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职业道德
“你是老民警了？”秋宇问。
“我吗？”矮个儿指着自己鼻子。
邱宇当然不是问他，他问的是隐藏在暗处的诡异声音。
“算是吧，这行干了也有十多年。”
“老民警还这么冲动？”
邱宇摸摸自己红肿的脸颊。
“刚才我是有些过了，工作压力大，有时候办事不儿太注意方法，还请邱先生见谅，希望你以后对我们多监督，多批评，多提宝贵意见。”
矮个不知道邱宇是调侃自己还是想发飙，反正先端正自己的态度总是没错的。
“这没问题，大家都是从群众中来，没必要搞的跟阶级对立似的...”
又是一番长篇大论。
矮个脸黑如墨。
这家伙是个顺杆爬的主儿，得理不饶人是他的座右铭。
阶级敌人的大帽子都让你扣下来了，你咋这么恨我！
邱宇滔滔不绝，一边说，一边听，
一心二用。
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位是名律师，准确点说，生前是律师。
他是被邱宇相机透出的神秘气息吸引来的。
当时，这架相机被作为证物带回派出所，原本包在套子里好好的，高个儿硬要在路上打开看一眼，他要看看到底什么样的照相机价值六万块。
小心翼翼拆开包装，
发现只是一部很普通的老式胶卷机。
是邱宇骗他，
还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不得而知。
就在那时，大状缠了上来。
得知相机是邱宇的，故而“现身”一见。
先以声音试探，倘若邱宇表现出震惊，那么再见吧，这只是个普通人，不值得它花力气。
邱大师的表现碰到了大状g点。
不用邱宇招呼，自发做起他私人律师。
继续与高矮警员闲聊。
从家庭成员到工作状况，
从老婆收入到自身待遇，
两人与邱宇无话不谈。
小邱同学当然不会幼稚地认为别人拿他当朋友了。
这不过是战术，邱宇逗弄鬼魂的时候比他俩还会卖弄。
没一会儿，冯子华带着一身烟味儿回来。
“外面那么冷，冯所怕我顺你的好烟？”邱宇打趣道。
冯子华笑笑，没有就这个话题展开。
冷不冷的无所谓，他出去是为透气，不是吸烟，再说审讯室也不允许抽烟。
有时候为了与嫌犯拉近关系，好让正处在脆弱期的他们敞开心扉，会小小违规，满足他们一些不过分的要求。
比如抽烟。
但公务人员是一定不被允许的。
“你们聊到哪儿了？”
高个堆着笑，“正跟邱先生聊咱现在的公务员待遇呢。”
“哦？”
“是真低啊！”邱宇表情极度夸张。
“呵呵，能为人民服务就是最大的光荣，这种满足感不是金钱可以替代的；待遇什么的我觉得不用太计较，只要社保跟上就行，再说我们马上要脱离出公务员序列了，以后会参照部队标准来制定。”
“那感情好。”
“说到待遇，我们肯定是比不上小邱的，听说摄影师薪水很高呢。”
来了。
兜来兜去还是转回来了。
别人对你“推心置腹”，问你一句收入怎么样，你好意思不说？
“还行吧，主要靠计件儿（提成）。”
“是个什么模式？”冯子华表示好奇。
“拍照入册。”
“就像一般影楼的婚纱照、亲子照那样？”
“差不多就那模式。”
“摄像呢？”冯子华逐渐把邱宇引到正路上。
“我不负责摄像，我们有专业摄影师，我只拍照。”
“这样啊...一般都拍些什么类型的照片，怎么算提成，拍完后底片留存吗？”
邱宇暗道“你可真着急”。
笑眯眯回他，“再问就要问到我们的商业机密了。”
矮个刚掏出小本本准备记录，闻言默默收回兜里。
好强的戒备心，冯子华无奈摇头。
要换个提问方式了。
从怀中取出一沓照片放在桌上，一一摊开。
“这些都是邱先生拍的？”
邱宇扫了一眼。
全是女性艺术照。
有正常的，有性感的，还有全‘果’的。
从邱宇入职算起，各个时期照片都有。
感情老窝被抄了！
邱宇舔舔嘴唇，“有些是，有些不是。”
这玩意儿没得抵赖，别人随便调查一下就知道。
与其费力编谎让人拆穿尴尬，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拍艺术照本身又不违法，错误处在使用途径上。
“尺度不小。”
“还行吧。”
“你说的提成，是所有拍摄照片都有，还是有区分的？”
邱宇稍稍迟疑，大状出声道：“计件儿薪酬一般体现在绩效里，财务都有账本，姓冯的哪怕现在不知道，早晚也会查到底细，我建议你要就不答，要答就讲真话，不要给办案人员留下一个惯于狡辩的形象。”
“有区分。”
“怎么区分？”
“衣服越少提成越高。”
“就是说，摄影师有可能为了自己的绩效，刻意诱导模特尽可能少穿甚至不穿，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实话实说，他只是在扰乱你的思维，目标不在这里。”
大状再道。
邱宇心中有底儿了，淡淡道：“您的理解基本没问题，的确，我们为了提成有时候会使用一些技巧，但我保证，绝对没有威逼的情况，都是自愿的，真要说问题，大概就是触犯了职业道德吧。”
“到底是触及道德底线，还是违反了相关法律？”
“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医生为了业绩，夸大病情多开药；餐馆为了营业额，把菜做咸多卖饮料；保险员为了推销，能洗脑到你活不过下个季度！各种鼓吹式营销，恐慌性销售，都是策略，都是为钱，摄影这行本质与他们没有区别。”
冯子华笑了，有点胡搅蛮缠，确实又有点道理。
这年轻人有点意思。
“所以，该看病的照样看病，该卖饭的一样卖饭，推保险的依然爱心泛滥电话轰炸，没听说哪个人被抓；只要饭菜没毒，药是真的，就行！”
邱宇又是长篇大论。
冯子华这回出奇地有耐心，甚至等他说完还主动给邱宇点了一支烟。
“你说的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法律对于相关问题的确没有准确界定。”
邱宇缓缓吐出一颗烟圈，淡淡道：“法无禁止即可为。”
冯子华眯起眼，深邃地目光似要刺穿邱宇内心，盯着他一瞬不瞬道：“如果仅仅是些比较暴露的照片，纯从艺术角度欣赏，我觉得无伤大雅，只不过你拍的许多片子过线了，经过鉴黄师鉴定，归于色情一类。”
邱宇掐灭烟头，表情夸张地将照片平铺开来，边拨弄边道：“哪些过线了？冯所能不能介绍你们鉴黄师给我认识，我找他取取经，也好提高下自己的业务水平，争取下趟不再犯同类错误！”
“我吗？”矮个儿指着自己鼻子。
邱宇当然不是问他，他问的是隐藏在暗处的诡异声音。
“算是吧，这行干了也有十多年。”
“老民警还这么冲动？”
邱宇摸摸自己红肿的脸颊。
“刚才我是有些过了，工作压力大，有时候办事不儿太注意方法，还请邱先生见谅，希望你以后对我们多监督，多批评，多提宝贵意见。”
矮个不知道邱宇是调侃自己还是想发飙，反正先端正自己的态度总是没错的。
“这没问题，大家都是从群众中来，没必要搞的跟阶级对立似的...”
又是一番长篇大论。
矮个脸黑如墨。
这家伙是个顺杆爬的主儿，得理不饶人是他的座右铭。
阶级敌人的大帽子都让你扣下来了，你咋这么恨我！
邱宇滔滔不绝，一边说，一边听，
一心二用。
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位是名律师，准确点说，生前是律师。
他是被邱宇相机透出的神秘气息吸引来的。
当时，这架相机被作为证物带回派出所，原本包在套子里好好的，高个儿硬要在路上打开看一眼，他要看看到底什么样的照相机价值六万块。
小心翼翼拆开包装，
发现只是一部很普通的老式胶卷机。
是邱宇骗他，
还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不得而知。
就在那时，大状缠了上来。
得知相机是邱宇的，故而“现身”一见。
先以声音试探，倘若邱宇表现出震惊，那么再见吧，这只是个普通人，不值得它花力气。
邱大师的表现碰到了大状g点。
不用邱宇招呼，自发做起他私人律师。
继续与高矮警员闲聊。
从家庭成员到工作状况，
从老婆收入到自身待遇，
两人与邱宇无话不谈。
小邱同学当然不会幼稚地认为别人拿他当朋友了。
这不过是战术，邱宇逗弄鬼魂的时候比他俩还会卖弄。
没一会儿，冯子华带着一身烟味儿回来。
“外面那么冷，冯所怕我顺你的好烟？”邱宇打趣道。
冯子华笑笑，没有就这个话题展开。
冷不冷的无所谓，他出去是为透气，不是吸烟，再说审讯室也不允许抽烟。
有时候为了与嫌犯拉近关系，好让正处在脆弱期的他们敞开心扉，会小小违规，满足他们一些不过分的要求。
比如抽烟。
但公务人员是一定不被允许的。
“你们聊到哪儿了？”
高个堆着笑，“正跟邱先生聊咱现在的公务员待遇呢。”
“哦？”
“是真低啊！”邱宇表情极度夸张。
“呵呵，能为人民服务就是最大的光荣，这种满足感不是金钱可以替代的；待遇什么的我觉得不用太计较，只要社保跟上就行，再说我们马上要脱离出公务员序列了，以后会参照部队标准来制定。”
“那感情好。”
“说到待遇，我们肯定是比不上小邱的，听说摄影师薪水很高呢。”
来了。
兜来兜去还是转回来了。
别人对你“推心置腹”，问你一句收入怎么样，你好意思不说？
“还行吧，主要靠计件儿（提成）。”
“是个什么模式？”冯子华表示好奇。
“拍照入册。”
“就像一般影楼的婚纱照、亲子照那样？”
“差不多就那模式。”
“摄像呢？”冯子华逐渐把邱宇引到正路上。
“我不负责摄像，我们有专业摄影师，我只拍照。”
“这样啊...一般都拍些什么类型的照片，怎么算提成，拍完后底片留存吗？”
邱宇暗道“你可真着急”。
笑眯眯回他，“再问就要问到我们的商业机密了。”
矮个刚掏出小本本准备记录，闻言默默收回兜里。
好强的戒备心，冯子华无奈摇头。
要换个提问方式了。
从怀中取出一沓照片放在桌上，一一摊开。
“这些都是邱先生拍的？”
邱宇扫了一眼。
全是女性艺术照。
有正常的，有性感的，还有全‘果’的。
从邱宇入职算起，各个时期照片都有。
感情老窝被抄了！
邱宇舔舔嘴唇，“有些是，有些不是。”
这玩意儿没得抵赖，别人随便调查一下就知道。
与其费力编谎让人拆穿尴尬，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拍艺术照本身又不违法，错误处在使用途径上。
“尺度不小。”
“还行吧。”
“你说的提成，是所有拍摄照片都有，还是有区分的？”
邱宇稍稍迟疑，大状出声道：“计件儿薪酬一般体现在绩效里，财务都有账本，姓冯的哪怕现在不知道，早晚也会查到底细，我建议你要就不答，要答就讲真话，不要给办案人员留下一个惯于狡辩的形象。”
“有区分。”
“怎么区分？”
“衣服越少提成越高。”
“就是说，摄影师有可能为了自己的绩效，刻意诱导模特尽可能少穿甚至不穿，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实话实说，他只是在扰乱你的思维，目标不在这里。”
大状再道。
邱宇心中有底儿了，淡淡道：“您的理解基本没问题，的确，我们为了提成有时候会使用一些技巧，但我保证，绝对没有威逼的情况，都是自愿的，真要说问题，大概就是触犯了职业道德吧。”
“到底是触及道德底线，还是违反了相关法律？”
“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医生为了业绩，夸大病情多开药；餐馆为了营业额，把菜做咸多卖饮料；保险员为了推销，能洗脑到你活不过下个季度！各种鼓吹式营销，恐慌性销售，都是策略，都是为钱，摄影这行本质与他们没有区别。”
冯子华笑了，有点胡搅蛮缠，确实又有点道理。
这年轻人有点意思。
“所以，该看病的照样看病，该卖饭的一样卖饭，推保险的依然爱心泛滥电话轰炸，没听说哪个人被抓；只要饭菜没毒，药是真的，就行！”
邱宇又是长篇大论。
冯子华这回出奇地有耐心，甚至等他说完还主动给邱宇点了一支烟。
“你说的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法律对于相关问题的确没有准确界定。”
邱宇缓缓吐出一颗烟圈，淡淡道：“法无禁止即可为。”
冯子华眯起眼，深邃地目光似要刺穿邱宇内心，盯着他一瞬不瞬道：“如果仅仅是些比较暴露的照片，纯从艺术角度欣赏，我觉得无伤大雅，只不过你拍的许多片子过线了，经过鉴黄师鉴定，归于色情一类。”
邱宇掐灭烟头，表情夸张地将照片平铺开来，边拨弄边道：“哪些过线了？冯所能不能介绍你们鉴黄师给我认识，我找他取取经，也好提高下自己的业务水平，争取下趟不再犯同类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