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化解恩怨
tue mar 29 22:05:03 cst 2016
168、化解恩怨
“不错，隐门生死斗的确不容外人干预，但那是针对事实清楚的情况而言・・・・・・”此刻的无妙收起了那时常挂在脸上的魅笑，正容肃然地道：“但若是其中有不为人所知的隐情，自然应另当别论。”
“你何出此言？你究竟是什么人？”焦急问出此话的不是那少妇，反而是罢斗甘心受死的老者，他的这种反应更加让场中之人感到奇怪。
在无妙身后一直绷着个脸的中~年~美~妇站起朗声道：“这是我佛女门的无妙少主。两位之间的仇怨，我家少主有几句话要说，并不打算干预你们生死斗。如果听完了，仍然要打打杀杀，我佛女门等人，也不会横加阻拦。”
场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佛女门有人前来参加交流会，仅有少数人知道，这时被当众说出来，立刻引起了绝大多数人的震惊。
这是个神秘莫测的门派，名头虽然广为隐门中人所知，但其真正的实力却没人能说得清楚，据说就算是隐门中的顶尖存在――千叶峰和临云宫出来的人，对这门派都讳莫如深，可想而知拥有怎样的底蕴。
最关键的是，还有传言道，女爷虽为佛女门的门主，但她的身后还有更加可怕的高人。
那是什么概念？
“佛女门少主？”台上两人失声动容。老者更是脸色一变，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抱拳问道：“女爷前辈近来可好？当年的救命之恩，老朽不曾有一日或忘，只遗憾未曾能向她老人家当面拜谢。”
无妙拱手回礼，“家师甚好，不劳挂念。既然你念念不忘家师的救命之恩，难道就打算一直隐瞒真相作为报答？”
老者一点，脸上现出痛苦之色，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隐瞒真相？大家听出了无妙话中的玄机，看来这老头对那少妇手下留情果然是有原因的。
只听无妙突然抬高声音，厉色喝问：“胡不屠，看来你这名字可是起得千错万错，当年刘衡广为虎作伥欺压良善，被你中枪伤之后失手打死。若非家师出手相助，你定然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命丧黄泉，莫非家师救你反倒救错了？”
“你胡说！”台上的少妇忍无可忍地喝道，一向被她视为英雄的父亲，被人妄言说成是为虎作伥欺压良善之辈，禁不住气得浑身发抖。
无妙没有因她出言喝骂而生气，而是一本正经地道：“是不是胡说，你让他亲口说明就知道了・・・・・・”继续对胡不屠道：“怎么？难道你就打算隐瞒一辈子，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去？”
胡不屠不知该如何作答，呐呐地张嘴：“我・・・・・・我・・・・・・唉・・・・・・”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无妙冷哼一声道：“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由我说好了・・・・・・”
“别・・・・・・”胡不屠急切地道，眼见事已至此，只能叹道：“唉，此事本来就是一个误会，谁知・・・・・・还是我来说吧。”
他直瞪瞪地看向远方，目光失去了聚焦，似乎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之中，只听他语气沉痛地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刘家侄女・・・・・・”他把视线投到那少妇脸上，见对方并没有计较这个称呼，才接着说道：“有一日，你父亲来找我，说是陪着一块儿去做一桩买卖，以我和他的关系，当然想都不想便答应下来。后来在路上，他告诉我，这桩买卖有些龌龊，是帮助一个纨绔子弟去报仇。这纨绔的对头不是隐门中人，但手底下功夫不错，我们这算是为钱帮~人~出~气，说起来也不怕丢人――隐门中人也得花钱，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自是在所难免。”
听到此处台下的曹刘不由一怔，隐门中人竟会落魄如斯，居然为了钱充当为富不仁之人的打手？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二十多年前刚刚改革开放，隐门中人可能还没有过多地与社会接触，空有一身武力，却没有行之有效的谋财手段。为了生存，做一些有违道义之事，也是无可奈何。
只听胡不屠接着道：“不想赶到地头，我一探明情况，顿时就后悔了――原来那纨绔的阔少，是打人家孤儿寡母的主意，那女子习得有些武艺，所以他未曾得逞。后来不知由何人引荐，就认识了刘老弟・・・・・・”
刘衡广之女愤然打断他的话道：“你有何资格叫我父亲老弟？再者说，莫要因为他去世了死无对证，就随意编排，我・・・・・・我父亲岂会做这等事？帮纨绔子弟欺男霸女，你不要信口雌黄。”
胡不屠苦笑道：“你且先莫忙激动，听我说完便知分晓。”
唐老在一旁劝道：“刘家小姐，胡当家既然连死都不怕，想必也不会胡乱编造诬蔑泉下之人，你且稍安勿躁，待他把整个事情说清楚。”胡不屠乃是长江水路一个运帮的头脑，干得营生与第一桩公案的潘高鸣相同，所以他称之一声当家。
见刘衡广之女微微点头后，胡不屠才开口继续说：“刘老・・・・・・你父亲与我是一般的心思，都打起了退堂鼓。只是因为当时你母亲病重，已经收了人家的定钱，而且还都花了出去，所以没法子像我一样直接反悔。我们是真下不去手，人家娘儿两本就很可怜了，如何还敢雪上加霜？见我想抽身，那阔少当场就翻了脸，掏出一把枪来威胁，这个可恶的畜生已是发了狠，就算不能得手也要置人家母女于死地。”
“啊？”场中响起一阵惊呼，都没想到那阔少会这样丧心病狂。
刘衡广之女也瞪着眼捂住嘴，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若真是父亲因退不出钱而继续帮那恶人，他的所作所为，还真算得上是为虎作伥欺压良善了。
看到她脸上的神色，胡不屠摇头道：“不是你猜想的那样，虽然那时候我的功夫还不及现在的一半，但只是一把枪，也伤不了我，一出手就制住那畜生。岂料跟随他的狗腿子居然也有一个带着枪，趁我不备打中我肩膀，负伤之下我不敢恋战，转身就跑。”
以他当年的修为，恐怕暗劲都没达到，如何敌得过枪械，不战而逃谁也不会笑话于他。
“你父亲见状对那些人道：‘我去追他回来，别让他逃了’・・・・・・”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台下立时一片哗然，就连刘衡广之女，眼中也出现了痛苦的泪光。按照事态的发展，她父亲的作法，已经不单是之前那种评价了，直接算得上是卖友求荣，为天下人所不齿。
这种仇，还有脸去报？
胡不屠见到众人的反应，脸色黯然地大声道：“千不是万不是，我就不该听到这句话・・・・・・”他这话一出口，大家知道事情肯定有变化，马上纷纷停下议论，场面转眼安静了下来。
“我当时又惊又怒，就如大伙儿这般心情相同，知道你父亲从后面跟来，只当他要对我不利，回身含愤出手，重重一拳击在他前胸・・・・・・”他眼中现出痛苦之色，颤声接道：“当・・・・・・当见到他那难以置信的眼神，我・・・・・・我顿时反应过来，是・・・・・・是误会了他，那句话・・・・・・那句话分明是他的脱身之计啊・・・・・・”言至此处，他眼角挂上两滴浊泪，脸上尽是悔恨不及之色。
台下再一次响起惊呼，都想通了当时的情况，如果当真有出卖朋友的心思，岂会毫无防备轻易受伤？
两行清泪从刘衡广之女脸上滑落，懂得了为何胡不屠说此事是一个误会，也想明白了为何对于自己的报仇举动，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甚至是不惜抵命让她得偿报仇的心愿。
眼见胡不屠哽咽地说不出话，无妙面色严肃地道：“接下来的我帮你说吧。你失手将结义兄弟打成重伤，眼见是不活了，伤痛之下并没有注意那帮恶人也跟了上来，如果不是家师恰好路过，当年你便随同他一块去了。以家师的修为，并未现身就让那帮人吓破了胆，老老实实说出事情始末，将他们格杀之后又询问你为何悲伤欲绝，知道实情也是唏嘘不已。念你是个有情义的人，家师才留下名号，否则，是何人出手相救，怕是直到今日你都一无所知罢。”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佛女门会阻止这场生死斗。
此时无妙身后的棋兰也站起身道：“你料想不到吧？当年那个你不曾出手加害的女人，就是我的妈妈，而我，就是那个小女孩。”
场中一片惊咦声，纷纷把目光投向棋兰这个丰满漂亮的女子。只见她朝胡不屠鞠了一躬接道：“女爷门主从你口中知道情况后，连夜赶到家中，将我母女二人带回佛女门，收我妈妈为徒，也让我拜在佛女门下。严格说起来，我母女二人能有今日，实在可算是拜你所赐，在此我须对你说声谢谢。”
曹刘此刻也心中有数了，二十多年前，女爷收她母亲为徒，又让她拜在西堂首座门下，想必当时她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后来的书竹，又被她和师父相救，那时的她已经学艺有成，和尚在她手下连三招都走不过。
无妙身后的中~年~美~妇看着棋兰道：“我师妹和师叔对此事如何善后很是上心，知晓你顾念拜把弟兄的名声，并未对刘衡广遗孀说明真相，只道他是为奸人所害。岂知后来刘氏家族中有人验尸，看出他的致命伤势，是你的独门武功碎玉掌所致，才认定你是谋害结义兄弟的凶手。”
听到此处，所有人都是感慨不已，这事还真是怨不得谁，刘衡广固然有所不是，但并未酿成恶果；而胡不屠受伤失察之下，误伤义弟，也绝非有意为之，要怪，只能怪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如果不是佛女门人今日出现在此，只怕胡不屠引颈就戮之后，这段恩怨的真相，就将随他一同埋于地下，永无大白天下之日。
棋兰接过师姐的话接道：“见你三番两次避免刘家的寻仇，也未言明事实，门主怜你一片苦心――维护死去兄弟的颜面，故而也就不曾让我等对隐门同道提及此事。直到此次参加交流会之前，有门中弟子探得你居然已经安排好了后事，门主猜测得果然不错，你是打算为死于自己错手之下的刘前辈偿命，所以才派少主引领我们师姐妹前来化解这段恩怨。”
一直没开口的画菊也说话了，口气中带着淡淡的骄傲，“若非如此，你可曾见咱们佛女门什么时候参加过隐门的交流会？”
众皆恍然，难怪从来未曾参加过两年一届交流会的佛女门，此番会在此现身，原来全是为了当年这一桩被掩盖了真相的恩怨。
慈宏大师起身合十施礼道：“阿弥陀佛。佛女门一众虽身为带发修行的女子，但这份化解恩怨的功德，便是真正的佛门中人也深感佩服。无妙少主，请受老衲一礼，并代为问候尊师。”
有人问候师父，无妙严肃地深躬回礼，客气道：“大师盛赞，我等可不敢当，无妙代家师致谢。问候之言，定当转告家师座前。”
曹刘心中暗想：佛女门上下古道热肠、扶危济困，兼之行事光明磊落，颇有侠义之风。接着又不由得瘪嘴，要是没有那个女流氓般的少主在，就更加完美了。
一想起无妙身为一个女子，却像色狼一样打量曾鹭鹭的那种眼神，他顿时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
台上的刘衡广之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着下唇思量了半响，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只见她颓然地抱拳向胡不屠道：“胡・・・・・・胡伯伯，我一直奇怪你对刘家寻仇的表现，今日才知事情原委，唉・・・・・・”她眼中泪水宛如断线的珠子般流下：“刘胡两家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你・・・・・・你保重。”
言罢也不等胡不屠有所反应，纵身下台，头也不回地掩面狂奔而去。
“刘家侄女・・・・・・”
胡不屠也是老泪纵横，正欲追下台去，却被唐老按住肩膀低声道：“胡当家，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你此刻就算追上去，又能说些啥子？”
168、化解恩怨
“不错，隐门生死斗的确不容外人干预，但那是针对事实清楚的情况而言・・・・・・”此刻的无妙收起了那时常挂在脸上的魅笑，正容肃然地道：“但若是其中有不为人所知的隐情，自然应另当别论。”
“你何出此言？你究竟是什么人？”焦急问出此话的不是那少妇，反而是罢斗甘心受死的老者，他的这种反应更加让场中之人感到奇怪。
在无妙身后一直绷着个脸的中~年~美~妇站起朗声道：“这是我佛女门的无妙少主。两位之间的仇怨，我家少主有几句话要说，并不打算干预你们生死斗。如果听完了，仍然要打打杀杀，我佛女门等人，也不会横加阻拦。”
场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佛女门有人前来参加交流会，仅有少数人知道，这时被当众说出来，立刻引起了绝大多数人的震惊。
这是个神秘莫测的门派，名头虽然广为隐门中人所知，但其真正的实力却没人能说得清楚，据说就算是隐门中的顶尖存在――千叶峰和临云宫出来的人，对这门派都讳莫如深，可想而知拥有怎样的底蕴。
最关键的是，还有传言道，女爷虽为佛女门的门主，但她的身后还有更加可怕的高人。
那是什么概念？
“佛女门少主？”台上两人失声动容。老者更是脸色一变，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抱拳问道：“女爷前辈近来可好？当年的救命之恩，老朽不曾有一日或忘，只遗憾未曾能向她老人家当面拜谢。”
无妙拱手回礼，“家师甚好，不劳挂念。既然你念念不忘家师的救命之恩，难道就打算一直隐瞒真相作为报答？”
老者一点，脸上现出痛苦之色，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隐瞒真相？大家听出了无妙话中的玄机，看来这老头对那少妇手下留情果然是有原因的。
只听无妙突然抬高声音，厉色喝问：“胡不屠，看来你这名字可是起得千错万错，当年刘衡广为虎作伥欺压良善，被你中枪伤之后失手打死。若非家师出手相助，你定然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已命丧黄泉，莫非家师救你反倒救错了？”
“你胡说！”台上的少妇忍无可忍地喝道，一向被她视为英雄的父亲，被人妄言说成是为虎作伥欺压良善之辈，禁不住气得浑身发抖。
无妙没有因她出言喝骂而生气，而是一本正经地道：“是不是胡说，你让他亲口说明就知道了・・・・・・”继续对胡不屠道：“怎么？难道你就打算隐瞒一辈子，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去？”
胡不屠不知该如何作答，呐呐地张嘴：“我・・・・・・我・・・・・・唉・・・・・・”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无妙冷哼一声道：“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由我说好了・・・・・・”
“别・・・・・・”胡不屠急切地道，眼见事已至此，只能叹道：“唉，此事本来就是一个误会，谁知・・・・・・还是我来说吧。”
他直瞪瞪地看向远方，目光失去了聚焦，似乎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之中，只听他语气沉痛地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刘家侄女・・・・・・”他把视线投到那少妇脸上，见对方并没有计较这个称呼，才接着说道：“有一日，你父亲来找我，说是陪着一块儿去做一桩买卖，以我和他的关系，当然想都不想便答应下来。后来在路上，他告诉我，这桩买卖有些龌龊，是帮助一个纨绔子弟去报仇。这纨绔的对头不是隐门中人，但手底下功夫不错，我们这算是为钱帮~人~出~气，说起来也不怕丢人――隐门中人也得花钱，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自是在所难免。”
听到此处台下的曹刘不由一怔，隐门中人竟会落魄如斯，居然为了钱充当为富不仁之人的打手？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二十多年前刚刚改革开放，隐门中人可能还没有过多地与社会接触，空有一身武力，却没有行之有效的谋财手段。为了生存，做一些有违道义之事，也是无可奈何。
只听胡不屠接着道：“不想赶到地头，我一探明情况，顿时就后悔了――原来那纨绔的阔少，是打人家孤儿寡母的主意，那女子习得有些武艺，所以他未曾得逞。后来不知由何人引荐，就认识了刘老弟・・・・・・”
刘衡广之女愤然打断他的话道：“你有何资格叫我父亲老弟？再者说，莫要因为他去世了死无对证，就随意编排，我・・・・・・我父亲岂会做这等事？帮纨绔子弟欺男霸女，你不要信口雌黄。”
胡不屠苦笑道：“你且先莫忙激动，听我说完便知分晓。”
唐老在一旁劝道：“刘家小姐，胡当家既然连死都不怕，想必也不会胡乱编造诬蔑泉下之人，你且稍安勿躁，待他把整个事情说清楚。”胡不屠乃是长江水路一个运帮的头脑，干得营生与第一桩公案的潘高鸣相同，所以他称之一声当家。
见刘衡广之女微微点头后，胡不屠才开口继续说：“刘老・・・・・・你父亲与我是一般的心思，都打起了退堂鼓。只是因为当时你母亲病重，已经收了人家的定钱，而且还都花了出去，所以没法子像我一样直接反悔。我们是真下不去手，人家娘儿两本就很可怜了，如何还敢雪上加霜？见我想抽身，那阔少当场就翻了脸，掏出一把枪来威胁，这个可恶的畜生已是发了狠，就算不能得手也要置人家母女于死地。”
“啊？”场中响起一阵惊呼，都没想到那阔少会这样丧心病狂。
刘衡广之女也瞪着眼捂住嘴，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若真是父亲因退不出钱而继续帮那恶人，他的所作所为，还真算得上是为虎作伥欺压良善了。
看到她脸上的神色，胡不屠摇头道：“不是你猜想的那样，虽然那时候我的功夫还不及现在的一半，但只是一把枪，也伤不了我，一出手就制住那畜生。岂料跟随他的狗腿子居然也有一个带着枪，趁我不备打中我肩膀，负伤之下我不敢恋战，转身就跑。”
以他当年的修为，恐怕暗劲都没达到，如何敌得过枪械，不战而逃谁也不会笑话于他。
“你父亲见状对那些人道：‘我去追他回来，别让他逃了’・・・・・・”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台下立时一片哗然，就连刘衡广之女，眼中也出现了痛苦的泪光。按照事态的发展，她父亲的作法，已经不单是之前那种评价了，直接算得上是卖友求荣，为天下人所不齿。
这种仇，还有脸去报？
胡不屠见到众人的反应，脸色黯然地大声道：“千不是万不是，我就不该听到这句话・・・・・・”他这话一出口，大家知道事情肯定有变化，马上纷纷停下议论，场面转眼安静了下来。
“我当时又惊又怒，就如大伙儿这般心情相同，知道你父亲从后面跟来，只当他要对我不利，回身含愤出手，重重一拳击在他前胸・・・・・・”他眼中现出痛苦之色，颤声接道：“当・・・・・・当见到他那难以置信的眼神，我・・・・・・我顿时反应过来，是・・・・・・是误会了他，那句话・・・・・・那句话分明是他的脱身之计啊・・・・・・”言至此处，他眼角挂上两滴浊泪，脸上尽是悔恨不及之色。
台下再一次响起惊呼，都想通了当时的情况，如果当真有出卖朋友的心思，岂会毫无防备轻易受伤？
两行清泪从刘衡广之女脸上滑落，懂得了为何胡不屠说此事是一个误会，也想明白了为何对于自己的报仇举动，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甚至是不惜抵命让她得偿报仇的心愿。
眼见胡不屠哽咽地说不出话，无妙面色严肃地道：“接下来的我帮你说吧。你失手将结义兄弟打成重伤，眼见是不活了，伤痛之下并没有注意那帮恶人也跟了上来，如果不是家师恰好路过，当年你便随同他一块去了。以家师的修为，并未现身就让那帮人吓破了胆，老老实实说出事情始末，将他们格杀之后又询问你为何悲伤欲绝，知道实情也是唏嘘不已。念你是个有情义的人，家师才留下名号，否则，是何人出手相救，怕是直到今日你都一无所知罢。”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佛女门会阻止这场生死斗。
此时无妙身后的棋兰也站起身道：“你料想不到吧？当年那个你不曾出手加害的女人，就是我的妈妈，而我，就是那个小女孩。”
场中一片惊咦声，纷纷把目光投向棋兰这个丰满漂亮的女子。只见她朝胡不屠鞠了一躬接道：“女爷门主从你口中知道情况后，连夜赶到家中，将我母女二人带回佛女门，收我妈妈为徒，也让我拜在佛女门下。严格说起来，我母女二人能有今日，实在可算是拜你所赐，在此我须对你说声谢谢。”
曹刘此刻也心中有数了，二十多年前，女爷收她母亲为徒，又让她拜在西堂首座门下，想必当时她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后来的书竹，又被她和师父相救，那时的她已经学艺有成，和尚在她手下连三招都走不过。
无妙身后的中~年~美~妇看着棋兰道：“我师妹和师叔对此事如何善后很是上心，知晓你顾念拜把弟兄的名声，并未对刘衡广遗孀说明真相，只道他是为奸人所害。岂知后来刘氏家族中有人验尸，看出他的致命伤势，是你的独门武功碎玉掌所致，才认定你是谋害结义兄弟的凶手。”
听到此处，所有人都是感慨不已，这事还真是怨不得谁，刘衡广固然有所不是，但并未酿成恶果；而胡不屠受伤失察之下，误伤义弟，也绝非有意为之，要怪，只能怪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如果不是佛女门人今日出现在此，只怕胡不屠引颈就戮之后，这段恩怨的真相，就将随他一同埋于地下，永无大白天下之日。
棋兰接过师姐的话接道：“见你三番两次避免刘家的寻仇，也未言明事实，门主怜你一片苦心――维护死去兄弟的颜面，故而也就不曾让我等对隐门同道提及此事。直到此次参加交流会之前，有门中弟子探得你居然已经安排好了后事，门主猜测得果然不错，你是打算为死于自己错手之下的刘前辈偿命，所以才派少主引领我们师姐妹前来化解这段恩怨。”
一直没开口的画菊也说话了，口气中带着淡淡的骄傲，“若非如此，你可曾见咱们佛女门什么时候参加过隐门的交流会？”
众皆恍然，难怪从来未曾参加过两年一届交流会的佛女门，此番会在此现身，原来全是为了当年这一桩被掩盖了真相的恩怨。
慈宏大师起身合十施礼道：“阿弥陀佛。佛女门一众虽身为带发修行的女子，但这份化解恩怨的功德，便是真正的佛门中人也深感佩服。无妙少主，请受老衲一礼，并代为问候尊师。”
有人问候师父，无妙严肃地深躬回礼，客气道：“大师盛赞，我等可不敢当，无妙代家师致谢。问候之言，定当转告家师座前。”
曹刘心中暗想：佛女门上下古道热肠、扶危济困，兼之行事光明磊落，颇有侠义之风。接着又不由得瘪嘴，要是没有那个女流氓般的少主在，就更加完美了。
一想起无妙身为一个女子，却像色狼一样打量曾鹭鹭的那种眼神，他顿时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
台上的刘衡广之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着下唇思量了半响，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只见她颓然地抱拳向胡不屠道：“胡・・・・・・胡伯伯，我一直奇怪你对刘家寻仇的表现，今日才知事情原委，唉・・・・・・”她眼中泪水宛如断线的珠子般流下：“刘胡两家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你・・・・・・你保重。”
言罢也不等胡不屠有所反应，纵身下台，头也不回地掩面狂奔而去。
“刘家侄女・・・・・・”
胡不屠也是老泪纵横，正欲追下台去，却被唐老按住肩膀低声道：“胡当家，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你此刻就算追上去，又能说些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