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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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林逐汐慢悠悠地散步回来,发现萧崇烈仍坐在正殿看书,见她进来,冲她扬了扬手里的经书,“这是你抄写的?”

林逐汐诧异地看去,竟是本佛经。她什么时候抄写的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宫中时光漫长,又多是非,她总要找些事做排遣自己的情绪,抄书这个惯用的静气宁神的办法就成为她的首选。

尤其是在得知萧景暄要娶和鸣又不知他们是做戏的那段时间,她每天写的字尤其多。

抄书是长辈常用来惩罚晚辈的手段之一,她却将这当成享受,尤其佛经,虽她研究不多,但用来缓和情绪的确不错。

“让皇上见笑了。”林逐汐淡然答。

“你的字写得很好,颜楷雄浑开阔又暗藏锋芒,可见是下过大功夫的。”萧崇烈翻看着佛经,“有空将佛经拿去给太后看看,她应该会喜欢。”

林逐汐默然,不明白他现在为什么管这么多,但到底不能拒绝他,只点头应下。

萧崇烈今天似乎谈性不错,难得的语气温和,“梅花香自苦寒来,再好的字也不可能一朝一夕练成,想必你每天在练字上花费的功夫不少。”

林逐汐垂下眼睑,“只是一个时辰罢了,当不得皇上夸奖。如今有了灏儿,臣妾也很少动笔了。”

萧崇烈似笑非笑瞅着她貌似恭顺的样子,注目窗外的昙花,慢条斯理道:“朕倒是想不到你会喜欢佛经。”

“臣妾对佛经一窍不通,更谈不上喜欢。”林逐汐神情严肃地否认:“只是当做逗乐看看。”

“佛经这等庄严之物,你竟拿来逗乐?”萧崇烈眼神深邃,神情意义不明。

“臣妾不信神佛。”林逐汐微笑优雅而坦然。“土塑泥雕,拜来何用?”

萧崇烈冷哼一声,声音仍是平淡,但总给她若有若无的阴森感:“难得有女子如你这般心性。”

林逐汐沉默。

特立独行的话语不要说太多,多说多错。

“当年林大人位及太傅,不仅学识渊博于政事上极有见地,更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你跟着他老人家长大,却没学会他的才艺双全?”萧崇烈本想喊她一起下盘棋的,但想起她差到难以形容的棋艺,只能悻悻地放弃这个念头。

林逐汐对这类话题十分反感,她很讨厌别人将她和林钧联系在一起,更反感别人利用她来说林钧的不是,说她不好她承认,她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攀扯她二叔绝对不能容忍,更不能因她污了二叔的清名。

“皇上,二叔是二叔,臣妾是臣妾。臣妾顽劣不才,二叔却是堂堂太傅皇子之师,不能相提并论。”她面无表情,态度严肃,眼神已多出几分严厉。

萧崇烈看着她明显的不悦,却并未觉得冒犯,难得这女人有颗维护亲人的赤诚之心,不错。“朕只是奇怪,林大人竟由着你的性子来。”

这货今天还在这话题杠上了,林逐汐忍了忍,心平气和道:“琴棋诗书画不过修身养性平静内心,精

通与否无伤大雅,也没人规定世家大族的女孩就必须要有才女之名,会一些就行。就算是皇贵妃,敏婉仪当年名动京城,也都没有各项均衡发展,不过是专精一两样,其他的有所涉猎罢了。皇上实在不必惊讶。”她终于没忍住,小小地刺了他一句。

要他多管闲事,她的家人都不管她这个,他非要纠缠不休。他还真当自己是她的夫君了?

她现在非常赞同萧景暄当初说过的话,如今的闺秀千金都是将才艺学成邀宠献媚吸引男人的手段,又有几个是因自己真心喜欢?

不是说这样做不对,毕竟都是为自己打算可以理解,只是围着男人转的生活太累。

一辈子就那么点时光,何必让自己过得这么苦累?

萧崇烈深深看她一眼,默然沉思。

林逐汐自己倒了杯茶解渴,话说多了口干舌燥,需要补充点元气。

相对无言的安静里,孩子稚嫩的哭声忽然响起,林逐汐一震,连忙站起身,看了看纹丝不动的萧崇烈,她也顾不得他,行礼道:“皇上,臣妾先告退。”

“你去吧,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萧崇烈挥了挥手,难得说出这么温情的话。

林逐汐匆匆忙忙到谢,转身就往偏殿跑。

路嬷嬷见她过来,如蒙大赦,赶忙将孩子交到她手上。原来是萧祺灏睡醒了饿了哭。

儿子被她惯的只肯吃母亲的奶她是知道的,哪怕她如今已在他的饮食里添加牛奶,试探性增加果汁蔬菜汁,但这孩子最喜欢的还是母乳,难怪会哭。既心疼儿子哭又觉得他哭的是时候,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摆脱萧崇烈,眼见儿子大口吃奶很快止住眼泪,林逐汐心想以后绝不能让儿子离开视线。

不用再理会惹不起的祖宗,林逐汐暗暗松口气,吩咐宫人们准备好热水。

入夜后喧嚣纷扰的宫廷也陷入沉睡,白日里忽略的景致也有心欣赏,连花香都越发清新馥郁,后院里花香浮动,若有若无的清气随着夜风飘入寝殿,婉丽如少女踏春唱响的小调。

舒舒服服地洗了热水澡,林逐汐神清气爽地从浴室走出来,用手指梳理着半湿的发,随意地用水晶蝴蝶钗挽起鬓发,斜坐在窗下的贵妃榻上绣一件婴儿所穿的肚兜,大红丝棉杏子黄丝线,绣出踏云麒麟的图案,所有针脚都小心翼翼地揉进布料里,生怕损伤婴儿娇嫩的肌肤。

偶尔抬头,绽放的雪白或淡紫的晚香玉映入眼帘,花瓣承载月光更显清丽,随风飘落在华丽的浅粉丝罗裙裾上仍带幽香。

寝殿寂静,花开花落俱无声,难得的静谧里她摸了摸渐渐干了的头发,扔开肚兜往内殿榻上爬,睡意上涌,她脑子发沉,胡乱地拉过纱被盖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不知怎的心中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她辗转反侧,意识总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睡得迷迷糊糊间,感到幽幽的风带着淡淡的凉意吹过脸颊,林逐汐睁开眼睛,对着垂夜明珠的帐顶发了会儿呆,涣散的思绪逐渐集中,才想起自

己入睡前忘了关窗户,她欠身坐起打算去关窗,手指触碰到帐帘,忽然顿住。

窗前树影斑驳,深深浅浅的灰色树影里,隐约有淡淡的人影投射地面。

她眼睛一亮,张口欲呼,忽然警觉,连忙闭上嘴。

心跳声剧烈,她手心漫出薄薄的汗,紧张又不安,却很快收拾好面部表情,若无其事地掀开帐帘。

听到声音,他迅速回头。

林逐汐抱着被子,怔在那里。

小轩窗,碧纱笼,弦月淡淡风,一缕浅雾染帘栊。窗边静坐的年轻人回眸对上她明亮如星辰的眼睛,微微一笑浅淡如涟漪,冷淡的容颜宛若冰雪初融,每一寸都充满春暖花开的绚烂。

“我吵醒你了?”萧景暄的声音很柔和,微微含笑的面容清雅如月下谪仙,明亮的眼眸里亮得惊人。

清风徐来,吹落几片雪白淡紫的晚香玉花瓣落在他黑衣上,一弯浅浅月光下他身影疏淡得似随时都要融入月色,眉间闪着欣悦的光彩。

林逐汐呆呆地看着他,抬手将眼睛揉了又揉,确认自己没做梦也没出现幻觉,霍地掀开被子,赤着脚,散着头发蹦下床,飞快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冲过来的速度太快,冷静淡定如萧景暄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一时惊住了,直到她撞到怀里紧紧抱住他,他才回过神来反手搂住她的腰,意外的惊喜让他很满意,温和道:“慢点,当心闪了腰。”

林逐汐扒着他的肩膀,心里闷闷的似压缩着密密麻麻的情绪,极度的欢喜漫上心头,她的眼神明亮得像有千万支烛火在其中燃烧,唇角扬起灿烂的微笑:“你明天就要出征,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答应过要亲口向你告别。”萧景暄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缓慢的语速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认真。

林逐汐忽觉心口像有细丝不断切割,一抽一抽的痛,这让她有些烦躁,想挥开此刻的担忧惊慌,她直起身,急促道:“你等等。”

她转身从箱子里取出绣好的雪白丝巾,郑重地系在他腕上,“这个给你,北疆风大,自己多保重。”

“新绣的?”他看着簇新的花纹,心想家里几代人就没有会做女红的,自己倒是娶到一个绣艺超群的妻子,真是赚大了。

她乖巧地点头,垂下的长睫浓密如鸦羽,遮住她眼中的神采,精致的侧脸带着淡淡的笑意展现在月光下,温软如雨中盛开的白蔷薇。

“我会带着北疆的胜利回来。”他凝视着她的眼神缱绻如三千落花,语气一如既往的淡,但那样的淡里,她分明听出不容错辩的战意。

或许每个男人的心里,都曾生过纵马天下驰骋疆场的念想,即使是皇族男儿,也不例外。

林逐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这是男儿本色,她该欣喜的,也该表露给他看的。“那到时候可要将战利品分我一半。”

“好。”他答得毫不犹豫:“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