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辣妻:傅少太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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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不可理喻

第三百零六章 不可理喻

话题又绕回了这里。

沈之珩拧眉,不耐,伸臂要拨开她——

“莫中,这个名字熟悉吗?”

顾薇雨笑。

沈之珩却是停了动作。

顾薇雨见他深黑的眼眸里虽有疑惑,但却并没有震住。

还好她准备充分。

走到床前,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张照片,缓缓走到沈之珩面前——

递上去。

“之珩,仔细看看这张全家福里的男人,我想,你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忘掉他的样子吧。”

沈之珩低眸,只一眼,面目森白。

挺拔高俊的身形竟然轻.颤着后退了好几步。

那张英俊轮廓上的表情,顾薇雨期待了很久,甚至,比她预想中的更令人不寒而栗。

他脸上的痛,像冰块一样被人摔碎了的表情,还有不断急缩的盛满刻骨恐惧与悲痛的瞳孔,森白冷汗的脸庞——

顾薇雨几乎不忍心了。

如果不是他逼她到这一步,她会选择更委婉的方式。

沈之珩后退到橱柜,身体依靠着,才有一分力气站稳。

修长的手指,骨节泛了青白,根根紧绷地捂着胸口。

怎么也呼吸不过来。

脑海里残断的记忆,一片片血光,而在那片血泊中,是薇薇破碎的尖叫与逐渐绝望的容颜。

那个恶心的男人把她压在身下,撕扯她衣服,不断进犯……

而他距离这一切肮脏不过五米远,在废墟的另一边,被绑着,分毫不能动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怎么挣脱绳索,怎么嘶叫,移动不了一分一毫,救不了她。

恨自己,救不了她。

薇薇到最后死的时候,那双眼睛依然盯着他,黑眼珠瞪得很大很大,几乎跳出眼眶。

沈之珩忘不掉她看向他的眼神,痛的几乎没有什么内容了,空空洞.洞的,像泡在水里的玻璃珠,一直望着他……

她衣不蔽体,身体碎得像个破布娃娃。

曾经,那么干净,那么美好的她。

造成这一切的,是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是他收了许美静的钱,是他和他的团伙绑架他们,薇薇纯粹是因为和他在一起,连带被绑架,受尽屈辱死去。

沈之珩头痛欲裂,抱着脑袋,失去了力气般,蹲坐在地上,身体开始不自觉的**。

顾薇雨在一旁看着,知道那可能是发病的前兆。

但她还是拿着那张照片走了过去。

蹲在他面前。

此刻的沈之珩就像一个迷路处在黑暗中的孩子,无助,浑身发寒。

顾薇雨抬起他坚毅的下颌,让他看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就是莫中,当年绑架你和姐姐,当着你的面把姐姐害死……”

“别说了!”沈之珩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顾薇雨不知道拿来的力气,又或许是沈之珩根本已经没了力气。

她掰下他的大手,指着全家福照片里,站在莫中身前的六七岁小女孩。

嘴角,残忍狠戾的微笑:“她看着眼熟吗?莫中的女儿。”

沈之珩看着黑白照片里的小小瘦瘦的女孩,她温和的眉眼,她的小圆脸,她的卷发——

瞳孔一震。

答案呼之欲出,却不愿意相信,怎么也不能相信,摇头,摇头——

“是莫许许,你的妻子,她是……”

“顾薇雨!”

房门突然大开,苏云扶着脸色巨变的沈奶奶快步踱步进来。

“顾薇雨!谁让你嘴碎的!”

沈奶奶走到沈之珩面前,看着孙子的样子,几乎要哭出来:“之珩,你别听她瞎说……”

“奶奶,我可没瞎说!照片为证,你们一早就知道莫许许是谁,为什么还让她季沈家的门,来伤害之珩……”

“你住嘴!”苏云忍无可忍,拉起顾薇雨就要强行拽走。

沈之珩突然抬头,只看着奶奶:“她说的是真的吗?”

沈奶奶不敢与他对视。

沈之珩站起来:“莫许许是莫中的女儿?莫中就是当年绑架我和薇薇的人?”

“之珩……”

“这些,你们都知道?”沈之珩咧开嘴角,笑声,渐渐冷而癫狂:“奶奶,爷爷,父亲,苏云,你们统统都知道?”

沈奶奶和苏云被他可怕的声音震得,无言以对。

“你们瞒着我?他妈的瞒着我,让我娶了莫许许,让我和她同床共枕,让我和她生孩子!”

沈之珩大笑着,又哭有效,木制橱柜门被他踢破,他双目刺红,冒着血光,崩溃了。

“之珩,不是这样的,”沈奶奶满脸的泪:“当时许许已经怀上你的孩子,你们领证都一个多月了,我们商量了很久,你.爷爷觉得曾孙来的不容易,既然木已成舟,只得瞒着你们俩,日子还要过啊……”

沈之珩笑,笑出了眼泪,满目悲凉沉痛,冷哧:“现在,日子还能过吗?”

他一拳头锤在墙壁,踉踉跄跄疯癫地跑下楼。

……

上车,发动引擎,血红的双目里,每根血管都濒临爆破状态。

深夜,空旷的高速公路上,车速开到最大。

……

十五年前的冬天,寒烈。

青涩的初恋,在洋洋洒洒的大雪里,纷飞。

那段日子对高二的沈之珩来说,太难熬,许美静和沈违霆一心扑在事业上,漠不关心处于冰点状态。

家不是家。

如果没有薇薇陪着,沈之珩觉得他会变坏,会熬不过去。

薇薇对他的意义,是整个十七岁痛苦的年华。

后来,白热化,许美静搬出沈家,与沈违霆分居。

苏云,单身母亲,出现沈违霆身边。

许美静和沈违霆离婚,沈之珩判给了沈违霆,儿子,不愿见平日里待他冷漠的母亲,许美静瞬息间只剩下一副空壳。

看着苏云登堂入室,嫉妒的毒瘤发狂,许美静一气之下雇人绑架了沈之珩,目的只是想让沈违霆着急,让他不好过。

但,事情却出了偏差。

莫中拿了钱办事,选好地点,却没料到有个女孩与绑架对象同行,当时的情况下,只能一块绑了。

把沈之珩和薇薇绑到废墟里,莫中拿钱赌博去了,留下小弟,看着人。

就是那个小弟,见色起意,当着沈之珩的面把薇薇凌辱至死。

后来莫中回来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小弟头被石头块砸得脑浆迸了一地,而那个嗜血发狂的少年,跪在地上,怀中抱着破碎不堪的少女,没有哭没有笑,死了一般安静的模样。

那双修长好看的少年之手,沾了小弟的脑浆和血……

再后来,沈违霆赶到,利用手中权力压下沈之珩杀人的事实,莫中根本没有为自己辩驳的机会,以杀人罪判处死刑。

……

沈之珩依在车身。

烟头散落一地。

漆黑的夜像海水包围了他,呼吸,渐渐被窒住。

就这么站了大概有三四个小时。

开门,进屋,上二楼。

卧室里,他的小妻子,如今的身份,仇人的女儿。

她曾泪眼朦胧对他说过,她父亲是冤枉的,没有杀人。

的确,没有杀人,人,是他杀的。

她父亲害死了薇薇,他又害死了她父亲,这样的关系,他们现在却是夫妻,她怀着他的孩子,双胞胎。

一切,显得那么可笑。

……

沈之珩在呼吸困难下,终究,推开了卧室门。

心脏哐啷哐啷,终结的序曲一样。

**隆起的一小团,身子弓着,蜷缩,连睡觉都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他走过去,小心没有碰她背上的伤,把她从被子里抱出来,很耐心地给她穿衣服。

莫许许睡得很不安稳,一点动静醒过来。

惺忪睁眼,眼前,放大的俊脸。

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惊天动地的骇浪,留下,沉郁,沧桑,悲凉。

沈之珩给她穿好衣服,抱她下楼,放进车里。

这会儿,天一蒙蒙亮。

莫许许被他的气场压抑的,一直不敢开口。

车停到泰仁医院门口时,莫许许终于问了出来:“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沈之珩望着一无所知的他的妻子,话卡在喉咙,像灌注的铅。

终究无力开腔,他下车,莫许许也跟着下车,他甚至动作温柔地挽起她的手,上台阶,往医院里走。

莫许许实在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直到,拐进悠长的走廊,‘人流中心’四个大字刺进眼睛。

事到如今,莫许许觉得,沈之珩对她做任何事都不奇怪。

真的。

这个男人,对他一次次的失望中,渐渐地,麻木了。

只是,被伤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还会痛?

手抚上肚子,隔着重重的眼泪,莫许许咬着下唇,明知故问:“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沈之珩一直没看她。

那双平日总是黑瞿石一般晶亮漆黑的瞳孔,现在,是黯淡灰白的。

薄唇起了淡淡的桔皮儿,干燥,而冰冷地抿着。

莫许许嘲笑自己,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不肯相信。

昨天晚上他把她救下,得知她怀孕的时候,她分明从他眼角眉梢看到了喜悦。

他那么郑重其事地告诉她,让她相信他,顾薇雨的孩子不是他的。

但是现在,他却带她来了这里。

“沈之珩,”她笑了出来,笑声里,浓重的鼻音:“我居然蠢到以为你是要带我去爷爷那里,告诉他,我怀了你的孩子,告诉他,顾薇雨的孩子不是你的。我很可笑对吧?做梦都没有想到,你会带来我这么个地方。”

沈之珩不做声,脑海里,不受控制的盘旋的,是薇薇躺在草堆里,被那个男人凌辱的画面。

她最后临死时,隔着眼泪,与他对望,一个镜头比一个镜头清晰,薇薇血肉模糊的样子,在他眼里倒挂着,渐渐放大,直到完全填充他的眼眶。

沈之珩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神智几乎都不清醒。

只要一想到莫许许,薇薇惨不忍睹的样子就会浮现。

他和莫许许的婚姻,隔着血海深仇,隔着薇薇,怎么进行下去?

他想,干脆算了,散了,把什么都了结了。

所以带她来这里。

莫许许走近几步,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小肚子上。

他看起来很不清醒,她要提醒他:“它们是你的孩子,你和我的,孩子。”

沈之珩一震。

“上一个孩子没了,这一次,你亲自动手?”嘲讽的眼泪,流到嘴角。

沈之珩深锁着眉头。

终于抬起那双暗沉无光的眼眸,看她。

她的样子,与莫中狰狞的样子重叠,分开,又重叠。

头又开始痛了。

莫许许得不到一个答案,决定赌一把。

她冷笑着,蓦地松开他的手,转身就往难道玻璃门里面走,早班的医生见她进去,迎面过来:“小姐,请问你……”

莫许许握紧双手,刻意放大的声音:“给我安排人流,立刻马上。”

说完,回过头,盯着呆立在原地垂头敛目的男人看。

新来的实习医生,不认识沈之珩,看了看原处高俊挺拔的男人,再看看眼前满脸泪痕的女人,瞬时明白了什么。

“好,我带你先去挂号交钱,手术,等医生上班就可以做……”

莫许许流着眼泪,点头,抬步跟着实习医生就要往里面走。

身后,沉重急促的脚步声。

在玻璃门即将关上的当口,那只大手,冰冷干燥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身后,他粗重急.喘。

感应玻璃门打开,他把她猛地拉了出去,神情寒戾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莫许许好笑:“你又在干什么?谁把我拉到这里的?谁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沈之珩无言。

眼神里,太多太多,莫许许看不懂的内容,在挣扎。

他的神情那么痛苦:“为什么你爸爸是莫中?为什么我们要遇见?为什么……”

我要爱上你……

心里这句话蹦出来时,沈之珩自己都吓了一跳。

脑子里,薇薇的身影又出现了。

仿佛在质问他,指责他,怎么可以爱上别人?怎么可以把她害的那么惨之后,再爱上绑架他们的人的女儿?

莫许许皱了眉头:“我爸爸是莫中,有什么问题?你究竟瞒了我什么事?”

沈之珩双手捂住了脸,喉间沉重的呼吸像是悲鸣:“莫许许,原谅我,我没办法面对你,也不想再看见你,孩子的事另作打算,我们,离……”

手机忽然响了,打断他最后一个字。

莫许许却一动不动,盯着他一张一合的那么好看的薄唇,最后要吐出的那个字。

离,离什么?

离婚?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这两个字。

莫许许,手脚,凉透。

沈之珩拿出手机,接起。

那头主任说,前些天因为胸闷送到心外后又查出颅内恶心肿.瘤的那个女病人,一个小时前,宣布脑死亡。

沈之珩脸色剧变。

转身就朝外跑。

莫许许看他神色很不对,跟了上去。

……

脑外科。

沈之珩匆匆赶到病室,主任在里头,病床边围着病人家属。

最悲痛的,莫过于其中,病人的丈夫,白大伟,五十多岁的年纪,是个警察,因为有癫痫的疾病,提早退休。

白大伟看见沈之珩进来,立刻上前申讨:“沈医生,我妻子送进来时只是胸闷,你后来说,她脑子里长了恶性肿.瘤,我听你的,把她转到脑外科,为什么,她成了这样?为什么?”

白大伟情绪激动,抓住沈之珩衣襟撕扯。

病患家属接受不了病人死亡,这样的情况很常见。

沈之珩按住他:“白先生,我并不是脑外医生,具体情况,手术医生会跟您详细解释……”

“敷衍!都他妈是敷衍!我的老伴送进来时身体健健康康……”

主任与沈之珩对视一眼,这位病人脑死亡,心脏,还是完好的。

爷爷这两天情况很糟糕,心脏衰竭得很快,换心,刻不容缓。

沈之珩早就查过医院里所有脑死亡的病历,这个病人是最匹配的,最重要的是,她生前签署了器官捐赠协议。

沈之珩看着白大伟痛不欲生的样子,理解他刚失去妻子的痛苦,可爷爷还在病房等着一颗心脏。

他知道现在说器官捐赠很残忍,但——

“白先生,你妻子的情况,之前脑外科医生和你说过,她颅内的恶心肿.瘤扩散,送进来时已经晚了,胸闷只是肿.瘤发病时的附属情况,所以你才会错误把她送到心外科,实际上她需要做的是脑外科手术。事情已经这样,还请你节哀顺变。另外,你的妻子清醒时签署了器官捐赠协议,现在取出她体内的器官可以救治好几个人的生命,依靠呼吸机也只能维持她体内的循环,她不可能再醒过来……”

“我不同意器官捐赠!我不能让她连个全尸都没有!”白大伟跑到病床前,俯身抱住妻子:“你们谁也别想动她!”

沈之珩着急,器官在体内呆的时间越久,衰竭程度越高,到时候即便取出来也无法移植了……

“白先生,很多个病人都在等你妻子救治。”

白大伟根本不听。

两方就这样僵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白大伟根本不听。

两方就这样僵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三个小时后,白大伟依旧霸着病床,分毫不让。

沈之珩心急如焚。

心外那边打过来电话,说是已经给爷爷做好术前准备。

主任走过去:“白先生,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病人清醒时签署的协议,我们医院有权在她脑死亡后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