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醒木一拍
河梁，六月。
一老一少走在河梁城头。老者一身布衣，显得有些佝偻。须发皆白，气色却十分不错。少年不过八九岁，唇红齿白，嘴角总是挂着一丝笑意，让人很难生恶感。尤其是一双眸子，明亮有神，其中似乎藏着周天星辰。
“老墨，还没到呐？”少年苦着脸，眼睛却望着路边卖的糖葫芦，喉咙悄悄动了一下。
“咚！”老者施施然收回右手。
“痛痛痛痛……”少年捂着脑袋，一脸委屈，“干嘛打我？”
“没大没小，”老者轻轻训斥一声，却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静静走在河梁城中，最后走进河梁城中最大的茶楼——青云茶楼。
二人刚走进大堂，原本喧闹的大堂突然安静一下，而后更加热闹起来——
“墨先生来了！”
“墨先生今天可来得晚了。”
“墨先生今天讲什么？”
老者和少年对眼前的场景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少年径直找了个靠墙位置坐下，把头往墙上一靠，双眼闭上开始假寐。四周的人见状非但不恼，反而大笑起来。隐约能听到有人说什么“肯定又是小墨想吃糖葫芦结果墨先生没给买”之类的话。让假寐中的少年脸色悄悄涨红，见状四周又是一阵大笑。
老者从走进茶楼便一直在旁看着，直到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才开口道：“这些时日，山精野怪，奇闻趣事老朽都讲了不少。今日倒是想听听诸位想听些什么。”
“墨先生此言当真？”大堂内有人发问。见老者笑着点点头，大堂顿时被一阵声浪覆盖。
“冠军侯，大庆冠军侯！”
“狐仙，墨先生讲狐仙！”
“墨先生说说这九州异闻如何？”
“墨先生……”
一阵嘈杂声中，门外突然进来两人，当先一人衣着朴素，却隐隐透着皇家气度，至于另一人有些偏瘦，一身青衫笼罩之下，颇有些儒雅的味道。
“不如墨先生讲讲自己？”当先之人开口笑到。
“小老儿有甚可讲？”老者看着门外走进的两人，瞳孔微微缩了一下，脸上讶色一闪而逝。接着指着自己笑到，“不过一皓首匹夫罢了。”
“皓首匹夫？”儒雅之人似是笑了一下，“若自先帝立国以来，唯一一个敢跟先帝拍桌子的墨尘秋墨状元都是皓首匹夫，那我等读书人，又算是什么？”
“墨状元？墨先生就是那位消失三十多年的墨状元？”
“不是说墨状元触怒先帝，被处死了吗？”
“这……”
大堂之内，听到这个消息，当即沸腾起来。“墨尘秋”这个名字在整个大庆国都有着不小的知名度。这位敢于怒斥先帝的状元郎，被大云多少读书人当做偶像。如今，却和青云茶楼中说了三十年书的墨先生重合在一起，在场之人如何不惊？
“墨先生？”堂内有人轻声问了句。
墨先生，不，应该说墨尘秋深吸一口气，而后轻轻吐出，“既然贵客对小老儿的过往感兴趣，那小老儿便讲上一讲！”
随着墨尘秋开口，整个大堂迅速安静下来。
墨尘秋一拍醒木，缓缓开口——
“相传那新科状元墨尘秋，祖上乃上古墨家一支，却又不知为何脱离墨家……”
墨尘秋开始讲述旧事，讲他幼时淘气，不爱读圣贤之书；讲父母教诲，讲父母意外亡故，讲他在墨家宗祠立誓治学；讲那三十多年前，令他名扬天下，也让他愧疚一生的琼林宴……
所有人都沉浸在墨尘秋的旧事里，除了墨麟，因为没有要到糖葫芦的原因，墨麟跟墨尘秋置气，自然不会去认真听墨尘秋讲了什么。
墨麟偷偷打量大堂内众人，却发现墨尘秋讲到挚友李松涛的时候，眼神下意识往最后进入客栈的儒雅老者身上飘去，讲知己清荷的时候，那隐有皇家气度的中年人却不自觉攥住了衣服……
沉浸于墨尘秋的讲述，日头渐渐偏西，只见墨尘秋将手中的醒木一把拍在桌上，随着“砰”的一声响，沉浸在故事里的人纷纷转醒过来。不待其他人开口，墨尘秋向众人一礼，带着墨麟从大门走出，只留下一众听众在大堂里议论个不停。
“老墨，原来你还是个状元哩！”墨麟在墨尘秋身边，一蹦一跳。
“你这小子，老头子当初就不该心软把你抱了回来。”墨尘秋一手牵着墨麟，另一只手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多嘴。”
墨麟虽然姓墨，却与墨尘秋并没有什么关系。听墨尘秋说，墨麟是他在青云茶楼门口捡到的，那个时候正值雪天，街上没什么行人。墨麟就裹在小小的被子里，被人遗弃在茶楼门口。却凑巧被墨尘秋发现，抱回了家里。之后又是请医生，又是找奶娘，花了他大半积蓄，总算是让墨麟长到这么大了。
“可是你还是把我抱回家了啊，”墨麟抬头望着墨尘秋，眼神清澈。
“是啊，还是把你抱回家了，可是老头子现在快要抱不动咯，”不知为何，墨尘秋突然显得十分开心，“走，买糖葫芦去！”说着便牵着墨麟往前走……
(本章完)
一老一少走在河梁城头。老者一身布衣，显得有些佝偻。须发皆白，气色却十分不错。少年不过八九岁，唇红齿白，嘴角总是挂着一丝笑意，让人很难生恶感。尤其是一双眸子，明亮有神，其中似乎藏着周天星辰。
“老墨，还没到呐？”少年苦着脸，眼睛却望着路边卖的糖葫芦，喉咙悄悄动了一下。
“咚！”老者施施然收回右手。
“痛痛痛痛……”少年捂着脑袋，一脸委屈，“干嘛打我？”
“没大没小，”老者轻轻训斥一声，却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静静走在河梁城中，最后走进河梁城中最大的茶楼——青云茶楼。
二人刚走进大堂，原本喧闹的大堂突然安静一下，而后更加热闹起来——
“墨先生来了！”
“墨先生今天可来得晚了。”
“墨先生今天讲什么？”
老者和少年对眼前的场景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少年径直找了个靠墙位置坐下，把头往墙上一靠，双眼闭上开始假寐。四周的人见状非但不恼，反而大笑起来。隐约能听到有人说什么“肯定又是小墨想吃糖葫芦结果墨先生没给买”之类的话。让假寐中的少年脸色悄悄涨红，见状四周又是一阵大笑。
老者从走进茶楼便一直在旁看着，直到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才开口道：“这些时日，山精野怪，奇闻趣事老朽都讲了不少。今日倒是想听听诸位想听些什么。”
“墨先生此言当真？”大堂内有人发问。见老者笑着点点头，大堂顿时被一阵声浪覆盖。
“冠军侯，大庆冠军侯！”
“狐仙，墨先生讲狐仙！”
“墨先生说说这九州异闻如何？”
“墨先生……”
一阵嘈杂声中，门外突然进来两人，当先一人衣着朴素，却隐隐透着皇家气度，至于另一人有些偏瘦，一身青衫笼罩之下，颇有些儒雅的味道。
“不如墨先生讲讲自己？”当先之人开口笑到。
“小老儿有甚可讲？”老者看着门外走进的两人，瞳孔微微缩了一下，脸上讶色一闪而逝。接着指着自己笑到，“不过一皓首匹夫罢了。”
“皓首匹夫？”儒雅之人似是笑了一下，“若自先帝立国以来，唯一一个敢跟先帝拍桌子的墨尘秋墨状元都是皓首匹夫，那我等读书人，又算是什么？”
“墨状元？墨先生就是那位消失三十多年的墨状元？”
“不是说墨状元触怒先帝，被处死了吗？”
“这……”
大堂之内，听到这个消息，当即沸腾起来。“墨尘秋”这个名字在整个大庆国都有着不小的知名度。这位敢于怒斥先帝的状元郎，被大云多少读书人当做偶像。如今，却和青云茶楼中说了三十年书的墨先生重合在一起，在场之人如何不惊？
“墨先生？”堂内有人轻声问了句。
墨先生，不，应该说墨尘秋深吸一口气，而后轻轻吐出，“既然贵客对小老儿的过往感兴趣，那小老儿便讲上一讲！”
随着墨尘秋开口，整个大堂迅速安静下来。
墨尘秋一拍醒木，缓缓开口——
“相传那新科状元墨尘秋，祖上乃上古墨家一支，却又不知为何脱离墨家……”
墨尘秋开始讲述旧事，讲他幼时淘气，不爱读圣贤之书；讲父母教诲，讲父母意外亡故，讲他在墨家宗祠立誓治学；讲那三十多年前，令他名扬天下，也让他愧疚一生的琼林宴……
所有人都沉浸在墨尘秋的旧事里，除了墨麟，因为没有要到糖葫芦的原因，墨麟跟墨尘秋置气，自然不会去认真听墨尘秋讲了什么。
墨麟偷偷打量大堂内众人，却发现墨尘秋讲到挚友李松涛的时候，眼神下意识往最后进入客栈的儒雅老者身上飘去，讲知己清荷的时候，那隐有皇家气度的中年人却不自觉攥住了衣服……
沉浸于墨尘秋的讲述，日头渐渐偏西，只见墨尘秋将手中的醒木一把拍在桌上，随着“砰”的一声响，沉浸在故事里的人纷纷转醒过来。不待其他人开口，墨尘秋向众人一礼，带着墨麟从大门走出，只留下一众听众在大堂里议论个不停。
“老墨，原来你还是个状元哩！”墨麟在墨尘秋身边，一蹦一跳。
“你这小子，老头子当初就不该心软把你抱了回来。”墨尘秋一手牵着墨麟，另一只手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多嘴。”
墨麟虽然姓墨，却与墨尘秋并没有什么关系。听墨尘秋说，墨麟是他在青云茶楼门口捡到的，那个时候正值雪天，街上没什么行人。墨麟就裹在小小的被子里，被人遗弃在茶楼门口。却凑巧被墨尘秋发现，抱回了家里。之后又是请医生，又是找奶娘，花了他大半积蓄，总算是让墨麟长到这么大了。
“可是你还是把我抱回家了啊，”墨麟抬头望着墨尘秋，眼神清澈。
“是啊，还是把你抱回家了，可是老头子现在快要抱不动咯，”不知为何，墨尘秋突然显得十分开心，“走，买糖葫芦去！”说着便牵着墨麟往前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