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同归于尽
“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对付我？”千山老妖目光一闪，见李去疾就在自己的手上，他的白须蓦地一下开始缩短。
“啊——”李去疾发出惨烈的叫声，他现在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已经被撕开，骨头不断地发出咔嚓声。
他感觉现在整个身子已经全部不是自己的了。
千山老妖纵横世间已经千年，他的修行要比魔道傀儡的修行高不少，此刻李去疾已经昏迷不醒。
千山老妖见到李去疾已经昏迷过去，即刻松开白须缠绕的他。
李去疾的身体从半空垂直降落，唐安一见，立即飞身踉跄而上，从半空中接住了他的身子，神色紧张，用法力探去，知道他受了严重的伤，并没有死，于是将他整个人放在石块上。
“你这样是没有用的——”白客吃了紫仙凝血丹之后，已经醒了过来，他自己调养身体，提气运体，直觉身子的伤口好了不少，体内的血也止住了。
他登时缓缓起身，然后走到唐安身侧，看到唐安在施法，他连忙道：“还是我来吧，你这么弄，只会是适得其反。”
唐安立即松开手，让白客来。
白客摇摇头，“我也没办法，只能暂时压制他的伤，等你师父再说。”
孙道人见到李去疾已经昏迷不醒，他心一横，然后身躯一抖，身躯飞入鹿角中。
千山老妖见到孙道人遁入鹿角中，登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是要做缩头乌龟么？”
孙道人丝毫不理会千山老妖，径自飞身而入。
鹿角里面是一个巨大空间，一切虽然不及李去疾的识海，但是底蕴却更加深厚。
这是魔音鹿角，是当年人魔大战之后，天珠子在凶海外围的尸山血海中找到的，后来才发现在这一只魔角不仅仅是一件攻击类的武器，其中还藏着一个空间，必要时候可进入其中，控制情况。
如今孙道人按照天珠子的吩咐已经进入了这个空间当中。
“变小——”孙道人大喝一声，这一只鹿角即刻变得跟方才一样，而现在外面散发着紫色的光泽，飘荡在空中。
“这是什么东西？”千山老妖并没有见过这个物事，此刻只见这个混身散发紫色光芒的鹿角忽然地飞到空中，不断地高速旋转中。
那紫光中隐约之中有千万条蛇纹一般地图案被不断地渲染，在三五个呼吸后，紫光越来越盛，并且这些紫光发出的光芒脱离了鹿角的表面，此刻如日光一般射去千山老妖的身侧。
除此之外，鹿角“呜呜”不断地发出凄厉的叫声，这是灭世的声音。
因为是魔族创造之物，此法器还藏匿着深厚不绝的魔气，若是使用者非魔族，则会不断被魔气侵嗜，法力不高者会彻底沦为一个魔鬼。
是以在天珠子临终前，也只是吩咐自己的师弟孙道人在万不得已地情况下才可使用此物。
鹿角之中，孙道人的脸色并不好，鹿角内空间处充斥着不少的魔气，他现在如同行走在针尖上，一不小心随时都被魔气给侵蚀着。
鹿角发出的声音已经到了极限，并且紫光大盛，已经照亮了这一座竹林的夜空。
隔空的声音颤抖起来，一旁的唐安以及白客二人听了之后，也只得用法力强行封住自己的耳朵以及经脉，才勉强扛的下来。
唐安狐疑道：“师父这有把握么？”
白客道：“倒不如说是天珠子有把握！”
半空中，千山老妖却狐疑起来，他的白须缩短数尺，旋即恢复了如初，然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他一身破布灰袍上也出现不少细微的裂纹，并且在不绝如缕的声音攻击下，袍服渐渐地开始撕裂开来。
随着紫光继续笼罩而下，千山老妖忽然间意识到那个鹿角非等闲之物了，他忽然间想起了三十年前的那一场战斗。
他只是听说，魔帅秣利的手上有一只魔音鹿角，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一件利器，如今看来，今日对付自己的恐怕就是它了。
他的嘴唇紧紧抿着，但是他一想到此物是魔物，细想之下，登时觉得好笑起来，“臭老道，你用魔族之物对付我，难道不怕被魔气反噬么？”
孙道人没有说话，他继续待在鹿角中，然后调用神识，尽可能发挥出此物的威力，与此同时也在用自己的法力压制此物的魔性。
但是此物不愧是魔族之物，只见鹿角之内，密布浓郁的魔气，这些魔气的品质与他的修为不相上下，此刻他的神识在忍受着魔气的蚕食，但是为了完成师兄天珠子临终托付，他只得闭上眼睛，直到彻底将千域汗封印起来。
千山老妖脸上的皱纹沟壑万千，他这付身体承受不起那一道紫光与魔音的攻击。
但是他心底计较了三十五种方法，也没有一个好的应付法子。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虽然知道逃走有失一代妖王的面子，但是千域汗还是这么做了。
下一刻，他来不及思索，登时引爆体内的金丹。
金丹毁了，还可以再次凝结。
他一狠心，然后捏紧枯瘦的手指，只见四周的气息急速被吸入他的虚体中，虚气进入虚体后，随即游走他的体内，然后逆行起来，他感到自己气脉连接处一股股压力而来，那些金丹在高速旋转着，顿时，虚体中，传出“咔嚓咔嚓”好几声。
瞬息间金丹爆炸。
孙道人万万没想到千山老妖宁愿耗损修为，也要引爆体内的金丹。
金丹被引爆，丝毫都不弱于那些紫光以及魔音。
两股力量对抗袭来，整个竹林上空霎时间如同白昼。
光芒传来后，整座竹林不断颤抖中，大地撕裂了数万道口子，形成不少的沟壑，竹子以及废墟上的物体摇晃起来，无数东西全部落入了沟壑中。
千山老妖见此，身形一闪，登时退身往密林而去。
“把这个先给他服下，等我回来。”孙道人登时从鹿角中退身而去，见唐安抱着昏迷不醒的李去疾，立即丢下一粒药丸，嘱托起来。
唐安领了药，立即给李去疾服下。
孙道人已经追远，远处不断传来光亮。
数十道光芒在半空中对战，波及了数十里的地域，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此刻无数块石头从不远处砸了过来，在白客等人身侧炸出一个一个一尺深的地洞，白客大骇之下，连忙催促唐安快走。
“可是我师父这么办？”唐安艰难地站立地面，问到。
“你师父说让你等他，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嗯！”唐安扶起昏迷不醒的李去疾，与白客一道往安全的地方撤退。
地上的路已经难走，唐安背起李去疾，只感觉背上的担子千万钧重，如今师父去追千山老妖，李去疾又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白客跟随其后，他的伤并没有完全好，他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又继续走。
往前走的路，一马平川。
而在天际下，远处的启明星也越拉越明亮，孤悬天际下，发出点点光亮，清河水声已经可以听到了。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岸边，一叶扁舟已然停靠在码头，似乎等了许久。
二人抱起昏迷的李去疾，立即跳入船舱。
“我们现在去哪儿？”唐安问道。
“先送他去阳城，然后你去找无尊道长。”
“那你呢？”唐安反问道。
“我还是找个大夫好了，毕竟你们名门正道都知道我白客是魔族一边的人。”
白客撑起了船桨，然后摇起橹，在水声拍打船身的碎声中，船只往清河上游的阳城而去。
而在另外一边，孙道人紧追不舍，渐渐地已经追赶上了千山老妖。
千山老妖也没有意料到自己被追上了。
他转过身来，并没有继续退走，他形容枯槁的脸上忽然大笑起来，“你是想同归于尽么？”
孙道人也停了步伐，站在松间，“我只有杀死你，才能完成我师兄的嘱托，就算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天珠子就是个傻子，当初若辅佐我，也不回落得被人族囚禁的下场。”
“他不是傻子，你才是，而且你是疯子，为了一己欲望，宁愿挑起战争，师兄对我说过，他是心甘情愿被囚禁的，他死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后悔，他后悔的应该是当初为何没有直接杀了你。”
千山老妖仰天长啸起来，“不管人族也好，妖族也罢，这个世界上疯狂者还是这么多，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当今天下都是势族的天下，何曾有我们庶族的天下，就算没有我，还会有战争。”
“你这是狡辩，为你自己的行为争辩罢了。”
“小师弟，你还是这么天真。”千山老妖忽然间口中喊起了这三个字，他摇摇头，苦笑起来，他的衣衫已经碎开不少的口子，样子也是极为狼狈。
“二师兄。”孙道人口中也脱口而出者这久违三字，他忽然间想起了百年前在药王道观的岁月，那时候他与大师兄天珠子、二师兄千域汗刚拜入药尊天成子门下，那一段岁月，想来是多么的美好。
孙道人的眼眸中闪现出晶莹的水珠，只是一直都在眼眶中打转，呼地他道，“从你撕毁协议后，我们就不再是师兄弟了。”
“那是你们人族太虚伪了，那些世家玄门弟子仗着高贵的身份，随意欺辱人，而且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一致认为那些世家玄门是高贵的，他们占领了一切的资源，并且自诩他们才是正道。”
“那你发动战争，就认为可以解决一切么？”
“只有重新缔造一个秩序，才可以施行天下，天下唯有破而立，才可行，这是我的理念，人妖魔一统了，就没有纷争了。”千山老妖说到这儿，哈哈大笑起来，“道不同不相为谋，日后你们会认同我的观点的。”
孙道人忍住悲伤，道：“你——我不懂你的大道，我只求天下太平，但是为了我们的和平，我只有将你彻底杀死，才可以解决麻烦。”
“那你动手吧，不过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千域汗闭上了眼睛，他曾是药王道观药尊门下弟子，后来妖族叛乱，他平定了妖族战乱，成为一代妖王，差点统一千山万水妖域，只是世家的势力还是太庞大了。
他不甘心，但是他知道引爆金丹的后果，纵然是逃脱了，没有个数十年的修炼时间是恢复不了的。
孙道人强忍住情绪，右手一抬，张开五指。
只见一道金光从五个手指出现。
这是［悬壶济世］掌。
此掌可医人，也可杀人。
一道凌厉的掌风下去，四周的空气顿时狂涌不断，渐渐地被压缩。
良久后，一道光柱从地上飞起，深入天际。
孙道人望着星海深处，那是星海的位置，此刻群星闪耀。
“师父，大师兄，我这么做，是正确的么？”
良久之后，回答他的只有起伏的群山、林间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