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的执念
方大爷的眼睑眨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然后又眯起来，似乎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他晃晃悠悠地扶着床坐起来，显得十分吃力，好像病入膏肓了一样，跟刚才迎接杨羽和左小曦进门的那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完全判若两人。
他的喘息十分粗重，喘了上口没下口，让人看了忍不住担心他会随时背过气去。
他费力地把腿挪到地上，然后开始一点一点伸着脚扒拉地上的拖鞋，划来划去，可就是够不到。
“哎……哎……”
方大爷的嘴里不停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左小曦想去帮他，却被杨羽一把拉住。
“老头子……”
方大娘的灵魂在旁边叫了他一声，可他完全没有听见，仍然执著地在摸索，终于，他颤巍巍地找到了拖鞋。
他好像终于看到面前站着两个小伙子。
“小羽，小曦？你们怎么来了？”方大爷笑眯眯地问。
左小曦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杨羽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杨羽，小曦……
只有方大娘才会用这么亲昵的字眼称呼他们……
静默了片刻后，杨羽忽然对一脸慈祥的老头儿说：“方大娘，听说您病了，我来看看。”
左小曦的头皮都快炸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杨羽，弄不明白他发什么神经！
不料，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更震惊！
方大爷绕过他们，扶着墙朝门外走去，他居然一边慢慢走一边有气无力地应答道：“哦，是啊……我病了，我还有点饿……老头子做好饭了没有啊？”
左小曦的眼睛瞪得滚圆，他望着老人蹒跚的背影，脊背发凉。
方大爷是鬼吗？还是被附身了？他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杨羽的神情有些悲伤，他看了站在一旁的那个同样表露出淡淡哀伤的灵魂，心里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叹了一口气，跟在方大爷的身后。
方大爷虽然走起路摇摇晃晃，可却走的十分小心，生怕碰坏了方大娘生前养的花草。
杨羽注意看了一眼，这些花草生长得十分茂盛，像是一直有人在精心打理，跟客厅那几个干瘪的橙子形成的鲜明对比让他心里更加难受。
方大爷动作迟缓地走进厨房。
方大爷找出碗筷。
方大爷盛出锅里的“食物”。
方大爷狼吞虎咽起来。
方大娘冲过去，泪流满面地推搡方大爷，想阻止他，可每次她的手都从他的身体穿过，她哭得更伤心了。
杨羽站在那里，神情黯淡。
左小曦看不下去了，他冲过去夺下方大爷手里的碗筷，然后看向杨羽，希望他说点什么！
可杨羽没动，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他在极力压制怒意。
方大爷被抢走食物，有些不知所措，他揉揉肚子，看起来还没吃饱。
“包子呢？老头子昨天说想吃包子，我昨天还包了包子来着……”
他激动地四处翻找，终于在冰箱里翻到一盘奇形怪状的包子。他拿起一个，塞到嘴里，吃得很香。
左小曦再次冲上去，一甩手，把一盘包子打翻在地。
他的眼睛都泛红了，回头叫了一声：“杨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这老头不是鬼，绝对不是！
他只是疯了。
看来，有执念的，真的不仅仅是鬼……
老头之前很喜欢杨羽，左小曦希望杨羽能做些什么，虽然他心里也明白，现在最该做的是叫救护车。
见包子散了一地，方大爷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一边咕哝着饿，一边滑坐到地上。
杨羽终于开口了，他问一旁站着的方大娘的灵魂：“大娘，你想见儿子吗？”
方大娘停止了哭，希冀地看着杨羽，连连点头！
地上的方大爷也跟着点头！
杨羽扭头冲进卧室，拿起床头上的一部老人机，找出“儿子”的电话号码，狠狠地按下拨号键！
电话里的拨号声响了很久，就在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杨羽冷冷地“喂”了一声。
“爸，我这开会呢！说好了白天不打……哎？你是谁啊？”话筒里的男声牢骚了半天，才发现对方的声音不是自己父亲的。
“你母亲过世了，你马上回来一趟！”
“什么？我妈？”对方明显怔了一下，说：“可我这今天有很重要的会……不是还有我爸呢吗？你让我爸接电话！”
“少废话！你赶紧回来，不然信不信我告你遗弃罪？”
说完，他再不跟对方罗嗦，直接挂断电话。
真奇怪，自己不是该愤怒的吗？可他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愤怒……
左小曦也觉得，今天的杨羽冷静得可怕，他突然好像不认识这个曾经一起插科打诨的人了……
尽管杨羽出言威胁，那男人还是坚持开完了他重要的会。等他赶到的时候，左小曦已经帮着救护车把方大爷拉走了。
从男人进门起，杨羽就一直目光阴冷地盯着他。
他显得很着急，进门就问：“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
杨羽换了个姿势，上下打量这个“社会精英”。
西装笔挺，夹着公文包，头发一丝不乱，脸上除了不耐烦，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悲伤。
杨羽的冷漠让他有点不自在，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妈和我爸呢？”
他母亲的亡魂就在他身旁，她眼底闪动着如愿以偿的泪花，虚抬着手，一点一点描摹着自己儿子的脸的轮廓。
杨羽盯着方大娘的灵魂，目光闪烁，说实话，他很羡慕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这样的人，怎么配拥有这种爱到骨髓里的亲情？
“你多久没回来看他们了？”
质问的语气让男人很不爽，他皱了皱眉：“关你什么事啊？我过年才回来过！”
杨羽笑了，这一笑，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氛围更冷了。
“现在……又快过年了！”
男人的目光闪了闪，大概是觉得理亏，没接话。
“你很忙？”杨羽挑着眉毛问。
男人像是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说：“我当然忙！我要赚钱养家，还常常出差！我每个月都让我老婆送钱回来的！”
你这是对谁解释？是在给自己找心安呢？
杨羽冷笑不止。
他晃晃悠悠地扶着床坐起来，显得十分吃力，好像病入膏肓了一样，跟刚才迎接杨羽和左小曦进门的那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完全判若两人。
他的喘息十分粗重，喘了上口没下口，让人看了忍不住担心他会随时背过气去。
他费力地把腿挪到地上，然后开始一点一点伸着脚扒拉地上的拖鞋，划来划去，可就是够不到。
“哎……哎……”
方大爷的嘴里不停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左小曦想去帮他，却被杨羽一把拉住。
“老头子……”
方大娘的灵魂在旁边叫了他一声，可他完全没有听见，仍然执著地在摸索，终于，他颤巍巍地找到了拖鞋。
他好像终于看到面前站着两个小伙子。
“小羽，小曦？你们怎么来了？”方大爷笑眯眯地问。
左小曦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杨羽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杨羽，小曦……
只有方大娘才会用这么亲昵的字眼称呼他们……
静默了片刻后，杨羽忽然对一脸慈祥的老头儿说：“方大娘，听说您病了，我来看看。”
左小曦的头皮都快炸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杨羽，弄不明白他发什么神经！
不料，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更震惊！
方大爷绕过他们，扶着墙朝门外走去，他居然一边慢慢走一边有气无力地应答道：“哦，是啊……我病了，我还有点饿……老头子做好饭了没有啊？”
左小曦的眼睛瞪得滚圆，他望着老人蹒跚的背影，脊背发凉。
方大爷是鬼吗？还是被附身了？他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
杨羽的神情有些悲伤，他看了站在一旁的那个同样表露出淡淡哀伤的灵魂，心里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叹了一口气，跟在方大爷的身后。
方大爷虽然走起路摇摇晃晃，可却走的十分小心，生怕碰坏了方大娘生前养的花草。
杨羽注意看了一眼，这些花草生长得十分茂盛，像是一直有人在精心打理，跟客厅那几个干瘪的橙子形成的鲜明对比让他心里更加难受。
方大爷动作迟缓地走进厨房。
方大爷找出碗筷。
方大爷盛出锅里的“食物”。
方大爷狼吞虎咽起来。
方大娘冲过去，泪流满面地推搡方大爷，想阻止他，可每次她的手都从他的身体穿过，她哭得更伤心了。
杨羽站在那里，神情黯淡。
左小曦看不下去了，他冲过去夺下方大爷手里的碗筷，然后看向杨羽，希望他说点什么！
可杨羽没动，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他在极力压制怒意。
方大爷被抢走食物，有些不知所措，他揉揉肚子，看起来还没吃饱。
“包子呢？老头子昨天说想吃包子，我昨天还包了包子来着……”
他激动地四处翻找，终于在冰箱里翻到一盘奇形怪状的包子。他拿起一个，塞到嘴里，吃得很香。
左小曦再次冲上去，一甩手，把一盘包子打翻在地。
他的眼睛都泛红了，回头叫了一声：“杨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这老头不是鬼，绝对不是！
他只是疯了。
看来，有执念的，真的不仅仅是鬼……
老头之前很喜欢杨羽，左小曦希望杨羽能做些什么，虽然他心里也明白，现在最该做的是叫救护车。
见包子散了一地，方大爷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一边咕哝着饿，一边滑坐到地上。
杨羽终于开口了，他问一旁站着的方大娘的灵魂：“大娘，你想见儿子吗？”
方大娘停止了哭，希冀地看着杨羽，连连点头！
地上的方大爷也跟着点头！
杨羽扭头冲进卧室，拿起床头上的一部老人机，找出“儿子”的电话号码，狠狠地按下拨号键！
电话里的拨号声响了很久，就在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杨羽冷冷地“喂”了一声。
“爸，我这开会呢！说好了白天不打……哎？你是谁啊？”话筒里的男声牢骚了半天，才发现对方的声音不是自己父亲的。
“你母亲过世了，你马上回来一趟！”
“什么？我妈？”对方明显怔了一下，说：“可我这今天有很重要的会……不是还有我爸呢吗？你让我爸接电话！”
“少废话！你赶紧回来，不然信不信我告你遗弃罪？”
说完，他再不跟对方罗嗦，直接挂断电话。
真奇怪，自己不是该愤怒的吗？可他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愤怒……
左小曦也觉得，今天的杨羽冷静得可怕，他突然好像不认识这个曾经一起插科打诨的人了……
尽管杨羽出言威胁，那男人还是坚持开完了他重要的会。等他赶到的时候，左小曦已经帮着救护车把方大爷拉走了。
从男人进门起，杨羽就一直目光阴冷地盯着他。
他显得很着急，进门就问：“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
杨羽换了个姿势，上下打量这个“社会精英”。
西装笔挺，夹着公文包，头发一丝不乱，脸上除了不耐烦，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悲伤。
杨羽的冷漠让他有点不自在，他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妈和我爸呢？”
他母亲的亡魂就在他身旁，她眼底闪动着如愿以偿的泪花，虚抬着手，一点一点描摹着自己儿子的脸的轮廓。
杨羽盯着方大娘的灵魂，目光闪烁，说实话，他很羡慕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这样的人，怎么配拥有这种爱到骨髓里的亲情？
“你多久没回来看他们了？”
质问的语气让男人很不爽，他皱了皱眉：“关你什么事啊？我过年才回来过！”
杨羽笑了，这一笑，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氛围更冷了。
“现在……又快过年了！”
男人的目光闪了闪，大概是觉得理亏，没接话。
“你很忙？”杨羽挑着眉毛问。
男人像是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说：“我当然忙！我要赚钱养家，还常常出差！我每个月都让我老婆送钱回来的！”
你这是对谁解释？是在给自己找心安呢？
杨羽冷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