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狼孩之生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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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命定情艰难

    雷轰轰,大雨倾盆,雨滴好像凌乱了脚步在一片漆黑中犀利地穿梭着,近处的乌云就要压倒一切。此时,一顶茅屋正在了无人烟的漆黑荒漠野地里惊悚着。这里静地可怕,静地令人窒息,静地就如同死神降临的最后夜晚,唯一能听到的,只是雨萧萧穿梭云空时艰难撕扯大地的“噼里啪啦”声。

    刹那间,一切都不再宁静。“哇哇哇……”的奶叫声打乱了原始的幽静,唤醒了世间的嘈杂,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渐渐的,雨从淅沥声中放缓了脚步,顺着窗沿轻轻滴落,似乎不愿意打破婴儿酣睡的梦。正在屋外忐忑熬通宵的丈夫突然被屋内刚刚诞生的小天籁嚷回了神儿。他瞬间舒展了眉梢,喜悦窜到了脸上取代了先前焦急的神色与在眉宇间长久驻留的恐慌。这份沉甸甸的恐慌,就是由妻子腹中的胎儿所带来的。

    丈夫回想起了不久前的一天。当时,一个穿着白袍的和尚修行路过他家门口。和尚面黄肌瘦,仍显大义凛然。他毕竟是凡人之躯,一路长途奔波,早已饥肠辘辘。也许是缘分所趋,再加上方圆几十里都不见得其他人家,和尚只好上门打扰,希望能够求得一餐填腹。丈夫一家都是善良质朴的农民,交谈之后,就热情地接待了他。那时候,一家子甚是感激,因为他们也从和尚身上看到了一种希望。

    究竟是什么希望呢?这必然又与孩子有关。

    丈夫一家都是文盲,因为世代贫穷,所以不曾接触过教育。但自从妻子怀孕以来,他们便有了烦恼。他们和天下的所有父母一样,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独一无二,所以正在为其取名而烦恼。如今,随着妻子的肚子日益变大,他们一家的烦恼也在与日俱增。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生人,特别是和尚,他们当然格外欢喜。因为在他们的思想中,和尚一直都是知识渊博、学富五车的得道高僧,能够得到他的赐福,也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所以,他们就像押宝一样,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和尚身上。幸运的是,当丈夫向和尚提出请求时,他也并没有拒绝,反而欢快地答应了。

    和尚放下饭碗,一直面挂微笑。他望了望妻子微微隆起的肚子,开始向她询问怀孕的时间,以及她和丈夫的生辰八字,然后就掐起手指,口中念叨着算了起来。

    和尚瞑目,幽幽抬起头。突然,他怒目圆睁,眉宇间就好像有一道闪电匆匆划过。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嘴角开始哆嗦起来,就连手指也停止了运作,连连打颤。他欲语又止,喉咙哽咽了无数次。丈夫连忙贴近,他从和尚的行为中看到了些许蹊跷,直视着和尚,开始吞吞吐吐地问其缘由。但是,和尚的面容已经僵硬,眉目间凝聚着悲伤,他盯向丈夫看了几分钟,又瞥向了旁边的那个正沉浸于喜悦中的妻子,然后摇了摇头。顿时风云变幻,他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口气,口中还直念叨着:“上天真是不公平,这是造孽啊,造孽……”无可奈何,和尚陡然站起了身,双目忧伤地离开了。

    和尚的奇怪行为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其中包括怀孕的妻子。屋内的空气一瞬间仿佛停止了流动,却再也没有人敢上前挽留。他们虽然恨不得,但也不敢询问原因。因为和尚的郁郁寡欢已经向一家子传达了很多,此时,他们不想让恐惧清楚地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上。就这样,和尚走了,孩子的名字也没得落实,反而还在他们的心中埋下了不安的种子,带来了长久的恐惧。

    丈夫是多么地深爱妻子,因此又是多么害怕失去她。但由于门衰祚薄,再加上妻子仍然沉浸在即将要做母亲的欢快中,这种母性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敢伤害她的孩子。所有的一切,最终打消了他想要打掉孩子的邪恶念头。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最令丈夫放心不下。他家置于荒野,附近十几里地都见不到其它人家,所以根本找不到接生婆。再加上,他的家境贫苦,收入更是“一毛不拔”,往日里就只能依靠辛苦劳作的几十袋稻米勉强糊口过日子,又哪儿寻得钱去找产婆,且无处张罗。更遗憾的是,他又丝毫不懂接生工作,因此就只能寄希望于年近过百的老母亲。虽然老母亲年纪大、见识广,年轻时也曾接触过几桩这样的活儿,但他还是装进了一百个不放心。毕竟,现在母亲老了,眼神模糊了,手脚也远不如先前麻利。丈夫将恐惧一直在喉咙里哽咽着,尽管如此,却也只能够硬着头皮靠运气与母子的平安相博弈。但这时侯,孩儿诞生的喧哗使他纠葛的内心彻底解放了。他以为自己胜利了——一切平安。

    但命运就爱和弱者开玩笑,现实总是和理想相悖而驰。

    顷刻间,丈夫就如同是受到了某种惯性的影响,兴奋地闯进了茅屋,但很快,他惊喜的表情又顺着瘫痪在炕边老母亲两眼角止不住的泪水流尽了。当然,事情终究不是如此顺利。此时,望着炕上脸色惨白的妻子,以及母亲血淋淋的双手,他将近崩溃,但是他的心里明白妻子已经难产走了。

    妻子在临终前仍然在眷顾孩子,作为母亲,她将生命的指针全心全意地调向了孩子,还把珍贵的最后一口气也毫不吝惜地全不部留给了他。妻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生下的孩子是男或女,长得像谁,健不健康。更悲伤地是,她就连听一声叫妈妈的机会也没有得到,就那样悲惨地与孩子“擦肩而过”。她满目珠雨,在痛苦中挣扎地离开了,无奈地丢下了这对无依无靠的父子和一个年迈的婆婆。

    此时,孩子在母亲的身旁哭闹个不寻常,比以前丈夫所见过的所有刚出生的孩子闹得更凶。他似乎在抱怨什么,呐喊着命运的不公正,但又无法怎样,就只能用这渺小的声音来填充寂静的宇宙,为他的母亲依依送别。

    丈夫用颤巍巍的双手捧起嚎啕大哭的孩子,泪水就像两道清泉,正在止不住地颤流。他的双目呆滞,宛若下雨天的星空,目光黯淡地看着手中的孩子。他试图想安慰孩子,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也没有多余的感情能够用来安慰,因为此时,他恐怕才是天底下最需要被安慰的人。虽然他的内心还在高频率跳动,但行动却早已在沉睡中死去。他强忍着悲痛,一直安抚孩子。但当他发现这是一个男孩儿时,他的眼皮突然开始跳动,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又找回了些许儿生存的希望。因为生儿子是他妻子的愿望,妻子希望能够为他继承香火。

    丈夫想笑泪先流,眼泪仍然在止不住地夺眶而出。他只能够傻傻地立在门槛旁“皮笑肉不笑”地凝视着手中的儿子。他的内心正在伴随着亡妻慢慢死去,但未全死,因为他了解自己还有重大的使命必须完成。

    此时,天仍未泛晴,丈夫的内心就犹如鱼肚皮色的天空一样苍白。

    这是六七月的天气,天空变化无常,潮湿与闷热过后,妻子的身体已不能够保留太久。因此,他必须要强忍痛苦与不舍把妻子埋葬。他开始用颤抖的双手疯狂地抛甩泥泞的黄土,似乎正在极力地发泄内心的悲痛与怨恨,结成块的泥球被揉捏地粉碎。渐渐地,他的双手已经被鲜血浸湿了,就连周围的泥土也被染成了鲜红色。他已经悲痛欲绝,麻木的心早已随着妻子远去。此时,他的心中灌得满满的全是悲伤,正是这种欲罢不能的悲伤激发了心灵的无规律跳动,时刻地提醒他自己还活着。

    老母亲扑倒在儿媳的身旁凄声痛哭,那声音意味深长,似乎正在极力地呼喊亡灵。但儿子已经无暇照顾,他哽咽着苦涩的泪水,却总有些许不听话的泪珠儿会从眼角冒出来顺着脸颊匆匆滑落,在他脸上留下两道清澈泪线。他不做声,甚至就连哭泣也没有了声音,可能是没有了力气。此时,唯有茅屋里躺在冰冷凉床上的婴儿还在歇斯底里地啼闹着。

    丈夫就如同在做一场不会醒来的噩梦,他用血淋淋的双手握着鲜红的泥土一把一把地将妻子埋葬。顷刻间,那鲜血混杂着泪水结合着土壤的潮气就把妻子的洁白纱衣染成了殷红色。那纱衣正是妻子嫁给他时,他送给妻子的唯一礼物,这也是他对于妻子幸福承诺的最大遗憾。

    当妻子的身体已被鲜红的土壤包裹时,丈夫的目光呆滞了。他久久地凝视着妻子那熟悉而又安详的脸庞,却始终都认为这只是一场玩笑,妻子最终还会奇迹般地苏醒过来。但结果总是不如意,直到立起了石碑,他才如梦初醒:“这一切已成定数,我无能为力,妻子已在玩笑中销声匿迹。”突然而来的悲伤就像噩梦一样难缠。他已经心灰意冷,强迫自己假装坚强,却早已瘫倒在坟上开始大声哭号。他是多么希望妻子能够听到他的怒号,从而牵住她那即将远去的灵魂。但是,这一切对于命运来说只是一场“无厘头”的闹剧罢了。

    世事无常,痛苦本就很容易生根发芽,但生活依然还要继续。虽然物是人非,但也无法后悔和埋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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