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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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出发前

    无论是卫星导航还是出版地图,218和40号公路交界的附近就像旅店老板说的一样荒无人烟,连一栋民居的记录都没有,最后的结论只有明天先去转转再做打算。

    “我们把背包里的东西都轻减一下,不重要的留在旅馆。明天我们很有可能会离开汽车徒步深入,所以要在出发前买够水和干粮。”达尔文简单的布置了一下每个人的行李装什么,就散会了。

    “我们叫一份pizza怎么样?”胖子揉着肚子说。

    “你再胖下去没有妹子会爱你的。”我白了他一眼,但外卖这个提议立刻就被张朋双手双脚赞成。

    “到现在为止,我来美国还没有吃过垃圾食品呢!好歹让我吃一下!”张朋立刻跟胖子形成了统一战线。

    虽然认识不到一天,但张朋和烂鸡鸡的关系迅速升温,毕竟他们太像了,无论是童年的遭遇还是现在的困境,同样有在执行机密任务的父亲,同样得过绝症,同样吃着无法摆脱的药物......

    他们彼此有很深的共鸣,这样的人是很容易成为朋友的。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第一次知道这个药是无法治愈我的病的时候,我比你还绝望,我哭了三天三夜,”张朋吃完pizza,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可乐:“可是当我接受这个事实之后,我还是觉得这个药是个好东西,因为它我获得了新生,成为了新的人,有了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比如说,吃几块pizza再像现在一样喝一大罐可乐。”

    胖子连连点头,却又隐隐约约有点不安:“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里面的成分是什么,我隐隐约约觉得我爸爸知道,我很害怕.....”

    “会过去的,”张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你会好起来的,不再依赖药物,我向你保证。”

    坐在不远处打电脑的达尔文抬起头:“你别忘记你说的话。”

    张朋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胖子:“对了,那个.......在你身上出现了吗?”

    “什么....哪个?”胖子随即想到了什么。

    话音刚落,张朋突然开始变得透明。

    不过几秒,他就又笑着坐在胖子对面拿起一块pizza。

    沙耶加、我和达尔文都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有?!!”烂鸡鸡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你能控制?你怎么做到的?”

    “当然啦,这个能力在服药2到3年后就会出现,可以说是一种副作用吧哈哈,”张朋笑得很轻松:“我吃的比你早,我大概是第2年出现的。”

    “原来.....这不是我自己的天赋呀.....”胖子有些委屈的看了看药瓶。

    我和达尔文互相看了一眼,药的副作用我们是听凯特说过的,但我们都不知道原来这种能力还能控制。

    “你想学习怎么控制吗?我可以教你!”张朋笑眯眯的对烂鸡鸡说。

    “这是我这段时间听过最好的消息了!”胖子的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

    汽车旅馆的套房有两个隔间四张床,我和沙耶加住一个隔间,三个男生睡一个隔间——但事实上达尔文一直可以跟张朋保持距离,他大部分时间呆在客厅里。

    沙耶加从下飞机就有点水土不服,她似乎是我们中间身体最娇气的一个,虽然她常年书包里都放着各种药,但日本产的明显没有我大中华地区的药效强。我给她吃了点国产退烧药,没几分钟她就睡着了。就在我也快要见到周公的时候,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出来。”

    发信人是达尔文。

    自从我在机场打了他一巴掌,他到现在都不肯跟我说话,这么晚把我叫出去难道是要报复我?

    看了看身边熟睡的沙耶加,我轻手轻脚下了床,披了一件单衣就往外走。

    我们住的汽车旅馆是一楼,一开门顿时被风吹得天旋地转,我翻着白眼瞥见达尔文坐在楼道的一角。

    我打着哆嗦走到楼梯口坐下来。

    “怎么了?”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我......”我一时间接不上话。

    我不知道达尔文是个什么样的人,越来越不知道了。我以前觉得我知道,但是我今天又觉得我不知道。

    “.....我为了今天在机场打你的事情抱歉,”我挠了挠头:“谢谢你最后锁车为张朋争取了时间。”

    “听着,我很少跟人解释什么,因为大多数人都活在他们自己的愚蠢里,”达尔文突然转头一本正经的说:“但我认为你的智力或许比大多数人高一点。”

    “谢谢你的夸奖,”我翻了翻白眼:“但我的智力其实比大多数人低,可能达不到你的需求。”

    然后我俩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达尔文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第一,张朋心脏停跳的时候我拽你不是要拉你离开,是怕后面的医护人员撞到你;第二:我承认在张朋抢救的时候提议趁机离开是出于自私,但是我绝对有理由怀疑他。”

    “你说说你的理由啊?你的理由不就是因为巧合吗?可是你已经证明他不是章鱼人了,这事情翻页了行吗?”我打了个哈哈。

    “他在飞机上给我们看的那封信有问题。”达尔文坚定的说。

    “什么?”

    “我刚刚上网查了,信上贴的邮票是阿姆斯特朗登月25周年纪念——阿姆斯特朗登月是1969年,25周年也就是1994年——试问谁会用一张快10年前的邮票在2005年寄信?”

    我一下被达尔文问得哑口无言。

    “但.....也许他爸爸手边刚好有这么一张邮票呢?”我心虚的回答道。

    “有这个可能,但用这张邮票寄回国内就不可能了——我刚才在网上查了一下,这是一张收藏票,不是邮局通用票。”

    “这....我当面问清楚张朋。”

    达尔文一把拉住我:“不要去。我想过了,dick不能离开他的药,我们虽然不知道他千方百计想跟我们一起去的目的是什么,但就目前看来,他并没有威胁到我们,对dick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再则,把他放在身边比让他单独活动更方便监管,对我们而言更有利。最好的情况是,我们进去后,各取所需,救回m,张朋治好胖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他啊!”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还要让我心里藏秘密简直是愁死我了。

    “因为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达尔文轻声说。

    “那我能不能告诉沙耶加,自己憋着好辛苦。”我可怜巴巴地说。

    “不能。”

    “她好歹是你女朋友。”我撅了撅嘴。

    “她不是。”

    “你都给她带戒指了都抱一块了还说不是,你不是说不隐瞒我......”

    我靠,我连自己都出卖了。

    我为什么说出了我他妈的躲在草丛里偷看人家亲热的事实。

    我是榆木脑袋吗?

    我是不是傻?

    我能不能抽自己嘴巴子?

    我.........

    我只想悄悄的走,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突然想起很重要的事我先走了今晚月亮很大你好好欣赏。”我蹭的一下站起来。

    “什么事?”达尔文在后面问。

    “今天中国共产党中央第十六届三中全会热烈的在北京首都召开我要回去看直播。”我头也不会的往回冲。

    手心里掐出的汗都能煮粥了。

    “耶,呀咩....”

    “沙耶加,你怎么了?”我睡得模模糊糊睁开眼,窗帘外还是一片漆黑。

    沙耶加大概是做噩梦了,她叽叽咕咕地说着我听不懂的日语,我打开台灯,桌上的钟显示凌晨5点多。中部一入秋白昼就会明显的变短,清晨还一片黑暗。

    我探到沙耶加床边,她头上全是汗,反反复复念叨着不要不要。

    “沙耶加,你醒醒......”

    “不要!!!”

    我话音未落,沙耶加突然惊醒,两只手死死掐着我的手臂。

    “沙耶加,你做梦了,是梦,不怕啊......”我忍着疼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过了好半响她才从梦魇中回过神,虚脱的说了一句:“汪酱......”

    “沙耶加,你梦到什么了?在我们中国的说法,噩梦只要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我给她倒了杯水,她的烧退了,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脑门上,和平常干净整齐的印象略有不同。

    “真的吗?”我无意的一句话却让沙耶加起了兴趣:“说出来,就不会实现吗?”

    “真的呀,只要说出来就一定不会实现哒。”我把感冒药和水递给她。

    “我.......”沙耶加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一丝落寞:“这个梦太长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别说了,说点开心的事好了。”我安慰她。

    “汪酱,你长大后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后是戳心的疼,我不会再长大了。

    我甚至看不到明年的春天。

    “汪酱,汪酱?”我被沙耶加的声音拽回了现实,看着她不解的眼神,我只好哑着嗓子说:“我.....其实没想过长大会怎么样,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像我姨妈一样的人吧。”

    “那沙耶加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汪酱,说来很奇怪,我在遇到你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沙耶加突然笑了:“也许是因为我连想的胆量都么有。”

    “为什么?”

    沙耶加摇摇头没在解释:“我只要按照爸爸妈妈要求的,读很多书,取得很好的成绩,走进厉害的学校,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成为强者。这就是我的人生,我一直被这样教育着。”

    “沙耶加.....”

    “成为强者,大概就是我对未来的规划吧,”沙耶加轻轻的打断我:“可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强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坚毅、勇敢、正义,为了朋友挺身而出,面对再强的对手也不低头,这些书上对强者的描述,我以为可以通过努力学习达到,可我却在你身上看到了。原来当一个人剥去'优秀'的外壳,剥去所有标签,剥去阶层,最终衡量他是否是强者的,是来自于内心的勇气。”

    “沙耶加希望以后,能像汪酱一样。”

    沙耶加拉住我的手:“像你一样,去对抗节子的命运......”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沙耶加的话。

    “出发了,今天有雨。”是达尔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