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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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暴雨将至1

    我一脸迷惘的看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

    没有人看向我,也没有人留意我。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里面说我们每一个人生来就在高空钢丝上行走,许多人因为看到了脚下的真相,心中的恐惧绝望让我们失去了平衡,最终跌入万丈深渊。

    命运之神神对凡人心生怜悯,所以蒙住了我们的眼睛。当我们失去看到'真相'的能力,反而在钢索上走得平坦。

    可仍有无数人想透过眼前的面纱和命运之神的指缝,窥探着'真相'。

    就像现在的我,试图透过眼前浓烟和拥堵的人群,看到对面的....

    ....印度薄饼档。

    “目标已经靠近了,你还在发什么呆!快点叫啊!”胖子满头大汗的烤着鸡肉串,一边推了我一把:“我们今天的目标是五十盒肉串啊!”

    “.......咯咯咯咯.....”我喉咙里发出老母鸡的叫声。

    “中尉!你的任务是招揽生意,不是吓跑客人!”胖子把肉串翻了个个儿,我才想起来英文里“招揽”和“叫”是一个词(yell)。

    “上校,请问哪个编制里的中尉穿这样?”我扇着两个大白翅膀翻了个白眼。

    “可是达尔文说今年是中国的鸡年啊!我们跑了很远才租到的!”

    “可是你们做的也不是中餐啊!”我顶着一个大鸡冠和绒毛玩偶套装,被走来走去的人群撞得眼冒金星。达尔文在后面摆弄着一堆烧烤酱料,沙耶加和m在卷饭团。

    “这是根据老外的口味改良的,你以为他们会吃凤爪和猪蹄吗?”达尔文头都没抬的回了我一句。

    我想起加入社团时烂鸡鸡义正严辞的社团日程安排:

    每周三天,社团聚会内容包括特异功能起源与分析,团队合作培训,冥想与初级特异功能练习,心得分享大会,以及各种校外考察。

    除了第一周的特异功能起源与分析——我们去烂鸡鸡家看了一晚上超级英雄电影之外,所有的团队合作培训就是在各种校园集市和社区活动里卖烤串。

    “社团将把团队合作所挣得的钱,用于校外考察——至于冥想、特异功能练习以及心得交流,将在校外考察时同时进行。”这就是胖子在摆摊前一天告诉我们的话。

    “那也不用卖烤串吧?”我气呼呼的说:“我丢不起这个人!”

    “你看隔壁基督教社团都能丢这个人,为什么你不能丢?”胖子把烤好的肉串条件反射的塞进自己嘴里。

    不知道为啥每次我觉得心里不平衡的时候,基督教社团就会自动出现在我隔壁。上次试图说服我和沙耶加入会的哥们,正背了个加大号十字架在卖番茄汁。

    我不擅长烹饪,也算不明白帐,似乎除了做鸡也没什么别的选择了。

    “汪桑,干巴爹(加油)。”沙耶加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来自中国的中式烧烤—来自中国的肯德基—”我有气无力的喊着:“......咯咯咯咯......”

    社区集市持续到下午五点,人群才陆陆续续散去。我瘫倒在草地上:“做鸡好累.....”

    “汪桑,你好厉害呐,大家今天都好厉害呐,我们卖掉了五十四盒!”沙耶加摘了围裙和我一起躺在草坪上。

    “你们都弱爆了,老子今天烤了几百串鸡肉,这辈子也不想吃鸡肉了!”dick开了一瓶没卖完的可乐罐了几口。

    还在整理东西的达尔文看着我们三个,有点轻蔑的笑了笑:“体力劳动怎么会有脑力劳动辛苦?”

    “切鸡肉需要啥脑力劳动啊!”我嗤之以鼻,达尔文一直在后厨切肉和调酱料。

    “我不是说我,我是说m,”达尔文捧着一大箱水,用下巴指了指在旁边认真收东西的m:“我们都太小瞧她了。”

    “啥意思啊?”

    “我们社团成立到现在,总共出来卖过多少次烤串,卖出去多少东西?”

    我想了想,每周两次,除了节假日之外,怎么也有二十几次了。

    “一盒鸡肉能做五串左右的烤串,每天平均三十盒,还有沙耶加的饭团,汽水,偶尔会卖的水果杯......”烂鸡鸡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也没数明白。

    “我们总共卖过二十四次东西,平均下来鸡肉每天三十一盒,饭团十四个,可乐而是罐,水果杯四个。鸡肉串每串含税五块四毛二,饭团六块七毛二,可乐一块九毛九,水果杯五块六毛七,”达尔文一边收东西一边说:“所有钱都收的现金——”

    “——m一直负责收钱和算账,二十四次里面她没算差过一分钱。”

    我和dick同时瞪大了眼睛。

    “m从来不用计算器的。”沙耶加小声跟我说。

    我来美国快一年了,能认出来的硬币只有quarter(两毛五)。

    一毛,五毛,一分,五分从来傻傻分不清楚。

    美国买东西加上税之后一定会精确到分,所以平常如果是现金付帐,每一天找零的硬币就能塞满整个钱包,这也是为啥老外喜欢用信用卡的原因。谁都不愿意带着一堆钢镚儿到处去。

    我对这些零钱的处理方式就是每月存下一大包带去银行,再换整钱出来。

    就算去超市付现金,我也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堆硬币让收银员大姐自己选。

    不但是我,好多生活了一辈子的移民都分不清楚这些钱,更别说算清楚了。

    看着在默默忙碌的m,那一刻我只是认为她算数比较好心比较细而已,如果我当时能早点留意到她的特殊,也许最后m就不会死了。

    “无论怎么样,”胖子兴奋地说:“我们社团的经费算是攒够了,下周劳动节放假,我们这个周末就出发去大雾山!”

    暴雨将至

    “预言术,是最早出现在各种历史纪录中的特异功能。最早的记录能追溯到创世纪中以诺的预言,以及挪亚队他三个儿子闪,含,亚佛的预言….”

    烂鸡鸡喝了口可乐,神秘地说道:“我相信现在仍旧有许多有预言能力的人生活在我们周围。但他们只是很少将自己的能力公之于众而已….你们知道达伦.布朗吧?就是那个’预测’六合彩中奖号码的魔术师,他在直播里当着现场和全国观众,在乐透开奖前一天把预测号码写在兵乓球上…..全中!号码是一天前的直播写下来的,开奖全过程没人走进过那些乒乓球。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预测成功了,他在之前至少中了240万英镑,目前英国彩票当局明确规定不准他再买乐透,他是如何做到的?难道是普通的障眼法而已?come on!只有特异功能才能给他的能力做合理的解释…..”

    “那你到底会不会预言术?”我问。

    “我正在练习啊,但是普通人在最开始都要借助道具才能发动超能力,比如你们中国的摇签卜卦和我们西洋的水晶球….”

    “那你这次出门前到底摇了没?”我翻了个大白眼瘫倒在地上:

    “你他妈预言出来这几天黄色暴雨没??”

    “…其实就算发动不了预言术,也可以先查一查天气预报….”沙耶加坐在旁边小声说。

    帐篷外面,倾盆大雨。

    此刻我们五个人,正在距离乔治亚六小时车程的田纳西州。

    三个帐篷吹倒了两个,现在五个人都挤在烂鸡鸡带来的军用防水营帐里。

    烂鸡鸡参加童子军的时候校董老爸送给他的军用帐篷,是军方从哥伦比亚户外用品公司定制的,质量杠杠滴,没有个十级台风吹不到,配备防蚊內帐和加厚防潮垫,顶棚拉开就能透过透明塑料布看到星空。

    然而现在棚顶除了被暴雨打掉的树杈子,什么都没有。

    回到48小时之前。

    还在床上做着美梦的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汪桑,我们要出发了!”我朦朦胧胧听见沙耶加在外面叫我。

    烂鸡鸡和达尔文的车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了,那部红色的道奇charger后面,竟然挂了一个小小的拖车。

    我还以为去野外考察怎么着也得租一部房车。

    “我们都没满21岁,租房车算上保险太贵了。”达尔文说:“但露营需要的物资我们都配齐了。”

    沙耶加背着一只’极度干燥’的防水包,里面的衣服、洗漱、药品,工工整整的用防潮袋分门别类区分开来。

    “汪桑,这个给你…”沙耶加说这把两样东西分别塞进我和m的手里。

    一个精巧的多功能手电,前面半段是手电筒,后面拧开则是简易螺丝批、镊子和剪刀。在手电的把手中间,还有校准好的电子表和湿度器。

    沙耶加递给我的m的手电,外观都分别有磨损的迹象,应该是有一些年份了。

    “爸爸妈妈在昭和60年来到美国的时候,从日本带来的。”沙耶加不好意思的说。

    “这玩意逆天了啊!”我按了一下按钮,手电亮了起来。

    昭和60年就是西元的1985年,没想到十几年前的老东西到现在都没有半毛钱问题。有时候日本人的严谨我还是很佩服的,他们喜欢把事情做到极致,甚至会把这种对细节的执着带到日常生活中。

    沙耶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偷看过她的课堂笔记,有密集强迫症的估计会疯掉。

    m还是背着上学的书包,外面挂了雨伞和水壶。

    我不知道美国社团的野外考察应该是什么样子,想象中应该跟小时候春游差不多。

    所以临走前,我把床底下的干货全塞进书包里:盐焗鸡翅,真空鸭脖,鱼皮花生和红烧牛肉面——在美国尤其是我住的小镇上,这些零食绝对是珍贵的不得了的宝物,给我美金我都不换。

    一路上我的嘴就没停过,除了达尔文偶尔接过我的鸭脖之外,剩下三个人都礼貌的拒绝了来自中国的神奇食物。

    我们的目的地说白了没什么神秘的,是田纳西州号称拥有“全世界最大地下湖泊”的天然洞穴,叫做迷失之海(lost sea)。

    直到十九世纪以前,迷失之海都只是当地印第安原住民的传说而已。

    众所周知,田纳西是美国的一个内陆州,它在地理位置上就相当于咱们中国的贵州省。两个地方的地貌也非常相似,山谷和岩洞特别多,气候也比较湿润。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内陆州印第安土著,在几千年来口口相传他们的祖先从海里来。而这个海存在于他们居住的岩洞深处——那是他们起源的地方。

    这听起来就跟天方夜谭没什么两样。

    所以最初到达田纳西的西班牙人对这段传说嗤之以鼻,只是它当成谈资而已,没人真的去探寻过。

    直到1905年,一个叫ben的熊孩子,在洞穴玩耍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这个巨大的地下湖泊,神秘的遗失之海才被公之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