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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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鬼镇

    最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座残破的风车塔。

    风车的叶片在雨中摇摇欲坠,其中一块已经折了,垂头丧气的挂在半空中。

    紧接着,我们看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建筑。它们远看并没有和堪萨斯那些几百年的老木屋有什么不同,但却透着一股诡异,我很快就想明白了这种诡异的源头——没有电,没有灯,没有一个人。

    堪萨斯明明是夏季,但整个小镇却像在冬季——屋顶上似乎有灰白色的雪,地上虽然被雨水冲刷过,可遮挡之下的门廊扶手上全是灰蒙蒙一片。

    “有人吗?!”胖子率先叫起来。

    没人回答。

    我们的脚踩在地上的灰白粉末上,夹杂着雨水发出吧兹吧兹的响声,这个声音在寂静的艾实利小镇里尤为刺耳。

    路边一座酒馆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的凳子七零八落地翻倒在木地板上,吧台上还放着东倒西歪的啤酒瓶,里面的液体早就干涸了。

    早餐店的餐桌上还放着腐烂成黑色的三明治,掉在地上的报纸写着1952年8月16日,虽然已经黄得发脆,但仍能认出首版的标题写着“参议员约瑟夫.麦卡锡:我们不该包容任何共产党员”。

    路边偶尔横七竖八地放着一辆部五十年代款型的老式汽车,车门大敞,里面的真皮座椅全腐坏了。常年的风吹日晒已经让它们锈迹斑斑,但寒酸的外表也掩盖不住它们当年的风采,就算满身斑驳也不能和现代那些飞驰在路上的塑料玩具同日而语,它们的铁皮在雨中锵锵作响,似乎一加满油就能回到当年驰骋疆场的辉煌。

    “真是好车,啧啧。”胖子摸着汽车的钢板感叹着。

    “这里的人并不太像传统印象中的堪萨斯人,他们似乎过着富足的生活,也比较有钱,”达尔文总结道:“而且从种种痕迹判断,他们不像是井然有序地离开的,而像是因为突发状况在一日之内被迫离开的。”

    “有什么突发状况,能够连这么好的车都扔掉了啊,啧啧.....”胖子感叹道。

    “这些看起来像是积雪的灰白色粉末是什么啊?”我使劲揉了揉鼻子,自从来到这我感觉我的过敏鼻炎

    又犯了。

    达尔文用一块纸巾蘸了一点粉末,用打火机烧了烧,又闻了闻。

    “盐。”

    “盐?怎么会有这么多盐在屋顶上?难不成以前被海水冲了?......”我话音未落,突然站在我旁边的沙耶加一头栽倒在地上。

    “沙耶加?!!你怎么了?”我一摸她的额头吓了一跳,这烧起码有39度了,沙耶加已经昏过去了,感情她昨晚根本没好,是咬着牙硬跟着我们进来的。

    “先把她抱进去!”胖子指了指隔壁一间民宅,一把抱起昏迷的沙耶加。

    “张朋呢?”达尔文吼了一句,我下意识转头看。

    我身后空无一人。张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民宅里面虽然已经积满了厚厚的灰,但家具总算是齐全。胖子把沙耶加放在沙发上,我从书包里面拿出了急救药包。

    这间民宅和周围的建筑大同小异,都是木制结构,可里面采光并不好,除了靠窗的位置,其他地都无漆麻黑的。胖子在不远处的杂货店找到了一些蜡烛,房间里总算有了光。

    吃了药的沙耶加逐渐恢复了平缓的呼吸,但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额头还是烫的。

    “看来今晚走不了了。”达尔文看了看外面滂沱的大雨和阴沉沉的天,现在时间已经是下午5点了,沙耶加还在昏迷,冒着这么大的雨出去是很不现实的。

    “我出去找找张朋。”胖子刚要出去就被达尔文拦住了。

    “你把我们的雨衣挂在门廊外面,这个镇子的主干路就这一条,他无论如何都会路过这里的,能看到。”达尔文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对张朋的关注。

    “如果他遇到了危险怎么办?还是出去找找吧?”胖子轻声说:“我们不能就这么抛下他吧?”

    “谁知道会不会是他把我们抛下了呢?”达尔文哼了一声。

    胖子有点不爽,虽然没反驳达尔文,却还是一头冲进雨里,可惜在天黑下来之前都没有找到张朋的踪迹。

    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透,我拿着蜡烛开始四周观察起来。

    这家的装修走的竟然是民族风,不知道五十年代看起来怎么样,反正现在看倒是挺前卫的。木制的沙发上铺着几何形的毛毯,墙上吊着风干的鹿角和兽皮,客厅的一侧还放着两张手鼓。

    “这是什么?”我发现门廊的一脚挂着一个用麻绳和羽毛编织的圆盘。

    “捕梦网。”达尔文在我身后说:“这是一种印第安风俗,他们相信这种网能捕捉好梦,防止噩梦。”

    “所以这家原来住的是印第安人?” 我有点吃惊。

    “我怀疑艾实利镇本身就是一个原住民为主的印第安镇,”达尔文点了点头:“堪萨斯本身就是印第安语里'南风之地'的音译,在德国人迁徙到这里之前,堪萨斯就是印第安保留地,原住民镇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小镇没有任何电力,天一黑就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屋里的几盏烛光倒是显得异常突兀。

    沙耶加中间醒来过一次,一点精神都没有,也吃不下东西,迷迷糊糊一直在道歉,我安慰她两句后又昏迷了过去。

    胖子在天黑前逛遍了整个镇子,确认空无一人之后,抱着大安主义就要睡觉。达尔文作为踏踏实实的怀疑论者,提出了俩人轮流守夜的建议,但我自告奋勇的接替了烂鸡鸡值上半夜。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是皮肤敏感体质,在落满灰尘的沙发上睡觉对我来说是很痛苦的事,随时都有会全身过敏。与其睡不好,还不如让烂鸡就睡个好觉,让他明天出去能好好开车,我还能在车上打个盹。

    “你不会睡着吧?”达尔文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如果我真的很困,我会在睡着前戳醒你的。”

    很快房间里就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我好奇的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一会达尔文,原来男孩子打呼噜真的跟体重没关系啊。

    瘦瘦的达尔文打呼噜比烂鸡鸡大声多了,我赶紧塞了两个棉球在沙耶加耳朵里。

    这么看这小子睡着了还挺帅的嘛,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脸,赶紧站起来巡逻一番。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屋顶上,我拿出手机在屋里走了一圈,半格信号都没有。

    客厅的窗户年久失修已经关不牢了,呼呼的往里灌着风,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突然有一股很冲的味道灌进我鼻子里。

    我条件反射地就去开窗,却隔着窗户看见本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多了一个“人”。

    它一动不动的站在距离房子不到十米的街道上,面朝着我们的方向。

    我的第一反应是张朋回来了,可刚想开口,就发现不对。

    张朋身高大概一米八,可眼前这个“人“最多只有一米三四,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孩一般高,一道闪电划过,我看见它穿着不太合身的深灰色军用防水雨衣,帽檐下是一个巨大的老式防毒面具。

    我看不清它的表情。

    我反应出那是什么味道的时候,火苗已经窜到了窗檐上。

    “汽油!汽油!”我惊叫着,一边使劲推醒沙耶加。

    “快起来!快起来!有人放火了!”

    达尔文和胖子立刻反应过来,烂鸡鸡扶起沙耶加就往外跑,火苗已经迅速窜进房间里,挂毯和木制沙发开始起火,房间里瞬间浓烟滚滚。

    “门开不了!”烂鸡鸡已经跑到门口,但无论他怎么踹,大门纹丝不动:“该死!从外面堵死了!”

    “咳咳....”沙耶加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我赶紧脱下外套给她掩住口鼻。

    眼看从大门逃生已经没戏了,情急之下我想起了那扇漏风的窗户。

    “那里!那扇窗户关不死!”我拽着沙耶加跑回客厅,一脚踹开木凳就往沙发后面的窗户爬。

    “撞开这扇窗......”我率先爬到窗户旁边,谁知话音未落,就看到窗户缝外一只红色的眼睛盯着我。

    这只眼睛,没有眼睑。

    是那个刚才在雨里看着我们的“人”!

    但我的大脑第一个反应,它肯定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