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栀子花（下）
凌晨1：05，寂静的楼道里，时而从病房中传出阵阵鼾声。
借着楼道里明亮的灯光，王军思索片刻，随即认出了这个站在门口枯瘦的女人，正是这个女人在一个月前，将装有渡魂玉坠和鬼差电话的白色手提袋扔在了王军的车里，才有了后面鬼差上门，签下冥界契约成为渡魂司机的事。
王军站在小姑娘的病床前，歪着头惊诧地问道：“怎么是你啊！”
病房里一片昏暗，女人没有看清王军的相貌，她刚见王军这般鬼鬼祟祟，还当他是个贼，但听到王军这般回答，想必是认识的，警惕的神情随即转变成了满脸疑惑，便小声问道：“你是谁啊？”
王军之所以当上渡魂司机，都是拜这女人所赐，正是她当初甩锅，王军原本自在的日子却变成了如今昼伏夜出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才过去一个月，竟然连替她扛雷的人都不记得了，王军越想越气，但此时正身处病房里，理智一面告诉他：出去解决！
王军放下手里照明用的手机，轻轻走到门口，横眉怒目的瞪着女人，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认得我了？”
女人上下打量着着王军，心中疑惑眼前这男人究竟是谁。
王军见女人满脸茫然，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鬼差电话，鄙笑道：“这个你总该认识吧？！”
女人低下头看见王军手里的鬼差电话，双眼骤然放大，顿时恍然大悟，随即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王军，心中惊慌：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楼道中央值班护士站正打着瞌睡的女护士，昏昏沉沉中隐隐听到楼道有人说话，便睁开迷离的双眼，探头四处张望，见不远处0511病房门口的王军两人像是在争吵，随即轻声严厉的说道：“病人家属，有事外面说，别吵到病人！”
王军微笑的看着护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清楚值班护士的劝告，护士见状便坐下身打了个哈欠继续趴在桌子上打盹儿。
王军仰起头见值班护士坐下，便转过头小声对女人说道：“楼道说去。”随后径直向楼梯间走去。
女人手扶病房门，望了一眼病床上沉睡的小女孩儿，见一切安好，便轻轻关上门，跟随王军走向楼梯间。
楼梯间昏暗的灯光照射在台阶上，王军和女人面对面靠着楼梯两侧的墙面站着，王军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歪着头瞪着对面的女人，他希望这女人说点什么或是道歉的话也好，以此消减他心中的怒火。
“我莫名其妙的替你当了这么久的渡魂司机，你不该说声谢谢吗！”王军板着脸厉声说道。
女人低着头靠在墙边，没有回答。
“你还真行，茫茫人海竟然也能找到我做你的替班，鬼差和我讲过了，但你为什么不干了？”王军疑惑的问道。
女人抬起头，冷冷的看了王军一眼，随后抿一抿干裂的嘴唇，轻声向王军娓娓道来...
女人名叫玥婷，出生在一个勤劳朴实的农村家庭，她从小性格豪爽，仗义执言，经常像男孩子一般在村子里替人打抱不平，到处惹是生非，父母心慈手软难以管教，觉得女孩子这般性情将来长大别说嫁人，不闯出祸就算祖宗积德了，于是在玥婷17岁那年随乡推荐应征去了部队。两年后玥婷退伍归乡，因没有学历找不到工作便做起了出租车司机，后经同村邻里介绍嫁给了一个私企的会计，男人性格内敛温和，对玥婷也是疼爱有佳，玥婷性格虽烈，在部队历练两年也成熟许多，夫妻二人是举案齐眉，过得甜蜜温馨。婚后第二年，玥婷便有了爱的结晶，孩子一天天长大，喜悦与欣慰超越了两夫妻所有的忙碌，家里虽不富裕但平日里玥婷夫妇精打细算省吃俭用，日子也是越过越红火，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羡煞旁人。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许是玥婷幸福的生活惹来了上天的嫉妒，于是对这一家三口降来了灭顶之灾....
1个多月前的一个下午，玥婷在家做饭，男人下班去接孩子放学，回家的路上出了交通意外，二人送到医院时，男人就已经不行了，孩子经过抢救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迟迟尚未苏醒，便一直留院观察。玥婷得知消息悲痛欲绝，但孩子还活着，这成了玥婷所有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玥婷才不得不千方百计的找到王军，将渡魂司机的工作甩给他，自己脱身去照顾孩子...
玥婷对王军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便低下了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廉价的软包香烟，放在手上磕出一支放在嘴里，随后从裤子口袋摸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王军听完玥婷的遭遇，胸中忿忿不平的怒火便全然消退，此时不免生出恻隐之心。他看着玥婷熟练的吸烟动作，心中暗想：玥婷不仅是个女汉子，竟还是个老烟枪。他随即仔细端详了一下玥婷的容貌，只见她毛碎短发，眼眸布满血丝，薄唇干裂，面容消瘦蜡黄，神情冷若寒冰，她穿了一身浅蓝色牛仔套装，上身的牛仔夹克敞着怀，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紧身女士跨栏背心儿，骨瘦嶙峋的身材显得这身衣服空荡荡的，整个人像是遭了一场大难一般憔悴，回想起一个月前见过的这个相貌姣好女人，此时已判若两人，倘若不是玥婷的发型和穿着，王军刚刚在病房中定然是认不出她。
玥婷面无表情，她抱着一支胳膊托住另一只拿着香烟的手肘，自顾自的低头抽烟，半分钟过去，始终没有再说话。
王军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母亲，随即想到病房中的小女孩儿，心中已经了然，这小姑娘就是玥婷的孩子，便轻声说道：“我见过你女儿了，她阳寿未尽，鬼门关过不去，很快会苏醒过来的。”王军以为自己说出这番话，玥婷会转悲为喜，破颜一笑，谁曾想玥婷就跟没听见他说话一样，依然不为所动的靠在墙边抽烟。
王军见状心中纳闷：难道是他说错了吗？不过刚在病房里，他确实没有看清病床上小女孩的容貌，自己也不确定他从鬼门关载回名叫佳琦的小女孩儿是不是玥婷的女儿，过了半晌，他疑惑的问道：“你女儿叫什么名字，长什么....”
王军话没说完，玥婷便打断了他，轻声说道：“你不是第一个送我女儿回来的渡魂司机了。”
王军微微站直身，心中不解：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第一个？那女孩儿病危不止一次吗？一堆疑问在他脑袋里盘旋，只得瞪大眼睛满脸疑惑的看着玥婷。
玥婷上半身微微颤抖起来，她低着头深吸了一口烟，随后缓缓将烟吐了出来，哽咽地说道：“她成了植物人，灵魂会脱离身体，即便回去也醒不过来...”话音刚落，玥婷猛然蹲下身，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在怀里，斜靠在墙壁颤抖着身体抽泣起来。
昏暗的楼道里回荡着玥婷发闷的哭声...
王军听到这句话，身体犹如五雷轰顶一般震力在原地，他愣怔地看着蹲在地上抽泣的女人，心中回想起黄泉路旁小佳琪提到的栀子花妈妈，此时已然双眼汪然欲涕...
借着楼道里明亮的灯光，王军思索片刻，随即认出了这个站在门口枯瘦的女人，正是这个女人在一个月前，将装有渡魂玉坠和鬼差电话的白色手提袋扔在了王军的车里，才有了后面鬼差上门，签下冥界契约成为渡魂司机的事。
王军站在小姑娘的病床前，歪着头惊诧地问道：“怎么是你啊！”
病房里一片昏暗，女人没有看清王军的相貌，她刚见王军这般鬼鬼祟祟，还当他是个贼，但听到王军这般回答，想必是认识的，警惕的神情随即转变成了满脸疑惑，便小声问道：“你是谁啊？”
王军之所以当上渡魂司机，都是拜这女人所赐，正是她当初甩锅，王军原本自在的日子却变成了如今昼伏夜出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才过去一个月，竟然连替她扛雷的人都不记得了，王军越想越气，但此时正身处病房里，理智一面告诉他：出去解决！
王军放下手里照明用的手机，轻轻走到门口，横眉怒目的瞪着女人，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认得我了？”
女人上下打量着着王军，心中疑惑眼前这男人究竟是谁。
王军见女人满脸茫然，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鬼差电话，鄙笑道：“这个你总该认识吧？！”
女人低下头看见王军手里的鬼差电话，双眼骤然放大，顿时恍然大悟，随即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王军，心中惊慌：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楼道中央值班护士站正打着瞌睡的女护士，昏昏沉沉中隐隐听到楼道有人说话，便睁开迷离的双眼，探头四处张望，见不远处0511病房门口的王军两人像是在争吵，随即轻声严厉的说道：“病人家属，有事外面说，别吵到病人！”
王军微笑的看着护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清楚值班护士的劝告，护士见状便坐下身打了个哈欠继续趴在桌子上打盹儿。
王军仰起头见值班护士坐下，便转过头小声对女人说道：“楼道说去。”随后径直向楼梯间走去。
女人手扶病房门，望了一眼病床上沉睡的小女孩儿，见一切安好，便轻轻关上门，跟随王军走向楼梯间。
楼梯间昏暗的灯光照射在台阶上，王军和女人面对面靠着楼梯两侧的墙面站着，王军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歪着头瞪着对面的女人，他希望这女人说点什么或是道歉的话也好，以此消减他心中的怒火。
“我莫名其妙的替你当了这么久的渡魂司机，你不该说声谢谢吗！”王军板着脸厉声说道。
女人低着头靠在墙边，没有回答。
“你还真行，茫茫人海竟然也能找到我做你的替班，鬼差和我讲过了，但你为什么不干了？”王军疑惑的问道。
女人抬起头，冷冷的看了王军一眼，随后抿一抿干裂的嘴唇，轻声向王军娓娓道来...
女人名叫玥婷，出生在一个勤劳朴实的农村家庭，她从小性格豪爽，仗义执言，经常像男孩子一般在村子里替人打抱不平，到处惹是生非，父母心慈手软难以管教，觉得女孩子这般性情将来长大别说嫁人，不闯出祸就算祖宗积德了，于是在玥婷17岁那年随乡推荐应征去了部队。两年后玥婷退伍归乡，因没有学历找不到工作便做起了出租车司机，后经同村邻里介绍嫁给了一个私企的会计，男人性格内敛温和，对玥婷也是疼爱有佳，玥婷性格虽烈，在部队历练两年也成熟许多，夫妻二人是举案齐眉，过得甜蜜温馨。婚后第二年，玥婷便有了爱的结晶，孩子一天天长大，喜悦与欣慰超越了两夫妻所有的忙碌，家里虽不富裕但平日里玥婷夫妇精打细算省吃俭用，日子也是越过越红火，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羡煞旁人。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许是玥婷幸福的生活惹来了上天的嫉妒，于是对这一家三口降来了灭顶之灾....
1个多月前的一个下午，玥婷在家做饭，男人下班去接孩子放学，回家的路上出了交通意外，二人送到医院时，男人就已经不行了，孩子经过抢救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迟迟尚未苏醒，便一直留院观察。玥婷得知消息悲痛欲绝，但孩子还活着，这成了玥婷所有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玥婷才不得不千方百计的找到王军，将渡魂司机的工作甩给他，自己脱身去照顾孩子...
玥婷对王军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便低下了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廉价的软包香烟，放在手上磕出一支放在嘴里，随后从裤子口袋摸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王军听完玥婷的遭遇，胸中忿忿不平的怒火便全然消退，此时不免生出恻隐之心。他看着玥婷熟练的吸烟动作，心中暗想：玥婷不仅是个女汉子，竟还是个老烟枪。他随即仔细端详了一下玥婷的容貌，只见她毛碎短发，眼眸布满血丝，薄唇干裂，面容消瘦蜡黄，神情冷若寒冰，她穿了一身浅蓝色牛仔套装，上身的牛仔夹克敞着怀，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紧身女士跨栏背心儿，骨瘦嶙峋的身材显得这身衣服空荡荡的，整个人像是遭了一场大难一般憔悴，回想起一个月前见过的这个相貌姣好女人，此时已判若两人，倘若不是玥婷的发型和穿着，王军刚刚在病房中定然是认不出她。
玥婷面无表情，她抱着一支胳膊托住另一只拿着香烟的手肘，自顾自的低头抽烟，半分钟过去，始终没有再说话。
王军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母亲，随即想到病房中的小女孩儿，心中已经了然，这小姑娘就是玥婷的孩子，便轻声说道：“我见过你女儿了，她阳寿未尽，鬼门关过不去，很快会苏醒过来的。”王军以为自己说出这番话，玥婷会转悲为喜，破颜一笑，谁曾想玥婷就跟没听见他说话一样，依然不为所动的靠在墙边抽烟。
王军见状心中纳闷：难道是他说错了吗？不过刚在病房里，他确实没有看清病床上小女孩的容貌，自己也不确定他从鬼门关载回名叫佳琦的小女孩儿是不是玥婷的女儿，过了半晌，他疑惑的问道：“你女儿叫什么名字，长什么....”
王军话没说完，玥婷便打断了他，轻声说道：“你不是第一个送我女儿回来的渡魂司机了。”
王军微微站直身，心中不解：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第一个？那女孩儿病危不止一次吗？一堆疑问在他脑袋里盘旋，只得瞪大眼睛满脸疑惑的看着玥婷。
玥婷上半身微微颤抖起来，她低着头深吸了一口烟，随后缓缓将烟吐了出来，哽咽地说道：“她成了植物人，灵魂会脱离身体，即便回去也醒不过来...”话音刚落，玥婷猛然蹲下身，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在怀里，斜靠在墙壁颤抖着身体抽泣起来。
昏暗的楼道里回荡着玥婷发闷的哭声...
王军听到这句话，身体犹如五雷轰顶一般震力在原地，他愣怔地看着蹲在地上抽泣的女人，心中回想起黄泉路旁小佳琪提到的栀子花妈妈，此时已然双眼汪然欲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