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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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为什么要守城?

桦月城里歌舞升平庆贺千秋节的时候,北疆草原上,某座帐篷里,正有人看着朝廷大军前来的方向出神。

从卓玛雪山吹来的风,带着高山雪沫的气息,即使经过千里草原吹到脸上,依然可以感觉到那般的清冷。

地平线遥遥地远在视线尽头,一抹残阳在碧蓝天幕的那端,雄浑壮阔地燃烧出一片灿烂的金红,将眼前的无边草原,映成明丽的金色。

相比其他地方的厉兵秣马,这里安静得仿佛已被世人遗忘,安静而空旷的风声里,身处此地总让人有种草原和朝廷开战是误传的错觉。

貂裘大氅的年轻男子默默伫立,看向泰州方向的目光明亮如映阳光,夕阳映在他浓黑双眉间,映得他眼波流转如酒。他的皮肤微黑,面部线条粗犷而硬朗,眼窝深陷,有着明显的异族血统,目光犀利如猎鹰,褐色的眸子看人时明亮如火。

“王,巴特尔大汗王来信。”脸颊上纹有靛青飞鹰的男子走到他面前,肩膀上停留着一只顾盼自雄的黑鹰。

男子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明显的喜色,接过他递来的信拆开,然而刚看了个开头,他的脸色便是一沉。

“巴特尔来信?”少女清脆的声音宛若出谷黄莺,说话声里帐篷掀开,步出容颜俏丽的少女,未语先笑,眉眼弯弯,“他要回来了吗?”

“他暂时不会来。”伊勒德毫不避讳地将信递给她,神情凝重。

少女接过信看完,脸色也渐渐变了,却不同于伊勒德的凝重,而是不服气,嗤之以鼻地笑,“大羽摄政王,萧景暄?他是谁?听都没听过,也配和巴特尔相提并论?”

“其其格,不得无礼!”伊勒德沉下脸,不悦地轻斥。

巴特尔既然特意派人送来这样的信,自然不会用模棱两可的消息来糊弄人。那他们两个肯定是交过手的,能让巴特尔承认为对手的人,五个自己都不是对手。

一眼看穿他的计划,大羽实际上的掌权者吗?

草原人没有不战而退的懦夫,无论怎样,等他来了,一战便知。

“这次本来就是他们无礼在先。”其其格扔掉信,咬牙切齿,“新上任的泰州总督私自抢夺我们的马不算,还敢伤我们的族人污蔑我族信仰图腾,凭什么……”

“够了!”伊勒德沉声打断她的话,面容冷峻如山如石,眼眸里的冷意如雪,浸出凛凛寒光,“草原人,受辱便以鲜血洗清。”

他们已经杀入泰州,斩下总督的人头,朝廷有本事的,就来报仇吧。如果没本事,他也不介意将整个朝廷取而代之,让他们彻底见识一下,草原人的实力。

就在他目光灼灼等着大军的到来时,大军正在安营扎寨。

中军帐里,萧景暄正浏览着各处送来的情报。他虽出京,对桦月城里的掌控却半分都没减弱,如今留在桦月城里的又是和他向来亲近的萧承昱,他对那边的情况很放心。

如今反而是北疆这边,需要他多加费心。

他跟着英亲王学过兵法谋略,也自己悄悄建立有私军,每年都会进行实战演习并寻找合适人选练手,但到底没和正规军战斗过,还是战力剽悍的军队,不能有半分大意。

他的关注点只有两个人。

科伦部新王伊勒德,大汗王巴特尔。

在北疆民族的族语里,这两个名字分别意味着战刀和英雄。

很贴切,他觉得。

一个策划草原和朝廷的交战开疆拓土,一个武力超群曾力挽狂澜。

也只有这两人,值得他注意。

其他的,不听话就直接抹杀就是。

“王爷。”帐外响起士兵恭敬的禀报声,“平州方向派人来迎接。”

“叫他们等着。”萧景暄对这些守军都不怎么感冒,偌大的泰州,三个月不到就被人家抢走了,连平州都丢了将近一半,实在太丢朝廷的脸了。

“是。”士兵丝毫没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什么不妥,毫不犹豫地领命退下。

原本军中上下就对萧景暄很是不服气,再加上有心人的因势利导更是抵触,但在某天萧景暄独自一人击败所有中高级军官的联手将他们打倒在地后,所有人都闭嘴了。

拳头硬的就是老大。在军队这种地方,绝对武力的压制比什么都能获得他人的尊重。一路的行军过程里,他和将士同吃同住不曾摆架子更不曾专断独行,为人公允严明,治军也滴水不漏,慢慢相处下来,也在军中树立起威信,如今军中上下都很服气。

将关于科伦部和两人的详细资料看完,萧景暄慢悠悠地出营,吩咐士兵迎平州来将过来。

他没穿盔甲,雪白便服和战场格格不入,淡如白月光,却透出巍巍高山的凝与定,抬眉间冷冷瞟过去的眼神,出鞘名剑般光华厉烈,看得刚过来的人心里一寒。

“末将皇甫望拜见王爷。”来人匆匆低头行礼。

萧景暄眉梢微挑,有点意外。

他知道皇甫望这个名字。

现任的平州守军最高统领,他不仅作战勇猛,而且颇有智谋,据说他深得萧崇烈的信赖,加上年岁尚轻,前途不可限量。这次草原突然出击攻城略地,前期泰州守军因统帅指挥不力节节败退,连总督都被对方斩杀。直逼青唐城城下,正是此人当机立断夺过青唐城守军指挥权,带领所在城池的士兵重新布局,才拦住草原军队的挺进步伐。

若青唐城破,北方门户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实际最高指挥官居然没在前线指挥,亲自赶来迎接援军,确实让他意外。

“皇甫将军请起。”他目光微微缓和,淡淡招呼。

皇甫望满怀好奇地仰望着萧景暄清冷如玉的面容,低声道:“末将迎接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不,你来的正好。”萧景暄毫不犹豫答。

是否有人迎接对他而言无所谓,反正他迟早会将整个北疆纳入掌中,但有人来,还是目前最有发言权的皇甫望,对他的确是好消息。

两人入了营帐,皇甫望干脆利落地汇报完目前的战况,偷偷打量着萧景暄的神情。

萧景暄对他没印象,他却听说这位殿下的事迹很久了。

他皇甫家世代任职军中,他的父亲当年更是英亲王麾下将领,对这位英亲王手把手教出的弟子耳闻多年却不曾一见,只听说十一年前他出宫前夕已能独自打败英亲王麾下仅次于他的四将联手,曾被英亲王当着心

腹的面称赞:若非皇族,长成后必可出将入相。

而他的父亲,便是当年的四将之一。

可惜后来萧景暄毁于皇族阴谋暗害里,还让他父亲惋惜伤怀好久,哪怕如今萧崇烈继位,他父亲也只是叹息,私下曾言,若是如今继位的是七殿下,我大羽的盛况定远超今日。

“皇甫将军有事?”萧景暄见他赖着不走微微蹙眉,诧异地问。

这个皇甫望,为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回王爷……”皇甫望的脸上出现难得一见的忸怩,有些不好意思答:“并没有什么大事。家父得知您任大军统帅出征,特意命末将替他向您问安。”

“哦,令尊是……”萧景暄诧异地抬起头,微微思索,“莫非是皇甫青云老将军?”

“正是家父。”皇甫望见他想了起来,满脸喜色,连忙答:“家父对当年与您在军营里的相见记忆犹新。”

萧景暄默了默,当年他情绪激动执意出宫和萧湛闹得僵硬,一怒之下跑去军营找英亲王替他做说客,还在军营里轰轰烈烈地打了好几场架,能不记忆深刻吗?

以他当时的年龄就够让人记忆深刻了,毕竟他当时还远不到从军年龄。

这么冲动的事当然不能说出口,他点了点头,“果然是虎父无犬子,皇甫老将军英勇威猛,他的儿子一样是年轻有为。皇上也时常夸奖你。”他心里一动,忽然问:“你对目前这一战有何看法?”

皇甫望见萧景暄问他,顿时打点起精神,肃然答:“回禀王爷,末将以为草原骑兵最利,然骑兵擅冲锋,并不适用于攻城,我军准备充分,滚木,擂石一应俱全,绝不怕他来攻城。”

“还有呢?”萧景暄翻着情报,不动声色追问。

“青唐城所处地势开阔,四面城门有可能会同时受到冲击,末将认为可以在四面分别安排一支万人队,再在城中设一支五千人地机动队伍,用作往来驰援。”皇甫望神情凝重,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萧景暄见他的眼神里充满自信,合上文书,淡淡道:“你的安排很妥当,但全部都是守城……”

皇甫望一怔,顿时明白他话中委婉的指责和不满,想争辩却无法为自己辩解。

这是事实,他的确只安排了守城。

明明从草原人进攻泰州至今不过四个多月,却已经打掉北疆大多数军人的自信心和锐气,让他们连夺回失去的城池的勇气都没有,不得不说这是种耻辱。

哪怕萧景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其中厉害,但他这种锐意进取的态度,已足够让他反思。

“身为将士,可以战死沙场,因为那是荣耀。但不能失去勇气,更不能俯下脊梁,那是不能容忍的耻辱。”萧景暄的目光锁定在北方尽头,“平州、泰州,甚至整个呼兰草原,卓玛雪山,都是我们大羽的土地,为什么要拱手让人?为何还要守城?”

他还想在北疆构建自己的天地,哪能止步于区区一个青唐城?

皇甫望心头一热,单膝跪地,“还请王爷带领我等,收复失地。”

萧景暄却完全没被他的热血感染,抬手扔给他一卷薄薄的文书,“叫我军的细作,看紧青羊部首领,记住,是青羊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