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拔剑
“你为什么对那位国师大人抱有莫名的敌意？在我看来，那只是一个慈祥善良的老人，似乎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更何况他在大燕王朝数十年，无论根底还是背景都干净的如同一张纸，这些是绝对隐藏不了的东西。”
叶忘妖突然之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仿佛先前那些话都不是出自她口，反倒是若无其事的问起洛重。
洛重对这个女人的反复无常早就有了几分免疫，闻言也不诧异，只是沉默了一会，平静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真正完美的人？”
叶忘妖还没等说话，洛重便继续说道：“那个老人苦守大燕王朝数十年，兢兢业业，确实挑不出任何的毛病，甚至于在我眼里，他比你更像是光明的化身，只看了一眼就能够感觉到春风拂面般的舒服。可是这个世间没有真正的圣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为何要保护大燕王朝？为何要不惜牺牲寿命，也替白嫣儿指引前路，让她找到我？”
洛重眼神微寒，“难道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
“但是这也并不能成为你怀疑他的绝对证据。”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证据，他给我的感觉很舒服，所以我觉得很不舒服，这就是证据。”
洛重的语气很淡，却有一种蛮不讲理的味道。
叶忘妖看了他一眼，抿唇微笑，不再评论。
两人顺着老街，一路走到了巷子里，洛重耸了耸肩膀，问道：“圣女莫非是打算跟我师徒二人住在一块儿？”
叶忘妖微笑看他：“怎么，连我都不怕，先生却怕了？”
“哎，我可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就这样跟你住在一起，传出去也不好听。”洛重说着，身体却是让出一个位置，说道：“不过既然圣女盛情，我肯定不会拒绝。”
他眯着眼，对叶忘妖露出极轻佻的笑容。
叶忘妖毫不畏惧迎向了他的目光，唇角有些讽意，轻声道：“脸皮嫩的要死，就别学人家调戏姑娘，红尘意的匣子虽然结实，却也耐不住你一直拼命的抓。”
这句堪称是揭老底的讽刺，令洛重尴尬扭头，那因为紧张而紧抓长匣的手掌也是松了几分，暗叹这疯女人果然是油盐不进，最后不得不感慨自己还是道行尚浅，论到剑法他是天下第一，可是比起脸皮来说，他还是一个初入门径的晚辈，自然跟叶忘妖这种性情莫测的妖孽女人无法相比。
两人就这样回到老宅之前，洛重离得老远，就看见那个穿着自己旧衣裳的年轻人，不由楞了楞，然后也没理会，只是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向那人点了点头。
而那个膝间搁着把长剑的年轻人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星辰，同样向洛重点了点头，目送洛重与叶忘妖步入那老宅。
回到老宅里，洛重看见春秋趴在桌子上睡的酣甜，旁边摆着一只已经空了的面碗，不由苦笑道：“臭小子。”
正睡着回笼觉的春秋听见声响，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看到洛重以后，小脸上顿时生出兴奋的情绪，很是开心的跳了起来。
而他看到洛重身后的叶忘妖时，更是开心的跑了到人家面前，甜甜的叫了声姐姐。
叶忘妖自是欣喜，摸了摸春秋的脑袋，低声埋怨道：“你居然把他一个人留在老宅里，也真是个够狠心的师父。”
洛重闻言，本来心里就不满这臭小子居然先跟叶忘妖打招呼，此时更是有些醋意，无所谓道：“反正就算我饿死了，这小子也饿不死，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春秋咧了咧嘴，也不在乎师父话里那点小心眼，他在这老宅里住了好几天，自己闷的要死，现在师父跟叶姐姐都回来了，他当然开心。
不过开心之余，春秋还没忘了正事，从洛重手中接过装着红尘意的长匣，很是珍重的抱在怀里，然后小意的摸了摸，低声问道：“叶姐姐，我能看看这把剑吗？”
叶忘妖明显没有想到他会有此一问，表情微怔，随即却是柔和道：“这把剑现在借给了你师父，你当然可以看。”
春秋哦了一声，问也没问站在旁边的洛重，便把匣子打开，露出里面静静躺着的青色古剑。
这把红尘意的外表并不算多么出奇，甚至也没有那些神乎其神的符文，只是一把泛着古青色的长剑，却是有几分莫名的灵性。
看到这把剑，洛重眯了下眼，没有说什么。春秋却是喜爱至极，小手摸摸这，拍拍那，玩的不亦乐乎。
而那把早已通灵的红尘意也是忽然颤了颤，不知是对春秋表示喜爱还是不屑。
过了一会以后，春秋叹了口气，扣上匣子，抬头问洛重：“师父，我什么时候能有一把自己的剑呐。”
洛重藏在袍袖下的手指摩擦了一阵，古怪一笑，眯着眼道：“等你想要拥有自己的剑，到那时候，你就会有了。”
春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对了师父，门外有个乞丐，已经坐了好几天了，看起来好像在等人，要不我们给他点银子叫他去住客栈吧？”
“乞丐？”洛重回过头，瞥了眼大门的方向，轻声道：“不必管他，等不到人，他自然就会走了。”
……
坐在老宅外的李无明当然不会走，但他也没有对已经进了老宅的洛重动手。
他垂眉闭目，剑藏在鞘中，鞘搁在膝上，身上已经又积了一层薄薄的灰，不过他仍然在蓄势，并且已经接近了巅峰。
李无明睁开双眼，手掌颤抖的握住剑柄，他在等，他依旧要等。
当天色入夜，洛重从老宅中走了出来，李无明抬起头，却没有说话。
洛重也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你好。”
李无明楞了楞，随即说道：“你好。”
说完这句话以后，洛重就去街头的老铺子买了三只烤地瓜，双手捧着，慢悠悠的踱步而回。李无明看了一眼以后，再次低下头，不闻不问，如同入定。
接下来的几天里，洛重每天出门，李无明都会抬起头说一句你好，洛重也是平静的回应着。
两人相安无事，过了整整七天，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倾盆而降，将那些堆积在地上的落叶打湿。
李无明在雨中静坐，微低着头，雨珠从眉间滚落，砸在剑鞘上，摔的支离破碎，他似有所感，手掌再一次握住了剑柄，抬起头，看向老宅。
老宅里，洛重推开门，手里捧着一壶茶，抬头看了看雨，对着那壶嘴儿嘬了一口，悠然惬意。
“够了。”李无明叹息一声，慢慢站起身。
洛重诧异的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
“虽然我还没有完全明白，但是，已经够了。”李无明踩着街道上的雨水，踩出一个小小的水花，然后直视洛重，轻声道：“洛惊鸿，拔剑吧。”
叶忘妖突然之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仿佛先前那些话都不是出自她口，反倒是若无其事的问起洛重。
洛重对这个女人的反复无常早就有了几分免疫，闻言也不诧异，只是沉默了一会，平静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真正完美的人？”
叶忘妖还没等说话，洛重便继续说道：“那个老人苦守大燕王朝数十年，兢兢业业，确实挑不出任何的毛病，甚至于在我眼里，他比你更像是光明的化身，只看了一眼就能够感觉到春风拂面般的舒服。可是这个世间没有真正的圣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为何要保护大燕王朝？为何要不惜牺牲寿命，也替白嫣儿指引前路，让她找到我？”
洛重眼神微寒，“难道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
“但是这也并不能成为你怀疑他的绝对证据。”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证据，他给我的感觉很舒服，所以我觉得很不舒服，这就是证据。”
洛重的语气很淡，却有一种蛮不讲理的味道。
叶忘妖看了他一眼，抿唇微笑，不再评论。
两人顺着老街，一路走到了巷子里，洛重耸了耸肩膀，问道：“圣女莫非是打算跟我师徒二人住在一块儿？”
叶忘妖微笑看他：“怎么，连我都不怕，先生却怕了？”
“哎，我可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就这样跟你住在一起，传出去也不好听。”洛重说着，身体却是让出一个位置，说道：“不过既然圣女盛情，我肯定不会拒绝。”
他眯着眼，对叶忘妖露出极轻佻的笑容。
叶忘妖毫不畏惧迎向了他的目光，唇角有些讽意，轻声道：“脸皮嫩的要死，就别学人家调戏姑娘，红尘意的匣子虽然结实，却也耐不住你一直拼命的抓。”
这句堪称是揭老底的讽刺，令洛重尴尬扭头，那因为紧张而紧抓长匣的手掌也是松了几分，暗叹这疯女人果然是油盐不进，最后不得不感慨自己还是道行尚浅，论到剑法他是天下第一，可是比起脸皮来说，他还是一个初入门径的晚辈，自然跟叶忘妖这种性情莫测的妖孽女人无法相比。
两人就这样回到老宅之前，洛重离得老远，就看见那个穿着自己旧衣裳的年轻人，不由楞了楞，然后也没理会，只是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向那人点了点头。
而那个膝间搁着把长剑的年轻人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星辰，同样向洛重点了点头，目送洛重与叶忘妖步入那老宅。
回到老宅里，洛重看见春秋趴在桌子上睡的酣甜，旁边摆着一只已经空了的面碗，不由苦笑道：“臭小子。”
正睡着回笼觉的春秋听见声响，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看到洛重以后，小脸上顿时生出兴奋的情绪，很是开心的跳了起来。
而他看到洛重身后的叶忘妖时，更是开心的跑了到人家面前，甜甜的叫了声姐姐。
叶忘妖自是欣喜，摸了摸春秋的脑袋，低声埋怨道：“你居然把他一个人留在老宅里，也真是个够狠心的师父。”
洛重闻言，本来心里就不满这臭小子居然先跟叶忘妖打招呼，此时更是有些醋意，无所谓道：“反正就算我饿死了，这小子也饿不死，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春秋咧了咧嘴，也不在乎师父话里那点小心眼，他在这老宅里住了好几天，自己闷的要死，现在师父跟叶姐姐都回来了，他当然开心。
不过开心之余，春秋还没忘了正事，从洛重手中接过装着红尘意的长匣，很是珍重的抱在怀里，然后小意的摸了摸，低声问道：“叶姐姐，我能看看这把剑吗？”
叶忘妖明显没有想到他会有此一问，表情微怔，随即却是柔和道：“这把剑现在借给了你师父，你当然可以看。”
春秋哦了一声，问也没问站在旁边的洛重，便把匣子打开，露出里面静静躺着的青色古剑。
这把红尘意的外表并不算多么出奇，甚至也没有那些神乎其神的符文，只是一把泛着古青色的长剑，却是有几分莫名的灵性。
看到这把剑，洛重眯了下眼，没有说什么。春秋却是喜爱至极，小手摸摸这，拍拍那，玩的不亦乐乎。
而那把早已通灵的红尘意也是忽然颤了颤，不知是对春秋表示喜爱还是不屑。
过了一会以后，春秋叹了口气，扣上匣子，抬头问洛重：“师父，我什么时候能有一把自己的剑呐。”
洛重藏在袍袖下的手指摩擦了一阵，古怪一笑，眯着眼道：“等你想要拥有自己的剑，到那时候，你就会有了。”
春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对了师父，门外有个乞丐，已经坐了好几天了，看起来好像在等人，要不我们给他点银子叫他去住客栈吧？”
“乞丐？”洛重回过头，瞥了眼大门的方向，轻声道：“不必管他，等不到人，他自然就会走了。”
……
坐在老宅外的李无明当然不会走，但他也没有对已经进了老宅的洛重动手。
他垂眉闭目，剑藏在鞘中，鞘搁在膝上，身上已经又积了一层薄薄的灰，不过他仍然在蓄势，并且已经接近了巅峰。
李无明睁开双眼，手掌颤抖的握住剑柄，他在等，他依旧要等。
当天色入夜，洛重从老宅中走了出来，李无明抬起头，却没有说话。
洛重也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你好。”
李无明楞了楞，随即说道：“你好。”
说完这句话以后，洛重就去街头的老铺子买了三只烤地瓜，双手捧着，慢悠悠的踱步而回。李无明看了一眼以后，再次低下头，不闻不问，如同入定。
接下来的几天里，洛重每天出门，李无明都会抬起头说一句你好，洛重也是平静的回应着。
两人相安无事，过了整整七天，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倾盆而降，将那些堆积在地上的落叶打湿。
李无明在雨中静坐，微低着头，雨珠从眉间滚落，砸在剑鞘上，摔的支离破碎，他似有所感，手掌再一次握住了剑柄，抬起头，看向老宅。
老宅里，洛重推开门，手里捧着一壶茶，抬头看了看雨，对着那壶嘴儿嘬了一口，悠然惬意。
“够了。”李无明叹息一声，慢慢站起身。
洛重诧异的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
“虽然我还没有完全明白，但是，已经够了。”李无明踩着街道上的雨水，踩出一个小小的水花，然后直视洛重，轻声道：“洛惊鸿，拔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