

至于萧崇烈,这人已经疯了,什么祖宗基业家国百姓在他眼里都是浮云,他只想拖着所有人为他陪葬,简单地说,就是一种“我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了也不能留给别人”的心理。

所以江尘渺很不满意,认为是萧景暄太拖沓太浪费时间,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看她解决雨时的手段,多么的痛快利落,多么的潇洒决绝。

都已经撕破脸了,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哪有可能十全十美?什么好处都想占尽,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事到临头,何必再不忍?”忽然有冰冷而凌厉的声音传来,带着雷霆万钧的杀意,“留下他们,不怕沉玥不会投鼠忌器!”

林逐汐被那似曾相识的声音惊得头皮一炸,浑身的寒毛都在瞬间竖了起来。不可思议地回眸,看向青衣素服头戴斗笠的男子。

那人正抬起头向这边看来,不再年轻的容颜已看得出浅浅的岁月痕迹,却依旧俊逸英朗,带着难以忽略的成熟魅力,眼神冷淡而犀利,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像被冰刀霜剑扎中,只是眉梢眼角偶尔流露出的凌厉,就让人无法直视。

赫然是传言中已经疯了在上阳宫养老的萧湛。

他的目光清明神情沉稳,言谈举止之间的从容威势一如既往甚至更具有压迫感。哪有半分“疯病老人风烛残年”的痕迹?看他目光炯炯神采奕奕,精神状况还要胜过当皇帝的时候。

林逐汐以为自己会震惊会诧异会恍然会意外,却没有,半分惊色都没有。她平静得仿佛早已知道事情本就是如此,带着了然和超脱地,看着他和眼前这一切。

匆忙赶回,日夜兼程,轻车简从,改装而来,萧湛不过是家常天青色常服,袖口压一层碧水纹银缎滚边,头发只用银带随意一束,简单得扔进人群里都找不出来,但行动间袍角不动,未生一丝多余的褶皱波澜,衬得他的姿态愈发高远沉着。

林逐汐暗暗叹息,若非数十年的朝堂风雨,怎会有这种稳如泰山渊渟岳峙的气度。可笑市井之间演说高贵,什么白玉为堂金做马,出身将相王侯之家,总以为是金银珠宝锦衣玉食即可堆砌出来,那不过是世人温饱后的伧俗想象。真正的高贵气韵,须得经历岁月风霜的雕琢看透世事的淡然才撑得住。

萧湛的目光掠过四人,在神情漠然的江尘渺和似笑非笑的凌风脸上顿了顿,眉峰微蹙,隐现凌厉。

老家伙回来得比他预计中要快,看来老爹果然不耐烦地赶人了。凌风为他的行为赞叹,早就该这么做了,做什么要养闲人?还是个讨厌的闲人,浪费粮食还破坏心情。

萧湛的目光最后落到神色沉静的萧景暄身上,眼神咄咄逼人,不满地逼视着他,冷声道:“暄儿,你到现在竟还在心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