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纪行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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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碧海青天,血月蓝蚀自盈缺; 冷夜春心,伊人佳期可应约?

    临近期末,图书馆本该随处可见备考啃书的莘莘学子。但今日不同,一来已是腊月十五,考试业已进行多半;二来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毕竟是152年难得一见的天文奇观,是个佳人有约的好时节。

    下午还人满为患的图书馆此时已是门可罗雀,杨馥翻过了桌面的手机看了一眼,随即想到今天的红月月全食大概是在接近晚上九点的时候,应该回去了,一个小时的准备期还是很充足的。

    将手边的几本书一一放入书架,收好桌面略显凌乱的笔记,杨馥拎着背包装好没电的笔记本离开了阅览室。说起来,来到图书馆还是挺偶然的一件事。

    昨天上午的时候,教务信息推送了一条通知,经学院的教政治经济学的老教授明天会开场讲座,由于毛概考试是在后天上午,杨馥决定去听讲座。临近寒假,大部分考试都将结束,经学院的主教楼大礼堂人流涌动,空位所剩无几。看情况,大冬天的打游戏也冷啊,还是挤一下热闹,杨馥脑子里泛起着无聊的想法,随即拎着电脑向中间靠窗的位置走去。

    一般而言,听讲座和上大课的座位选择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杨馥不会选靠讲台需要扬着头的“带刀侍卫”区,至于靠后的休息区和偏左右的娱乐区也很少选,学霸区右后靠窗位置是个好地方,位置适中、窗明几净、绿植养眼、偶有凉风,简直美妙。而此时,窗边的佳人朝着走过去的杨馥挥了挥手。这里必须说一句,多数时候,杨馥听讲座是不用占座的,而这,显然与窗边的佳人有关。

    经管学院“一衣带水”,隔半夏塘相望。据说最初没打算在人工湖里种莲花,不过,后来建了几个八角亭后,塘里就种了荷花睡莲一类的水生植物还养上了鱼,连着靠岸的长廊也遍布藤萝。当时曾有人建议取名莲池,后来文学院集思广益弄了个芙蕖半夏的名字,投票表决就叫半夏塘了。

    半夏塘景色怡人风光明秀,经济学院和管理学院历来是美人如玉,而居此佳所自然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不过,繁花虽多,杨馥却不善于记人,千世馨宁是其中为数不多能记在心里的一个。

    大一新生,毕竟都是菜鸟,羞涩有余,胆略不足,尤其是经济学院的男生,众香国里晕陶陶的乐不可支,杨馥作为新生自然也是菜鸟一个。与其说他没什么其他想法,倒不如是对美他有感受,却也只享受感受而没想过拥有。

    新生自我介绍的时候,千世馨宁说到自己的名字时,一片哗然,当时杨馥的直观印象还以为她是日裔呢。“我父亲姓千,祖籍焦作,郑州人;母亲姓世,祖籍山西,福建人;所以我名字有4个字,但是不姓千世,也不是你们所想的来自日本。馨宁呢,语出诗经‘有椒其馨,胡考之宁’,是《周颂》的话,表达的是收获的欣喜和美好的祝福。我虽然不是80后,但却是独生子女,所以父母给我取了这样一个有象征意味的名字。我高中是在青田,大学是践行青春梦想的好地方,我很高兴认识在座的各位,希望大家未来能守望相助、共同进步、携手书写青春之歌。”落落大方的气度和温婉悦耳的嗓音就是杨馥的第一感觉,之后热烈的掌声也说明了千世馨宁赢得了大家的认同。

    相对于千世馨宁,随后杨馥上去的的时候自我介绍就简单多了,他先提到自己的名字,随后又似半开玩笑的说到自己的名字虽然女性化了点,但父母取名时的意思是指书香充盈、翰墨流芳,“所以呢,我是有字的,‘杨馥,字香浓’,像这样,英文名也有了,shannon,就是香农了。不过,同学们直接叫我杨就行了”。

    随后辅导员问“同学们还有想了解的吗”的时候,有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提了句是不是因为出生有异香才起名为馥的时候,杨馥只好略带无奈的说到:“这个真不是。”

    这也造就17经济系同学印象最深的两个人。

    千世馨宁对杨馥招了招手,随后挪到靠窗的位置。两人在等待开讲的时候杨馥把笔记本递了过去,“你要的资料可以自己拷,我都放在了g盘,就是那个叫资料库盘符。”

    “话说,你今年不回去吗?”看着千世馨宁在复制文件,杨馥随后又问了句。

    “嗯,不过今年我妹妹会来陪我,年后考高中她大概也会到我们学校附中来,到时候你能见到的。”

    “哦,就是你手机屏保上的那个小姑娘吧,挺可爱的。”杨馥想到了千世馨宁前不久接电话的时候,锁屏屏保上的小姑娘。

    “你可千万别说她可爱,”千世馨宁笑了一下,随后又道:“虽然秀秀真的很可爱,但她现在喜欢装作小大人,对这两个字可是很敏感啊。”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又说了句:“威严满满的可爱。”

    不知怎么的,杨馥反而思维发散到毫无边际的地方去了,想到了一个抱头蹲防的角色。

    两人这样聊了十来分钟,随后在老教授妙趣横生、生动活泼的讲述中度过了愉快的三个小时。

    午饭后快离开食堂的时候,千世馨宁说隔壁新成立的天文小组打算组织人员去赏月,问杨馥去不去的时候。杨馥随即想到前两天的新闻,于是道:“就是那个百年一遇的天文奇观,红月加上二次满月还有全食的那个”?然后又确认似得补了一句,“群体活动要上报的吧,而且只能去北区的科技馆那个高地操场去看,校务处批了?”

    “所以,你去吗?”千世馨宁似笑非笑的问了句。

    千世馨宁笑起来的确很美,微微翘起的嘴角和弯弯的修眉,看着就赏心悦目。杨馥看到人称“女神的微笑”,心有所感的掉了一句书袋:“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送千世馨宁回去后,杨馥直接去了北图书馆,外面虽说温度不是太低,但是此时满布衰荷残枝的半夏塘比起暖气怡人的图书馆来说,显然不是个好地方。杨馥在书架的底部找到前两天看的通史的时候,为了做标记夹在里面的书签仍在原来的位置,“看来这本书的借阅率不高啊,或者其他读者以为是书中自带的书签”,杨馥心头闪过一丝无聊的念头。

    离开图书馆,满月已呈淡红色,粉粉的像是伤口初愈的嫩肉,下台阶的时候,杨馥又联想到这样的绯色和千世馨宁的指尖颇为相似,再或者说是樱唇。晃了晃头,似乎想让发春的脑袋清醒一下。有风,但是很轻,看来并没有起到应该的作用。

    在转角下去一楼走廊的时候,杨馥又想到了这个图书馆的奇葩设置。由于一楼都是文献资料,一般人用不到,所以图书馆是直接从外面台阶进的二层,下来的时候还得绕过来走长廊回去,不然就只能从外侧绕过绿化带和信息中心的大楼再回去,对经济系的学生回公寓区来说,还是挺绕的。

    不过,今天的月色也红的有点过分了吧,杨馥心里这样想着,天空淡红的月光如同笼罩了一股轻纱,在轻风的吹拂下,有一股缓缓律动的柔美。杨馥似乎有点恍惚,随后踏下阶梯的时候脚下闪了一下,心中一阵惊栗,随后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挥之不去,久久萦绕。

    冰凉的感觉从额头传来,伴着一股柔软的触感,杨馥渐渐清醒的神智理性的判断出来这是一只女性的手,或者叫柔荑更合适。杨馥小学春游的时候见过茅草,那种软软柔柔的柱状花序摸起来的确很舒服,貌似喜欢诗经也是在那个时候。看来,应该是自己跌倒了,有人看到后用自己的手机联系了千世,还好自己的手机没有锁屏密码,千世馨宁知道后就把自己送回来了。之所以是她,是因为这种触感,以前课间的时候,千世馨宁就喜欢摸摸自己的额头,再摸摸杨馥的额头,然后讶异的说出“温度这么高你都没出汗”这样可爱的话。

    又想到了千世,我这是怎么了,杨馥心里有些奇怪。他知道千世馨宁喜欢自己,而且自己对千世也一样,平常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虽看不出热恋的那种柔情蜜意,但是偏偏是这种柔柔的清淡如水的犹如亲情般的感觉令两人极为舒服,以至于很多人看两人更像兄妹或者姐弟。

    “抱歉,千世,下楼的时候没注意扭到了。”杨馥的话里有着一股惊魂未定的愧意。下阶梯的那一下确实吓到了他,虽然大脑做出了反应,但明显身体没跟上思维的速度。从结果来看,千世也只好放弃了赏月的计划。

    没有听到千世馨宁的回应,杨馥感到有些奇怪,试图睁开双眼,可大脑运行十分缓慢,蠕动眼睑也极为艰难。接着那双手不断地在自己额头抚摸,然后一段犹如歌声般的吟唱萦绕在耳边,心中的惊悸以及思维的疲惫促使杨馥渐渐放松起来,之后便沉沉睡去。

    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杨馥发现天空绯红的云纱状的月光还在,“我是不是趴在阅览室的桌子上睡着了,做了个梦”,心中充满疑惑的杨馥试图起身时,一阵痛彻心扉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低声闷哼了一声又如同倒在了云端,后脑居然没摔在地上。

    这一下动作也惊醒了身下的人,只听得一阵低语过后,杨馥感觉舒服了许多,这才注意到自己仰躺在女性的怀抱中。“怪不得没摔到”,杨馥心下暗想,但随即有醒悟到,这个人不是千世,自己躺的地方也不是公寓。虽然有明显的立柱,但这粗狂的雕琢风格摆明了也不是图书馆那包裹着大理石瓷砖如同水磨石般光滑的混凝土柱子。

    “你是谁?这是那里?我什么情况?”连续的三问让杨馥又开始急促的呼吸。虽然情况紧急,但他的想法依然又拐到了“人类三问”的玩笑去了,这种活跃的思维让杨馥感觉到无可奈何,却也舒缓了他的紧张感。

    听到急促的呼吸,以及明显有些着急的问话,那女子随后打横抱起杨馥横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并用臂弯托住她的脖子,接着似唱歌一般说了一段话。

    看到杨馥眼中的困惑,那个女子好像醒悟过来一般“啊”的一声伸出手指抵住杨馥的眉心,随后用另一只手轮番按摩眉鬓两侧的太阳穴。时间似乎未曾流动,天边的红月依然柔柔的在轻纱中平滑的过渡。

    “还痛吗?”听到熟悉的汉语杨馥心里一惊,这时才反应过来似乎不是听到,而是随着这个秀发飘逸的女子说话的时候这句话的意思就已经呈现在自己脑中。

    “什么鬼?”杨馥现在一阵头大,貌似从自己看到红月开始这一连串的事件充满了种种奇异的未知,他心里的困惑一阵阵的如同海浪冲蚀着防波堤。

    “不是亡灵,不要害怕。”感受到了杨馥心里的困惑,长发女子继续唱起了歌。

    杨馥听懂了这句话,甚至包括歌词,反馈在思维里和汉语对应的是《安魂曲》,应该是自己惊魂未定的样子让这个女子感到担心了。

    也对,现在是她救治自己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情况并不是最坏的,想到这里,杨馥渐渐平静了下来。

    仔细看,这个女孩很漂亮呢,杨馥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女子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果然还是声音带给自己的误会吗?不过,有自然的茶色发色吗?虽然疑惑,但现在并不是提问的时候。

    随着哼唱的继续,少女略微摇头,一股流光萦绕跳跃闪现,萦绕和跃动两种本身极为矛盾的观感体验却相当巧妙的融汇贯通,在杨馥正上方汇聚成一把乐器的模样,看起来应该是竖琴。这时杨馥才注意到,没有月光的照射,女孩的头发是浅亚麻色的。月光涌动,渐渐的由绯红变为银白,流光如梭,在琴弦间穿梭扰动,随着月光越来越清朗,杨馥感觉越来越舒服,痛楚慢慢消退。

    虽然感觉好了很多,但杨馥枕在少女双腿上并不想动。倒不是想占什么便宜,而是在慢慢梳理自己的思绪,而且,这样的氛围明显让自己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当回溯到自己看着红月跌倒时,一轮淡淡的光晕似乎自月轮而出,如同水银泻地,随后没入空气不见,而后是自己精神一阵恍惚,接着便是自己躺在少女怀中的样子。看情况,自己躺了足足有一周吧,少女每天唱歌并抚摸自己的额头,想来是在救治自己了。

    不过,好奇怪啊,自己的时间感过去了这么久,这轮圆月还在啊。

    叮咚声不绝入耳,犹如珍珠滚落玉盘,随后渐渐消失。感觉到自己应该能行动了,杨馥慢慢的坐起,斟酌着语句:“非常感谢你煞费心血救治于我。这个地方很奇怪,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而且现在过了多久,怎么还是夜晚?”

    “这里是智慧神殿,海洋女神的神殿;外面的地方是试炼森林,现在是持续一个月的大陆奇观‘圆月三叠’;我用了牵星术和‘生死参同契’卷轴在星空和命运的指引下找到了你。”少女语速不快,依然是如同吟哦,而含义也是直接映照在杨馥的思维中。

    突如其来的一系列陌生的术语让杨馥心生警觉,随后又觉得自己过于大惊小怪,催眠或者宗教明显做不到这样的阵势,甚至这个不熟悉的地方有可能在自己熟知的星图上都未曾出现过。眼前的这个少女也并非幻想中的存在,自己能感受到她的心跳,似乎和自己在同一个节律,每一次颤动对自己来说都犹如空谷跫音。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感受到熟悉的心跳,真是太好了。

    看着杨馥渐渐平静的神情,少女的眸子变得极为柔和,宛如冬日的暖阳让人身心安泰,意定神闲。

    从少女的明眸中看到自己的样子,杨馥似乎有点尴尬。人家尽心救治自己,自己貌似还心存疑虑。

    似乎是想转移话题,杨馥问道:“这么说是你让我穿越到这里来的,你刚才说‘在星空和命运的指引下找到了我’是何意?”虽然说时空穿梭很难实现,但这个物理学上的概念在21世纪确实相当火,耳濡目染之下,杨馥理所当然的想到这上面去了。时空穿梭虽然很难解释清楚,但杨馥说话的同时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形成了直接印象,而少女好像可以直接能同步这些信息。

    “原来你叫‘时空与命运之弦’穿越啊”,少女的话里带着一股笑意。“不过不是哟,那样或许能带来你的灵魂或者身体,但并不带来你本身”,看着杨馥似乎略带不解的神色,少女又说:“‘星空的指引’是牵星术,它给了我你在时空中的道标,我找到了你;‘命运的指引’就是我用掉的那张卷轴——《生死参同契》,他是最伟大的炼金贤者的作品,给了我带走你的权限——从另一个时空——带走你的权限”。顿了顿,少女着重强调了那张卷轴所赋予的东西。

    “这么说,只要拥有另一张这个卷轴,我还可以回去。”杨馥的话里有难以言喻的欣喜。

    虽然对杨馥提到的回去有些不解,但少女还是直接说道,“没有另一张《生死参同契》的卷轴。”

    “克洛乌狄·卓珀·杨,被称为炼金贤者。在卷轴制作领域有10张全部出自于他的传说卷轴。传说级别的卷轴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只要有实现的可能。而他的作品,从未有其它的贤者级别的炼金术师能复制。《生死参同契》是最后一张,也是神秘度最高的一张。神秘度最高,也就是说在使用的时候,命运与你同在。”

    少女连着介绍了一些基本情况,又说道:“我用卷轴选定了你,然后命运将我们链接,通过两个世界的扰动,你就来到了这里。在另外的世界,并不会改变什么。”

    “没有改变”,显然少女的话让杨馥更疑惑了,“这么说,我没穿越,我仍在原来的世界,那现在的我是谁?”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类似量子纠缠或者弦论一样的运行原理仍给了杨馥一个模糊的直观印象。“难道说,我被完美的复制了?”

    “不要乱想”,少女晃动着手指,随后又将杨馥的头靠在了自己胸部,看样子是觉得这样可以让他平静下来。“这个世界很奇妙的,卷轴链接了你我,你在这里出现,但你还是原来的你。相当于你从神殿走到森林不远处的镜湖,你仍然是你,只是时空变了,时间前行,空间转换。”

    可能感受到了杨馥的思维混乱,少女语带笑意的继续说道:“就像拿着魔法石记录下自己的施法过程的法师一样,如果影像里的世界也是真的,不就是另一个世界的魔法师在施法吗?”

    仿佛下了定语一般,少女很确信的说到。“所以啊,你的担心毫无道理,两个世界的你都是你,只不过有着不同的经历,做着不一样的事罢了。也许另一个世界的你也在看着美丽的红月呢。”

    “听起来像是多线程处理一个任务一样,或者说就像几何拓扑一样,同样的我竟然有了不同的可能性,算不算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呢”,止不住的念头又开始发散。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杨馥转过头去,脸颊感受到一阵柔软,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枕着什么。

    一切安定,消失的腼腆似乎重新出现,杨馥直起身来,随后背着一只手,弯下腰,在月色的洗礼下,伸过右手说到:“我是杨馥。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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