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心灵的迷乱
第二章 心灵的迷乱
二、心灵的迷乱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聂天寒绕过街道,朝校园东南方的小河走去。这一路是心神不定地走过来的。等到了小河边的时候,却见到一番在学校不容易看到的景象:春水潺潺东流,水的两傍更是翠竹丛生。天寒心里开始想,那个女生会是谁呢?一时间怎么也想不出来,又不知道她会在这条小河的哪个部位等着自己。于是也只有战战兢兢地沿溪而行了。
在聂天寒的家乡,春风每年都得刮上一段时日。春风拂来的日子,也就是白花争艳的季节。那小溪的交岔处是片桃林,很多的蜜蜂在桃林中翩翩起舞。这时几片桃花飘在天寒的头发上,让他感到有些温煦。就在这个地方,聂天寒放下了横背的书包,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双睛看着水底油油招摇的青荇。然而坐了很久,四周仍然阒无一人。
坐着坐着,那种寂寥的环境让聂天寒觉得自己有些好笑,阿飞的一句话自己竟然会这样天真的相信了。是有些愚蠢,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呢?自己应该明白在学校的目的,是为了好好的学习而与这些无所谓的生活毫无关系。可现在,自己做着的却是一件与学习没有丝毫联系的事情,这件事情,天寒想总有一天自己会参与进去,可无论从何处说起,那一天都不能是现在。
天寒想,那是一个微妙的世界,有着像水晶宫般的汲引力。
天寒想,是几何时,这个孩子的世界将要结束,孩子长大了,是不是该去寻找心里的宫殿?
无聊的举动,告知纯真的童年,就像死亡般突兀而逝。
眼前的桃花在风的带动下还在一片一片地往下飘,它们无忧无虑地飞舞或是在水中漂游。
这是一种正直的生活,天寒心里最理想的人生境界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没有局限,没有矛盾,没有思想——思想,那是一个让人困顿的东西。
就好比现在,兴冲冲地走入那个宫殿的入口,然后突然对身后的世界留恋、不舍然后是矛盾。因为这种矛盾,在聂天寒的脑海里便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影象。一边是水晶宫里的灯红酒绿,一边是衣衫蓝缕的父亲,双手沾满泥垢的母亲,以及以前那些在工地上对着自己大喊大骂的工头狞笑着的面孔。
最后,是后者的恐惧战胜了前者对醉生梦死的追求。
两股力量让他心里纷乱如麻,心猿意马地从书包里取出语文课本,一时间只想好好地将书看上一看。人就是这样,每当不敢面对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让自己逃遁到另外一个世界里去。“对不起!我忘了今天新闻部里是我播音,实是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一个女生在他身后对他说。
聂天寒心里一惊,心想死阿飞的所说还是真有其事。然而却不想回头,心想主动来找男孩子的女生都不会是好东西,随后大声吼道:“走开啦!没看到我在背诵课文吗?”
女孩一愣,偏着脑袋看了看聂天寒之后轻声说:“天寒!是……你吗?”
聂天寒又是一惊,心里暗讨:“好熟的声音,像在哪儿听过?”当下不得不把头给慢慢地抬起来。见了眼前的人后,他连手中的书本都握不住了,一瞬间便掉在了地上,然后口中喃喃说:“叶……妃霞,怎么会是你?你不是……早回沿海去了吗?”叶妃霞还是像离开这儿时那样穿着雪白的短衫,黑发齐肩披着。所以,隔了两年,人虽长高了许多,但还是被聂天寒一眼认出。
叶妃霞见聂天寒认出了自己,脸上很快露出微笑,“天寒,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我本来打算不回来了,后来在中考时才知道我的户口还没转到广州,所以只好回来上高中了。真的没想到,两年后我们还能相见。”叶妃霞理了理长发遂又笑道:“更没想到的是一见面就挨你吼了一句。”
聂天寒慌忙说:“对不起!妃霞,我不是故意的,我做梦也没想到是你。”
“当然了,我也是自找的,谁叫我来这时事先不写信通知你呢!你看,日子竟然过得这样快,好像才一转眼,两年就过去了。天寒,你看我变了没有?”叶妃霞笑盈盈地问聂天寒。
“有啊!变得漂亮,变得高了。”天寒也是一样笑盈盈地回答。
叶妃霞听了,说了句:“你啊!比以前更大方了。以前,我记得你好像个女孩子的,和女孩子说话总是说一就一说二就二,从没半句讨人喜欢的语言。”聂天寒挂在脸上的笑就像被一阵风忽然刮走了似的。半晌后说:“亏你还记得以前的我,我以为你早将我忘了呢!”
叶妃霞看着天寒,“怎么会呢?本来我回广州时是想通知你一声的,可——太突然了,我怎么会知道我妈妈叫我马上就走呢?还有更糟的是,我的电话本也弄丢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和你一样,又不会去上网,其他的朋友,我没有几个,所以,天寒,我一直没有联系上你。你——不会怪我吧!还有,以前,那次在墓云山,我和你——”
聂天寒听到这里,耳旁响起的又是那个他曾经为之痴狂的声音,那个墓云山上大大的月亮,和墓云山脚下,那些绿油油的玉米叶子。往事宛如一座已经死了很久的火山,突然被一种因素激活了一样。但是,在这个女孩子的面前,尽管感情有多么炽热,天寒都只希望它在自己的心里燃烧,再痛,他也只能自己单独领受。当下也倒装了位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里的蝉师,打断了叶妃霞的话且带了几分不自然的笑说:“往事不堪回首。算了!我怎么会怪你呢!对了,你在高一几班?”
“二班,这段时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怎么样?天寒,在那边,很多时候我都很担心你的,我怕你还是像原来那样,不喜欢去交朋友。说真的,你好吗?”
聂天寒心里酸酸的,淡淡说道:“还算可以,你走后差不多半年,我就在校成立了文学会,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有他们陪伴。你呢?”
“城里的学习生活很苦,虽然物质条件好,但整日都被我妈妈和家庭老师管着,哪有这里好玩。哦——对了!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我在广州那边,有时真的很好笑的,竟然连做梦都在想着它。整个人在梦里都随着你的笔跑,记得在我没有回去之前的两个月就要完稿了,但遗憾的是当时没有来得及看,快快告诉我,结果是个什么样子的?”叶妃霞坐在河岸笑着问道。
“结局?雪清后与天魔决斗身亡。”天寒的语气很平淡。
叶妃霞沉默了一会儿说:“为什么要这样写?以前,你说过是写自己的,那个男主人公雪清就是你自己,为什么呢?这个样子,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你自己。天寒,你还是那样,什么事情都喜欢一个人把它藏在心里。自己难受却不愿说出来……”
“这样的结局很好,我喜欢男主人公飞蛾扑火般的灭亡,那样痛快!”
“是因为我的不辞而别,你才会这么想,对吗?”叶妃霞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聂天寒说:“这与你无关,只是我觉得男主人公一生活得够辛苦,所以让他尽快得到解脱。”
“不!你在撒谎,男主人公的死亡对女主人公是一种惩罚,因为你恨我,没有原谅我,我知道的。天寒,我很了解你,什么事情我比你更清楚。”叶妃霞含着泪对聂天寒说。
天寒不说话了,那些阕阕的往事令他很难过。这刻,他不知该对面前似乎从天而降的女孩子说些什么。他很害怕,害怕他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他与她之间矛盾的导火线。无论如何,天寒都希望叶妃霞过得比自己好,他从没有想过故意伤害她。毕竟,叶妃霞说什么也陪自己走过了人生的一小段路程,但最后,他还是说了句:“希望两年后我们还是你走前对我说的那种关系。”
“什么关系?”叶妃霞追问。
“朋友,最好的朋友,共同学习的好朋友!”聂天寒看着她坦诚地说。
叶妃霞眨了一下双眼,继而勉强笑着说:“不错,我确实这么说过,我也还记得你写过一首诗送给我,说真的,我当时并不知道它的意思是什么,现在知道了,但是却不知道这首诗的作者他的意思是不是还留在这首诗里。”她没有说是什么诗,似乎在等待聂天寒追问。然而,聂天寒并没开口。
“一首《红楼梦》里面的诗,当时你用彩色信纸写给我,那信纸上有星星,还有月亮,因为我跟你说我喜欢那样的信纸;另外,你还特意请你的同学教你折了只千纸鹤,因为,我对你说,我很喜欢千纸鹤……”
“那不是被你当场撕毁了吗?”聂天寒冷冷地说。
“不,我撕掉的是我手中的另外一张废纸,你不信吗?”叶妃霞望着聂天寒说。聂天寒直盯水里游动的小鱼,没有搭话。
“我记得上面是这么写的:
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
闷来的敛眉,行去几回头。
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
我说得对吗?天寒!”叶妃霞自己将诗吟诵了一遍,然后向聂天寒问道。
聂天寒回头看着她,双唇微微颤动,“妃霞!你——我,怎么会……这样!”
“让我们从头开始好吗?”叶妃霞突然问道。
聂天寒心里一紧,这话,自己不是盼了很久了么?两年前,他就是为了得到叶妃霞的这么一句话而费尽心机。可是到了现在,两年后的现在,这话的出现是不是还能令自己兴奋起来呢?好一会之后他说:“妃霞,老师说了,我们这个时候是不该谈恋爱的,以前,我很喜欢你,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爱好与共同孤独的性格。妃霞!我们已经错了一次,况且,我是个农村孩子,你现在跟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你觉得现实吗?所以,妃霞请你不要伤心,好吗?青春年华对我们来说都都很重要,我们不能虚渡,明白吗?以后……等我们把书读好了之后再说好吗?”
“你说的是真心话?”叶妃霞问。
聂天寒点头默认。
“好!我等你。或许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好好学习,是不应该胡思乱想。感情的事以后再说,从此以后,咱们……还是好朋友。有什么事,我还是希望能像两年前的我们一样,彼此倾吐。”叶妃霞起身走到桃树下,轻轻地摘枝鲜花戴在头上对聂天寒说。
聂天寒将书塞在包里,抿了抿嘴唇说:“妃霞,咱们回学校去吧!时间不早了,从这到校园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叶妃霞应了一声。于是二人共同向学校走去,在路上很少说话。
晚上,明月当空。西崎中学也算得上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夜里的月亮并不如城市里受些人造光线的影响而昏黄,这刻正大大的吊在天幕上。加上有几位在反匪战争中牺牲了的革命先辈的纪念碑就在这里,又有着几位**时期爱校爱得死在学校中埋在花园里的文人阴灵的看守,使得七中校园久经风霜而能长存不败。学校方面对这些逝者自然是百般敬仰,逢年过节还不忘向他几位老前辈烧些纸钱点些蜡烛。如果革命先辈们对这学校不满的话,也只能从一个方面去说了,那就是每到这月下花前的日子,老前辈们每晚都得陪着这些新时代、新学校里的小男孩小女孩谈情说爱。这晚,天寒的同学都出去玩了,说是难得有这样好的月夜。于是,都躺在那些烈士墓前,彼此倾诉感情,也有的是将感情发到他人身上的。更有甚者干脆睡在老前辈们的头顶上,想望老前辈们托托好梦,以便自己能在高考中名列前茅。如此这般,整栋公寓楼里也见不到几个学生在走廊里跑。聂天寒没去,独自一人坐在寝室的屋顶上吹箫,把这难得的一夜浪费在了两年前的那个霪雨霏霏的日子里。
那是中考的前两天,由于聂天寒所在的学校要设考点,所以全校性地放了一次假。天寒的家乡离学校不远,一路走去也只需一两个小时。那天聂天寒拿了本政治书便往家里走,本是很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雨来,倾盆大雨直往下灌,浇得整条路上的行人不一会就不知藏到何处去了。天寒是个不大爱和别人一起走路的人,每次回家往往都是只身一人。这下他四处看了看,见路人渐渐远去了,自己还是毫无避雨之处。正在无奈与焦急中,忽听后面有人叫:“等一下,我这里有伞。”聂天寒回头一看,来人正是七中有名的校花叶妃霞。当时她才上初一,但已颇受各级男生青睐。天寒还记得当同班同学都涌出去爬在楼廊上口里吼着西崎中学来了位美女的那天,他就认出了叶妃霞,因为叶妃霞小的时候也来过天寒所在的这个小镇并在天寒所读的那所小学上过一年的学。那时天寒刚上三年级,每当看到妃霞被她们班的班主任拉着的时候天寒就羡慕得要死,心里就想城市里的人就是好,虽然那时的天寒还不完全清楚城市是一个怎样的概念。但从那以后有时做梦也会梦到自己被老师拉着手里捏着大把大把的糖,所以对叶妃霞怎么个名字的印象特别深刻。那天一听有这么个人天寒就很快跑到了大群好色鬼的前面,细细看了看觉得就是那个让童年的自己初略地朦胧地知道除了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外还有个更好玩的地方叫做城市的人,只是心里有点不确定而已,毕竟已经隔了那么多年了。这刻突然听到那个她在叫自己,反而有点受宠若惊了,一时间呆呆地愣在雨里,叶妃霞见了朝他嫣然笑道:“大作家,愣着干嘛!进来避避雨吧!淋感冒了怎么办?”
“你这伞太小,我怕……”聂天寒对着叶妃霞傻傻地笑。
叶妃霞旋转着小伞天真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妈说我出生那天就像今天一样下着大雨,所以,只要到我生日这天我都会玩水,和许多小孩子一起玩。如今到这地方,形影相吊。朋友也没有一个。大作家!如果你愿和我一起过生日就什么也不要管,进来就是了。”
聂天寒起初还有点犹豫,但见雨越来越大。心底下担心怀里的书弄湿了不好考试,所以也就战战兢兢地与叶妃霞挨在了一起。“刚才你叫我什么?”聂天寒大声问。雨声噼里啪啦地响,叶妃霞也只有提高嗓音回答:“叫你大作家难道不对吗?我还知道你现在正在写长篇武侠小说。挺精彩的,我在我们寝室得看了,她们正传着看呢?告诉我。你发表过几篇了?”
“实是惭愧,我写的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作品,没有统一的思想主题,况且我的水平还不够,毕竟才是初三的学生,与那些大作家相比差远了。你家住在哪儿?我以前好像没有在这条泥泞的马路上碰见过你哦!天寒试探着问”
叶妃霞娇憨地笑道:“我不是这里人,我只是暂住在外婆家,一会儿就到了。”
聂天寒一听,忙问:“你以前是不是在这里读过书。同心小学你知道吗?”
叶妃霞停下脚步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五六岁的时候来过这里一年。”
聂天寒喜上眉梢:“因为你那时在我们这群孩子里好与众不同,所以我就记得你了。”
叶妃霞笑:“你的记心真好,现在我们认识了,这也算是种缘分。”
雨雾罩中,一把花伞下聂天寒与叶妃霞谈笑风生,等到了分别的那条无名的小路上时,叶妃霞用沾满水珠的眼睛望着聂天寒说:“今天是我过生日过得最开心的一次,我很喜欢与有才华的人交朋友,聂天寒,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
“天寒!在想什么,告诉我!”钟玉波也来到屋顶,他拍了拍聂天寒问道。
聂天寒回过神来,忧郁地笑道:“没什么,一点往事今儿个有空突然想起来了,都过去了,晃晃又将快三年。”
“是关于今天与你约会的女生吗?”钟玉波坐在天台上问。
聂天寒双眼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们回来时我都看见了,什么事能逃过我这双法眼,verybeautiful!兄弟,真的没骗你,好好把握!”
“把握什么,现在的我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把握。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谈恋爱我心里一直没底,不知道自己是想谈还是不想谈。不谈吧!看见自己很喜欢的女孩子和别的男孩子在一起心里又会很难过。你看,我就是这么个十分矛盾的家伙。想和其他同学那样谈吧,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物质基础,想都想得到以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钟玉波举头望着皓月说:“你我一样,要是条件好的话怎么还会留在这破烂学校读高中。你早恋过吗?”
“我也说不清楚,以前,是喜欢过那么一个人。其实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没有见到她的时候心里总是很烦,很想见到她。烦得就连在同一个地方都没有心情呆下去,总想着走出去遇遇心里的那个人。她呢,也和我一样,在我不在的时候她就会很想我。你说我们那算还是不算?”
“我们这个年龄,谈恋爱还不是这个样子。天寒,现在你想不想谈?”
“不知道,总之对这个心里很矛盾。马上要高考了,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克制住。”
钟玉波坦然笑道:“我与你不同,克制不了的东西我就会肆无忌惮地去做,去偿试。只要是不损害国家及他人利益的就行,比如说,想哭的时候就放纵地哭,所以老兄你别那样勉强自己了,像你这样迟早会变同性恋的,还是学我箫箫洒洒地活吧!对了,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聂天寒惘然道:“我自己也不清楚,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有心事的时候,我们彼此向对方倾吐,课外大多数时间我们也时常在一起,似乎没有双方就不能活一样。这样的关系持续了一年,后来,我听说她与一位混社会的流氓有来往。他叫楚江涛,或许你知道,为此,我们吵架了,谁也不理谁,两个月后,她回了广州。”
“那时你喜欢她吗?”
“当然是喜欢的,因为她和我有相同之处,我们从小就生活在封闭式的家庭里,不同的是一个在城市一个在农村。不过,我们谈话还是很投缘的。”
“你们在吵架之前,你有没有向她表白?”
聂天寒看着银白银白的月光,很久才说:“表白过,我给她的信被她当面撕毁了。她说我们都还小,对未来都充满了希望,这也是我们吵架的根源之一。当时我心里想,她愿与流氓在一起,而对我却用这些冠晃堂皇的大道理来欺骗,难道我连小混混都不如吗?当然,回想起来,由于幼稚、莽撞,可能也说了些令她伤心的话。”
钟玉波见聂天寒有些伤心,故而劝说道:“天寒,既然如此,这也不怪你!这种朋友不要也罢。她今天跟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又说些令你难受的话故意伤害你?今天,我看你回来时脸色不大好。”
聂天寒说:“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给她的信她并没撕,至今还保存着。她说让我们重新开始,但,这是不可能的了。”
钟玉波又问:“她和楚江涛是什么关系你清不清楚?也许是你误会了她。”
聂天寒双手托腮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都过去了,只当它是我小说的一段插曲。两年前就将我的心伤透了,现在还能怎样呢!”
“天寒,听你的口气。你已经不喜欢她了是吗?”
聂天寒望着天空不说话,然后又在月光下吹起箫来,钟玉波也没再问他。与聂天寒相处时间较长的朋友都知道,尚若他夜里吹箫的话,定是遇上了不想多提的伤心事。这晚大约十一点左右,聂天寒才回到寝室,点起蜡烛,挑灯夜战,连夜将冰梅四人的稿子写好。然后又闭着眼睛想了一下一天里的事情,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那梦乡里,有着大片大片的玉米,有着圆圆的月亮……
第二天,聂天寒红着眼来到教室,上完两节课,到了课间操时间,他和罗永华来到校后的草坪里。不一会,冰梅万分火急地跑来,“天寒,写好了没有?下节课老师就要检查了。”
聂天寒将稿纸给了冰梅,然后笑着说:“昨晚为了给你们写稿子,师兄我两点钟才入眠,获奖了该怎样谢我?”
冰梅拿着稿子一边跑一回头笑道:“改天我们四人请你吃棒棒糖。”
罗永华一句话也不说,两眼直盯着风中跑去的冰梅,“哥们儿!看什么呢?”聂天寒向罗永华问。
罗永华傻傻一笑道:“没……没看什么呀!”
“骗我,分明是看她,是不是喜欢她?没关系的,说出来我替你保密。”聂天寒逗笑道。
罗永华呆板地笑了笑,“什么时候开始的?”聂天寒又问。
罗永华叹着气说:“一年以前,她和我妹妹在一个班,听我妹妹说她优秀,所以自那时我便默默地喜欢上了她。然而,我们并不认识。”罗永华很认真地说,仿佛将那段感情看得像梁山泊和祝英台那般的煞有介事。
“这简单,我介绍你们认识不就行了,”聂天寒拍胸说道。罗永华闻之慌忙向他说:“不行!不行!喜欢归喜欢,我不想打扰她的学习,人家才是初三。”
聂天寒说:“或许你说得对,喜欢一个人就不应该害她,但是你们可以做朋友,在一起相互学习的。”
“算了!天寒,说实话,我也有点怕她,就连平时遇见她都不敢正眼相看。与她在一起,我想连话也不敢说了,还能学什么习哦!”罗永华悲观地说着。
听了他的话聂天寒忍俊不禁,“永华!没想到你还比我胆小,其实在我们班,很多同学都已经早恋了,他们的胆子比我俩大多了。玉波好像就在进行时。”
“听说他们分手很久了,早恋,无论爱得怎样深,到头来还不是一场游戏。有结果,终成眷属的又有多少?”
“永华,那个阿飞怎样?我看他一天就只知道和别人吹牛,有时为了一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一会是飞机、坦克、ak-47、一会儿又是ufo、百幕大、金字塔地吹得天花乱坠。我从没见他与任何个女孩在一起,他有没有谈恋爱?”聂天寒笑问。罗永华一拍手,说道:“这就叫做‘真人不露相’,阿飞早有个女朋友了,她叫‘qq’”
聂天寒睁大眼睛说:“qq?是个戴眼镜的知识分子呀!长像怎样?”
罗永华说:“当然不错!阿飞也够浪漫的。”
两人说着,不觉间,上课铃已经打响,二人慌忙奔回教室。阿飞正坐在位置上,歪歪地靠着,老师一进来,他便长叹一声:“唉!哟!又是讨厌的外语课。”说完便爬在桌面上呼呼大睡,对于西崎中学的高中学生,语文成绩与其它学校比起来可说是专长,然而,对于英语十之八九都是文盲。考试考低了还说是爱国的原因所造成,不愿学洋鬼子的东西。老师见状,细心辅导两年也不见效,后到高三,课上和着同学写里哇啦地乱吼一气便下课。如此,上课学生睡觉、细声吹牛、画豆子、写信等等五花八门全搬了上来。学生不愿学,老师不想管,大家便搓和着玩。“天寒?小说写得几页了?快写!写一张递一张上来,我正愁没东西消遣呢!”聂天寒一看纸条,知道是钟玉波传下来的,一时间拿起小说又续写下去。就这样,两节外语课便轻而易举地混过去了。
放学后,聂天寒刚行至校园绿荫处,叶妃霞早等在了那儿,她挡住聂天寒,“天寒咱们一起出去吃东西好吗?”
聂天寒淡淡地说:“这几天我有点不舒服,早上吃了早餐后就一直不想进食,改天吧!”
叶妃霞掠了掠秀发说:“出去走走好吗?”
“实在是对不起,昨晚为了帮几个朋友写论文稿,一夜没合眼。今天下午又是班主任的历史课,不睡午觉我怕上课打瞌睡被老师批评。”
“今天下午不上课,为了迎接省政府的检查,所以全校统一搞大扫除。”叶妃霞说。
聂天寒深深抽了口气,看着远方说:“好吧!妃霞,你看去哪儿?”
叶妃霞用暗然的目光望着聂天寒说:“记得以前都是你定夺的。”
聂天寒不自然地笑道:“两年没出去玩过了,也不知道哪里好玩,哪里不好玩。”
“好吧!我们就去那个地方,曾经我们在那儿呆过的。”叶妃霞说完,便领着聂天寒朝学校的北方走去。
经过水果市集时,叶妃霞称了几斤雪梨,二人边吃边聊着没多久就来到了墓云山。此山坟墓连绵,多年以后这些死人也都不负重托地成为了一道供人们观赏的风景。那时的聂天寒似乎没有灵魂一样跟着叶妃霞往上爬。行至半腰,叶妃霞坐在一座古老的青石碑上便不走了。“不上去了吗?”聂天寒吃着梨子问。
叶妃霞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然而心里却是十分难受的了。聂天寒见她不语,自己也坐在了墓前的草坪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那样。
“天寒,还记得我们曾经来过这里吗?”
“记得啊!好像不只一次,来这儿看朝霞和晚霞,一起看书和数星星。”
“我是说就在这座大碑处。”叶妃霞沉着声说。
聂天寒放下手中梨子,抬头望着慰蓝的天空说:“记不得了。”
“天寒,你变了。”
“天下不变的东西是没有的,比如说这座石碑,我就觉得两年前它的颜色根本就没这么黑。岁月流逝,连石头都变了,何况是有血有肉的人呢?”聂天寒抚摸着碑前的石狮,忽然站起来道。
叶妃霞晶莹的瞳孔开始变暗,“连心也变了吗?”
“是的,你也不是一样吗?”聂天寒冷冷答道。
“为什么?我想要你给我个理由。原来的你并不是这样啊!天寒!”
“一定想要知道?”
叶妃霞坚定地点了点头。
“两年前,你与楚江涛是什么关系?”聂天寒阴阴地问。
叶妃霞全身一紧,粟声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两年前就知道了。妃霞,我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这些话我想也只能一辈子埋在我的心里。正好,你又回来了,并且,还看得起我,今天来到了我的跟前。我就把它说出来,我想,我也会好受些。那段时间,知道吗?在你将我的信撕毁后,你根本不知道,当时我内心的感受如何。为此,我曾与小混混相处了半年,整天打架斗殴,抽烟喝酒,无所不为。妃霞,你以为我真是为了你将我的吉他弦弄断便和你吵架?我真有那么小器吗?我为什么要忽然给你写信?因为我知道了你与楚江涛有来往,只有举足先蹬向你表白。当信被你毁后,我知道一切都完蛋了。因为你,学习名列前矛的我中考落榜,不是考不起,而是想继续留下来,看看你,因为我觉得你这样的女孩如果我不在你身边的话,我不知道会有谁会欺负你,也不知道,你的生活怎么过。我知道,你也像我一样孤独,一样不喜欢和很多的人交朋友。所以我留下来了,现在不得不呆在这破烂学校被当年的同学耻笑。可是我并没有后悔,我后悔的只是我自己的一双眼睛,将你看成了那个我日夜守候的好女孩。知道吗?自从你走后,我足足有半年在悲痛中迷失自己,抬不起头来。幸好,为了文学,我接触并认识了许多小弟弟小妹妹,在我伤心时,他们会给我讲笑话逗我开心。俗话说:‘时间能改变一切’。真的,我相信,因为它已将我塑造得坚强许多,再也不是轻而易举就会流泪的,多愁善感的聂天寒。”
听了聂天寒的话,叶妃霞阵阵心酸,立即涌现出那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对于聂天寒,她无话可说,因为,曾经她做了对不起聂天寒的事,被一个花花公子形的楚江涛欺骗感情。这一点她自己也不否认。“天寒,你……还喜欢我吗?我希望你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叶妃霞低头向聂天寒说。
“喜欢,但并不是爱,我会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妹妹。”
叶妃霞不断地撕着墓上的小草。“如果你真当我是你的妹妹,那么请你坦白告诉我,你……爱谁?”
“她是你曾经的同学,白雨欣。”聂天寒诚垦地答道。
叶妃霞似笑非笑地说:“她是个……好女孩,我相信,你和她在一起她会……给你快乐的,她爱你吗?”
聂天寒暗然道:“不知道,我们不是很熟。”
“向她表白过没有?”
“表白了,但是我们只在一起玩过一次,算得是熟悉的陌生人,每当她弟弟嚷着叫我给他画画时她就会走过来微笑一下然后将她的弟弟拉回去。也就如此,没机会的。”
“你真的很爱她吗?”
聂天寒又点了点头。
“真是这样,我……会帮你的”叶妃霞笑着说,然而,眼眶里却噙满泪水。
“妃霞,不用了,我们……都是中学生,老师也说了,待我们到大学里面想怎么谈都可以,所以妃霞,我……”聂天寒望着叶妃霞,突然不知往何处说,毕竟,她是他曾经深深眷恋过的女孩。虽然,那只是一种小孩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表现。
“我想回学校了,妃霞,我们一起走,好吗?”
聂天寒真挚地说,他怕,怕妃霞像他两年前一样独自一人留在荒山上不肯走。叶妃霞答应了聂天寒。两人下山时。聂天寒想着刚才妃霞说的话,忽然发难了,不远处就是白雨欣家,怎么办?以叶妃霞的性格定会去叫白雨欣的。他一边想着一边硬着头皮跟着叶妃霞走。
聂天寒担心的事最后还是发生了,当他二人走到白雨欣家门前时叶妃霞忽然停下脚步问:“天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儿就是白雨欣家吧!以前我和她来拿过东西。你在这儿,待我去叫她出来。”
“妃霞,算……了吧!她可能早去上学了。”聂天寒心事重重地说。
叶妃霞却眉开眼笑地说:“下午不上学,她哪有这么早!两年没见,也不知道她认不认识我。”叶妃霞且说着,人已到了白雨欣家的食品店门前。“白雨欣!请问白雨欣在家吗?”
白雨欣正在家中看电视剧,听到有人叫她便放下手中遥控飞奔出来,她惊奇地打量着叶妃霞,良久才笑起来,两条眉毛笑得弯弯的,像足了那道初三初四的柳月。“叶妃霞,你是叶妃霞,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来咱乡里了呢,两年来,长得比以前漂亮多了。”
叶妃霞拉着白雨欣的手笑呵呵地说。“为了这张脸,牛奶不知泡了多少,几天不泡的话,漂亮?我看比丑小鸭还丑呢!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位大作家,”说完,又朝聂天寒喊道:“天寒!天寒!过来啊!”
聂天寒蹑手蹑脚地走向她俩,一见白雨欣,他又成了那个只为了将她看上一眼就常常躲在角落里静静画画的男孩子,这一生中,他不知见过多少女孩,但从没有怕过,唯独白雨欣……说不出来的感觉每当见到她时心里就是莫名其妙的慌。叶妃霞看着白雨欣,但见她也将头低着。“这是我表哥,你们原来认识?”
白雨欣微微点头,粉面绯红。“哦!对了,你们进来玩吧!”白雨欣向叶妃霞说。
叶妃霞答道:“一起上学去吧。时间不早了。”
白雨欣看了看表说:“下午要搞大扫除,等我拿把铁揪去。”叶妃霞与聂天寒默默地站在街傍。空气似乎像在凝结。不一会,白雨欣出来了,她换了一身天蓝牛仔服,头发自然地披着,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没想到你会到这儿来读高中,而我现在又算你的师妹了,本来我是想上高中的,但我爸爸不允许,他说我基础不好,非让我再读一年不可,叶妃霞,听说高中的课程很利害,是真的吗?”白雨欣与叶妃霞很亲密地谈起来,两人以前关系本来就好,虽然很少在一起说说话,但彼此之间都还比较重视对方。现在隔了两年,加上人长大了一些,懂事了一些,在一起所要说的话题也就多了。因此,渐渐便将聂天寒遗弃在一傍。
走了一段路,好不容易有了聂天寒说话的会,当白雨欣提到作文时,叶妃霞向她说:“我也是最疼作文的,请我表哥给你说吧!这方面他可是专家,三年前他就已经在创作长篇小说了。至今恐怕有五六十万字了。”
白雨欣会意地一笑然后说:“我听我们班的同学说过的。”
聂天寒听白雨欣这样说,心里蓦然舒畅起来,一路与她二人说了许多关于文学之类的东西。
当聂天寒几人走进校园时便有不同的目光射向了他三人,有羡慕也有忌妒。这儿的学生就是这样,见不得一个男孩子与几个女孩子在一起。这种习惯不但学生有,连那些老了几十岁的老头老太婆都有,像种封建习俗般渐渐在这里的人们身上根深蒂固。当然,看得开一点的便是哪些他们自己同时也在玩弄着许多女孩子的花花公子。若你对他好一点客气一点的话,他自然不会寻你的晦气。那些乡镇暴发户家的花花公子见了聂天寒,平时又或多或少听说他是个写小说的,有时无聊遇到聂天寒还会笑上一笑,希望有一天天寒能将他们那些江湖事迹写进小说里去。因此见了聂天寒一左一右地带了个女生,对他更是大起敬佩之心了。于是想得到女朋友的,都跑来让聂天寒给他等写情书,介绍对象等。一时,聂天寒的大名又流入了另一阶层,被更多的人所知。
一天,一个纯属暴露狂的家伙跑来对聂天寒说:“哥们儿,我花明月有件事想请老兄你帮忙,只要你帮了,有啥困难与兄弟说声,兄弟定会扑汤蹈火为你效劳。”
聂天寒爱搭不理地说:“连你花仔都摆不平的事,我聂天寒又如何解决得了。”
花明月诡秘地笑道:“此事于老兄你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什么事?”聂天寒直问。
“花仔我知道你和那姓叶的城里妮子关系不错,所以想请你帮兄弟递几封信,哥们儿!怎样?”花明月铃铛似的眼睛直瞪着聂天寒“骨碌!骨碌!”地转。
聂天寒满不在乎地说:“这事没关系,不过,她那儿我可打不了包票。”
花明月笑道:“这已足矣,还有何求?如果哥们儿能的话,替兄弟也向白雨欣捎它几封如何?”
聂天寒皱眉道:“这可不成,白雨欣仍独行女侠,性格孤僻,更辣手的是叶妃霞和她也是朋友。兄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花明月眯着眼说:“还是老兄你有经验,两个都不错,泡上一个就不错,一切悉听尊便!”
花仔说完给了聂天寒厚厚一封信然后笑呵呵地去了。天寒拿着信在池塘边找到了叶妃霞。妃霞这时穿了件乳黄色坎肩衣,看上去是个很阳光的女孩。
“妃霞,有人请我给你送信来了!”聂天寒还在为妃霞给他在白雨欣那里说好话的事而心存感激,对叶妃霞也就渐渐少了些隔阂。
叶妃霞嘴里嚼着口香糖问:“谁的?”
“花明月!”
“花……明……月?名字倒蛮好听的,长得帅吗?”
“帅,比我帅多了,妃霞,你倒底要不要?”聂天寒笑问。
叶妃霞将头靠在石椅上,慢慢闭上眼睛说:“这还得看他写得好不好,文采有没有天寒哥你的华丽。”
“文采飞扬,真的不骗你,字也是写得龙飞凤舞的。”
“你且念给我听听,拿出感情来念。”
聂天寒没办法,只有照她的吩咐将信拆开,清清嗓子念起来:
“见信qq糖,伤心太平洋!神圣的、美丽、亲爱的妃霞,你好!自从见到你之后,我的灵魂就没有了。无数漆黑的晚上,我深深地梦见你,你那磁性的声音,瓦蓝瓦蓝的。像大海一样迷人的衣服,它们都在静静地,偷偷地吸引着我。因此,我觉得我已变成了大头钉,变成了大海里的一条小鱼。真的!妃霞,这一刻我意识到,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有你的日子,天是蓝的,没有你的日子,海水也会干的。妃霞,你是我衣柜里的樟脑球,冬日里的棉衣,夏日里的冰淇淋。没有你,我就……”
聂天寒还没念完,叶妃霞早已笑得前翻后仰,“怎么样?妃霞!”聂天寒问。
叶妃霞笑着回答:“可以啊!写倒不怎么样,但吟得还算可以。”
聂天寒垂头丧气地说:“这么说你不收下了?”
“收!怎么不收?如此漂亮的信纸不要才是白痴,本姑娘正愁买不到花报贴寝室呢!”叶妃霞说完便将花明月的信夺去,然后放在了后包里。
“叶妃霞!叶妃霞!”这时树林那边有人喊。
聂天寒猛然回头,但见白雨欣提着两瓶可乐正朝这边跑过来,于是慌忙对叶妃霞说:“妃霞,失陪了。”
“叶妃霞,刚刚我还看见你和一个人站在这儿,这会儿怎么不见了呢?”白雨欣将可乐递给叶妃霞道。
叶妃霞说:“是我表哥,他给人送信来。”
“谁的?”
“那个无聊透顶的暴露狂花明月。”
“那个流氓,你打不打算给他回信?”白雨欣用幼稚的口吻向叶妃霞问。
“你替我回怎么样?”叶妃霞将白雨欣拉在石椅上笑着问。
白雨欣睁大眼睛说:“绝对不行!我从来不会给男孩子回信。那些王八给我信我全拿回去烧了。看都不看,我觉得我们这个年龄还不适合。”
“听你的话,你还没谈过恋爱吧?”叶妃霞望着白雨欣说。
白雨欣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爸爸是个语文教师,如果发现我搞男女关系的话。他不将我批评得半死才怪。”
“那你……有过早恋这种想法没有?”
白雨欣有点羞涩地低头说:“有时也有,比例不是很大,例如自己不开心的时候,被父母批评的时候,偶尔会有这种意念。”
叶妃霞叹气道:“记得我的初恋是在初二。”
“和聂天寒么?”白雨欣抬起头问。
叶妃霞摇头道:“不是!是个无癞,我很不想提起他。当时,我因家庭支裂破碎而来此上初中。初一的时候我学习较好,是个争强好胜的女孩,但到了初二,家里时常传来我妈妈和我爸爸打官司的消息,我很心痛,常常郁郁寡欢,后来认识了他。他比我大好几岁,是学校里有名的混混,在平时,我干什么他都帮着我,如果他知道谁欺负我,那么他定会帮我出气。就这样,我认为自己有了依靠,就……喜欢上了他。”
“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
叶妃霞嬉笑道:“如果我将他告诉你,那么你能不能也将心中的白马王子告诉我?”
“好无聊,人家还没有啦!”白雨欣娇羞地说。
“你觉得聂天寒那人如何?”
白雨欣微微笑道:“不错,确实是个才子,琴棋书画好像都会。”
“我给你俩牵牵红线如何?”叶妃霞认真地说。
白雨欣吓得差点打翻石椅上的可乐瓶,“不可以的,我现在还不想。不说这个了,我们一起来给花明月写信,将那家伙气死,我看他怪讨厌的。”
叶妃霞眼睛一亮,拿了一张餐巾纸铺在凳子上,“白雨欣,你来念,我写好了。”
白雨欣说道:“就这样写。听好了:‘王八蛋,今朝你吃了豹子胆了,敢打本姑奶奶的主意,叫你不得好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下辈子再投胎吧!’”叶妃霞握着笔笑看着白雨欣,“哦!雨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文静的你骂人呢!”
白雨欣呵呵一笑,说:“对这类人就不能留情,否则他便会像幽灵一样缠着你不放。”
夜里,在那间摆满了各种造型的橡皮人的卧室里,在那盏约带着淡蓝色的灯管下,白雨欣做家庭作业一直做到很晚。在十二点钟左右,她伸了个懒腰,然后开始打开音乐盒无限陶醉地听着。随着那声音,在她的脑海里慢慢地就开始飘雪了,整个感觉就是这样。那阵无数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的梦境里的雪儿,仿佛就是因为这个不是很美的音乐盒,是这个普通然而又好象带了几分魔力的音乐盒,给她带来的是漫无边际的幻像——那样的幻想,浪漫而又现实:白茫茫的雪花盖在绿色的麦子上,那雪花飘呀飘的,远远望去,世界里都是简单的纯白色。恍惚间,她本人就独立在茫茫的雪地中了。四周是柔柔的雪朵轻轻地飘下,没有风,自己感到自己的头发很柔顺,感觉那刻也没有冬日里那般的寒冷。而就在那阵纷纷扬扬的雪花里,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孩不知从何处跑来,慢慢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个男孩子低着头,有一半女孩子的性格。用种很温柔的话语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白雨欣!白雨欣!”
是的!那个男孩子,他就是聂天寒。在不知不觉中,他已成了白雨欣生活的一部分。
然后她就回头看着他了,端详着他朦胧的眼神。“有事吗?”
聂天寒手里拿着一封信,“来,给你!”他说。
“谁……谁写的?”白雨欣含羞问道。
聂天寒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说:“我给你的!”
白雨欣微笑着说:“我……并不……认识你。”
“没关系的,请你收下,我知道你要从这条小街上过,所以我便早早地等在这儿,希望我没有白等。”聂天寒拿着信诚恳的说。
“我……不要!”白雨欣粉面宛如碧玉中的桃花,白里泛红,说完转身就往前走。聂天寒没有追上去,嘴里只淡淡说道:“我要走了!”
白雨欣芳心一颤,走回来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要转学了。”聂天寒黯然销魂地回答。白雨欣聆听着簌簌飘雪声,默默地望着聂天寒,良久,她伸出了双手。聂天寒将信轻轻地放在她白嫩的手心上,然后对她说:“我等你的回信,待天上有月亮时,我会到这儿等你,如果没有,就算了。”
白雨欣拿着聂天寒的信怔怔地站在那儿,突然间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要收下他的信,自己不是说好了不要被任何男孩子打动吗?
后来的日子,雪还是没有停,说不上是很大,但一连十几天天上都没有月亮。而那段时间,那个站在小街里低着头,不说话,用忧郁的眼神望着远方的男孩子;那个偶尔俯下身子在他那本笔记本上轻轻画上几笔的男孩子;那个永远生活在自己独有的世界里的男孩子,也就从此消失了。很多时候白雨欣都在想,他的日记里会写些什么呢?他所勾画的又是什么呢?
白雨欣从回忆中醒来,音乐盒里已奏完了那首《我心永恒》。她情不自禁地从盒子里拿出了聂天寒给她写的那封信,然后细细看起来:
白雨欣:
不知道你是否认识我,近来大雪一直都在飘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银白的月光。你看,在这条小街上,我都等你等了那么长的时间了。记得以前我看到你的时候,天空还是那么的蓝,但是转眼间,就已经是冬天了。你现在还好吗?你的弟弟展鹏也都好吧!哎,真的好想一直守侯在这条小街上,看看你的微笑或者再给你的弟弟画几幅画。但是这苍天是多么的残忍,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给我。欣,我真的很想你,都那么长时间了,对我你应该不陌生了吧!
我以前曾经看到过一个预言,那个预言说,只要每天对着天空许下一个愿望,然后当你有一天要远行的时候你就把这些愿望统统写下来,在一个有月亮的夜晚将它转交给自己祝福的那个人,那些预言就会实现。所以我每天都对着天空为你许下一个愿望,并对你静静地守侯。可是今夜,当我把这些愿望交给你时。天空并没有月亮,我放眼望出去所能瞧见的都不过是白皑皑的大雪。因此,请你一定要原谅我,以前在天晴的时候有月亮的时候,我没有胆量交给你,而现在,这天还是在飘着雪花的,不过却也正是月半这个期间,希望,在后面的三天,老天能我给我一次喜欢你祝福你的机会,将月儿露出来。不然,我就没有这个机会了。雨欣,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三天后,如果天若有情的话,我会在这个地方等你。对你说出心中的所有话语,如果,天还是在飘雪的话,那就请你忘了我吧!之后的日子,我不知道自己会去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在那里,是否能有时间将你想起!
祝:学习进步梦想成真!
喜欢你的人聂天寒
看完了信,她又想起她去年唯一的好朋友来,她叫石小语,当时与她是同桌,后来因家庭情况不好,初三毕业后便失学了。恰好石小语是聂天寒的邻居,白雨欣从她那里了解到了聂天寒的许多方面。比如她告诉她聂天寒从小就是很优秀的人,无论在学习还是在人品方面都不错。去年,在开学后的一星期的周末石小语神秘兮兮地给了她一个纸箱,当她打开看时,里面有一簇鲜花,还有一个音乐盒。“小语你这是干什么?还没有毕业就给我送礼物了。”白雨欣当时用感激的目光看着石小语。那时,教室里就她两人,其余的都去了微机室上网了。
石小语坦白地对她说:“这是天寒托我送来的,他让我叫你好好的学,在他心中你是最棒的!”
白雨欣与石小语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聂天寒给她送信的事,也只有石小语知道,当然,白雨欣在她面前也无须保留什么。“他现在在哪儿?还好吗?”白雨欣问。
石小语道:“天寒他爸爸是搞建筑的,前段日子因不小心从钢架上掉下摔伤了双腿,天寒的姐姐聂青青,还在上大学,家里承担不起如此负担,所以天寒补完课就已经去打工了。至于他在何方,情况怎样我也不知道。”
听了史小语的话,白雨欣很同情聂天寒,虽然她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但时不时的还会将他想起,想起他眯着眼给弟弟细心地画画,想起他站在雪地中傻傻的样子——那不知道会不会是很多学生所说的爱。因此,别的男孩给她送的东西都被她毁了,只有聂天寒的音乐盒与花她至今还珍藏着。很多日子过去了,音乐盒倒是没有任何的改变,可那束聂天寒从山崖上摘下了的花,已经变得枯萎,粉红色的花瓣泛着黄绿色,好比女人憔悴后的脸。
白雨欣这晚是带着微笑进入梦乡的。同一时间,叶妃霞躺在**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那大颗大颗的泪水沿腮而下,已渐渐地将枕头染湿了一大片。夜里春风阵阵从屋顶上刮过,在这白花争艳的日子里,白天总是有着无比灿烂的阳光,而夜里的室温也正好在18℃左右,所以整座宿舍大楼静悄悄的,很多学生都沉醉在了自己绚丽多彩的梦里,聂天寒也不例外。这晚,他梦见自己成了一位作家。无数的记者将它的办公室围得水池不通,在他的面前摆满了新出版的书藉。聂天寒看得清楚的尤其是书名与原著的名字,“聂天寒小说集雪花系列之《雪江冰湖》、《雪侠清风》、《雪月腥风》。”他不停地翻阅着自己三年以来的倾心力作,然后兴奋地从沙发椅上跳起来喊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聂天寒从梦中喊醒,推窗一望,如钩弯月倒挂天空,春风依旧呼呼地推着玻璃窗户,墙壁上的花报被吹得“哗啦!哗啦!”地响。
“天寒,还没睡着吗?”罗永华问。
聂天寒答道:“刚刚睡醒,怎么,你也没睡熟?”
“和你一样,刚才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几人坐在考场里,东张西望,一道题也做不来。最后被监考老师逼迫交了白卷。聂天寒,给我说说,假如你落榜了会伤心成什么样?”
聂天寒说:“我不知道,也许会是很多人说过的那样生不如死吧!其实对我个人来说无所谓,但是我怕的是无脸回去见自己的父母,还有邻人,他们会嘲笑我的。”
“我又何不如此呢!上大学,嗯!对于我们这些差生,别说现实,就连做梦也不会梦到。聂天寒!其实你的成绩不错的,为什么不努力拼搏一下?我看你最近在学习上也不是那么用心哦!”
聂天寒叹着气说:“我也想,但当我看到书本时,心情便会莫名其妙地乱起来,甚至感到头昏脑胀。大学?谁不想上?只是没有办法。”
“如果真有落榜那天,天寒,你打算干什么?听说你前个学期有段时间去打工了,是不是真的?”
“干什么?走一步算一步吧!我相信天生我才必有用,上天总不至于残忍到非把人逼上绝路不可。至于打工,我确实去过一段日子,替人打混泥土,一天下来手磨起血泡也挣不了二十元钱。我曾想,这生不可能再回到学校了。后来,我有个堂姐在广州工作,条件不错,以前和我的关系比较好,当她得知我家里情况后,决定支持我,待我有能力后再还她就是。”聂天寒凝噎了一会又说:“外面的世界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精彩,在我两个月的打工生涯中,有一段经历至今还困扰着我,似乎是铭刻在我心田上的一场梦魇。”
“什么经历?能……告诉我吗?”罗永华问。
聂天寒暗然说道:“我曾在拘留所与那些牢犯一起呆了两个星期,现在想想也就是个坐过牢的人。”
“你犯法了?”
“没有,三月二十一日,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劳累了一天,好不容易换上干净衣服出去逛夜市。因为我讨厌与工地上的人在一起,所以出去游玩往往是独自一人。那晚我在街上走着走着,后面突然来了七八个中年人,口里喊着:‘站住!站住!我们是警察。’当时我心里想,自己一没杀人,二没放火,站住就站住,没什么大不了的。”
“后来他们对你说了什么?”
“他们什么也没说便将我用手铐铐起来送到警察局,开始审问。一个胖警察用杀手似的目光盯着我问:“前天晚上你偷了别人的摩托车,你认不认?”我对他说:“我没有,你们这样无辜抓人,有证据吗?”另外一名警察阴笑着说:“证据?衣服也像,裤子也像,连发型都像,不是你是谁?”说完便对我拳打脚踢。疼心的是,他们就像强盗一样,将我一直舍不得乱花,并带在身上片刻不离的六百元钱抢去,一分不留。然后将我和许多犯人关在一起,并三翻五次地威胁我说:“快打电话回家,叫你家里人拿钱来放你回去,否则这辈子你就别想自由”你也知道,当时我爸爸正住在医院里,家里一分钱也没有,我怎敢打电话回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对他们苦苦哀求,两个星期后,牢里的‘三毛’对我说:‘你这样是无济于事的,你只有骗他们,说自己是流浪儿,没有家,本来你就没有犯罪,他们的目的只在于向你的家人索取费用,实在没办法他们会放你出去的。’三毛的话真灵,我这样对他们说:‘要关就关吧!反正我也无家可归。’如此之后的第二天,我便被他们流放到了咱本省境内,在那边,替修车厂的人干了十几天,得了些车费,买了件像样的衣服穿着回来,这事家里人一直不知道。”
“牢里的生活如何?”罗永华问
聂天寒淡淡一笑,“也就和一些影片里的差不多吧!有时甚至会比那更糟糕。听说我进去的前两天,里面刚打死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整天除了打架便是干活,给别人用箩筐运石子,在铺满锋锐的碎石路上,叫你把鞋子脱了,背上一两百斤还高喊:‘飞起来!飞起来!’如果跑慢了就被钢条抽打,我的肩上现在还有痕迹,是被牢里的大哥用扁担打的。”
聂天寒的话使罗永华很惊讶,他轻轻地爬起来坐在**,静静地听着聂天寒的话,“上级不管吗?”他问。
“上级每隔一段时间也会下来检查,向牢犯反应情况等等。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犯人也是被打怕的,谁敢轻易乱说?这片天下,黑暗的地方很多。如果鲁迅先生尚在人世的话,我想他老前辈又会有很多新的感慨了。永华,听说过传销没有?”
“听说过,但不是很清楚。”
“现在,在许多大城市都有,我的一个邻居去年才从里面出来。十年了,听说还是自己找机会出来的,听他说黑厂里的生活也和监狱里差不多,吃的住的稍微好一点,最大的特点是没有人生自由,干什么都得受人监视,也更说不上什么工钱不工钱了。”
“那还和奴隶社会里的奴隶有什么区别?”
“异曲同工,同一道理,”聂天寒说道。
“六月间就要考试了,你想报什么学校?”
“打工回来后,我一直在对自己说:‘聂天寒!争气,一定要考起政法大学,将法律学好,待自己有地位后,一定要治理一下那群家伙。’我的梦想是当警官,振救那些像我一样无辜受害的人,但从现在的成绩来看,似乎比登天还难,你呢?”
罗永华呵呵一笑,“想都不敢想。”
“你告诉我,毕业后想找什么事做?我说的是现实一点的。”
“现实的就是和我叔叔一起搞碎石厂,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我与你们不同,我有着一个小小的事业要做,回家买几头小猪拴着喂,赚几文小钱。”钟玉波懒洋洋的声音从被子里透出来,聂天寒与罗永华禁不住大笑起来,“玉波,你什么时候醒的?”罗永华问。
“你俩整夜‘亲亲我我,窃窃私语’,我睡着也被你们吵醒了。说这些无聊的干什么,还是谈谈怎样泡上马子才是正点的话题。”
“女生!女生!钟玉波,我看你总有一天会为女生疯的。”聂天寒笑着说。
“牧丹花不死,做鬼也风流,有什么不好的?”
罗永华笑骂道:“好你个大头鬼,难道你活在这世上就只为了女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前辈子一定是西门庆那个好色鬼无疑。”
三人谈笑着,不知东方之既白。
到了第二天的课间之时,班长冯丽进来对聂天寒说:“聂天寒你是不是学生会的?”
聂天寒点头道:“有事吗?”
“刚才广播里通知,凡学生会的放学后到政教处有事交代。去了,如果有哪些事是和我们班上的工作有关的话,希望你认真做好。”她说。
聂天寒又是点头,觉得在冯丽这样心高气傲的人的面前,他就只有点头的份,“知道了,大班长!”
放学后,政教处里挤满了学生会的成员,约莫一百人左右。女生站在右侧,占了全体会员的三分之二。聂天寒进去时大家正在议论纷纷,因为是校里新学期的第一次学生会会议,会员们自然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活动要举办的了。等了一会,负责学生会工作的音乐老师杨光走了进来,见到他,全场顿时雅雀无声。杨光站在台上用宏亮的嗓音说道:“由于新学期学校里的老师调动比较大,所以我们学生会会里的工作迟迟没有启动。现在我宣布,从下周开始,咱们学生会就正式开始工作了。为了有个好的开始,学校决定在星期六晚上七点钟举办一次学生会联欢晚会。在此请各部部长听好了,每个部必须准备两个节目。今天是星期三,所以时间不是很多了,大家下来策划一下,需要着什么尽管去买。赵主任说了,学生社团的好坏关系着整个学校的管理体制问题。难得赵主任对我们如此的重视,所以希望大家弄好一点,听说还会有其他学校的学生社团前来参加,成功与否,就看大家的表现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事了。”杨光话音一落,整个学生会的同学就像沸腾起来一样,欢闹不已。
会一散,聂天寒便被学习部的部长郑少清给盯住了,“聂天寒,等一下!”
“郑少清,有什么事吗?”聂天寒问。
郑少清取下金边眼镜说:“是这样的,我刚刚想了一下,觉得我们学习部搞小品和舞蹈比较好些。小品呢必须是自编的,照着别人写的去演总觉得不大好,然而我们部里又正缺会编会写这种人才。我知道你是写小说的,小品总没问题吧!”
聂天寒也是个爱玩的人,在这之上倒没有和赵不凡过不去。当下爽快地说道:“没问题,但不知什么时候排练?”
“越快越好,今天下午两节课能弄完吗?如果能弄得完的话下午就可以在松林原排练了。”
“这么快?这样吧!我前几天刚编了个戏剧,人物不多,道具我那儿也能找到。我这就去将它们取来,你们到松林那边等我就可以了,那里我去过的。”
“好的,这个我下去安排,下午放学后我带他们在操场等你。”郑少清戴上眼镜高兴地去了,聂天寒刚往前走了几步,他们体育部的部长便赶了上来。“聂天寒,给咱们部出个节目吧!你知道咱们大多都是体育爱好者,对文艺方面一窍不通的,所以就只有靠你了。当初赵不凡那家伙偏将你分到我们体育部,大半年了老兄你都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现在总算有老兄你表现的机会了,天寒老弟你可不要推辞。”李飞笑着说。
聂天寒搔首说:“好吧!部长,你看吹箫行不行?”
李飞嘻笑道:“好主意,我想其它部里不会有这个节目,这才叫别出心裁嘛!就这样决定。”
下午,聂天寒没有听课,他用了两节课的时间将那篇戏剧整理好。一放学,聂天寒背着书包来到操场上,郑少清匆忙跑来说:“聂天寒,怎么办?还差一个演员。”
“是请不到女搭档吗?”
“不是,新闻部已答应借一位才女给我们,不一会她就来了,只是缺少男演员。学习部里大多是初一初二的小女生,好不容易加上我才找了两人。我看不如这样吧!你就来当这个角色!戏剧是你编的,有你带着我想效果会更好。”
“可我不是你们部里的成员,这样……”
“没关系的,新闻部与我们还有一个大型舞蹈需要合作才能弄好,文艺部与组织部也有相互合作的节目。就当你是我们学习部里从体育部请来的特约家宾,呆会儿我向你们部长说一声就行了。”郑少清笑着说。
聂天寒四顾了一下,然后说:“还在刚才说的那个松林原排练吗?”
郑少清说:“是的,除了那里环境好些不会受外人影响之外附近再也没有更好的地方了。所以按原计划不变。”
“少清!你将他们带着先去我还要回寝室找寻一下道具,呆会儿我直接到那边来找你们就是了。”别了郑少清,聂天寒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一脑儿将鲜花、瓶子、酒杯等等找到,然后一起带了往松林里去。才走到那片松林前面,透过松针,远远便见到很多人在里面,欢歌笑语源源传出,看来各部都选中了那块草坪作为排练基地。
“聂天寒,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几位搭挡。”郑少清朝聂天寒招手道,聂天寒提着背包走了过去。郑少清说:“这位是小赵,我们学习部的通迅员。”
“女演员没来吗?”聂天寒问。
“早来了,她正在那儿观看她们部里表演舞蹈呢!”
“现在能叫她过来吗?”
郑少清说道:“当然能!”
“喂!温雪依,过来一下,”郑少清转头朝排练舞蹈那边喊道。
温雪依挽着衣抽轻盈地走过来,聂天寒看着她心里就在琢磨,为什么自己见到过的只要是能在自己心里留下点影儿的人最终都会与自己相知相识呢?他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曾经就见到过叶妃霞一面,那时的她穿着件白色的小裙子,被她的老师拉着。后来,她就回去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但是,初一的时候,妃霞又回来了。而且在那场大雨中,他们成为了好朋友。天寒这时望着眼前的女孩,心想,他们之间,在未来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呢?这样想时,心里觉得自己有点歇思底里了,脸上则摆满了微笑。“我叫温雪依,来这儿就听说你的名字了,今天总算见到了你的真人。”温雪依微笑且文静地说。
“其实,我们以前见过面的。”聂天寒听温雪依这样说,心里显得更高兴了,于是豪不顾及地说。
温雪依睁大了亮丽的眼睛,仍然微笑着说:“我们……见过吗?我的记忆力很差,不大记得了。”
“没关系,这不能怪你,毕竟我们才有一面之缘。”
“温雪依!你看我们的编导多在乎你,一眼就看上你了。”郑少清取笑道。
聂天寒眼见温雪依面有羞色,忙说:“别误会!那次是在公车上,当时因为我上车匆忙,所以将站在门旁的她重重踩了一脚,看她连泪都快要痛出来的样子,我的心里特别过意不去,很想当面向她道歉,但还没说出口她就下车了。”
“天涯何处不相逢,这下你们又见面了,这是缘份。没骗你们,我是姓佛的。”小赵圆滑地说。
聂天寒一笑:“那么少清还是找对了,我的剧本里就有一个小和尚。”
“我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温雪依笑问。
“观音菩萨!”
温雪依顿时眉开眼笑,“你们二位呢?”
聂天寒傻傻笑道:“我演孔乙已,郑少清演范进。”
郑少清愣了一下:“这不是要张飞和岳飞打吗?兄弟,朝代好像不吻合耶!”
温雪依看着赵洋与郑少清说:“时代进步了,范进戴起了眼镜,小和尚也畜了黑发,吃起荤来了。”
“你……”赵洋活还没说完,聂天寒便叫道:“闲话休谈,大家来看一下剧本,熟记熟记,以便排练。”
四人于是将头并在一起,开始背诵台词。背着背着,舞蹈教练雅丽姗姗而来。“各位才子,看得如何了?”雅丽远远笑问,其举动**无羁。
聂天寒的目光不得不停在她身上,瞬间,《红楼梦》里描写王熙凤那段绝词妙句便情不自禁地从他口中挤出来。“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不愧是才子!你这一点,我总算明白阿伦为什么要叫我‘王辣子’了。”王雅丽摆动着长裙笑道。
郑少清问道:“舞王,你那边进展得还顺利吧!”
雅丽掠发道:“大体还可以,只是还差两人。”
“刚才你不是说够了吗?”
“我将原方案改了一下,要四排男女生交叉着跳。这一来,一排和四排都还差一人,所以想请雪依和你们三人中任何一位过去搭配。”
雪依难为情地说:“不行,雅丽!我……我从不会跳舞的。”
王雅丽细细打量了一下温雪依,然后拍着她的双肩说:“身材比我好多了,你一定能的。”
温雪依敛眉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得将方案再改一改。”
“怎么改?”雅丽笑问。
温雪依轻声道:“不跳男女搭体舞,否则……我就不答应你。”温雪依这样一说,王雅丽被她逗得捧腹大笑,“聂天寒,你呢?”
聂天寒往后退了一步,“不!不……不!你看我呆头呆脑,哪像跳舞的料?”
“老实说,你喜欢哪个国家的音乐?还有哪些明星?”雅丽向聂天寒问。
聂天寒想了想,说:“应该是韩国的,比如nrg、hot等都不错,这和跳舞有什么关系?”
王雅丽拍手道:“哦!喜欢nrg、hot的人会不喜欢跳舞?鬼才相信,不跳不行。”
“真的不行?”聂天寒面对着王雅丽说。
“绝对不行。你说你呆,我看多半是酷呆的,郭富城看上去有点呆,人家还不是被歌迷称为‘舞王’。”
“好吧!不过我和温雪依有着共同的条件。”聂天寒无奈地说,他话音一落,郑少清和赵洋也大笑起来。
“没想到你和温雪依都是同一个门派的。”雅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哪个门派?”聂天寒问。
郑少清道:“大清王朝保守派!”
聂天寒也笑了,“言归正转,我们得先将戏剧弄好,然后才能与你们合作。”
王雅丽接过剧本随便翻了一下说:“这么多东西,边练边背不觉得困难吗?亏你等都是才子,按我的主意,你等课后且传看两日,待各自将剧本记熟后再合在一起演它两遍不就解决了?”
郑少清说道:“王雅丽说得对,这个东西不能急于求成,我们暂且放下。天寒,温雪依,你们就和雅丽去配合一下吧!我和小赵也可借此机会策划一下另外一个关于科学与迷性的小品。”
王雅丽领着温雪依和聂天寒来到舞蹈排练处,却见叶妃霞也在那里。“叶妃霞,你总算来了,我还说让温雪依替你呢!”王雅丽高兴地说。
温雪依听了顿时宛如奴隶获得自由一般欢喜。叶妃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聂天寒,然后说道:“就让他们跳吧!我的身体不大好。”
温雪依与叶妃霞是在同一个班级里,二人也是同时来到这所学校的插班生,加上又同在学生会新闻部里工作,关系自然是不错的了,但见她满面忧郁地向叶妃霞说:“叶妃霞,还是你来吧!我哪有你跳得棒。”
叶妃霞轻轻一笑,“雪依,我真的有些不舒服,此时正愁换不到合适的人顶替,就算帮我叶妃霞一个忙吧!”
温雪依咬了一下樱唇,默默地点了点头。
“天寒,好好表现,我永远支持你哦!”叶妃霞回头对聂天寒说。
“谢谢你!我会尽力而为,不会让你失望的。”聂天寒若无傍人地说。
叶妃霞淡淡笑道:“也不要让她失望,别忘了,她也是学生会的。”
聂天寒知道叶妃霞所说的“她”是指白雨欣,当下不免有些心慌起来。心里暗自寻问:“白雨欣怎么可能会是学生会的?开会那天我并没有见到她啊!”为了聂天寒与温雪依,王雅丽再没让男女双双搭配,只叫整排交叉罢了。如此练了两小时,回校时已是夕阳西下。这时学校四周的群山一片宁静,只有几只清明鸟在清明还未到来之前便早早地叫着:清明!清明!清明酒醉!其声婉转悠扬。
聂天寒和温雪依走在人群的后面,叶妃霞不知何时已经回了学校。
“你初中是在哪所学校毕业的?”聂天寒问温雪依。
温雪依答道:“是在市一中,原来打算一直在那儿将高中读完。后来因为我爸被调到了这里,我妈妈又放心不下我,没办法,只有跟着他们辗转于此了。”
聂天寒问道:“听你的话,你家现在已经在这儿了?”
温雪依道:“我家就在新华书店,有空的话到我家来玩,别的没有,那些书籍从古到今随便你怎么看都行。”
聂天寒欣喜若狂,“此话当真?”
聂天寒笑道:“一定当真,不过在我爸面前,你得说你是我们班的班长,否则他就不会热情接待你。”
聂天寒愕然道:“为什么?”
“因为我爸不允许我和别人胡**往,当然,如果是本班学习成绩不错的人做我的朋友的话,我爸是一百个赞同,喜欢还来不及。你呢?”
“我家离这么不远。那里山清水秀,绿柳成荫。如果你有机会到我家去玩的话,包你兴尽而归。告诉你啊!那儿可有许多神奇的岩浆溶洞,要神奇有神奇的,要古怪的有古怪的,三天三夜都游不完。”
温雪依笑问:“一定,我也非常喜欢探险。对了,叶妃霞听说是城里人,她怎么会认识你呢?”
聂天寒心里为之一颤,然后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说:“她外婆家是这里的,记得她小的时候来过这里一次,可没呆多久她又回去了,后来直到初一才回来。那次时间呆得比较长一点,在这儿读了三年书,所以我们就认识了。”正说着,前面有位初二的小女孩等在那儿,待聂天寒和温雪依一上去,她便说:“聂天寒,郑少清叫你明日中午再来。还有你,温雪依。”
“聂玥!对待你的本家竟用命令的口气,太霸道了你!”温雪依笑逗聂玥道。
聂玥吐吞扮了个鬼脸,“霸道就霸道,看你能将我怎样?”说完抡起书包就要打温雪依,温雪依忙闪躲在聂天寒身后。“小聂玥,我怕你了行不行?”
聂玥瞪着聂天寒嬉笑道:“yougoaway”
聂天寒也学道:“youstop。”
“相不相信我连你一块儿打?”聂玥用小女孩特有的晴朗嗓音说道。
“你叫聂玥对不对?”聂天寒问,
“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聂玥正是!”聂玥将肩上的两条小辫子往后一甩,玉树临风地说。聂天寒看着她忽然怔住。也就是聂玥这个不经意的动作,陡然间勾起了他对往事的许多回忆。回忆里有口琴的声音,有皎洁的月亮,也有着夏日里被太阳晒得卷起的绿油油的玉米叶子,还有那个,捏着自己的头发痴痴笑着的小女孩。这动作及神态,好熟。没有经过多想,他便知道是她了。聂玥见聂天寒直盯着自己,不免有些不自在,什么也没说便跑了。温雪依用手在聂天寒眼前晃了晃,“聂天寒,你这是怎么了?”她问。
聂天寒回过神来,脱口说道:“太像了!”
“你说聂玥?”
聂天寒点头道:“记得叶妃霞初一时就是这个样子。”
温雪依微笑道:“看来你们关系还不错。”
聂天寒惘然说道:“她是我结拜的妹妹。”两人谈笑着来到校门口。但见花明月哭着脸,像交警一样立在路灯下,“聂天寒,你是怎么搞的?我……”聂天寒忙捂住花明月的嘴回头对温雪依说:“你先进去吧!我有点事。”温雪依会意地一笑,独自行去。
“花兄,有什么事?”
花明月望着温雪依行去的方向,她是你女朋友?”
“胡说!我们同是学生会的,为了工作才在一起。看你这副脸嘴,是不是碰钉子了?”
花明月一摆手,“刚才我遇上了叶妃霞。”
“她给你回信没有?”聂天寒笑问。
花明月还是铁板着脸:“回了!”
“这是好事呀!”
“还是好事?”花明月提高了嗓门,“你拿去看吧!”说完便将餐巾纸递给了聂天寒。聂天寒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一遍,然后说:“火气够大的。”
“可不是,我花明月还是头一次遭人辱骂,真他妈的!丢尽了脸。”花明月怒火中烧,竟然肆无忌惮地骂了起来。
聂天寒灵机一动,遂而笑道:“我这位妹妹最爱拐弯抹角地说话,这确实是好事。”
花明月宛如服下兴奋剂一样跳起来,“你说她还会弦外之音这招?”
“猜得一点没错。”
花明月一把夺过聂天寒手中的信。横竖看了半天,没气地说:“除了一张会骂人的伶俐齿,我还是没看出什么新鲜的东西来。”
聂天寒笑着说:“你且听我分解,‘王八蛋。’中的‘王’是指白马王子,‘八’是指帅气……”
花明月打断他话说:“这‘八’字怎么会指帅气?”
“你有所不知,历代王朝的君主都留有八字胡须,唐太宗帅不帅?”
花明月慌忙答道:“帅!”
“屈原呢?”
“当然帅,《离骚》中他自己就说了。”
“那他有没有留八字胡须?”
“有啊!哦!我明白了,那’蛋’字又作何解释?”
“捣蛋的意思,这里是贬词褒用。”
“什么叫贬词褒用?”花明月认真地问。
“比如一对甜蜜的恋人在一起,女的会时常对男的说:‘你好坏!’就这意思,所以第一句翻译出来就是:‘捣蛋帅气的白马王子。’”
花明月喜上眉梢,连忙问道:“下面的呢?”
聂天寒耸肩笑道:“这是叶妃霞考你的,天机不可泄漏,兄弟也只能帮到这儿了。”花明月听罢,将信紧捏在手心如获至宝,然后眯眼笑道:“大恩不言谢,兄弟,有何困难不要埋在心里,一定要和我花明说,花某帮得上的尽量帮。”
聂天寒被花明月弄得涕笑皆非,只好连连点头。二人如同胞兄弟一样相挽着来到学校。
这几天常和花明月在一块,很多学校里整日只知道抽烟、喝酒、打架的小霸王都开始畏惧起聂天寒来,背地里胡乱狂测他俩的关系。这期间,学校里竟然没有谁冷眼去看聂天寒,无论他走在校园的哪一个角落,他认识的与不认识的都会笑脸相迎。白日里,与温雪依等编练节目,这算得上是件开心事,校里有的男生求之不得。除此之外,聂天寒也像其他学生一样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
迷迷糊糊,三天已过,整个学生会的终于盼到了联欢晚会举行的时间,在晚会尚示开始前,学生会各部忙个不停,都在准备自己部里的节目。而那个时候,在松林里,霞光洒满了碧绿的松针,新闻部与学习部的节目还在进行,聂天寒编的《风雪庙奇遇》一剧已基本弄成。在前两日的排练中,四人被有趣的情节和搞笑的语言逗得捧腹大笑。在节目演成功时,温雪依曾说,这是她一生中最开心的一次,这也是她首次参加演出。聂天寒也很开心,可是,每当他很开心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地想起叶妃霞,虽然,他现在已将整颗心放在那个令他捉摸不透的白雨欣身上,但是,他与叶妃霞已有过一段难以忘却的回忆,那些往事残留在他心田的阴影时常困绕着他,正如钱钟书在《围城》里所言,“人生的刺就在这里,往往留恋着不肯走的正是自己不想留迹的东西。”
在排练的最后一天里,聂天寒认识了一个能勾起他对往事的回忆的人——聂玥。他不知道,这是天意还是巧合。在聂天寒眼中,聂玥似乎就是三年前的叶妃霞,她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一双长着暗青睫毛的雪亮眼睛,那种似笑非笑的凌人神态,文静且活泼的性格都像极了妃霞。与聂玥的交谈中,聂天寒了解到了她的学习与家庭情况,知道她学习也像当时叶妃霞一样名列前矛,并且有着较强的组织能力。令聂天寒惊讶的是,聂玥也喜欢文学,谈起武侠、名著,聂玥异常高兴,
聂天寒和聂玥两人坐在青青的草莽上,“你看过哪些书?”聂天寒问。
聂玥想了一下说:“除了四大名著之外。《儒林外史》、《围城》、《柳毅传》、冯梦龙的《警世通言》等,外国作品也看过一些,比如《巴黎圣母院》、《简爱》、《呼啸山庄》。还有一些,因为看得太早,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大多是草草阅览了一遍则置之不理了,你呢?”
聂天寒愣了愣自惭形秽地说:“我和你不一样,我看的多半是武侠小说,说来也怪,我三年级时就在无意中接触武侠小说了,看的好像是《青猿神剑白虎功》,讲述的是白云飞与玉叶金枝的故事,很感人的,从那以后,我又相继看了《薛刚反唐》、《隋唐演义》、《飘香剑雨》、《艳影侠踪》、《萍踪侠影》……”聂天寒如数家珍地说完,然后问聂玥,“你看过武侠小说吗?”
聂玥笑道:“当然看过,不过不像你还会写,要是我也能写就好了!”
“谁说我会写?”
“还装昏,我在我同桌韩婷那里得看过,风格很像古龙的,情感描写得很细腻。”
“你看过古龙的小说?”聂天寒很不相信地问。
聂玥点头道:“看过,像《武林外史》和《小李飞刀》都写得很好,特别是长短句的安置挺有艺术特色。”
“你看这些你爸爸他们允许吗?”
聂玥天真地笑道:“我爸爸在其它方面管我管得非常严格,但是,如果我将功课复习好的话,他不但不管我,而且还会拿小说书给我看,有空时还会陪我下棋,吹口琴给我听等等。我看过今晚的节目单,好像你还有一个吹箫的节目对不对?改天能教我吗?”
聂天寒听聂玥这样一说,双眼顿时暗然失色,心里暗想:“这是怎么回事?聂玥为何会与妃霞一模一样,三年前她也是让我教她吹箫,今天怎么聂玥又重复了她的话呢?难道,真的会有什么时光倒转的事情,真的就不容许我将她忘记吗?”
“聂天寒,你在想什么?”聂玥皱了皱眉望着他关切地问。
聂天寒若有所失地说:“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说真的,她上初中时和现在的你像极了,不过,她没有你优秀。”
聂玥好奇地问道:“和我很相像?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她开始学习很好,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成绩成直线下滑,成了一个坏女孩。聂玥!你与她不同,你有着一个温馨的家庭,所以,你应该好好走自己的路才是。”聂天寒继而一笑,“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你说,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似乎有一种亲切感。”
聂玥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双手托腮道:“要是你是我哥哥就好了,除了老师,没有谁这样对我说,爸爸妈妈整天忙碌在工作岗位上,我也挺孤单的。”
聂天寒转悲为喜。“不如你就当我是你哥哥,有什么困难我们携手解决,你看怎么样?”
聂玥从草地上跳起来,“一言为定?”
聂天寒笑道:“君子一方,驷马难追!”
“口说无凭,拉钩为准!”聂玥说完,伸出了娇小的玉指,聂天寒也伸出小指勾了上去,二人相互凝视着,傻傻地笑了。不远处,温雪依独自重复着那几个简单的动作,聂天寒和聂玥跑到了她那儿,聂玥问道:“怎么样了温雪依?”
温雪依用纸巾拭了拭额上的汗珠,笑道:“总算可以了,你……你们不打闹了?”
聂玥展眉笑道:“这叫‘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十字坡的顾大嫂几拳还不是打出一个武兄弟来?”
“好一个顽皮的小聂玥。”温雪依笑着看了一下欲坠山峰的红阳,然后问聂天寒,“晚会几点钟开始?”
“十九点三十分,现在已快到十九点了,不知王雅丽她们弄好没有?”正说着,王雅丽在草地那边高声喊道:“温雪依,你们快过来,”
温雪依三人过去。王雅丽向他俩交待道:“昨天叫你们站的队行得改一下,因为有其他学校的要来,我们不能让他们看起来太单调才行,所以我打算让几排交叉着……”王雅丽一边用手比划一边口若悬河的地说,听得聂天寒与温雪依同时睁大了眼睛,待她走了之后,聂天寒问温雪依,“你听懂了没有?”
“没有!”温雪依说。
聂天寒无奈地问道:“那该怎么办?”
温雪依还没开口,她旁边的聂玥却开腔,“这还不简单,跟在其他的人后面不就行了,反正晚会就要开始,现在练也没有时间了。”
聂天寒笑起来,“还是我这妹妹聪明。”
当太阳下山。星光闪烁,夜幕微临时,各部的节目也基本就绪,每个会员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趁夜的黑色帷幔还没有将下,众人全都回到了教室,一路上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由于是星期六,除了学生会的成员之外,整栋教学大楼空荡荡的,这正适合了众人的胃口,就算是在校园里狂喊一两声学校的领导也不会追究。
联欢晚会正如聂天寒等意料中的一样顺利进行,虽是春天,但夜里人们仍然能够感到有些寒冷,所以,聂天寒回宿舍穿了件黑色风衣,然后直朝综合大楼的剧院走去。当聂天寒去的时候,和西崎中学同在一个小镇上的那两所兄弟学校的学生会会员也都带着自己的节目来到了西崎中学,此时正有序地站在剧院门口,三所学校的学生一聚在一起,那场景自然是一百个热闹了。而那时,叶妃霞已坐在台下的前排位置上,她旁边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让聂天寒神魂颠倒的白雨欣,这晚她穿了件雪白的呢绒服,在彩灯的隐射下光彩夺人。聂天寒一来,白雨欣全身就像触电了一样颤了一下,这叶妃霞也看在了眼睛里,当下便朝聂天寒挥手道:“天寒,到这边来!”
聂天寒眼睛虽然近视,但凭想象他也知道那个穿白色上衣的女孩是白雨欣,因为除了她,没有谁会和傲慢的叶妃霞在一起,并很亲密地坐在同一个位置上。
“这两天怎么没见到你。你去哪儿了?”聂天寒问叶妃霞。
叶妃霞说:“大部分时间在雨欣家玩,你们的节目都准备好了吗”
聂天寒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白雨欣也一直沉默着。叶妃霞见了双眼朝后瞄了瞄后说:“天寒,你先坐会儿。我找王雅丽有点事,待会儿见。”
叶妃霞说完便钻入了人群,于是位置上便只剩下了聂天寒和白雨欣两人。天寒坐在白雨欣的左侧,“你们来多久了?”他想了一会儿才问。
“刚不久。”白雨欣柔声回答,缕缕青丝有意识地遮住了她含羞的面孔。
这时,台上放起了音乐,是那首熟悉的《泰坦尼克》的主题曲“我心永恒”。
白雨欣平静地听着,聂天寒也如此,二人无言以对。叶妃霞则蜷缩在后排的沙发椅上,伤心地哭起来。不久以后,聂天寒也离开了白雨欣,因为他要到后台准备出演了。聂天寒离开后不久,白雨欣就在剧院的角落找到叶妃霞,叶妃霞怆然问道:“雨欣,老实告诉我,你喜欢天寒吗?”
白雨欣掠发道:“妃霞,我们,我们不应该谈这些,你看,节目就要开始了。”
“雨欣,你的路走对了,如果我以前做个好女孩,不与别人鬼混的话,现在……就不至于被人冷落。如果,你爱天寒,我很高兴。你们是天生一对,我把他交给你,我走了以后的日子里,希望你……好好关怀他,他的感情很脆弱,雨欣,答应我,好吗?”叶妃霞痛声道。
白雨欣被她这样一说,不禁哭起来,她拉着叶妃霞的手,眼球上浸满泪水。“妃霞,你误会了,聂天寒是追求过我,以前我没有告诉你,我承认对他有好感,但是,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我……心里已有别人,我和他初一到初三都在同一个班。”白雨欣转身望着舞台,不敢与叶妃霞正面相视。
“你这分明是借口,雨欣,如果你心里已有别人,那么请告诉我。”
白雨欣没有开口。
“雨欣,我就要离开这儿了。”叶妃霞强忍着说。
白雨欣猛然回首望着她,“去哪儿?”
叶妃霞淡淡一笑,“我的来处,无人知晓,我的去处,万有的归宿,风吹,海啸,无人知晓。”
“妃霞,你到底……怎么了?”白雨欣泪挂眼角痴痴地望着叶妃霞。“如果我说出来人可不可以替我保密?”叶妃霞问。
“可以的,妃霞!我们是好朋友。”白雨欣擦泪道。
“我已经患上了绝症。”叶妃霞暗然销魂地道。
“什么?不可能,妃霞,你……你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
叶妃霞沉静地道:“肺癌!我没有说谎,我妈妈过两天就会到这儿来陪我。”
白雨欣泪流满面,“你爸爸呢?她忍不住问,因为与叶妃霞相处这段日子以来,白雨欣从没听见她谈及自己的父亲。
“我……没有爸爸,雨欣,坦白地说,在你们这片土地上,我失去了很多不该失去的东西,所以,我想,回来温存着它们,渡完……我剩下的时间。生命就是这样,在我看来,也就是不停地嚼咀回忆,不停地寻找开心。那些,我都丢在了这里,连同着我的快乐,我的生命,所以,我又回来了,回到了这个有着我所有回忆的地方,雨欣,请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叶妃霞语无伦次地说着。
白雨欣紧紧抱住叶妃霞,哭着说:“妃霞,你不会的,不会的!”
叶妃霞微微一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死也是一种美丽的解脱,何必如此悲观呢?如果你不怕的话,我会在梦中和你玩,对了!你还没说出心上人是谁呢!”
“萧云祥!”白雨欣抽泣着说。
“眼光不错,不过,我很希望是聂天寒,我知道,感情的事是不能免强的,嗯!问世间情为何物?这就是苍天捉弄世人吧!”
叶妃霞泪光溶溶地说。
“温馨的校园,春风无限。在我们来到学校这个大家庭中以后,是学生团体丰富了同学们的学习生活,给同学们留下了诸多美好的回忆。今天,是我们镇上的三所兄弟学校的学生会的首次聚会,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的到来!今晚繁星齐烁,在这宁静的夜里,就让我们用欢歌笑语去充实吧!……”学生会主席曾亚东在舞台致开幕词,台下一时喧闹起来,叶妃霞拉着白雨欣再次来台前,“雨欣,就让我们将心中的一切抛开,痛痛快快地玩,好吗?”
白雨欣眼里闪动着激动的泪花,不能不被叶妃霞的坚强感动,所以她很快答应了妃霞,渐渐将自己的感情融入浓重的音乐。
台后,温雪依穿着雪白长裙,美丽动人,“聂天寒,我们的节目是几号?”温雪依在镜前边化妆边问聂天寒。
聂天寒在风衣上套了件破马褂,看上去成了十足的孔乙已,他回头道:“二号!快到了。小赵,少清,你们弄好了没有?”
郑少清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聂天寒看了一眼郑少清和赵洋,然后满意地说:“不错,果真有书生气味。”这时,温雪依化完妆,从柜台后走出来。赵洋三人顿时看傻了眼,嘴里连连赞道:“美人儿!美人儿!”
郑少清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三人中天寒算得上是位正人君子,天寒,怎么样?打不打算……。”
聂天寒打哈哈道:“她是我的观音姐姐,我堂堂孔乙已怎会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你说对吗?观音姐姐!”
温雪依双掌合十,轻声吟道:“无量天尊!孔乙已,我佛念你平生有好修德之善举,特准你后生有所作为。”
赵洋笑道:“拜托!现在还没上台呢!你们就等不住了?有你俩这种精神,对于这次演出我和少清已经成竹在胸了。”这时,剧场里传来阵阵欢笑声,明显,联欢晚会已经步入正式阶段。聂天寒和着温雪依等笑了一回,遂将他们从后门引入剧场。不知哪个促狭鬼高喊了一声:“往后看!”全场闻声,人人都将目光从台上移到聂天寒这边来,霎时,笑声覆盖了四壁,台上正在进行的节目也不得不停下来。由温雪依与聂天寒两名“红人”联手打造,人们自然会欢呼不已。当然,也有的是看不顺眼而故意捣乱。
曾亚东见状,上台喊道:“请各位安静,精彩节目还在后头呢!”各会员见主席如此说,也就安静地坐了下来,谈话声也变得小了。不多时,几个负责服务工作的会员提了几筐糖果进来,在每排座位前的长桌上挨一排二地堆起来。众人边吃着糖果边看着台上的表演,白雨欣与叶妃霞也不例外,在第一个节目快要结束时,温雪依四人回到了门外的等候处。
“人生,不免要遇到一些挫折与失败,我们应采取什么态度去面对呢?接下来请欣赏由学习部和新闻部自编自演的戏剧,《风雪庙奇遇》。”报节目的冯丽微笑着说完。然后,剧院里的灯光全部熄灭,黑暗中,一缕金光从台上闪过,聂天寒四人便出现在台上,台下提掌声连绵不断地响起,整场戏大约用了十几分钟,节情波澜起伏,受人们欢迎的程度自不用说,如此下去,没有什么值得表述的。这晚,最令聂天寒风光的还是群体舞蹈,也是最有趣的一段佳话。
前面说到温雪依和聂天寒没弄清舞蹈步骤,于是,问题便出来了,一上场,前几个八拍都跳得不错。但到了交叉时,聂天寒与他的同学杨飞、泰金星三人乱了步子,昏转了两圈,便不知东南西北了。为首的聂天寒轻声问道:“错了,怎么办?”
泰金星笑道:“随机应变吧!”话刚说完,温雪依三人脱了本队,叉到了聂天寒前面来,聂天寒喜出望外,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准是温雪依也出了错。于是将错就错,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接上去再说。这样一并队,恬好又组成了完整的一列。“谢天谢地,总算没出洋相。”聂天寒自言自语,刚舒了口气,疑难又出来了,他暗自叫苦,因为下面有几个动作是要两人完成,原本他的搭档是吴健,可现在一错,竟然变成温雪依了。此时的温雪依也在发愁,她想:“怎么办?又是牵手又是相抱的,都是王雅丽弄的,本来好不好的,转什么转?分明是故意整人。”心里想着,舞曲的浓重音乐逐渐变得慢了起来,每列的前后两人都牵上了双手,温雪依转身面对着聂天寒,没办法,也只有伸出双手,聂天寒无奈地笑了笑,温雪依看着他也陪着笑起来。台下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俩,甚至有人还骂了起来。聂天寒与温雪依完全陶醉在温雪依的笑容里,台下的举动他自然没有时间去顾及了。
叶妃霞静静地靠在白雨欣身上,聂天寒与温雪依的合作她想必也同样看到了,“妃霞,你怎么了?”白雨欣亲切地问。
叶妃霞沉重地睁开眼睛,“我很高兴,心满意足了!”她说。
白雨欣没有经历过爱河的汹涌波涛,此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心里有时也会嘲笑叶妃霞,“天下没收有爱情难道人就活不了吗?”然而。她很怜悯叶妃霞,“如果妃霞从小有人关怀的话,她也不会这么早就步入爱河的禁界了。”她想。
音乐不知何时已停,白雨欣看了看膝上的妃霞,忽然觉得她好弱小,就像一个失去依靠的女婴。
温雪依等一下台,王雅丽大笑道:“我说你俩真是的,首先我说男女搭着跳你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