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炉契约之破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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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上对决 神秘女子大施千术

    世事百年一场梦,任你王侯与富贵。



    平嘉三十年,农夏王朝皇长子刘符勾结妖人袁友道,企图利用巫蛊诅咒文帝早死。阴谋败露,文帝大怒,欲废除刘符皇储之位,文帝宠妃潘妃密告太子刘符,刘符与司空徐羡共谋,率兵夜闯皇宫,杀死其父刘云,篡了皇位,改元少初。



    无夏之年的残辉尚未散尽,这日傍晚的天空仍然是灰蒙蒙的。雾气交融,江面上的渡轮和渔船都赶着在天黑前驶回岸边;残阳如血,映在青灰色的江面上给冰冷的江水增添了一丝温存。夜幕降临,江面早已被官兵封锁,江北渡口的巡逻哨所也已点起了灯球火把。农夏王朝刘符篡位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北边的鲜虏国,由于南朝形势尚未明朗,因此鲜虏国不敢掉以轻心,早已加重了长江北岸的布防。一来,防止刘符登基后渡江北伐;二来,若南朝内乱则可趁机渡江南征。



    浦口渡旁边有个浦阳镇,南来北往的客商在此打尖住宿,因此镇上也是相当繁华,客栈、茶馆、饭馆、药铺、妓坊、宝局、当铺……凡所应有无所不有。此时已是酉时(十七点到十九点之间),正是吃晚饭的时候,镇上的饭馆和客栈个个灯火通明,妓坊和宝局也和往日一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最近镇上比平常更为热闹,而且多了许多江湖人士。他们大都是鲜虏国境内的一些武林人士,在此歇脚,准备渡江去往南朝。这些武林人士大都用布包裹着兵器,巡查的的官兵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农夏王朝的首富石仁要在建州城举办“英雄大会”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东乘神洲。五月初八,石仁将在天下第一庄“龙虎庄”宴请天下英雄,届时群雄当场献艺,武艺出众、技压群雄者将会被推举为武林盟总盟长,并且能获得十万两黄金的奖赏。



    浦阳镇东街夜市正是热闹的时候,这时候街边一家亮堂堂的大饭馆门前传来一阵叫骂声。一个身高不足六尺(约1.45米),衣着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少年被饭店的伙计扔出了店外,接着伙计又骂骂咧咧地把这个少年的箱笼也给扔了出来。箱笼里面的东西全散落在地上,一个缺口的粗瓷碗,两根筷子,几本破破烂烂的旧书,书中画着些不知什么乱七八糟的图谱。然而,无论是饭馆里正在吃饭的客人,还是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没有一个人可怜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流浪儿。他们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赶路的继续赶路,吃饭喝酒的继续推杯换盏、大口朵颐。世道如此,人们早已看惯了这些。少年站起身,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擦了擦鼻涕,拍拍书上的尘土,然后把他的东西都整理好放进了箱笼里。这时饭店的伙计又把顾客吃剩的剩饭端了出来,倒在了门口巷子里的狗食盆里。少年看着店小二的这番举动,内心的迷惑与复杂很难陈述。



    “看什么看?就算给狗吃也不能便宜你这小叫花子。”店小二厉声喝道。



    少年没有言语,只是背起他那破旧的箱笼转身离开了。那单薄的身影逆着街上的灯火,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夜色中。



    同一时间,在镇上一家名为“聚宝堂”的宝局里,可以说是人声鼎沸、沸反盈天,赌徒们的叫喊声是一个比一个大。这宝局里赌什么的都有,骨牌、轮盘、骰子、投壶、射覆等等。其中一张赌桌周围聚集了很多人,这桌玩骰子,赌大小。



    “来来来,押大!我就不信了!大!大!大……”



    “小小小,我押小!跟着这位公子押!小!小!小……”



    “来来来,买定离手,开开开,开啦啊!开!两个一,二点小……”



    “妈了个巴子,今天真是日了鬼了,怎么这么邪门,连开十六把小。”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瞅着对面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子哥说道:“一定是这小子出老千,不然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事?”



    小公子笑着说道:“朋友,愿赌服输,别输了钱不认账。大伙儿可都看着呐,众目睽睽的,说我出老千,你们有证据么?”



    “这……”两个大汉无言以对。



    宝局的伙计吆喝道:“来来来,下注啦……”



    转眼间已是戌时(十九点到二十一点之间),戌时之后镇上就会实施宵禁。此时街上巡逻的官兵已经开始敲锣示警,为即将开始的宵禁做准备。被饭馆伙计轰出来的那个流浪少年无处容身,被巡逻官兵的军犬追的无路可走,不得已逃出了镇子,跑进镇子外的一片树林里。今晚没有月亮,树林里乌漆嘛黑,一片寂静。流浪少年一边嘤嘤抽泣着,一边喘着粗气摸黑向前行走。出于恐惧,他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若不是扎着头发,估计连头发都能竖起来。这个少年走着走着发现前面闪动着一团火光,于是他蹑足走上前去。还没等他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股烤肉的香味便已经飘进了他的鼻子里。



    走到近前之后,才发现在一棵大树下点着一堆篝火,篝火旁边的地上插着一根树枝,树枝上插着一只烤熟了的野鸡。少年看着这只烤的焦香诱人的野鸡,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于是他十分谨慎地慢步移到火堆旁,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然后颤抖着问道:“有没有人呀……有人吗?”少年见没有人应答,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坐在篝火旁的一个大木桩上面。他早就饥肠辘辘了,肚子也不由得咕咕直叫,那眼睛自然也就情不自禁地盯向了旁边的烤野鸡。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胆小还是不好意思,他并没有直接伸手去抓那只烤野鸡,而是十分谨慎地向那美味慢慢靠近。当他屁股慢慢移到烤野鸡旁边,正要伸手去拿那美味的时候,突然从树上跳下来一人,稳稳当当的立在他眼前,把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吓了一大跳,“啊”的一声,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从树上跳下来的这人说着便把插在地上树枝上的野鸡拿了下来,递给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别害怕,想必你一定是饿了吧,给你,吃吧,不用害怕。”



    这个流浪少年惶恐地瞅着眼前这人,借着火光可以看清楚,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仔细一看,眼前这小伙身高能有七尺半(约1.74米),宽肩膀细腰身,扇子面的身形,一头及肩的乌黑长发随意披散着,上身穿着一件青灰色的粗布短衣衫,下身穿一条土黄色长裤,穿着虽然有点土旧,但周身上下收拾的挺干净,袖口和裤脚都紧扎着。再看这小伙的五官相貌,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长的十分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正气。看着就不像是坏人。于是,愣了一会儿之后这个流浪少年便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只野鸡,犹豫了片刻便狼吞虎咽了起来。少年本以为自己要饿死在这荒郊野外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围着火堆吃着鸡,感觉像做梦一样,这眼角也就不由得泛出了泪花。吃了几口之后少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于是撕下一只鸡腿给那个年长的小伙子。年长的小伙子表示不用客气,他已经吃过了,这只鸡本来是打算明天在路上吃的。



    说到这儿还没给大家介绍过这两个年轻人,他们究竟是谁,怎么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了?这两个小伙子可不简单。年轻一点的这个少年姓墨名启,今年十三岁,是个孤儿,自幼被师父收养,投在墨门门下。墨门在当时来讲是一个非常注重科学的门派,主要研究各种机械、化学之类的。而这个年龄稍大点的小伙子则正是本书的书胆鹿欢。鹿欢今年十九岁,学艺未成,私自下了山。鹿欢是个穷小子,没钱住店,今晚在这林子里过夜,赶巧遇见了落难的墨启。墨启一到这附近鹿欢就发现他了,但鹿欢没出声,一直在树上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墨启吃完肉又啃骨头,两人坐在篝火旁聊了一会儿,告知了姓名、来历和去处。正巧两人都要去康都城,墨启奉师父遗命要去康都城寻找师叔,鹿欢也要去康都成追查一件事,于是两人决定次日一同前往。墨启在饥寒交迫之际逢遇贵人,因此对鹿欢感激的无可无不可。鹿欢看到只身在外漂泊的墨启想起了当年外出访高人学艺时的自己,深知小小年纪就流浪异乡的艰辛,因此也很是同情墨启。夜深之后,两人各自休息了。墨启趴在篝火旁的木桩上睡着了,鹿欢则爬到旁边大树上,骑着树干睡下了。



    次日清晨,两人醒来后在河边插了两条鱼,吃完烤鱼之后便来到江边渡口,准备坐船过江。等到快要上船了,鹿欢就问墨启有没有钱坐船。墨启早就身无分文了,葬完师父后,几个师兄弟各奔东西,大师兄给的几两碎银子没过两天就被人偷走了。鹿欢是偷偷逃下山的,还欠着师父几十两银子的学费,因此也没有钱。但是昨天鹿欢在渡口装卸货船赚了点船费,可是刚好不够两个人的船钱。于是,两人就在登船口跟船老板商量,说:“我们两个人还差五文钱,能不能行个方便?”船家表示差一文钱都不行。鹿欢又说:“这样吧,我帮你撑船来抵消这五文钱。”船老板说:“我不差撑船的伙计,就差钱,要是每人都少个五文十文的,我这一趟得亏多少钱?你要是有钱你就上船,没钱就闪退到一边,别妨碍后面的客人。”后面几个江湖人士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在那儿嚷嚷着。这时一位面容姣好的公子哥走上前来,扔给船家一块碎银子:



    “船家,他俩的船钱我替他们付了。”



    替鹿欢和墨启付船钱的这位公子正是昨晚在“聚宝堂”大杀四方的那位公子。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这位公子便已径直登上了渡船,船家连忙作揖。那位公子给的船钱绰绰有余,鹿欢还想让船家找给他一些零钱,却只得到船家一个“滚”字。



    渡船挺大,是一艘一次可渡五百人的大帆船。之前人多眼杂,登船又比较匆忙,没来得及向那位公子道谢。等众人都登了船,起船杨帆之后,鹿欢和墨启觉得应该找刚才那位恩人当面道个谢。当他们在甲板上找到那位公子时,他正站在船边观赏着江上的景色,手里还拿着一个用布袋包裹着的长条状的东西,看上去应该是兵器。正当他们准备上前道谢之时,突然旁边过来两个身形魁梧的壮汉。两人鬼鬼祟祟的,其中一人指着那位公子对另一人小声说道:“大哥,你看,是昨晚出老千赢了咱们好多钱的那小子。”“真是冤家路窄,走,过去教训他一下。”说着两人便抽出怀中兵刃准备偷袭那位公子。鹿欢和墨启见他们要对恩人下手,甚是担心。而那位公子看似对这两人毫无察觉。两个恶汉慢慢凑到那个小公子背后举刀就要行凶。鹿欢一看,不好,这公子毫无察觉,再不提醒他恐怕他要被害了:



    “姑娘小心!”



    此时,两个恶汉的兵刃已挥砍下来,但见那位公子往后退了一步,两把兵刃落空,从他肩头两侧落下。紧接着他往下一蹲,顺势来个双击肘,正中两人小腹,两恶汉疼的一躬身,就在这时小公子用右手手中包裹着的兵器往他右侧的大汉的裆部一挑,只见那大汉硬生生被挑飞出去,掉进滚滚江水之中。小公子转身顺势一个地扫腿把另一个大汉扫翻在地,旋转起身冲着壮汉腹部又是一脚,踢出几米开外,撞在了船栏杆上。恶汉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很不服气,大喊大叫着冲了过来。“臭小子,我要你狗命!”说着就一刀迎面砍了过来。只见那公子一侧身,这刀刃在他鼻子前面落下,没砍着。小公子顺势抬起左手就给他来了个单风贯耳,一巴掌拍在大汉右后脑门上,把大汉打了个侧空翻,要不是这大汉及时用双手抓住了栏杆,就跟他兄弟一样掉进江里去了。现在倒好,像晒鱼干一样被挂在栏杆外,挣扎着,就是上不来。



    “啊……救命啊,救命,我不识水性,救命……”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的呼救声。



    鹿欢和墨启来到小公子面前。



    墨启兴奋的称赞道:“公子功夫好棒啊。”



    小公子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小伙子,向着鹿欢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看他们二人要加害姑……”说到一半鹿欢又把话噎回去了,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于是赶紧改了口,“……公子,只想提醒公子小心。”



    “要你多事,给我小心点,小心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鹿欢赶紧解释道:“公子千万不要误会,刚才你替我们付了船钱,我们还没来得及道谢,因此我们是特来向公子致谢的!”



    小公子“哼”了一声,傲慢地转身离开了。



    “鹿大哥,你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好像听见你说什么……姑娘小心?”墨启不解的问道。



    鹿欢笑着说道:“这位公子是个女儿身,你没发现她是女扮男装么?”



    墨启吃惊地睁大眼睛:“啊?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鹿欢并没有解释原因只是笑着说:“你还太小,江湖经验少,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不过她既然女扮男装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还是不要戳穿的好。”



    墨启点头答应。两人正打算转身离开,这时挂在船边的大汉向他们求救,二人并没有拉他上来,相反的墨启还使坏,凑到恶汉近前用指关节使劲敲了下那恶汉的脑袋,把墨启的手指都敲疼了,然后两人也离开甲板去了船舱。



    说到这儿很多朋友也许会好奇鹿欢是怎么发现那位小公子是女扮男装的。其实还是很多影视剧中的那些老套路。在登船前,小公子替他们付了船资,在与鹿欢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鹿欢就发现眼前这位小公子耳朵上面居然有耳洞,再看她颈部没有喉结就可以推断出她是女扮男装了。况且以鹿欢现在的能耐已经可以感知到男女之间混元气的微弱差异。如果你要问别人怎么没发现呢?那是因为女扮男装这种事并不多见,而且很多江湖人士大都是粗人,没人会留意这些细节。也没有多少人像鹿欢这么聪明,眼力这么好。



    鹿欢天资聪慧,从小就过目不忘。甚至还记得第一次在娘胎里听见母亲的心跳时的情景,以及出生后第一次睁眼看见父母时的情景。而且,他自打三岁学会下围棋开始就没输过。用现在的iq数值来表示,鹿欢的智商大概在160以上。如今鹿欢已经在山上修行了八年,以他现在的本领虽然暂时还没法跟后面要出场的那些大罗神仙比,但是闯荡江湖还是绰绰有余。



    坐过火车的朋友应该都知道,列车上有很多旅客会通过打牌来解闷。在这渡船上也一样,船舱里设有宝局,船舱中固定着三张桌子,好赌的人聚在一起总能热闹起来。在正中央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长者,此人仪表堂堂,看穿着打扮不像是江湖人士。在这人身后还站着四人,其中两人是一对三十岁左右的小夫妻——男的衣着光鲜、容貌俊朗,女的玲珑娇媚、楚楚动人;其余两人应该是随行的佣人,看衣着打扮明显跟主人有差别。这几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都不像是武林人士,应该是一起的。这桌赌单双,庄家持续买双,二赔一,闲家只能买单,一赔二。两个骰子都是一到六个点,单数加单数是双数,双数加双数还是双数,因此出双数的概率远比单数的概率要大。只有两个骰子一个单数一个双数时才能开一次单。但是赔率也大,二赔一,因此也有很多人愿意冒险博一博。然而短短一会儿功夫就连开了七把双,一次单都没开过。这会儿大家就有点犹豫了,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下注。



    突然两锭大元宝往桌上一拍,一位公子信心满满的站到庄家对面:



    “押单。”



    坐庄的这位笑呵呵地点点头,然后拿起桌上的宝盅来回摇晃了起来。但见他耳根蠕动,像是能听出骰子的点数似的。确实如此,这位不但能听出骰子的点数,而且想要什么点数就能摇出什么点树数。摇晃一阵之后庄家翻手把盅杯扣在了桌上,信心满满地瞅着眼前这位小公子揭开了盅盖。围观的众人往盅里一看,都乐呵呵地嚷嚷了起来,跟自己赢了钱一样高兴:“哎,总算是开了回单,这位公子好手气……”庄家这才往盅里观瞧,哎呀,高兴早了,开出一个一、一个二来,三点单。他想不明白,怎么失手了呢?这时,鹿欢和墨启两人也进到船舱里,围到这公子身后。庄家勉强微笑着赔给这位公子二百两银子,这位公子又将桌面上三百两银子全数押单。庄家这位先生一看,输的钱又给他“送”回来了,心中不由得暗喜,心想这次一定要连本带利一起赢回来。然而他只知道自己赌术高明,却不知眼前这位小公子的手段比他还高,是位千术高手。他哪是这个小公子的对手。



    第二把果不其然又开单,一个三点、一个四点。



    三把四把,还是单。庄家这脸上就冒了汗了。那位小公子每把都是全押,四把过后庄家已经输给这个小公子八千两银子。您若是要问,八千两银子全摆在桌上还不得把桌子压塌了?当然不可能全是银子,咱们只是用八千两银子的数值来表示他们赌注的的大小。在那个还没有纸币银票的年月,有钱人出门都喜欢带价值更高的大额钞票,就是金子。刚才的赌局也就前面几百两是银子,后面全是用金子来支付的。那个年头的一斤约等于现在的300克,十六进制,一两白银大约16克,五十两一锭的银子也就800克,一千两白银也才32斤,一两黄金值十两白银,因此这一桌金银大概能有50斤重。那年头能随身携带那么多现银出门,可见这三人非富即贵。



    庄家跟身后的夫妇俩借了点钱才把这赌债补齐。但他并不甘心,心想:除了我没有人碰过宝盅,难道是我手感不灵了?下一把我要玩点新鲜的,这次肯定能赢。



    这就是赌徒心理,甭管你平时多有学问,多么理智,一旦你陷进赌博的漩涡里,那怕你已经输的倾家荡产,还总觉着下一把能赢回来。在此,奉劝各位朋友,赌博这玩意千万不要沾,轻则破财,重则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虽然坐庄的这位不明白他是怎么输的,但是鹿欢看得很明白。几把下来,鹿欢就发现头前的这位小公子总是在庄家揭开盅盖之前用手指轻轻地弹一弹桌子,就知道这姑娘不简单。她使用的是一种借力打力的功夫,跟隔山打牛差不多。其原理跟鹿欢自创的绝技“八阵杀”中的“敲山震虎”相似。不过这个公子用的是内力,靠的是丹田气,而鹿欢已经可以运用混元气了。



    接着再说坐庄的这位,他站起身从身后随从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又从盒子里拿出一幅卷轴,打开给众人展示了一下,拿到小公子近前让他仔细观瞧:



    “这位朋友,看你温文尔雅,定是一位有识之士。你看看我这幅画如何,请你仔细过目。”



    小公子瞅着这幅画点点头,问道:“莫非阁下想以此画作为赌注与小生赌上一局?”



    “嗬嗬嗬嗬,老可正有此意,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小公子仔细端详着这幅画作,不住地点点头,看样子很懂得欣赏:“洛、神、图……不错不错,不知是真是假,敢问阁下此图是从何处得来的?”前面咱们说过,这公子是女扮男装,是个女儿身。她出身于江湖,打小学武练剑,琴棋诗画什么的压根就不懂,什么《洛神图》,其实她也就认识那几个字。但她知道眼前这人出手阔绰,是个非富即贵之人,他所携带的东西应该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因此这才装模作样一番。



    “嗬嗬嗬嗬,难得公子识得此物,实不相瞒,此宝物据传是前朝北夏国公子夏侯植神游淮水龙宫时所得,后前朝覆灭,此卷被一太监带出宫外,前不久被我从其宗族子孙处购得。本欲将其赠于我的好友——天下第一庄的庄主,金池园的主人石仁石公。但现在我只想拿它来和公子博上一局。如果我要是输了,这幅《洛神图》给公子作为抵押,只要公子跟我到龙虎庄金池园去一趟,我定会让石公立马给公子支付白银五万两赎回此物。当然,如果我要是走运赢了公子,那桌上这些银两自然也就归我了。不知公子敢不敢与老可一决输赢?”



    围观的这些人一听这主跟天下第一富豪石仁是朋友,个个都惊叹不已,都好奇这人是什么来头,不由得引发一阵噪杂。在此简短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主。此人姓左名思聪,居住在洛都城,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大文豪。后面那位三十岁左右的白面书生,姓潘名玉,是个有名的美男子,也是一个大文豪。潘玉可以说是文豪中的偶像派了,旁边跟着的这个小迷妹就是他的夫人杨氏。夫妻两人很腻歪,整日如胶似漆。潘左两家离得并不远,他们二人又都是石仁的挚友,也都在“金池二十四友”之列,因此这次石仁广招天下英雄,举办英雄大会,他们二人就约定一同前往。这趟渡船他们往来过无数次,左思聪虽然也不差钱,但他每次都能在这船上赢几把,没想到这次被人给抄了底。



    翻回头来咱们再来说说这场赌局。左思聪已输给这个女扮男装的神秘女子八千两银子,输光了他的川资路费。不光把自己身上的钱给败光了,连他朋友潘玉的钱也叫他给搭进去了。潘玉之前就觉得事有蹊跷,还劝左思聪不要赌了,可左思聪总觉着自己能赢回来,结果还是栽了个大跟头。现在左思聪要用传说中的《洛神图》来和这位小公子赌上下分输赢。



    小公子答应了左思聪的要求,但是左思聪这一局想玩点不一样的,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要以作弊取胜。



    “这位朋友,咱们这一局玩点不一样的。这样吧,这一局我在两个纸条上分别写上‘单’和‘双’,然后我把它们分别放进两个盅杯当中,你要是 还能猜对单的那个,就算你赢,不然就算你输。不知这位公子意下如何?”



    女公子眼睛滴溜转了一圈,微笑着答道:“可以,没问题。”



    左思聪让跟班从包裹里取出笔墨纸砚来,又让他的好友潘玉分别在两张小纸条上写了一个“单”和一个“双”,然后要求众人转身回避,他要把这两个纸条分别装进不同的宝盅里。就在众人背向他们三人的时候,左思聪赶紧给潘玉使了个眼色,潘玉急忙又写了个“双”,替换掉本来应该写着“单”的那张纸条。等他们一切处理妥当之后让大家转过身来,左思聪还装模做样的把两个盅杯的位置换来换去,然后让眼前这位小公子从中选出里面放着“单”的那个盅杯来。



    没想到这女公子比左思聪更会演。她瞅着桌上的两个盅杯,用手点来点去,一副若有所思、十分为难的样子,但是她又暗中察言观色,就发现这三人暗自窃喜,看上去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故作迟疑之后,她随手拿起其中一个盅杯,冲着左思聪微微一笑。左思聪也微笑着点了下头,示意小公子打开宝盅。于是小公子不慌不忙的打开宝盅,取出了纸条,但她并没有打开纸条。众人都急欲知道纸条上面的结果,但是小公子接下来的举动让众人都傻了眼。她拿起纸条给众人看了看:



    “各位,我已经选出那个带‘单’字纸条来了。”说着转过身来对着身旁的鹿欢说,“张嘴。”鹿欢刚一张开嘴,小公子立马就把手中的纸条塞进鹿欢的嘴里,并用手捂住鹿欢的嘴,“吞下去,不准吐出来。”



    鹿欢早就看明白了其中的套头,因此也很配合,就把纸条给咽下去了。左思聪等众人一看,傻眼了,这算怎么回事,还没看到纸条上写的是单是双呐,怎么把纸条给吞到肚子里去了?赶紧让这小伙子吐出来吧,要是吐不出来那就只有开膛破肚了。围观的两个好事的莽夫说干就干,冲着鹿欢就打算要下家伙。



    小公子笑着说道:“大家不要着急,虽然我选的那张纸条已经让这位兄弟给吞到肚子里去了,但是我们只要打开另一个宝盅里的字条大家就知道我有没有选对了。”说着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一把抓过另一个盅杯,取出了里面的字条,展开给大家观瞧。“大家看看,这张纸条上写的是双,那么   我刚才选的那一张就一定是单了,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应喝道:“对对对,是这么回事,是这位公子赢了。”



    墨启也跟着叫喊着:“公子好棒哦,公子又赢了!”



    左思聪弄巧成拙,彻底栽了个大跟头,仿佛能看到他脸上布满黑线的表情。没办法,愿赌服输,只能自认倒霉了。他尴尬地笑道:“嗬嗬嗬嗬,这位公子机智过人,老可输的心服口服。”说着他便从随从手中拿过《洛神图》,双手递给小公子。“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小生姓韩名飞,敢问老先生怎么称呼?”



    “老可姓左名思聪,字文冲,这位是我的好友潘玉潘岳仁,以及弟妹杨氏小香。”说罢,左思聪将画卷递到这个韩飞手中。



    韩飞双手接过画卷说道:“原来是天下闻名的左先生、潘先生、潘夫人,久仰大名,今日有幸得见三位,小生这厢有礼了。”说着便抱拳行了个礼。其实她哪听说过这二人,这二人天下闻名不假,但是人家是文人骚客,而自己则是武林出身。正所谓隔行如隔山,根本就不在一个圈子里。



    “韩公子客气了,那么这幅《洛神图》就有劳韩公子代为保管,等公子跟我到了龙虎庄,见了石庄主,到时自然以现银赎回此画。”



    韩公子拱手说道:“好说好说。”



    闲言少叙,等船靠了岸,小公子韩飞跟随左思聪一行人便要赶往天下第一庄“龙虎庄”。考虑到银子数目巨大,她一个人不便搬运,这位韩公子又以每人每天十两银子的工钱雇佣了鹿欢和墨启两个小伙给她做伙计。正巧鹿欢也想去英雄大会见识见识,现在又有这赚钱的差事,两个穷小子自然很乐意。



    然而,殊不知就要大祸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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