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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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没关系,只要我们仔细照顾他,我相信他肯定会好起来的。”也许是知道身边有人陪伴,林逐汐现在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在生死离别面前,曾经的爱恨情仇似乎也可以置之不理,至少她现在也可以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了。

“你什么时候脱离危险的?”她问,神情不乏好奇。

“他特意告诉你的?”萧景暄的语气并不怎么意外,听不出喜怒。

林逐汐点头。

萧景暄垂下眼帘,轻描淡写地道,“稍微有点麻烦的历练地罢了,有什么难的?”

他说的含糊其辞,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林逐汐目光微微黯淡,识趣地不再问。

即使他们暂时走到一起来,但隔阂依然存在。

眼见萧祺灏开始腹泻,林逐汐也没心思再去问萧景暄的情况,匆匆忙忙地给他收拾整理,被单换了一条又一条。

自从林逐汐来到别宫廷,重新安排布置了人手,别院里的宫人们看到情形不对,也都紧张起来。

执素按照萧景暄的吩咐,带领宫人们在空地上架起大铁锅.用来煮要消毒的被单和毛巾,然后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洒满石灰水。

而林逐汐和萧景暄,则是衣不解带的守在床边。

可是等到第五天,孩子的情况更坏了,他完全陷入了昏迷。

到了这个地步,太医已经不能不实话实说了,看着林逐汐沉重的神情,他歉疚地低下头,“娘娘,臣已经尽力了,无奈小殿下年纪太小,病势又如此凶猛,到了这一步,再开什么药,怕也无能为力了……”

林逐汐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希望落空的滋味如此难熬,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绝望吗?应该如此,但还远远不止。没有哪个母亲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面前,尤其他还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的灏儿还这么小,为什么要遭到这样的劫难?为什么不让自己代替他受这苦楚?她茫然地看着奄奄一息的萧祺灏,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他苍白的面容。

如果他不在,不如她陪他一起……

“继续开药。”始终沉默的萧景暄忽然抬头盯住太医,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将太医射成筛子。他的态度平静得不像话,却平静得令人胆寒,像正压抑着某种澎湃,随时等待破堤而出。

“你继续开药,除非他停止呼吸。”他字字句句说的清晰,清晰得像在齿间狠狠碾磨过,亮出来便锋利如刀,随时等着戳人。

他绝不相信他的孩子会这样短命,波诡云谲的争斗中他都平平安安地存活至今,那么多危险围绕在他身边,可他不也是活下来了吗?又怎么会死在区区一场时疫上?如今这道坎只要迈过去,他一定会平安长大。

他是个福大命大的孩子,他相信没有任何事物有办法将他夺走。即使是命运也不可以。

太医眼皮子直跳,敏锐地察觉到危险,不敢流露出任何反对的意思。

他怔怔地看

着萧景暄沉凝如渊的面容,心里渐渐的升起异样的心潮起伏。面对这样坚定决然的语气,再多的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可既然主上作为当事人都有这样的勇气和决心,他为什么不敢一试?

他握紧拳头,目光坚定,灼灼如火,昂扬的斗志充斥着身心,他整个人又振作了起来:“好,我重新开药。”

转眼间就是短暂而又漫长的半个月过去了。每一天都在危险中挣扎度过,好在最后萧祺灏还是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满身的红疹也褪了下去,

太医翻开萧祺灏的寝衣,仔细地检查,又把了脉,“斑疹退了,烧也退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太医满脸喜色,连连对林逐汐拱手道贺,笑得合不拢嘴。“恭喜娘娘和小殿下,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呀!小殿下果然是福大命大。”

林逐汐闻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松开,身体的疲倦似也在这瞬间突然爆发,她只觉得全身乏力只想蒙头大睡,心里却无限欢喜。

太医笑了笑,见她的脸色也不好,便又给她诊了脉,开了个强身健体补益气血的方子,免得小殿下身子刚好,皇后又病倒了。

萧景暄歇了大半个时辰,又喝了浓浓的当归饮,脸色便好了许多。他始终很沉默,现在变得更沉默了,满室的劫后余生的喜庆里,他的冷淡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看了看神志还不发清醒的萧祺灏,他算了算时间,直截了当地问太医:“如果没有危险,还要隔离多久?”

太医怔住,见他眉头紧锁,联想到外面的局势,心有所悟,立刻答:“也不需要多久。“只要不发烧.顶多不过五日就好。只是回去之前先要将一切用具消毒……”

萧景暄点了点头,眼下他和萧祺灏都没事,想必很多人都会失望得很。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在这里继续停留。“后面的事情,就有劳你了。”

“主上放心,臣必然竭尽全力,保证小殿下安危。”太医神情肃然,郑重承诺。

“好,多谢。”他帮了他这么大的忙,救命之恩自然不能轻忽怠慢,他得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回报。

别宫的消息虽然封锁严密,但真正有心的人想查还是能查到,清音阁里的江尘渺很快得到下属的汇报,盯着来汇报的陆文祐,江尘渺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惊讶,这小子一脸她吃了大亏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又不喜欢萧景暄,那货关心谁和她有关系吗?

不过林逐汐就这样回来只怕也不会太平,杜婉馨那老女人大概不会看萧祺灏就这样挡了杜云玲的路,也不知道萧景暄会不会后悔当初对杜家下手太狠。后妃和身后家族的关系本来就是互利互惠,他斩断杜家的羽翼将之架成空壳子,却导致了杜婉馨出面。

或许她在出宫前,还能看场好戏?

“大军班师回朝的折子已经送到宫中,想必现在的御书房很热闹。”陆文祐面无表情地回禀。

“相比较之下,我更想知道萧远曈在做什么。”江尘渺对萧远曈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萧远曈看自己德眼神似

厌似憎,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他们之间唯一有交集的就是秦佩玲,难道他喜欢秦佩玲,所以连带着厌憎她?但感觉又不像。

“盛郡王被他拿住把柄,眼下不得不做个双面间谍。他最近有心向西山大营那边发展。”陆文祐在她面前向来有问必答。

江尘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只需要不要行动,看她的心情。

窗外天色渐沉,夜色降临,安静的夜色里,本就寂静的皇宫更加萧条。

她看了看逐渐黯淡的天空,想起自己最近的怀疑,放下书,淡淡道:“你让华婷进来吧,我有事吩咐她。”

深夜无声,正是做坏事的时候。出入皇宫看起来很简单,但避开重重叠叠的守卫其实并不容易,当然,对于有准备又有真本事的人来说,并不是没可能。

江尘渺既然起心思要夜探皇宫寻访那个可能藏身在宫中的敌人,自然不会傻到碰运气地找,她早就明白了目的地,一路上直奔长净宫方向而去。

已是秋末冬初,夜风吹到身上透出清冷的寒意,贴着地面裹到身上,仍带着衰草寒烟的疏冷味道,直让人觉得心里也冷清清的。

怔怔地看着高大的朱红宫墙,江尘渺心里生出几分惋惜意味。那些青春韶华朱颜如花,到底都要无声无息地凋零在这里,想来也不得不说是种遗憾。

她忽然想起父亲的那个妾,如果她当年不曾因一念之差嫁给父亲,会不会过得好一点?即使夫家不那么显赫,但到底是蓝的天绿的水,不必那么辛苦筹谋,辗转压抑地筹谋争夺,那样如今她恐怕也早已儿女成群,在这样寂静的月色下,她会在灯下准备着一份热气腾腾的宵夜,转头和自己的夫君笑语几句,哄一哄膝下乖巧听话的幼儿。曾经她痛恨她‘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地破坏了父亲和母亲之间那份唯一的美好,但现在想来,她已经得到了最残酷的惩罚。

远远能望见长净宫的半弯宫墙,那是一处极安静的所在,太液柔波,烟锁池塘柳,秋月弯弯来相照,偶尔有飞鸟掠过,带来一丝活气。

这是一个失宠妃子的寝宫,但从这华丽的建筑不难看出她曾经的得宠。

她才不会往冷宫方向寻找,目标太明显的地方反而不适合隐藏,冷宫龙蛇混杂,关注的人少,但要封锁秘密却难。

宫廷深深,人却不多,啾啾的鸟鸣声更显得这里静得怕人,前门立着几名侍卫,靠在墙根下打着盹,无精打采的样子。

江尘渺心里突然涌起淡淡的紧张,她好笑自己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情绪。

紧张?

骄傲冷酷如她,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在她看来软弱无能的情绪?

在她不算完整的记忆里,似乎只有在面对那个人时,才有过吧?

然而随之而来的就是苦涩,时光洗不去爱恨情仇,更洗不去记忆。越是想遗忘,便记得越深刻。她原本不信,现在倒是不得不信了。

她心神恍惚间,身后风声忽起,一只手迅速向她袭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