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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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剑宗收徒,儒家门生

    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消息,或许也已失去消息的本来面目。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但终究那小部分却不会传瞎。



    寒山剑宗。



    这四个字便已经够了,在平民眼中,进那寒山剑宗门阶,便已是顶天的剑仙人物,他们或许不晓得四境二十四景的门道,却是晓得修行者与凡人的分别,好听的可说云泥般的落差,粗俗的便如金银与狗屎。



    城中如高家,徐家,勾栏春楼季家门户是不动神色,而低下一阶富贵门户却都是炸开了锅,这消息原是城东人家心中自知,是跃出龙门大好机会,如今却多生波折,或许在潮头小城他们可算富贵,而在寒山剑宗面前却与平民无异,若是真的公开竞选,参与会试,那他们的机会便更加渺茫。



    但消息已公开,自然不能掩埋,众人此时抱成一团,去与河史要个说法,钱粮已发,总不能一场空。



    总归结果第二天在那城门口张贴告示,大致意思是允许拥有本城户籍,且小于十六周岁少年皆可报名,比试规则待定,胜者取前三,拥有寒山剑宗会试资格。



    明眼人看了便知,这告示说的,便只是那规则待定四字罢了。



    河史稳坐大堂中,手中茶杯光润亮洁,茶盖与茶杯相碰,入耳声声清脆,杯中茶叶碧绿,丝丝热气袅袅。



    河史含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看向身旁这人,轻笑说道:“闻人公子,别瞧小城头贫瘠物薄,这茶叶却是不差的,甚至曾是皇家贡品,往些年头我都是不敢尝,修生养性,甚至延年益寿,对于修行者也是大有裨益。”



    年轻男子双十岁数,儒雅面貌,面对一城之主却无卑谦之意,举起茶杯,嘴唇轻沾,尚未入喉,便把茶杯放下,说道:“好茶。”



    河史不应答,只是嘴角带笑,轻抚身上官袍皱褶,闻人言眉头微挑。



    “河城主也不必在敷衍我儒家门生,我们一行十人,一不贪图城中富贵,二不奢求加官进爵,虽是无名分的穷苦读书人,但也未想弃书求道,不需那寒山剑宗会试资格,现今不过是想收几名读书种子,若他人不是自愿,我们绝不强迫,城主您还有何不愿?学生实在不明,莫不是真的看不起我读书之人?”



    “闻人公子是说笑了。”河史双手微微抱拳:“虽说我是武将出身,却认为儒家之道才是治国之本,谁要是看不上读书人,我是万万不依的,只是当下是灾困时节,饭都是吃不饱的,要说什么读书亦或者是修行,是太早太早,若真是有读书种子被你发现带走,那他家中该是何处置?不是又少一做活人?”



    闻人言闻言沉思少许,嘴角复开明带笑道:“倒真是读书读愚了,怎的也就想不到这一茬去,学生年少,不如城主大人心思通明。”



    河史摆手说道:“不过是活得久了些,哪有什么通明的说法,在等些时日吧,若真的城中有人入了寒山剑宗,山上人赐下些许赏赐,城中活计便不愁了,亦或是熬到梅雨时节,老天爷看城头可怜,给些好的风水。”



    “若是真的可算是风调雨顺,你们到时候要收读书人,我便是真的倒履相迎了,定会找个好的地界,让你们开着私塾书院,这才算是造福一方的好事。”



    闻人言起身弯腰微躬,诚心说道:“学生受教。”



    河史连说不敢。



    一行十人在三天前浩荡进城,虽此时小城陌生人很多,却少有十人之多,其中有老有少,都是读书人老学究的打扮,而这带头的闻人言也是坦然,说自己因与原书院理念不合,带领部分先生与学生离院,想要在小城里开个私塾。



    而闻人言自身早是儒家的读书人,学问深厚。



    两人在茶桌上相谈,学问,朝廷,治国,修行,只是大多是读书人在说,河史热情应和,倒算是相谈甚欢。



    时至晌午,闻人言谢辞河史吃午饭的建议,走出城主府,抬头望天,眼珠深处游走过一丝青色光芒,背负双手,书生气息儒雅大气。



    只是读书人面色冷肃,望天不语,半晌之后也不知在干净天幕望见了什么,冷哼一声,用力跺脚,城主府门口匾额便歪了一丝,他是觉得消气了些,抬腿往外,走的极快。



    .......



    小慧儿伸出小手,用力握拳,虽然年幼,但招式却有板有眼,一人长大生活不易,使得她比同龄孩子要坚强,强壮些。



    于未坐在大树下,看着小丫头身形,不是要纠正她的拳法,只是生怕她再去爬这粗壮高耸的大樟树,小丫头无父无母,实在皮的不行。



    小丫头梳着小小羊角辫,转头看向于未,挺起胸膛,晃晃拳头,俏皮可爱劲头满满,“小和尚,我的拳头怎样,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可以将李元打的哇哇直哭?”



    李元是离她那小破祠堂不远的人家孩子,家中没有父亲支柱,母亲却也是个厉害角色,在西边小街道骂架是出了名的,一个足以顶三,泼辣的紧。



    儿子李元和小慧儿同等岁数,母亲宠的很,不打不骂,天天带着儿子在外做活骂街,四五岁的小家伙倒是学了个满,口齿伶俐,满嘴恶话,小慧儿吵架不过,便上去用拳,打急了就抓就咬,有次将男孩儿裤子扯个大洞,母子两倒都是是敞亮人,男孩打架输赢从不哭,母亲从不找小孩子的麻烦。



    小慧儿总记得那小子,被打的眼眶憋红,直冒鼻涕泡,就是不哭,扯着裤子叫她等着瞧,早晚一天给他好看。这回儿,她可跟这大和尚们练了拳法,倒是瞧瞧谁给谁好看。



    于未无奈,招手叫她过来,让她坐在身边,替她擦去额前细密汗水,又摸了摸她扎起的小小羊角辫,轻轻笑了笑。



    小慧儿却拍了他的手,皱着眉头,一脸不愿。



    三师兄捧着一只大瓷碗,蹲在过道屋檐下,一边嘲笑,一边大口扒饭。



    小慧儿站起身子,小跑到胖和尚面前,探头看向比她头还大的海碗,大声喊道:“胖师叔又偷肉吃,我要与长老说去。”然而说是去告状,小丫头脚步却不动弹,眼神直直盯着那块肉看。



    这下是轮到于未笑了。



    胖和尚用筷子轻轻敲了小丫头的头,小慧儿马上装疼,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直哼哼。



    胖和尚哼了一声,说道:“小丫头是可以去做戏子的,比学拳有的花头。”



    小慧儿倒也干脆,笔直的站了起来,也不说话,还是盯着肉瞧。



    三师兄夹起那块肉,在她眼前晃了晃,小慧儿不自觉的咧起嘴,漏出少了门牙的洁白牙齿。



    三师兄将肉撕了两半,一半给了她,一半放到嘴里,用力的嚼,觉着满嘴的香味,小慧儿拿着半块肉,回身看了看于未,于未朝她摇摇头,小慧儿这才心满意足的品尝来之不易的油水滋味。



    胖和尚看着小丫头满足神色,是觉得比自己吃肉还要痛快爽利,要不是那年,自己女儿应该比这孩子还要大上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