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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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短暂的行宫之旅后,所有的一切都回归原位,林逐汐依然安静地蹲守在未央宫逗弄着儿子。

她从行宫回来不久,就听到消息说萧崇烈将其木格纳入后宫为妃,赐封号“清”,还单独为她建了座新光阁,又在御花园为她辟了座猎苑,赐下奇珍异宝无数,对她极尽恩宠,风头一时无两。

该看的事都看到了,伊勒德也没有再在桦月城留下的意思,他也不敢再留。其其格对江尘渺的敌意表现得太明显,而萧景暄和江尘渺都让他感到巨大的危险,为了防止他们耐心告罄直接动手,伊勒德决定尽快离开桦月城。

反正再留下也没什么意义。

或许是贪新鲜,也或许是厌倦了宫廷里那些中规中矩的女子,萧崇烈对其其格的宠爱甚至超越了向来得宠的林逐湄,衬得其他人黯然失色。

后宫在其木格的独占春色下,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静。

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弥漫在宫廷的每个角落,然而真正的聪明人看在眼里,不过是一声冷笑。

政治联姻罢了,谁认真谁就输了。

林逐汐站在窗前看着盛开的牡丹芍药映满庭院,天气逐渐炎热,伴随着滚滚热浪而来的还有浮动的人心。

桦月城,随着萧景暄和萧远曈的归来变得越发的复杂。

微带热意的风透过碧纱窗吹入室内,将林逐汐曾经淡漠冷静的心淘洗干净,她没来由的开始感到忐忑不安。

这种忐忑不安,终于在一次早朝后得到证实。

右相府因林逐浪卷入一场户部弊案满门遭殃,大理寺奉命清查右相府,查出贪墨受贿、私扣贡品、截留税银、贪污军饷……拢共十项大罪,证据确凿,呈上朝堂后,龙颜大怒。

圣旨下来,右相府直接被抄家,男丁都被革职、三代之内不得科举、流放北疆苦寒之地,女眷及未成年男丁没入奴籍。

除了林逐汐和林逐湄这两个早已出阁的女儿,男女老少,竟是一个都没放过。

呼啦啦的一个大官门,败落不过数日。

林逐汐听到消息,眼皮直跳。

那些罪名,她听得触目惊心。她知道右相府不可能干干净净,谁家还能没点阴私?但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这些罪名叠加起来,都足够判个满门抄斩了。就算看在她和林逐湄的面子上从轻发落,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只是很想问,这些罪名是真的吗?是不是政敌的有意构陷?

处置来的太快,快到她刚得到消息还来不及做任何安排已经成为事实。她不知道萧崇烈在处置过程里是否念及林逐湄稍微留了点情面,但内心的担忧几乎要将她淹没。

林逐涛还在外游历闯荡未曾归来,如今看这情况他也不用回来了,直接往北疆那边去就是。

她不由想到萧景暄的安排,无法回避这个事实:或许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回过头来再看,倒霉的只是林钦这一脉,叶铭檀也好,林铮那一支也好,虽有小风浪,但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固。哪怕有人趁机落井下石,但对他们来说,危机也只是暂时的,只要这段时间夹起尾巴低调做人就行了。他们也不是没有根基的人。

她不知道

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变故来的太突然,像是一张巨网当头套下,网里的所有人都毫无准备,所以一套一个准。

朝堂上风起云涌,她却被困在寝宫里动弹不得。

萧崇烈派了亲信前来给了她警告,不准她采取行动,她几乎是被软禁在寝宫里,哪怕急得团团转,也没办法冲出这个牢笼。

同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还有敏贵嫔林逐湄,她能在宫中站稳脚跟,依靠的正是右相府。如今右相府倒台,哪怕叶铭檀和林铮依然和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林逐湄很清楚,就算这两人能成为靠山,他们最先选择的人也是林逐汐,尤其是叶铭檀,哪怕不提他和林逐汐的关系,就凭自己曾传过流言将他们说成一对,他就不可能帮自己,他不对付自己就不错了。林铮一家和林逐汐的关系也远比和自己亲密。想到以后的凄凉前景,她如何能甘心?

事情发生的很快,案子也判得很急。她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击,感觉像是计划好的一样,环环相扣缜密细致,一出就是雷霆冰雪一片,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但哪怕是垂死挣扎,她也不愿意就此放弃。

她心急火燎地想去见萧崇烈为林钦和林逐浪求情,哪怕是为了她自己,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然而没等她踏出寝宫,她就被人拦住去路。

拦住她的是面无表情的传旨太监。

“褫夺封号,降位为嫔。”

林逐汐静静地望着池中打上花苞的白莲出了会神,叹了声,不禁抬头望向那只挂在窗前的竹草编的小画眉鸟,心中更加沉重起来。

杜云玲从失去女儿的悲痛中走出来,顺着萧景暄的设想查到林逐湄身上,便对她动了手。

但这个时机选得很微妙。

萧景暄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件事办妥,延迟杜云玲的发现时间便更加简单。他选择现在,转移了杜云玲的注意力,也是在消弭林钦倒台对她的影响。墙倒众人推不假,但旁观者同情弱者也不假。

这样的打压,很难不引起萧崇烈的注意力,她还有利用价值,萧崇烈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她的安全无形中得到了很大的保障。

然而这样的保护却无法让林逐汐安心,反而让她越发的忐忑不安,内心总有个声音在对她说:还远远没有结束,她要面对的还有很多。

没过几天,传来一个让她惊疑不定的消息:叶铭檀出任右相。

斩落林钦一脉,却让同样相当于半个林氏嫡系的叶铭檀出任右相,谁也猜不准萧崇烈的用意,更拿不准他对林氏一族的态度。所以,文武百官对叶铭檀和林铮也不敢采取任何行动。生怕刚踩了他们一脚,转眼间他们就咸鱼翻身再得重用。

对于他人而言,这是君心难测的惴惴不安,但对于少有的那几个知情者而言,这不过是另一场政治博弈的各有收获。

“这小子不错。”老气横秋的态度,语气却带着不屑和森冷。江尘渺斜斜躺在摇晃的竹梢上,桃红的衣襟垂落,绣着淡银暗纹,隐隐约约像一种花的图样,随着她的身子起伏,不断闪耀着粼粼微光。

她姿态闲散而淡然,身姿轻软得像一朵云随风飘摇

,又像魏巍玉山般令人仰望。竹子在风里悠悠的晃动,她垂落的长发也在微微飘舞,宛若一匹上好的墨色绸缎。

萧景暄的目光掠过她垂落的长发,见她发质乌黑,在阳光下闪耀着幽幽的光,心里赞叹她还真是长了一头好头发,“看你这样子,这三年养的不错,临盆时损失的元气都养回来了?”

江尘渺不答,养不养回来关他什么事?再说这都是明摆的事还用问?“你要和他耗下去?”

“叶铭檀如今气候已成。”萧景暄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遗憾和懊恼,似乎对自己的失察和纰漏全无所觉,“杀他简单,斩草除根却很麻烦。”

江尘渺瞥他一眼,“所以你还要保下萧崇烈?”她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笃定他会为了大局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是,他甘心吗?

“相比较叶铭檀,我宁可将逐汐交给萧崇烈,这样至少可以让她少吃点亏。”萧景暄的语气里不是没有无奈。

如今能让他感到束手束脚的,恐怕也只有林逐汐了。

江尘渺只当没听见。

桦月城里的事她不插手,什么事都要有个度,即使如今离开了秦家,但她依然认为自己是秦家人,自然也要守秦家的规矩。何况她若插手桦月城里的争斗,只怕她面前这人也不能安心。

“你和叶铭檀,萧崇烈会先对付谁?”她突然出声,带几分玩味几分冷笑。

萧景暄皱了皱眉,显然这个问题对他而言也算棘手。“你提醒得很对,这就是他最大的依仗,所以他才会这样有恃无恐,挤下林钦给他腾位置。”

只是萧崇烈真的一无所知,还是为了对付他,宁愿引狼入室?

江尘渺手指微动,细细的白色粉末从她指缝里滑落,宛若逝去的岁月和心情,再难拼凑出完整的情怀。

那些掩埋在内心深处的少年情思,已在一轮轮的阴谋诡计刀光剑影里变得面目全非。谁认真,谁在意,谁就会受制于人。

偏偏她的合作者,是最心软的一个。

“他由暗转明,下一个要对付的人,估计是你了。”萧景暄忽然微笑,明亮的眸子里透出淡淡的看好戏的戏谑。

“孤家寡人,心无所惧。”江尘渺面无表情,根本不将他的调侃放在心上。

反正她大不了一走了之,再怎么样都吃不了多大亏。

萧景暄不以为意,“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江尘渺有听没有懂。

“你的儿子。”萧景暄没好气地提醒。

北疆之战的最后关头,他收到消息她的儿子被人夺走,她一路追寻而下,虽然没带回孩子,但看她的表现,那孩子肯定是安全的。具体经过她不说,他也就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但好端端的孩子失踪,他的王府总还要找个说法。毕竟名义上,那是他王府里的独苗。

“高人带走了。”江尘渺随便找了个话本上最常见的理由。

萧景暄默然,用近乎无语的眼神看着她静如止水的容颜,不知为何突然想笑。

“还真是有位高人啊。”他起身离开,幽幽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