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训练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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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选中者

    事情有时往往就是这样,别人越是叫你不去做一件事,你反而有了逆反心,越要去做某件事。

    似乎是不喜欢被人支配的感觉,浅川玲子回到b4号小木屋后,就急着检视手上这卷录像带。

    玲子发现它是一卷普通录像带,表面看并没有什么特别。

    她打开录像机的开关,把录像带推进去,然后盘坐在电视机前面,压下按键后,随即传出带子转动的声音。

    这时候,电视里面发出一段噪声,并且画面剧烈晃动着。

    玲子动手调整了一会儿,画质渐渐清晰,接着出现一幅漆黑的画面。

    由于一直没有声音传出,浅川不禁凑上前去确认机器是否出了故障。

    漆黑的画面上开始出现针头般大小、闪闪烁烁的光点,接着慢慢膨胀起来,不断地往左右两边飞窜,然后在左边停住。

    不久,闪烁的光点分散开来,像蚯蚓一般地蠕动着,缓缓形成模糊却又充满命令口吻的6个字——“一定要看到完”。

    这6个字消失之后,又浮现“会被亡魂吃掉哦”这些文字。

    “亡魂”是指什么目前不得而知,但是“吃掉”这个字眼看起来倒是相当骇人。

    玲子仔细斟酌之后,前后这两句话之间似乎省略掉“否则”这个转接词。

    如果加上转接词,那么这两句话是在威胁观看者,不可以看到一半时停止播放,否则会遭遇悲惨的下场。

    “被亡魂吃掉哦”这几个字渐渐将漆黑的画面推开,慢慢变成带着斑点的乳白色,看起来像是重叠在画布上的影像。

    这些影像一直蠕动着,仿佛在寻找出口,又像是一股即将迸出的莫名能量、生命跃动,无情地吞噬周围的黑暗。

    玲子并没有要按下停止键的念头,因为这股能量让她觉得很舒服。

    突然间,画面一转,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女人,对着墙上一面椭圆形的镜子,梳着她乌黑秀丽的长发。

    镜中的女人肤色白皙、面容姣好,她偏着头,脸上洋溢着笑容,用木梳一遍又一遍,梳理着她的头发。

    恍然间,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黑发女人,背对着镜头,在电视机屏幕上右边位置一闪而过。

    在看到和服女人也转过头去看白衣女人,电视机外的浅川玲子才确定她刚才没有看花眼。

    白色女人是什么?怎么背对着镜头?

    就在玲子思维有些乱的时候,镜头画面又换了。

    像蠕虫一般的“火山爆发”四个字,横着扭动着,竖着扭动着,斜着扭动着,就像扭曲的乱麻,挤在屏幕上。

    紧随之后,火山爆发了。

    黑色天空中,白色山坡上,无数的人,就像之前蠕动的汉字一样,手脚无力地趴在地上扭动着身体。

    随着一个头戴白布的男人,伸出手臂指着屏幕右方,一只眼珠子里只有“贞”字的眼睛填满了整个镜头。

    画面再转,一个白色枯井出现在树林里,周围满是落叶,看不出是哪里的地貌。

    枯井的镜头停留了十几秒,就是一片雪花翻滚,录像带显然已经播放完毕了。

    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盯着屏幕,浅川玲子在这过程中都没有觉得累。

    看完录像、关掉电视,玲子心神舒缓,松了口气,就在她不经意抬眼间,一个穿着白衣、低垂着脑袋的黑发女,映衬在已经关机的屏幕上。

    骇得玲子匆忙转头向后看去,却发现身后沙发边、窗帘下,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电视盯久了,看花眼了吧,玲子这样自我安慰着。

    不知道发呆了多久,突然间,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房间里响起,将愣神的玲子吓回现实。

    是管理员先生吗?

    难道刚才叫谢安的粗人,投诉她抢录像带?

    不管是什么,犹豫了一阵的玲子,还是拿起了电话。

    耳边的听筒,却无人说话,停了几秒钟,里面就传来了“嗯——咦——”的怪声。

    声音尖锐而绵长,断断续续的,仿佛如猫叫一般。

    吓得玲子脸色大变,她匆忙挂断电话,双脚一软、跪倒在地,脖子一仰,她抬头就看到10点零8分的挂钟。

    家里还有阳一,阳一不能失去她。

    玲子只能匆忙抓起录像带,就将房间的钥匙放在桌上,灯也不关直接跑向停车场。

    此时,夜已经深了,和傍晚喧闹的箱根山相比,服务中心外的停车场则冷冷清清。

    伫立在山边的路灯,也没有几盏是亮着的。

    除了模糊云层里,透出些许清冷的月光,停车场四周就只有几台监控摄像头,亮着红色的斑点。

    心跳得很快,玲子一边匆忙赶路,一边不时地转头向后看去。

    生怕有东西追来,玲子的情绪越发紧张,脚下的步子也越发凌乱。

    就在玲子找到车子,她正要送一口气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却突然从她背后伸出,抓住了她拿着车钥匙的右手。

    一直绷紧神经的玲子,顿时吓得心脏都要停了,她颤颤巍巍地转过头去,却看到谢安嬉皮笑脸地看着她。

    受了一晚上的惊吓,玲子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她口齿含混,张了张嘴,竟然一个完整句子都说不出来。

    看到浅川玲子一副见鬼的模样,谢安调笑道:“都叫你别看了,你还是看了吧?

    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和你侄女一样,好奇心都那么重呢?

    知不知道,西方有句谚语,好奇心害死猫。猫有九条命,你又有几条命呢?”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浅川玲子性格强势,最受不得别人的教训。

    当初她和前夫离异,也是因为两个人性格相同,都不愿做被动的一方。

    今晚也许是遇上了太多的诡异,浅川玲子没了工作时的强势,柔柔弱弱的样子,仿佛一只受了惊吓的鹌鹑。

    “我嘛,管理员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个小学老师,明天就会去某个小学任教。你的儿子阳一不也正在读书吗?说不定我还有机会做他的班主任哦?”

    也许是终于遇到了活人,浅川玲子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头脑重新变得清醒,玲子就从谢安玩世不恭的态度中,惊骇地发现谢安似乎对她十分了解。

    谢安绝不是一个小学老师那么简单。

    一时间有些病急乱投医,浅川玲子急切地问道:“谢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七天之后,它就会来?”

    “别太担心,对它来说,你是特别的。你现在只要将录像带给我,一切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说着她听不懂的话,高高在上的谢安,表现出一种优越感。

    浅川玲子搞不清楚状况,她情绪重新变得烦躁起来,头脑没来由的一阵发热,让她以为谢安是在说假话。

    甩开谢安的手,浅川玲子将录像带夹进风衣里,大叫道:“让开,让开,你再抓着我,我就要叫非礼了。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幸好停车场四周,有不少监控镜头,谢安有所顾忌没有强留,浅川玲子终于摆脱掉了谢安的纠缠。

    玲子可以驱车驶离箱根山了,却没有注意车后的谢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