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冯雨祥
朱靖没有去打扰冯爷爷的话，坐在旁边仔细聆听着，他知道，接下来听到的，可能是雨出村最大的秘密！
“那时应该是一九四一年这样，全国都处于抗战阶段，雨出村虽极为偏僻，周围又有一些山作为庇护，但想占领整个中国的日本鬼子无孔不入，那天下午，雨出村外来了一队鬼子，只有十几人，来到村子便杀烧抢掠，雨出村的平静一下子被打破了。”冯爷爷又喝了一大口酒，继续向下说道。
“那些鬼子手里都有枪，数十位村人奋死反抗，可全部都死在了鬼子的枪下，剩下的村人彻底怕了，便举手投降，将村里的所有粮食全部拿了出来交给鬼子，更是……将村里的黄花大闺女，也交给了鬼子…...
她就是其中之一，叫做冯祥雨，也算是我的表妹吧，那年她应才是十六七岁，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应在明年便嫁到你们朱家，也就是你的爷爷，但在那天她被鬼子选中了，被鬼子带走了。你爷爷双目通红想要阻止，却被你太爷爷压住了。
那晚，鬼子们在村里点起了篝火，烤着村里的牛肉，绑了几乎所有的村人，看着他们愉悦，所有村人脸色都很难看，但他们有枪，已经杀了不少村人，没有人敢反抗。
恐惧的事情，便发生在了那晚。
鬼子在愉悦之后，便找了一户人家睡了起来，那晚我和你爷爷绑在一起，都没有睡，大概在夜里十一二点这样，突然村子里起了雾，很大的雾。”
冯爷爷在说到这里时突然一顿，显然是想起了昨晚蓝色的雾气。
“和昨夜一样的雾吗？”朱靖开口问道。
“不，不是的，那晚是普通白色的雾，和昨晚不一样，否则我也不可能一下子没想起来她。雾气很浓，一米开外几乎什么都看不到，真正让整个村子都恐惧的是，住了鬼子的那间房子里，突然传出了极其惊恐的叫声！
那叫声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是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慌，无助的救命声，如同来自地狱，更有一道说不出来的女人声音，穿梭在所有鬼子的惊恐叫声中，那女人的声音，仿佛在笑，让所有人浑身发麻的笑声……
鬼子的惨叫声持续了三四分钟，叫声停止后，雾气也开始渐渐散去，直至第二天清晨，才有村人把我们全部松绑，然后我们看到了无法想象的一幕！
所有鬼子全死了，而且死前的模样极为难看，衣服被扒光，肚子上全被掏出一道血窟窿，似乎还少了一些血肉！不少村人看到后都吐了，包括我和你爷爷，而真正让村人惊恐的，是除了鬼子的另外一人！
或者说，那不应该再算是个人，那是个怪物……”冯爷爷身体再次颤抖起来，额头虚汗直冒，仿佛即便过去了七十多年，那怪物的模样，仍让老人感到惊恐！
朱靖握住老人的手，老人颤抖着双唇，继续讲了下去。
“那个怪物，身上还有些破碎的衣物，嘴巴长长裂开，直至耳后，一道长达一米多的舌头从嘴巴伸出，嘴巴里还有些残存的血肉，身上全是子弹孔，应该是鬼子开枪打的，冒出的血液如同黑墨一般，双臂粗壮无比，更有些紫色的鳞片，那怪物就倒在鬼子的中间，但人们能够感觉到，她没死，她还有巨大的心跳声！
所有村人都被这怪物吓到了，不知该怎么办，这怪物醒后，会不会连同他们也一起杀了吃了，当下村里几个主事的商议，这怪物不能留！”
“那怪物，不会就是……”朱靖有些难以置信，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怪物？
“没错，那怪物正是她，冯雨祥。可是当时大家都被怪物的模样吓到，更何况是怪物的脸那么恐怖，根本不可能认得出来，只有身上残存的衣服，但即便是雨祥的父母，也不敢去认，因为，那是个吃人的怪物啊！
村里几个胆大的男人将怪物绑了起来，然后和鬼子一起，抛到了前面的河中。先是把鬼子抛了下去，最后抛怪物的时候，说来也巧，那怪物刚一落水，便化成了冯玉祥的模样，村里人顿时惊了，不知道怎么办，你爷爷看到后立马就要下水去救，可被几个大人死死拦住，他们说，那是怪物故意变成雨祥模样的。
雨祥就这样在水中挣扎了半分钟，手脚全被绑住，最终，在她绝望，怨恨的眼神中，河水彻底淹没了她！
后来村里人发现，雨祥真的不见了，而且不少村人反应过来，其实那晚算是怪物救下了他们，若不是怪物杀死了那些鬼子，可能第二天整个村子就要被那些该死的鬼子给屠了，可是没有人再敢提这件事，就连雨祥的父母，也都不敢，这件事从此便成为了雨出村的禁忌。”
冯爷爷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已经尘封了太久太久，那一代的人已经全死了，只剩下他一个，如今这件事，终于重见天日。
“后来你爷爷经常在醉酒后跟我说，他对不起雨祥，整个雨出村的人都对不起雨祥。本来你爷爷打算终生不娶，但最终没能抵过家里的安排，娶了你奶奶，最终才有了你。”冯爷爷看向朱靖，眼神一扫之前的灰霾，将这段不是秘闻，全盘脱出。
虽然冯爷爷说的不太详细，毕竟过去了七十多年，肯定有所遗漏，但整件事情的大概，朱靖与李天宵已经明白了，当下感谢了冯爷爷。
“了解了事情的本末，就容易解决了，她回来了，就在这村子中，冯爷爷，能告诉我她以前的家在哪里吗？”李天宵站了起来，似乎他来到雨出村，真的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小兄弟，我虽然老眼昏花了，但百年的见识还是有的，你绝非靖孙子学长那么简单。在你身上有着常人没有的东西，雨祥以前的家，正是村头那户荒废了几十年的那家，如果有什么需要老头子帮助的，尽管找我，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欣慰了。”冯爷爷说完笑了笑，嘴角上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笑呵呵的糟老头了。
冯爷爷自己离开了，朱靖想要送他回到家，却被拒绝了，重新回到饭桌前开始收拾碗筷，可就在这时，李天宵突然说了句：“你觉不觉得刚刚那老头的笑容有些熟悉。”
朱靖一愣，不明白李天宵为何这样说，李天宵又让他仔细想想，朱靖回想着冯爷爷最后的笑，嘴角上扬，眼神略有神，想到这里，朱靖手里的碗，一下子从手里掉了下来！
“那笑容，那眼神……”朱靖浑身汗毛突然炸了起来，那最后的笑容，和十年前妇人对自己的一笑，昨晚“平叔”与“张立叔”对自己的笑，还有他们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朱靖似乎站不住了身子，蹬蹬后退了数步，那分明是“她”，冯玉祥的笑容与眼神！
“怎么，怎么会这样！！！”朱靖眼睛死死瞪大，双手抱着头蹲了下去，连从小到大看他长大的冯爷爷，居然……
“那老头，在来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出现在故事中，即便是我，在当时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若不是最后那笑容，与我昨夜烧掉的怪物一模一样，恐怕我也发现不了。”李天宵皱起眉头，这个时候，他也有些心惊肉跳起来。
“你还是去他家看看吧，应该能发现问题所在。”李天宵说完便进了里屋，朱靖抱头蹲在地上，直至三四分钟后，才站起身来，向冯爷爷家走去。
若是在以前，朱靖定然不敢再去，但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不知不觉间，他已完成了一场蜕变！
冯爷爷家中并没有人，门口的剩菜剩饭依旧还在，朱靖想了想，便向不远处冯爷爷的儿子家走去。
还没到的时候，便听到了里面传来几道哭声，朱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但他还是走了进去，冯叔看到朱靖，抹了把眼泪，让朱靖到家里坐。
冯爷爷的确死了，就死在家里，如今躺在床上，黄纸盖在脸上，让朱靖看不到冯爷爷生前最后一刻的模样。
简单安慰了下冯叔，而后便问道冯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冯叔其实也不太清楚，中午给冯爷爷送饭时候还没一点事，就在刚刚不到半个小时前，冯爷爷突然来到儿子家中，说自己累了，想到床上休息休息，还把孙子叫来，重孙子也抱来看了一眼，最后躺在床上睡着了，十分钟左右便咽气了。
“是刚刚七八分钟前来的吗？”朱靖问道，从冯爷爷在自己家离开到现在，最多不到十分钟，再算上老人的脚程，七八分钟差不多。
“不，应该是二十分钟前了，咦靖孩子你怎么这么说？”冯叔有些疑惑，朱靖赶忙搪塞过去，冯叔也没多想。
“哎来到家中后我其实应该能够感觉到的，父亲好像放下了什么事情一般，最终只是看了看家人，就走了。”九十多岁高龄，即便是去世了，也是喜丧了，不少村人都赶过来帮忙，准备葬礼。
朱靖远远看着床上冯爷爷，跪在准备好的稻草团上磕了几个头，“冯爷爷，一路走好，她的事情，靖孙子会处理好的！”
“那时应该是一九四一年这样，全国都处于抗战阶段，雨出村虽极为偏僻，周围又有一些山作为庇护，但想占领整个中国的日本鬼子无孔不入，那天下午，雨出村外来了一队鬼子，只有十几人，来到村子便杀烧抢掠，雨出村的平静一下子被打破了。”冯爷爷又喝了一大口酒，继续向下说道。
“那些鬼子手里都有枪，数十位村人奋死反抗，可全部都死在了鬼子的枪下，剩下的村人彻底怕了，便举手投降，将村里的所有粮食全部拿了出来交给鬼子，更是……将村里的黄花大闺女，也交给了鬼子…...
她就是其中之一，叫做冯祥雨，也算是我的表妹吧，那年她应才是十六七岁，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应在明年便嫁到你们朱家，也就是你的爷爷，但在那天她被鬼子选中了，被鬼子带走了。你爷爷双目通红想要阻止，却被你太爷爷压住了。
那晚，鬼子们在村里点起了篝火，烤着村里的牛肉，绑了几乎所有的村人，看着他们愉悦，所有村人脸色都很难看，但他们有枪，已经杀了不少村人，没有人敢反抗。
恐惧的事情，便发生在了那晚。
鬼子在愉悦之后，便找了一户人家睡了起来，那晚我和你爷爷绑在一起，都没有睡，大概在夜里十一二点这样，突然村子里起了雾，很大的雾。”
冯爷爷在说到这里时突然一顿，显然是想起了昨晚蓝色的雾气。
“和昨夜一样的雾吗？”朱靖开口问道。
“不，不是的，那晚是普通白色的雾，和昨晚不一样，否则我也不可能一下子没想起来她。雾气很浓，一米开外几乎什么都看不到，真正让整个村子都恐惧的是，住了鬼子的那间房子里，突然传出了极其惊恐的叫声！
那叫声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是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慌，无助的救命声，如同来自地狱，更有一道说不出来的女人声音，穿梭在所有鬼子的惊恐叫声中，那女人的声音，仿佛在笑，让所有人浑身发麻的笑声……
鬼子的惨叫声持续了三四分钟，叫声停止后，雾气也开始渐渐散去，直至第二天清晨，才有村人把我们全部松绑，然后我们看到了无法想象的一幕！
所有鬼子全死了，而且死前的模样极为难看，衣服被扒光，肚子上全被掏出一道血窟窿，似乎还少了一些血肉！不少村人看到后都吐了，包括我和你爷爷，而真正让村人惊恐的，是除了鬼子的另外一人！
或者说，那不应该再算是个人，那是个怪物……”冯爷爷身体再次颤抖起来，额头虚汗直冒，仿佛即便过去了七十多年，那怪物的模样，仍让老人感到惊恐！
朱靖握住老人的手，老人颤抖着双唇，继续讲了下去。
“那个怪物，身上还有些破碎的衣物，嘴巴长长裂开，直至耳后，一道长达一米多的舌头从嘴巴伸出，嘴巴里还有些残存的血肉，身上全是子弹孔，应该是鬼子开枪打的，冒出的血液如同黑墨一般，双臂粗壮无比，更有些紫色的鳞片，那怪物就倒在鬼子的中间，但人们能够感觉到，她没死，她还有巨大的心跳声！
所有村人都被这怪物吓到了，不知该怎么办，这怪物醒后，会不会连同他们也一起杀了吃了，当下村里几个主事的商议，这怪物不能留！”
“那怪物，不会就是……”朱靖有些难以置信，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怪物？
“没错，那怪物正是她，冯雨祥。可是当时大家都被怪物的模样吓到，更何况是怪物的脸那么恐怖，根本不可能认得出来，只有身上残存的衣服，但即便是雨祥的父母，也不敢去认，因为，那是个吃人的怪物啊！
村里几个胆大的男人将怪物绑了起来，然后和鬼子一起，抛到了前面的河中。先是把鬼子抛了下去，最后抛怪物的时候，说来也巧，那怪物刚一落水，便化成了冯玉祥的模样，村里人顿时惊了，不知道怎么办，你爷爷看到后立马就要下水去救，可被几个大人死死拦住，他们说，那是怪物故意变成雨祥模样的。
雨祥就这样在水中挣扎了半分钟，手脚全被绑住，最终，在她绝望，怨恨的眼神中，河水彻底淹没了她！
后来村里人发现，雨祥真的不见了，而且不少村人反应过来，其实那晚算是怪物救下了他们，若不是怪物杀死了那些鬼子，可能第二天整个村子就要被那些该死的鬼子给屠了，可是没有人再敢提这件事，就连雨祥的父母，也都不敢，这件事从此便成为了雨出村的禁忌。”
冯爷爷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已经尘封了太久太久，那一代的人已经全死了，只剩下他一个，如今这件事，终于重见天日。
“后来你爷爷经常在醉酒后跟我说，他对不起雨祥，整个雨出村的人都对不起雨祥。本来你爷爷打算终生不娶，但最终没能抵过家里的安排，娶了你奶奶，最终才有了你。”冯爷爷看向朱靖，眼神一扫之前的灰霾，将这段不是秘闻，全盘脱出。
虽然冯爷爷说的不太详细，毕竟过去了七十多年，肯定有所遗漏，但整件事情的大概，朱靖与李天宵已经明白了，当下感谢了冯爷爷。
“了解了事情的本末，就容易解决了，她回来了，就在这村子中，冯爷爷，能告诉我她以前的家在哪里吗？”李天宵站了起来，似乎他来到雨出村，真的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小兄弟，我虽然老眼昏花了，但百年的见识还是有的，你绝非靖孙子学长那么简单。在你身上有着常人没有的东西，雨祥以前的家，正是村头那户荒废了几十年的那家，如果有什么需要老头子帮助的，尽管找我，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欣慰了。”冯爷爷说完笑了笑，嘴角上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笑呵呵的糟老头了。
冯爷爷自己离开了，朱靖想要送他回到家，却被拒绝了，重新回到饭桌前开始收拾碗筷，可就在这时，李天宵突然说了句：“你觉不觉得刚刚那老头的笑容有些熟悉。”
朱靖一愣，不明白李天宵为何这样说，李天宵又让他仔细想想，朱靖回想着冯爷爷最后的笑，嘴角上扬，眼神略有神，想到这里，朱靖手里的碗，一下子从手里掉了下来！
“那笑容，那眼神……”朱靖浑身汗毛突然炸了起来，那最后的笑容，和十年前妇人对自己的一笑，昨晚“平叔”与“张立叔”对自己的笑，还有他们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朱靖似乎站不住了身子，蹬蹬后退了数步，那分明是“她”，冯玉祥的笑容与眼神！
“怎么，怎么会这样！！！”朱靖眼睛死死瞪大，双手抱着头蹲了下去，连从小到大看他长大的冯爷爷，居然……
“那老头，在来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出现在故事中，即便是我，在当时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若不是最后那笑容，与我昨夜烧掉的怪物一模一样，恐怕我也发现不了。”李天宵皱起眉头，这个时候，他也有些心惊肉跳起来。
“你还是去他家看看吧，应该能发现问题所在。”李天宵说完便进了里屋，朱靖抱头蹲在地上，直至三四分钟后，才站起身来，向冯爷爷家走去。
若是在以前，朱靖定然不敢再去，但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不知不觉间，他已完成了一场蜕变！
冯爷爷家中并没有人，门口的剩菜剩饭依旧还在，朱靖想了想，便向不远处冯爷爷的儿子家走去。
还没到的时候，便听到了里面传来几道哭声，朱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但他还是走了进去，冯叔看到朱靖，抹了把眼泪，让朱靖到家里坐。
冯爷爷的确死了，就死在家里，如今躺在床上，黄纸盖在脸上，让朱靖看不到冯爷爷生前最后一刻的模样。
简单安慰了下冯叔，而后便问道冯爷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冯叔其实也不太清楚，中午给冯爷爷送饭时候还没一点事，就在刚刚不到半个小时前，冯爷爷突然来到儿子家中，说自己累了，想到床上休息休息，还把孙子叫来，重孙子也抱来看了一眼，最后躺在床上睡着了，十分钟左右便咽气了。
“是刚刚七八分钟前来的吗？”朱靖问道，从冯爷爷在自己家离开到现在，最多不到十分钟，再算上老人的脚程，七八分钟差不多。
“不，应该是二十分钟前了，咦靖孩子你怎么这么说？”冯叔有些疑惑，朱靖赶忙搪塞过去，冯叔也没多想。
“哎来到家中后我其实应该能够感觉到的，父亲好像放下了什么事情一般，最终只是看了看家人，就走了。”九十多岁高龄，即便是去世了，也是喜丧了，不少村人都赶过来帮忙，准备葬礼。
朱靖远远看着床上冯爷爷，跪在准备好的稻草团上磕了几个头，“冯爷爷，一路走好，她的事情，靖孙子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