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之神龙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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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入骨相思(七)

    第十二卷 第七章 入骨相思(七)

    夫视力不及之处,那中年商人一边埋怨着小妾病得不边放慢脚步,从已经香汗淋漓的侍女手中接过爱妾,他乃是身强体壮的男子,轻松自在地搀着脚步踉跄的柳娘走向预先订下的舱房。俞家的大船船舱虽然十分宽敞,但是仍旧没有多少空间可以浪费,舱房之间的道路颇为狭窄,勉强可以让两个粗壮男子对面行走,一扇扇左右相对的舱房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分别,幸而门上都挂着用天干地支编号的木牌,不过片刻,那男子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舱房,用得自管事的钥匙打开舱门,这是一间上等的舱房,分为内外两间,各种家具陈设一应俱全,那两个保镖自然不能和主人同住,除了少数客人会替自己的亲信另外预定房间之外,大多数的武士保镖都会居住在后舱的大通铺,所以等到主人走进舱房之后,这两个保镖在仆役的指引下继续向后面走去。

    没过多久,船已启航,虽然长江水流湍急,但是这艘船颇为巨大,吃水极深,所以很是平稳,令人几乎感受不到颠簸,辛苦了一早上的客人们大多数都选择了在房间里休息,船舱中一片寂静,舱道上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就在这时,那中年商人对面的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个白面无须的青年男子手臂下挟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女,披散的青丝覆盖住了那女子的面容,令人难以辨别。而且这女子的装束和柳娘完全一样,只是披风掩映下地身形却如弱柳一般婀娜多姿,全不像柳娘那般丰满诱人。这青年男子只在房门上轻轻叩了两下,房门便突然打开,露出那个身材高挑的侍女平常无奇的面容,那个青年男子毫不犹豫地低头进了乔姓商人的舱房,抬头看去,只见那中年商人手忙脚乱地抱着柳娘,正满眼恐惧地望着自己。青年男子露出威胁的笑容。却没有理会那乔姓商人,轻手轻脚地将自己挟持的少女抱到了内房,然后转身出来,对着那侍女深施一礼。低声道:“小姐,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请小姐示下。”

    那侍女微微一笑,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便如夜空的星子一般耀眼,她伸手轻拢耳边的乱发,用冷淡高贵地语气道:“这还用我吩咐么,你这位南闽天衣坊的管事自然是回去自己的舱房。只等着回到南闽,将苦心购来的丝绸织锦交到东家手上。”

    那青年男子笑道:“小人遵命,定会不辱使命。”说罢。伸手夺过乔姓商人手中地柳娘。便要开门离开。那乔姓商人脸上涨得通红,死死扯住那青年的衣衫。低声怒吼道:“不行,你们没说过要让柳娘和别的男子待在一起,若是真要这样,不如你们现在就杀了我们夫妻吧。”

    那青年男子一声冷笑,轻佻地道:“你年纪大了,还占着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娘子,想必老天爷看见也不服气,不过你放心,除非你地小妾心甘情愿,我可没有兴趣霸王硬上弓。”

    听到那青年男子,乔姓商人眼中闪过绝望之色,继而变成了不顾一切的疯狂,正在这时,那侍女突然一拂衣袖,一声脆响过后,那面白无须的青年男子脸上已经一片红肿,却是被这侍女衣袖的劲风所伤,这女子虽然扮作侍女,性子却是无比高傲,竟然不肯和这青年男子有半分肌肤相触。虽然被打了一个巴掌,那青年男子不仅没有丝毫愤怒,眼中反而掠过一抹恐惧之色,低下头不敢说话。那中年商人见状心中一宽,却又只觉周身一软,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双膝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甲板上。

    那侍女眼中闪过缕缕寒芒,注目在青年男子身上,森然道:“蓝燕子,我知道你风流好色,最好勾引良家妇女,可是今日你若是旧习不改,我绝不放过你,你可别忘了,当年若非我手下留情,你早就没命了,若是你敢坏了我地大事,我也不取你性命,只废了你的祸根,让你从今以后虚有其表,看得见,吃不着。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让你将剑绝藏在绸缎箱子里带上船来,你没有趁机轻薄她吧?”

    那青年男子欲言又止,脸上闪过愧疚之色,那侍女见状一声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幸好剑绝一直昏迷,如果被她知道你竟然敢对她动手动脚,只怕会不惜一切代价取你性命,你可别忘了她地情人是什么身份,给我滚吧,若是你再敢自行其是,只要我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不知道你会不会像唐十一那般被切成十七八段,可别怪我没有告诉你,听说堂堂地义兴侯就是辱骂了剑绝几句,才会被魔帝当场残杀地。”

    那青年男子噤若寒蝉,不敢抬头说话,那侍女眼中闪过厌恶之色,一挥手,让那男子自行离去,那青年男子先探头出去,看左右无人,这才鬼鬼樂樂地回去了自己的舱房,乔姓商人想要不允,却被那侍女冷厉地目光所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妾被那青年男子,不过这商人虽然不敢作声,望向那侍女的目光却满是愤怒之色。

    那侍女冷笑道:“乔俊,你别用这种眼光瞧我,若是惹怒了我,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贪财,朝廷和三藩诸侯都有明令,茶叶、食盐、铁器不能私下交易,你乔家的茶叶若是规规矩矩地转卖给益州茶马司,已经获利十数倍,可是你却贪心不足,竟然敢将夹带的茶叶卖给羌人和人,犯下抄家灭族的大罪,若是此事被我揭穿,天下虽大,私通蛮夷,再也没有你容身之地,别说你心爱的小妾,就是你的儿女老妻,族人亲朋,都别想脱开干系。是死是活,你自己考虑吧,哼,若不是你的小妾最适合当做挡箭牌,我一封书信告到汉王府,就是百两黄金地重赏,何必还要守口如瓶呢?你若是聪明的话,就不许漏

    破绽,否则。哼!”话音未落,这侍女已经一拂衣走进内室去了,只留下满面苍白的乔俊独自一人怔怔坐在冰冷的甲板上。

    那侍女走进内室。负手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床上的青萍身上,眼中闪过得意的光芒。

    昏迷中的青萍形容宛若雨后梨花一般苍白消瘦,更兼黛眉微蹙。青丝披散,当真是我见尤怜,只是那眉宇间的坚强不屈之色,却是丝毫不减。那侍女看了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从袖中取出金针,在青萍任督二脉上连下九针。最后一针刺下。青萍喉间突然发出呻吟之声。又过了片刻,青萍缓缓睁开双目。

    不过短短两日时间。青萍原本明若秋水一般的眸子已经黯淡无关,更有隐隐地血丝,显然这两日她身受之苦绝不好受,看到那侍女陌生的面容,青萍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恍然大悟,冷冷道:“李还玉,你这般模样倒也好笑,却不知道你能瞒过多少人的耳目?”

    李还玉拉过一张椅子,毫不淑女地伸展了一下双臂,这才坐下,笑吟吟地道:“我有自知之明,若是你的情郎到了此处,我绝对瞒不过他地眼睛的,只可惜他不在这里,我在岸上等了半个时辰,直到确认了魔帝果然出现在新亭的钱别宴上,才登上了俞家东下的客船,从现在起,本郡主已经逃出生天,你也别想得到任何救援了,还是仔细考虑一下是否答应我地条件吧。”

    青萍眉梢轻蹙,冷冷道:“你是说我们在俞家的船上?”

    李还玉点点头,笑道:“那俞秀夫果然是痴情无双,那一天拼死护着你不算,今日还拖着病体,唯恐你被人挟带上了他家的船,若是他发觉了你,只怕会不顾一切地营救于你,可惜他绝不可能发觉我的李代桃僵之计,这一路上我会好好看着你地,你也别想喊叫求救,只怕你的体力不足以让你的喊声传出舱房,若是我发觉你有逃脱地可能,嘻嘻,告诉你,此刻你地身份是一个商人地小妾,我便让他做你名副其实的夫君。”

    青萍闻言柳眉倒竖,右手一翻,食中二指向李还玉地双目点去,这一招“二龙夺珠”狠辣无比,李还玉猝不及防,料不到青萍竟会反抗,一偏头避开了青萍的招式,只是青萍尖利的指甲已经在李还玉的面颊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只可惜青萍的内力早已经难以为继,第二招还未使出,已经被李还玉锁住了手腕,李还玉心中恙怒,手中一紧,青萍的手腕传来吱嘎声响,青萍只觉手骨疼痛欲裂,却不肯呼痛,只是怨毒地瞪着李还玉,汹涌的怒火在她眸子里扩散开来。两人四目相对,对峙良久,青萍虽然毒伤交迫,神气两亏,但是那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屈傲气却是全部激发出来,在李还玉完全占据上风的威压下,竟是不输半分。

    李还玉一向倨傲自负,此刻却也不得不灰心丧气,知道自己绝没有可能在途中折服这个女子,不由一声轻叹,松开了手,低声道:“罢了,青萍小姐,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这两日,我即便对你用刑,也尽量不损伤你的身子,更没有折辱于你,还玉这一番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么?只要你一路上安分守己,我就不将你制晕,我在你身上施展的《灵枢九针》可以让一个人的生命消耗减少到最小,接近于龟息冬眠的状态,就是让你一路上都昏睡下去也是轻而易举,可是你已经中了‘相思’剧毒,若是这样下去,只怕也不能活着下船了,小姐就是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也还是不要为难我了吧。”

    青萍眸中的怒火一寸寸暗淡下去,良久才淡淡道:“郡主对青萍的确是十分眷顾,相思毒药入骨,金针刺穴逼供,却没有凌辱于我,青萍深感盛情,有朝一日易地而处,也必定礼尚往来,有所还报。你若要用针,就尽管用吧,我答应你不自尽,并非是怕你折辱,不过是不放心子静罢了,可并不是我贪生怕死,实话告诉你,师尊因为我和姐姐都是女子,曾经传了我们一种心法,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可以自断心脉,若是一个月前,就是你用尽防范手段,也挡不住我一心求死。只是虽然我不自尽,却不代表我为了求生就要顺从你,你的要求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若不愿制我的穴道,就时时刻刻盯着我吧,若给我找到机会逃跑,我可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李还玉嗟叹道:“青萍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我难道不知道你一定会逃跑么,你就是骗骗我又有何妨,罢了,你还是好生休息一下吧。”说罢,袖中弹出一偻轻烟,正喷在青萍脸上,青萍感觉到熟悉的睡意再度袭来,这两日她已经猜到,前些日子常常涌起的睡意,便是这种迷烟所致。可是此刻她却是万万不愿睡去,努力睁开双眼望向紧闭的舷窗,窗外便是她向往许久的自由,她真的不愿意这唯一的生机就这样从手里溜走,可是她却不能信口开河,敷衍李还玉,只因她能够在李还玉手中挣扎求存,全凭的是一身傲骨和不屈的心性,若是存了别样心思,只怕会被那精明可怕的女子寻到破绽,破开自己的心防,一旦心灵失守,就是自己的死期,虽然知道“相思”剧毒入骨,可是青萍还有最后的一线期望,就是死在心爱之人怀中,否则她死也不能瞑目。

    当青萍万般不甘心地闭上双眼的时候,心头最后浮现的仍然是子静清冷孤绝的身影,此刻子静所面对的敌人是否比自己面前的更可怕,他能不能平安脱身呢,或许即便她没有身中“相思”剧毒,那无所不在的相思,也早就深入骨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