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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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夜不成眠

林逐汐眉毛微蹙,凝视着他无所谓的神情,心口突然有些闷。

她张了张嘴,酝酿片刻只好道:“那我去外面睡。”

萧景暄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盯住她躲闪的黑亮眼睛,认真问:“为什么要躲我?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林逐汐皱眉看着两人紧握的手,拽了拽没拽动便也懒得白费力气,知道他不得答案不罢休,她轻轻叹口气,垂下眼睑,低沉的声音里听得出黯然和酸楚:“现在已经不是了,景暄,我们如今已成陌路,不可能再有交集。你我都清楚,以现在的局势,不管你个人意愿如何,你肯定要选王妃。你很快会成为别人的夫君,和我,再也没有关联。”

“我相信事在人为。”萧景暄不承认也不否认,推她到床前,淡淡道:“你赶紧睡吧,我在这守着。”他放下纱帘走到桌边坐下,背对着她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发呆,看背影甚孤清。

林逐汐抬头看他一眼,心想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存心欺负我心软吗?她咬了咬牙,反正一夜不睡也能撑过去,干脆起身走到他面前,不容置疑道:“我们聊聊吧。”

萧景暄怔了怔,诧异于她的举动,又有淡淡的惊喜交加的感觉慢慢从心底滋生,或许她比他想象中更在意他。

看尽她眼底的忐忑,他心情变得温软,忽然不想再去追究过往,直接放下茶杯抱起她走向紫檀木床榻。“睡吧。”他将她搁在里侧裹进被子里,自己安稳地在她身边合衣而眠。

林逐汐好气又好笑,这人还真是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可她哪里还睡得着?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情,缓缓往他那边凑了凑,轻声问:“你为什么要去上阳宫?”

事成定局,他就算见到太上皇也没有多大用处。

萧景暄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即使跌落尘埃,她的眼里依然焕发着生命的光彩,灼灼如暖阳,他似被灼伤般,苦涩地垂下眼睑,“我没打算利用他来改变什么,只是有些疑惑想去向他当面求证一下。”

林逐汐奇怪地看着他变换不定的眼神,“你连他人都没见到,怎么求证?岂不是失败了?”

萧景暄轻轻摇头,“也不是全无收获。”

“什么收获?”林逐汐扒着他的手臂兴致勃勃地问。

萧景暄瞥她一眼,轻声答:“我摸清了萧崇烈在上阳宫安排的人手。”

林逐汐满腔的兴奋如潮水褪去,露出苍白的沙滩。她失神地看着他平静的脸,想起上阳宫里的情景,忍不住抱怨道:“可是这样的事为什么要你亲自去?太危险了,太上皇虽受到软禁,但掩护一下你也不是没可能,如今你受伤,他肯定要心疼……”

萧景暄连眼角余光都没往她身上瞟,眉目静若止水,语声淡淡懒懒如在春日暖阳下慵睡初起,刻薄嘲讽的声气却如最锋利的刮骨钢刀,刮得人一阵生疼,“也许他现在正得意地笑呢。”

嗯?林逐汐愕然瞪大眼睛,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萧景暄却没和她解释,只轻轻一叹,翻

身紧紧抱住了她,那怀抱并不紧窒,她却觉动弹不得,淡淡的杜若香迎面而来,他将脸埋在她颈窝,柔淡的呼吸落在她肌肤上,清缓如春日毛毛细雨,微痒,一点点缓慢而清晰地拨动着她的心弦。

“逐汐,”他缓慢地近乎膜拜地细细亲吻过她细腻柔滑的脸颊到耳垂,贴在她耳边说话,叹息声如春日细雨连绵不绝,语气里不是没有遗憾和怨恨,“我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如今这样的结果是我技不如人,也是我该得的报复,我认。但我唯一无法释怀的,就是他对你动杀心。这一点,我永远不能原谅他。”

“你……你什么意思?”林逐汐心脏突然剧烈跳动,某种可怕的猜测在脑海里成型,她声音都开始发抖,抓住他的衣袖焦急询问。

萧景暄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里牵念如紧密交织的细网,将她笼罩其中。他却没再回答她的话,只逐渐收紧怀抱,似乎是想从她身上找到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林逐汐想起旧事,心头发凉,她很想问他现在还爱她吗?但又觉得没有必要。

往事不可追,现在再追究过往,已没有任何意义。无论如何,她总是要向前看的。

“你身边那个叫春菊的丫头,留着坏事。”萧景暄抚着她的发,淡淡道:“需要我帮你处理吗?”

“不用,我自己来。”林逐汐对春菊从未信任,但这么点小事她不想麻烦他。“她和林逐湄有联系,我知道。不过,就算林家想两头下注,宫中也不能出现两个林家的高位。”

“你以为这丫鬟的目标只是你或林逐湄?”萧景暄点了点她的鼻子,爱怜道:“傻姑娘,她可比你想象的有野心。”

“嗯?”林逐汐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是说,她想要……”

萧景暄镇定地点头。

林逐汐沉默了。

外头的喧闹也渐归平静,不再听见侍卫们沉重的虎头靴来回踱步的笃笃声。

她紧绷的心弦渐渐放松,安宁地闭上眼。

萧景暄听着她悠长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已睡熟,端详着她瓷娃娃般精致的容颜,习惯性地伸手给她细致掖好被角,眼中不由露出温和的笑意。

睡梦中的林逐汐忘却平时的距离和淡漠,感受着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很自然地靠进他怀里,脸颊贴在他肩头,似撒娇又似留恋地蹭了蹭,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满足的笑意。

他收紧手臂将她整个容纳在怀里,抬手抚过她脸颊,指尖细细摩挲过她的肌肤,淡淡的白气从他指下升腾而出,丝丝缕缕清清淡淡如烟雾。

他在用内力为她驱寒,知道她最近估计吹过不少冷风,寒湿之气入体对她身体不好,她事多又心思重,不爱喝苦药,想必也没心情调养。

他并无睡意,这样的同床共枕的相拥机会和静谧安宁太难得,他不想将它浪费在睡眠上,多看一眼也是好的,以后哪怕他想看,在很长时间里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鸟鸣声唧唧啾啾地在窗外响起,萧景暄轻轻皱眉

,凝视着她平静的睡颜,无声一叹,俯身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逐汐,别怕,我答应过你的事,都会努力做到。”

他转过身就没再回头,她的音容笑貌都是刻印在他心版上的浮雕,永不磨灭。他不希望自己的一身杀戮惊扰她的梦境,记住这夜他揽她入怀的温存宁静,就已经很好,而下次的相拥,或许还要看天意。

一丝轻微的冷风扑面,林逐汐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清亮剔透得毫无刚睡醒的迷茫。

他的身影已在房里消失,窗无声合上,恢复如常。

现实中的痕迹或许可以轻易抹除,但心上的痕迹,该如何消除?

他来了,留给她一个安稳的梦,却不能给她完整的未来。

那一吻,那句话,如清风拂过,在心头翻转掀起波浪,徘徊扑朔的轻雾,似将散去。

这一夜,她注定是无法好眠了。

这一夜,有人根本不能成眠,萧崇烈。

走出萧湛的寝殿,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到底是谁,会为了已经失势的萧湛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擅闯禁宫?又是谁走漏了消息,害得他不仅没能抓到人将这件事扣到萧景暄头上,反而被一群刺客搅乱了布局?

当他闻变赶到时,只看见满地鲜血。母后安排看守萧湛的太贵嫔金氏被刺死在外殿,死相狰狞,一同被杀死的,还有几个贴身伺候的宫女太监,更奇怪的是死的下人也都是他安排的眼线,现在都一个不剩。萧湛也受到牵连中毒未醒,太医加紧诊治却说情况不妙。

原先萧崇烈还怀疑这是萧湛自导自演,但听到太医的诊断结果说他即使脱离危险也有很大可能会变成傻子,不由打消了这疑心。见到至今昏迷的萧湛,又得知太医从他的日常饮食里检验出慢性 毒药,心狠手辣如萧崇烈也不禁感到歉疚。

谁知,杜婉馨却将这件事疑在他身上,话里话外都意指他不该如此歹毒,对自己的父亲也下此杀手。

他虽一直怀疑当日萧湛的退位另有玄机,但哪怕是为目前局势,他也没想弑君杀父,如今却被人一盆脏水泼到身上。

这件事哪怕今日压下去,以后也肯定少不了有人在背后议论。他的处境本就艰难,现在再来上这么一遭,他心里的郁闷和烦躁可想而知。

可那个被打伤左肩的刺客,到底是谁?竟这么无影无踪地消失在皇宫内。

是萧景暄吗?

不像,若真是他,以他的武功,大可以来去自由,摆平几个侍卫不在话下,怎么会被打伤?

但若不是他,那会是谁?

萧崇烈目光阴冷地凝视着那点如豆灯火,思索着弄死萧景暄的办法,明着杀是不可能的,暗地里弄死他也从未成功,如今他羽翼丰满,想扳倒他几乎不可能。

他揉着发闷的额角,沉声吩咐:“传话下去,即刻戒严,寻找左肩受伤的刺客。”

如果这人是宫里人,他必须要知道他的来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