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口嫌体正直
......
“最能让人感到得意的事情，不是历经千难万险的去拿到了自己渴求已久的东西，而是从一开始就毫无条件的被给予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热辣的酒精，喧闹的人群，舞池当中扭动的身躯，让意识已经有些迷离的齐天突然十分莫名的想到了这句话。
他揉了揉眼睛，晃悠悠点燃了一根烟。
“又喝醉了啊。”
大部分人，都不会真正知道自己在酒吧里喝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反正只要看起来是酒就对了。
无论是自己买的酒，还是陌生人和自己碰杯的酒。
齐天不知道自己今晚又喝了多少。
而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道光幕，以及光幕之上这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并没让舌头都有些麻木了的齐天感到惊讶。
狗屁的醉酒幻觉罢了。两年多以来，他早就习惯了因为醉意而看到的或是幻想出来的任何奇怪的东西。
只不过这次的幻觉，好像是往科幻层面发展了。
有点儿高级啊。
烟味儿渐渐弥漫，混杂的空气有些让人犯晕。
这间酒吧名叫“夜色”，位于阳城大学城之内，几乎是齐天每天晚上都要来的地方。
周围的人群，大部分都是附近高校的学生。他们或热闹，或好奇，或冷漠，或疯狂，手里大多都端着一杯酒，口中总会叫嚷着什么要“及时行乐，别停啊”，“嗨完一圈，还有一圈”。
齐天也是大学生，今年在阳城大学读着已经基本上没太多课要去上的大四。不过与酒吧中的大部分同龄人相比，他自认为自己可以称得上......稍微成熟一点？
毕竟他可不会扯什么“及时行乐”之类的文艺话。来这里的，除了喝酒以外，每个人的心中都或多或少的会有一些其它的想法。
人的想法，有时候是很隐秘的，有时候是直接向别人表达出来的，但只要想法这种东西有一丝一毫的存在，无论它是好是坏，都不能被否认。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尽倾江海里，赠饮天下人。小齐子，今天晚上，是否有风尘可慰？”齐天身边的一个胖子，挤眉弄眼的给齐天递来了一杯酒。
“人家那么有意境的几句诗到了你的嘴里，就像天上掉下来几坨屎一样恶心。”齐天撇了撇嘴，“你是靠脸和靠钱都约不到妹子，打算靠吟诗作对了？”
这胖子名叫王超，是他的同学兼死党，也是个......总会有想法的人。
“我说齐子，就你这张没事儿就抓着人怼的嘴，啥时候才能找到开心一下的机会？”王超拍了拍齐天的肩膀，“两年多了，你愣是在夜色喝了两年多的酒，这正常吗？还是说，你搞事情的时候一般都背着我？正常男人总不可能一直都吃素吧？”
“是素的不好吃，还是荤的很让人稀罕？”齐天抿了一口酒，“我就是单纯的没兴趣。”
“你长的又不丑，身板也比我强，咱们又是心理学专业的，先天优势有木有？最关键的是，你还有钱有房......”说到这里，王超突然顿了顿。
齐天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王超缩了缩脑袋，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齐天是阳城本地人，在大学城附近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产和一张存着四十万人民币的银行卡，用“有钱有房”这几个字来形容齐天，确实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这房子里，只有他自己。这四十万，包含着他父亲的抚恤金以及多年的积蓄。
他母亲生下他之后便去世了，而他的父亲是一位警官，在去年因公殉职。
这种情况下的有钱有房，有几个人想要？
音乐变的更加劲爆了一些，齐天的周围也随之传来了阵阵哄闹。
他很享受这种热闹的氛围，因为只有在这样嘈杂的环境当中，他才能放空身心，才能不去想到空荡荡的家。
叮。
“有完没完了！”
无端在脑海里冒出来的这道脆响，让齐天立马恼火了许多。
以前的幻觉，不都是转瞬即逝的吗？
他曾经在醉酒后的幻觉当中见到过自己去世的父亲，见到过素未谋面的母亲，见到过无数陌生或熟悉的人。即便那些场面很快就会消散，但他仍然很喜欢自己在幻觉中所经历的事情，因为那让他感到自己可以拥有一切。
但此时的他认为，自己今夜还没有迷糊到被幻觉麻痹大脑的地步。
而下一刻，他面前的光幕突然消失了。
但这并没有让齐天松了一口气，而是让他生出了一种发自于心底的惊惧。
因为，那道光幕虽然消失在了他眼前的空气当中，但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感觉很奇怪，如同一个人的手机丢了，找了半天没找到，最后却突然发现手机就在自己的手中。
光幕之上，有文字缓缓浮现。
齐天茫然的抬起了头。
此地有鬼？
这四个字看起来很是简单粗暴，但也是最让齐天不解的地方。
他对夜色酒吧很熟悉，这里的服务生都能和他称兄道弟。
但此地有鬼是什么鬼？是酒水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猫腻，还是真的有......鬼？
另外，那个“抹杀”是什么意思？
杀......鬼吗？
为什么？
齐天可不觉得自己有捉鬼驱魔的天赋。正相反，由于父亲的缘故，齐天自幼都对牛鬼蛇神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只相信事实和证据。
所以在他看来，自己此刻不是真的喝高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就是在做梦。
“停不下来了是吗！”齐天将酒杯放在了一边，愤愤的站了起来。
咋的，在我脑子里发弹幕啊？还有延迟？
“干啥呢？”王超迟疑的打量了齐天一眼。
紧皱着眉头的齐天没有理会他，而是观察起了周围的动静。
这一次，他是认真的。
什么幻觉不幻觉的，都不重要了。
因为这条第二次出现在他脑海当中的文字，让他真的很生气。
就像是清晨时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的而且还无法被他关上的闹钟一样让他生气。
不远处的dj正在吼叫着活跃酒吧内的气氛，舞池当中的人们扭动在一起如若癫狂，几步之外的卡座上有一对男女在亲吻。
不知道这对男女是不是情侣。
星期五的晚上，没有人想早点回家。
齐天突然觉得眼睛发凉，左半边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
这些人，玩的好嗨啊。
为了扭动而扭动的身体，为了喝酒而喝酒的局子，为了找刺激而找刺激的男人和女人。
像行尸走肉吗？
像......电影和电视剧里所讲的地狱吗？
齐天用力的甩了甩脑袋。
“我之前......可从来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他可一直都是被王超称作夜店小王子的，一天不来夜店就浑身难受的那种。
这种地方对他来说，那可是舒缓身心的天堂。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冷静下来，但又有点害怕那条文字再次出现。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舞池当中的一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穿着一条粉色碎花长裙，扎着双马尾，五官精致，身段迷人。
这身打扮，在酒吧里倒还真不太多见。
她附近的几个男人正在吹着口哨，大有凑近她的意思。
但她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神情呆滞，机械性的向前走着，沿途还撞到了一些正沉浸在音乐当中疯狂扭动着的人。
也许是因为那张漂亮的脸蛋，所以她并没有因为撞到别人而被骂，身边反而又多了几个想要搭讪她的男人。
但她依旧是那副无视一切的样子，呆呆的向前走着。
从她所走的方向来看，她似乎是要去......上厕所。
觉得眼睛里像是塞进了一团冰块儿的齐天咬了咬牙，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左半边脑袋，随即直接迈入了舞池。
而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王超在目瞪口呆的看清楚了齐天的动作之后，只好愤愤的猛灌了自己一杯酒。
“男人，果然都是口嫌体正直的大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