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沅江山
“李昭南!”
忽的,李昭南背后一阵阴风汹涌而来。
李昭慧捡起地上长剑,挺身而去。
李昭南却站着一动不动,任由刀光暗了月色,身后杀气腾腾,他却只是站在冷风里,眼见剑尖直向李昭南背心而去,李昭慧不解他的纹丝不动,一个犹豫,便只见另一道剑光穿透月色与雪芒,凌厉而来。
“铛”的一声,李昭慧手腕一麻,长剑落地。
唐世言举剑挡开李昭慧的攻击,剑声撞击的声音好像是一声号令,令两方人马再次蠢蠢欲动。
唐世言大喊一声:“谁敢动?”
唐世言俊美脸上笼了杀气,剑光映出李昭慧复杂的表情:“你为何不躲开?”
李昭南笑笑:“因为我相信唐世言。”
唐世言略略回眸看他一眼,这家伙真越发会说话了,但是他一定是有目的才会这样说。
果然,李昭南再次开口:“而你的人……可以吗?他们?不过是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才听命于你,却不会为你出生入死!”
“李昭南别那么自以为是,我说了,不是只有你……会养了唐世言那样一山之人。”李昭慧狠声道,“你们还等什么?”
一声令下,所有黑衣人刀锋翻转,刺眼夺目的刀光瞬时照亮了整片天……
大沅兵卫亦在唐世言带领下齐齐冲上前去。
一场绞杀在所难免,一场屠戮再次上演。
李昭南却依然站着不动,修长的手指抚着枯枝残梅,目光一寸寸的掠过每一朵吗梅花瓣儿,梅花清冽的香气在清晨的气息中格外刺鼻。
眼前,梅花瓣儿纷纷如雨。
身后,刀剑声声声刺耳。
“梅花已快要开败了。”李昭南的声音极轻,轻到在这一片刀剑喊杀声中微不足道。
晨光渐渐明亮了。
李昭南抬眼望天,缓缓回眸。
身后,已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李昭南挑眸看向李昭慧,此时的他已然全身鲜血淋漓,气喘吁吁。
他愤恨的看着李昭南,唇角血迹分明流淌着浓烈的恨!
“没想到……我终究功亏一篑!”李昭慧狠声道。
李昭南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面无表情:“你错就错在……不该太在乎一个不该在乎的女人!”
他的眼光定在一直在原地站着不动,面色惨白的杨芷菡身上。
李昭慧咬紧嘴唇,胸口处汩汩流血……
他亦回头看向杨芷菡,晨色在眼眸里却是凉凉的悲哀。
他笑了,杨芷菡却全身一抖,她的嘴唇颤抖,欲言又止,她想要挪开脚步,可是……却终究站着没有动。
李昭慧枉然的笑了:“我知道……你不会过来……”
“我……”杨芷菡喉间紧涩。
忽然,剑光再次明亮了晨日,初生的日色,落满剑身,明亮的光在李昭慧脖颈上划出一道刺眼的弧线。
“不……”杨芷菡终还是大喊出声音。
可一眨眼间,李昭慧已然倒在地上。
鲜血之中,成为尸体中的一个。
李昭南发现,他竟再没有半点心伤!
“厚葬!将恪妃押下去。”李昭南平声说,淡淡的,似虚无缥缈。
“陛下……”唐世言瞪一眼愣在当地动弹不得的杨芷菡,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多生是非,留着无益。
李昭南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伸手阻止他:“留着她,朕还有用!”
日色朦胧,光芒照彻鲜血如河的栖霞殿。
李昭南转身而去:“上朝!”
踏着血水与污雪,望着层叠的尸体与狼籍的一片,唐世言忽然感觉心里一片凄寒。
“陛下,大沅江山该是尘埃落定了吧?”唐世言的声音在暖暖的阳光里却有点冷。
李昭南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不!”
“嗯?”唐世言凝眉。
“还剩下最后一战!”李昭南目光深而无底,漫无边际,“最重要的一战!”
“最重要的?”
李昭南点头:“杨元恪!”
唐世言一怔,李昭南已然转身阔步而去……
金色漫天,阳光不见一丝收敛,大沅江山在金光灿灿之下,鲜血与刀剑在这个晨,寂静……销声匿迹……
便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栖霞殿的梅花依然香冽,这个冬,就要过去了……
………………
栖霞殿一战,殿门关闭,便如从未发生,未免麻烦,此事秘而不宣。
杨芷菡依然被关押在栖霞殿中,冷冬阳光格外有几分寒意,照彻栖霞殿一片梅林,梅已凋残,没有人看得出落满梅花瓣儿的地面曾被鲜血染红。
李昭南站在院落里,唐世言站在他的身后:“陛下,你在想什么?”
漫天流霞染了天际,浮云一丝一缕流过眼底。
李昭南望着天的另一边,沉声问:“连容嫣非也没有消息吗?”
唐世言微微垂首,心内亦有万分担忧。
自从容嫣非离开,便如芷蘅和李民一般,一去便毫无消息。
李昭南握紧双手,忽的转身看向唐世言:“不能再等了,我们去北冥。”
唐世言一惊,李昭南面色郑重不似随口一讲,唐世言心中虽急切,亦想要往北冥一行,可如今李昭慧之事才了结,只怕大沅江山不可一日无君!
“怎么?你不想?”这倒是出乎李昭南意料。
唐世言摇摇头:“不,陛下,北冥自是要去的……”
唐世言说着,忽的身子一低,跪倒在李昭南面前。
李昭南一怔:“唐世言,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如今天下才定,却又遭李昭慧阴谋算计,李昭慧虽死,可此事却仍有很多疑点,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更不能再以身涉险,不如令唐世言先行北冥,陛下且再耐心等待数日。”唐世言言辞诚恳,他极少有如此如临大敌的神情,可今天,他却显得格外郑重。
李昭南令他起身,却摇摇头说:“不!唐世言,你我之间客套的话,朕自不必说,可这一次,先是芷蘅与李民音讯全无,再又是容嫣非亦失去了消息,北冥一定有事发生,且非比寻常,若是你去了,亦是消息全无,你又要朕如何?倒是不如你我同去,相互有个照应,有个商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