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圣物
金羊蜥死后，体内的黑气源源不断从尸体流向空中，尸体如同一只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快速瘪了下去，而那些黑气有一半居然被李去疾的身体自动吸收进去。
黑气疯狂似的涌向李去疾，他手扶着自己胸口，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此刻他如同饿狼一般，贪婪吸收着黑气，而在腰间，神桑剑不停地颤抖，也在吸取那股黑气。
不远处的少年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看着李去疾杀死天魔榜上排名第十九的人物，竟然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过了片刻，少年从地上起身起来，惊奇地看着这一切。
隔了片刻，李去疾才感受到胸口一阵疼痛，他走到金羊蜥尸体旁，催动自身丹田，却不料一口黑气从他体内溢出，此为魔族魔气，但现在李去疾却拥有了此物。
此刻他只觉体内经脉滞涨，催动起来虽然容易，可总不免调动神识的时候会掀起一股血腥的神念，他担心这股气息会使得他成为一个杀人魔头。
李去疾知道现下救人要紧，眼下得找出那魔塔。
他弯下腰翻看了金羊蜥的尸体，但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就在这个时候汇聚在体内的魔气突然涌向他的识海，此刻他的神识一阵波动。
却突然发现金羊蜥修炼之法，他居然可以一清二楚地窥探、学习。
随即他神念一动，窥探到了其中的蛛丝马迹。
那座魔塔的下落 他已经窥探个一清二楚。
他闭着眼睛，三四个呼吸后，一座充满黑气的魔塔从死尸右手中飞了出来，落在李去疾手上。
“开——”李去疾大喝一声，魔塔上方的符文消散不见了。
霎时间出现一道天窗，旋即一道黑气从天窗快速飞出。
片刻后在空地上面躺着一个鲜血淋漓、遍体鳞伤的老人。
“师父——”坐在地上的少年一下子起身，小跑过来跪在老人身旁，竟不停抽噎、哭泣起来。
“霜儿……”老人虚弱地抬起头，看着身侧的锦衣少年道。
“师父，师兄他为了救你，已经被这怪物杀死了……”锦衣少年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老人闻声哀叹起来，过了片刻，这才恢复神色。
不知为何，李去疾看着那锦衣少年的耳畔，却发现那耳畔上有一个小洞，但是他并没有特别在意。
“是你救了我，”老头转过头，神色感激地看着一头散发的李去疾，只是看到面前的这个少年这么年轻，就有些诧异，他正打算从地上起身，感谢李去疾的救命之恩，忽然间只觉胸口一阵疼痛，一口气喘不过去，竟大口大口地呕起血来。
“师父——”霜儿直起身子，叫道。
“前辈，你还好吧？”李去疾手扶在老人背后，正打算输送一股真气为其疗伤。
老人见此，摇手拒绝，他一把拉住李去疾的手，正色道：“恩公，老朽体内经脉多处受损，气海崩塌、丹田碎裂，恐将不久人世，勿要多费力气了。”他接着又道：“老朽还有一桩心事未了，请恩公将妥善保管一件东西，切莫让魔族得到，否则我人族将永无宁日。”
说着，只听见咔嚓一声，老人竟然折断了自己右手的手指，鲜血从他断指上流了下来，染红了整个地面。
李去疾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而霜儿则一脸担忧地看着老人。
“师父，你这又是何必？”霜儿大叫一声，神情格外激动。
“霜儿，此物关系甚重，放在你身边并不妥当。”
不知为何，李去疾的神识之间闪过一丝嗜血的念头，这股念头淡淡的，却让他莫名兴奋。
一瞬间，血肉消散，老人左手拿着的断指，只剩下一截白色指骨，泛着淡淡的白光。
血腥味消散，李去疾这才发现自己的神识恢复正常，但方才那种念头，让李去疾一阵担惊受怕，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前辈你的手！”
老人摆摆手道：“无碍！”说着他忍受疼痛，艰难地递给李去疾一截指骨，然后让李去疾过来，李去疾照做了，这个时候老人才嘱托道：“恩公，里面是一卷魔经，你且收好它……”
李去疾神色坚定道：“前辈放心，晚辈明白。”
老人似乎还不放心，手紧紧地拽着李去疾的衣袖，突然间两只眼睛瞪得极大：“还有，送霜儿回洛阳……”
李去疾看着老人紧紧拽着的手 ，道：“前辈请放心。”
老人点点头，此刻他眼睛里的光芒一下子消散而尽，话未说完，他闭上了双目，安详而逝。
“师父——”霜儿大叫一声。
李去疾伸手探去，只见老人气息已绝，而一旁的少女则昏倒在地。
……
落日下，子午岭上青木寨不远处槐树下，一座孤坟立在那儿，少女跪在坟前大哭起来，声嘶竭力。而石碑前，李去疾则拿着那一截指骨，看着新坟，心情很是沉重，“前辈放心，晚辈一定会遵照你遗愿的。”说完，他看看那截指骨，神念一动，彩云戒发出青色光泽，然后收入了戒指中。
霜儿泪眼纵横，两眼肿的老高，此时她已经换下男儿衣衫，一身宽敞的白色长裙在风中飞散，现在的她迷糊双眼，看着那一方石碑，泪水流个不停。
“师父，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霜儿边哭边责备，垂痛不已。
李去疾看着一脸泪水的霜儿，他安慰道：“霜儿姑娘，斯人已逝，还请节哀顺变。”
霜儿转过头，泪眼朦胧地看了一眼李去疾，又看了石碑上那一行“不孝徒陈凝霜立”的字眼，她忽然间起身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你不知道，若不是因为我逃婚，师父也不会一路追来，半道上被魔族的人打伤关在魔塔中，是我害了师父啊，还有师兄……”
李去疾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是魔族的人，等日后找到他们，再给你师父师兄报仇。”
“不，我还是有错。”
想着魔族的人也杀了他的养父养母、父老乡亲们的时候，李去疾的心被刺痛一般，双眼竟迷糊起来，只是他努力忍受，在心底默默地流泪。
“是我害死了他们，如果我平常修行的时候不吊儿郎当，他们就不会死了……”霜儿一想起此事，竟再度抽噎起来，这个时候她见到李去疾站在那儿，行了一礼，“谢谢你杀了金羊蜥，为我师兄报了仇。”
见霜儿欲跪下来，李去疾一把扶住霜儿的手腕，“霜儿姑娘莫要如此，魔族的人该杀，我与他们也是有仇的。”
李去疾看着那一座孤坟，忽然间他的思绪飘越到了三年前的夜晚。
那一年，魔族率领魔兵入侵大唐，在跨越阳关后，则一路东进，一路上屠杀人族百姓。
魔兵所到之处，村庄被毁，赤地千里，流血万里。
那一年，被入侵之地，弥漫着血腥，人族百姓在战火中被屠戮，……岐山上百户人家，一夜之间，全部躺在血水中，十一岁的李去疾失去了他的养父母，若不是云神，他现在早就死了。
这时他从回忆中醒了过来，看着白衣少女，“霜儿姑娘，请节哀顺变，我答应你师父要送你回洛阳，等明日天一亮，我就送你回去。”
霜儿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先是一脸感激地看着面前的李去疾，可是一想到那件事，她并没有说什么，这次出来，是因为逃婚，可是回去后呢，是要嫁给那个没有见过一面的人么，霜儿心里满是不甘，可这毕竟是师父的遗愿，她不知道该怎么对李去疾说。
伤心之下，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将头埋在李去疾的肩膀上。
李去疾一时间只觉茉莉花袭来，他觉得这股香味实在是太好闻了，就好像山野间的花，但靠在他肩膀上的是陌生人，李去疾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正不知该如何，却见肩膀上，霜儿竟靠在肩膀上睡着了。
......
夜幕降临，子午岭青木寨内，屋子正中央的空地上，一团篝火正燃烧着。
篝火前，李去疾拿着柴禾，在拨弄火苗，而对面的霜儿则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腿，她将头埋在腿上，两只肿的很高的眼睛茫然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似乎还沉浸在悲伤中。
到了晚上，山野有些冷，破烂的木板间有丝丝冷风吹了进来，李去疾从火堆旁起身，转过身就从彩云戒内找出一条毯子，给了霜儿一条，自己则躺在一块木板上，睁着眼睛在想事情。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有几次还差点身死，不过还好最后还活了下来，人活着就好。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白天老人交给自己的那一截指骨，于是乎从彩云戒内拿出。
他将指骨把在手上看着，借着火焰的光芒，却见这一截白色指骨泛着白光，细看看起来十分寻常，可李去疾一想到这一截指骨内有魔族的圣物——魔经，他的一颗心开始起了波澜，竟想一窥里面的物事，可终究它到底是魔族之物，歪魔邪道的东西他不敢兴趣，也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就在此刻，他的神识忽然波动一下，识海一阵动荡，随即他猛然间觉得体内气息紊乱，好似翻江倒海般，接着喉咙处又泛起一股呕欲的感觉。
紧接着，他诧异地发现白天从金羊蜥那儿吸收的魔气竟从他丹田内流了出来，流速极快，好似当日被魔道傀儡吸取真元的那种情形。
李去疾刚要运用神识扼住体内的魔气，不让其外流，可是他发现那股气流动极快，想要控制它已经不可能了。
李去疾发现了异常，来自于手中那一截指骨。
魔气被那一截指骨吸了进去。
那一枚小小的指骨仿佛感受到了魔气，无比兴奋起来，居然想要吞噬那股气，更加诡异的是，李去疾腰上的那一把神桑剑此刻也在清鸣颤抖，在腰上一点一点摆动起来。
此刻，指骨、魔气、神桑剑三者共鸣起来。
紧接着，李去疾感觉自己睡眼惺忪，他眼皮一重，整个身体一动不动地躺在木板上。
他昏了过去。
而对面坐在篝火旁，抱着毛毯的霜儿却浑然不觉，她还是沉浸在悲伤之中，伤怀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