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枪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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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失望

    江依尘道:“那师傅,那我现在可否达到了师傅的标准,我现在能否见到我爹娘了,我还记得当时师傅的承诺。”

    江千旗道:“尘儿,这《化意七诀》有六重之多,修习一重也仅仅是半只脚踏进了门里,距离修成六重大成还有很长的距离,等你大成之时,我便兑现承诺。”

    江依尘的脸顿时冷了,那种表情有着说不出的悲伤,面对师傅的要求,他便是有些愤怒了,眼神里有些水珠在打转,但是它们却一直被江依尘按在了眼睛里,没有滚落下来。

    “师傅,您骗我对不对,我爹娘到底在哪里,为何这么多年,你们却从未提起过,每次当我问起,你们也是一直在搪塞我,这八年,我总是盼着好好修炼,我以为这样,师傅就能带我去见我爹娘,可是如今看来,我便是死了也是见不到爹娘了。”

    江依尘怔了怔,忽然身形有些晃动,道:“难道,我爹娘已经过世了?对不对,是不是这样,从小到大,师傅您嘴里的爹娘也只是一个泡影,你之前跟我讲的承诺都是假的对不对!他们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对不对?师傅,您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江依尘那紧绷着的脸突然像绝了堤的大坝,那滚烫的眼泪像是倾盆大雨一般倾泻了下来。他很清楚,倘若八年前他还抱有一丝幻想,还像个白纸一样相信江千旗的话语,而八年后的今日,他听到江天旗再次拒绝了他的请求时,他确认了这个事实。

    江依尘纵使铁骨铮铮,不怕那筋骨的疼痛,也不怕那因为训练而蹂躏的血淋淋的手掌和脚掌,不怕那长途跋涉的劳累,不怕那精疲力竭的疲倦,不怕那肌肉因为训练而产生的阵阵疼痛,但是在这件事上,江依尘却是像一条泄了气的皮球,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控制住他那内心深处最深沉的悲痛。

    他停止了抽泣,那些还没有倾泻出去的泪水和情绪也被他硬生生收了回去,他的脸色变了,他那眼神里有了些许悲哀,也有了些许怒火。

    他有点愤恨,愤恨眼前的这群人这么多年一直瞒着他,他最愤恨的对象是江千旗,他说着那些轻巧的话语搪塞自己,欺骗自己,他搞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即使他想搞明白,此时的江依尘便是也再也没有理智去询问事情的真相了,即使江千旗告诉了他真相,江依尘或许也不会再信了。

    江千旗知道即使他追问下去,他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必须靠自己去寻找真相,他必须搞清楚,自己的父母是否真的已然死去,倘若没有死去,即使还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会不辞劳苦地将他们寻回,对于这个孤独的少年而言,这世上还有比自己的父母更加温暖的港湾吗?

    江依尘头也不回地走了,江千旗和卫通一行人看着江依尘从情绪崩溃到突然间刹住了那泪滴,然后转身离去,他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因为他们知道,拦不住了,这火也终于烧穿了纸面,漏出了那本来的面目,这就像一根针一样,深深地刺痛在江千旗和卫通的心里,因为他们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出现了。

    在双元门地界南边,有一处充满着沼气和毒物,气候湿热的神秘地界,在东易洲,人们称呼这个地方为死亡雨林,在死亡雨林与双元门的交接处,有一处极高的山峰,名龙退峰,此山峰有两千米高,那顶峰处白雪皑皑。

    这一日,那山顶之上突然冒出了一阵熊熊的火光,在常年低温积雪的山峰顶部,这赤红的血光映地周边几百里地红彤彤地,就像是那浓重的赤色的晚霞染遍了每一颗树木和每一个裸露在地面的生灵。

    死亡雨林里的飞禽便是像是着了魔一样从树林里飞了出来,数不清的飞禽像是蝗虫群一般地密集,往那山顶飞去,然后在半空中确是像是失重了似的,突然间坠向了地面,天空中布满了那些飞禽相互碰撞而脱落的五彩的羽毛,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死去的飞禽的尸体。

    而那些毒虫也纷纷出洞,像是密集的水流,在地面上蜿蜒,只是这股水流是有密密麻麻无数个肉眼可见的斑点组成,它们跨过了那些飞禽的尸体,然后那些尸体便也当然无存了,地面上留下的是仍然滴着血的白骨和肉块。它们从四面八方向着那龙退峰聚集而来,他们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来自神灵的召唤,发了疯地似的奔向那莫名地、令它们兴奋的火焰。

    那些陆地上的生灵似乎也是受到了刺激,争先恐后地奔向那通红的让人迷惘的火焰,它们似乎在响应某种召唤,或者是它们内心无上的渴望被激发出来,然后勇敢地去现身一般。

    而生活在这周围的人们也是吃惊地看着这火焰,人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小孩、老人也都出门去观赏这火焰。这火焰只是燃烧了一会儿,忽的便消失了,只剩下那些扑棱着翅膀的飞禽、满地的毒虫和野兽的尸体,恍然间就像是做了一个梦,又像是一个流星划过天际,一刹那间燃烧干净便又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那白雪皑皑的山巅之上发生了何事,而这也引起了人们无限的遐想和猜测,有人说是野兽降临,有人说是造物神的下凡,也有人说灾难的前兆,可是奈何人们怎么猜测,却是没有人愿意去一探究竟,毕竟,只要一踏入那死亡雨林,便如同踏入了十八层地狱,便是将自己的性命献给了死神。谁也不敢去尝试,但是这消息却是从此处传向了东易洲的每处角落。

    人们固然不敢去一探究竟,但是人们却是对那些猎奇的故事和传说有着本性的痴迷,人们总是将他们听到的离奇故事添油加醋,说给别人听,然后彰显出自己那似乎广博的见闻。

    这些故事就像是爆发的病毒漫无目的地在世间传播,卖弄见闻者总是无心的,但是听者却是有意的。

    而这诡异的传说此时传到了飞羽轩灵皇的耳朵里。飞羽轩好来喜欢收藏天下珍品,无论那是死的还是活的,无论那是何种材料做成的,只要是金贵的稀有的,他们都会重金买下来然后收藏。收藏者除了有着巨量的财富外,还有着普通人没有的好奇心,也有着普通人没有的精明和贪婪。

    此时的飘仙宫里,欧阳泊坐在那辉煌的朝凤椅上,看着手里一张厚实的情报信,这信上描述了那龙退峰发生的奇异现象,尽管有些出入,但是毕竟通过更为权威的渠道得到的消息,自然是与民间的传言更加与实际情况贴切些。

    灵皇开口道:“诸位有何看法?”

    说完,他便看着殿下诸位大臣,那些大臣们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一位中年大臣,这位大臣却是与他人穿着不同,殿下文臣武将着红色官服,而这位白胡子白首的中年人却是穿着紫衣,他眼睛紧闭,气定神闲,满头白发格外扎眼,但是那面容却是分外精神。

    紫衣大臣睁开了眼睛,道:“吾皇,各位大臣,不知大家有否听说那神枪残剑和“血网”的古老传说?”

    灵皇道:“莫不是那一直流传在东易洲的神话传说?那件宝物和突然消失的强盗?”

    那紫衣大臣道:“不错,我现在怀疑,这神秘的火光似乎与那神枪残件相关,除了那神枪残件外,我定是想不出,这世上还有其他东西有如此之魔力。”

    灵皇听到此,便是有些兴奋起来,而那紫衣大臣却是脸色如冰霜,灵皇道:“那应爱卿看,我族是否应该去那龙退山寻那神奇的宝物?”

    紫衣大臣道:“尊上,莫要轻举妄动,世人都知晓那死亡雨林的厉害,人去了也仅仅是白白送死罢了,况且我也尽是猜测,至于这猜测是否属实,我也没有多少把握,为了那虚无的消息就让我族人送死,我看是不妥。”

    听到这里,其他的大臣便是议论起来,继而又恢复了宁静。

    灵皇道:“不知其他人有何见解,如果没有的话,我倒是觉得应相说的在理。”

    大殿上没有人吱声,随后便是附和道:“吾皇英明。”

    通过一段幽深而隐秘的密道,有一个人影晃动在一间密室里,这间密室金碧辉煌,从外面看上去与普通的墙面无异,但是确实通过暗门与密道与外界相连,这件密室很宽阔,里面摆满了从各处搜寻来的藏品,这间密室更像是一个富可敌国的博物馆,每一件宝物都价值连城。

    在这件密室里,站着一位白发白须的中年人,他紧锁着眉头,似乎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东西,忽然间他的身形动了起来,他走到了一张桌子前,拿起笔墨,写了起来,随后,他便将那张纸卷了起来,戳上封蜡,仔细地将这一小卷纸装进一个小小的细管里,然后揣进了怀里,离开了密室。

    应狂海有自己的打算,而且这打算,他并不想知会灵皇,他必须去做一些冒险的事情,去牺牲一些生命,因为他总想着找出一种办法将他梦里一直出现的阴影驱散,他有时候会从睡梦中惊醒,醒来时,他看着满屋子的藏品,然后陷入了无尽的失眠和惶恐之中。

    他有时候会安慰自己,认为自己想多了,但是他却不能说服自己去相信那些安慰自己的鬼话,他需要一些外在的东西去拯救他那脆弱而恐慌的担忧,他知道,这是个机会,而他也一定会把握住这次机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