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成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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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初入大城江湖和失而复得的爱

    wed aug 12 00:38:11 cst 2015

    方波毕业后直接去了他女朋友蒲丽母亲的工厂上班。

    当过代课老师的老胡因没有按时拿到毕业证,再加之父辈没有背景及国家政策限制,也没有圆成他的老师梦,他免强找了一份非重体力的力气活工作,这和教育者的形象可谓相去甚远。

    和绝大多数毕业生一样,我开始在一边骑着行车一边又提防着别人偷走我自行车的过程中、疯狂地找工作。在马不停蹄挥汗如雨的求职努力下,终于进了一家公司做办公室工作。这是家新成立的大型美容美发健身酒吧为一体的公司。由于是新公司,我在办公室的工作很杂乱,什么都做。

    新公司还需要招聘不少人,积锐读书时每天都打电脑游戏,一时适应不了找工作的状态,短暂失业中,我将他介绍到了我们公司当了一名茶房服务员,看到他高大壮硕的身体穿着服务员制服、打着蝴蝶结,不仅让我哑然失笑。

    新公司由几个个人股东拉陇一家地方农业发展银行参股成立。说白了就是想空手套白狼骗取银行贷款,且就没有还钱的打算。在九十年代中后期,这样的事情有很多。

    股东如此,管理也就极其混乱。凡是有点小机会的员工,都拼命为自己捞着钱,我兼着采购的工作,也随大流在其间找机会挣着非合法的钱。虽然表面上工资不高,但比普通员工日子好过多了。

    二十出头的孩子,在外闯荡,总得要兄弟帮衬。

    老胡租住在城北一偏僻的农民房。一日,当地城管或是看到他瘦小猥琐,居然以没有暂住证的名义把他抓起来打了几拳头,然后欲罚他两百元钱。老胡没有两百元钱在身上,抓人者竟然还胆大包天地叫他打电话找朋友借钱。

    老胡给我打了电话,简单交待了下事情原委,最后还说了两个字:“救我”。我心急如焚,约了积锐、方波,我们坐着方波的双排座货车,开进了当地城管的院子。不过我们气势汹汹显然不是去交两百元罚款的。

    “暂住证是你们城管管理的职责吗?”我吼道。

    “你们居然还敢打人,警察现在都不敢打人了,你们还敢?”方波快要成为派出所所长的女婿了,更知道把话吼到点上。

    积锐不太爱说话,只是愤怒的睁着眼睛。但他和方波宠大的体型对城管是有强烈震慑作用的。

    “马上放人,大家都没事,不然你们也不好交待。”我们吼着。

    这几位城管显然只是想借机敲诈点零化钱,但出他们意料的是,看上去好欺负的老胡却有这么一帮子狠兄弟。只好放人作罢。

    同为七十年代生人,大家自然都看过《水浒传》,我们四人坐在方波的车上,一时有“梁山泊好汉劫法场”、拯救了宋江和戴宗的喜悦。

    此时我在公司能挣点不义之财,这一刻又为兄弟出了头,自然有春风得意之感。而方波,正待成为老成都优越家庭的上门女婿。那时他和蒲丽及其父母一家人相约在外吃饭,若是各在不同地方,聚拢一起,四个人可以各自开着自己的车碰头。在九十年代末,这也算得有些壮观。所以,他亦春风得意。

    我们找了家苍蝇馆子像梁山好汉一般豪强的纵起酒来。我们“大碗喝酒”、“大碗吃肉”。“被救”的老胡和“劫狱”的我们都享受着成功的喜悦。

    但我们在大城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我们还将经历很多很多。虽然作为小人物的我们没有大风大浪,但每个人亦按不同的方式在成都折腾了二十年。

    由于从上到下的浑水摸鱼,我们公司的员工大多都浑浑噩噩地工作着。好在比普通员工能多捞点油水,我暂时乐于如此。

    日子一天一天的混着,转眼已几个月过去,渐渐已是深秋初冬季节。

    下班后,路过府南河边,但见一河秋水上漂过几片黄叶,阵阵略有些清冷的风儿刮过我的脸庞,是悲秋的季节,单身的我突然想起了晓敏,不觉有些神伤,忍不住一声叹息。此时,我的传呼机响了,我猜不是朋友便是同事,于是随便的拿起看了下:

    “兴涛,我是晓敏,能回我电话吗......”

    我的手在颤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电话是重.庆区号的长途电话。我急步如飞来到公用电话亭。拨通了这号码。

    “你是晓敏吗?”我气喘吁吁声音战栗地问。

    “是我!”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接下来我和她开始了一段漫长且随时让沉默打断的对话:

    “你为什么在重庆呢?”

    “我办停薪留职了。”

    “为什么停薪留职”

    “这个说来话长,电话里面说不清楚,如果有机会,以后我给你讲。”

    “那你现在在重.庆做什么呢?”

    “还是老本行呗,朋友在这边一个社区办了家私立幼儿园,我在这儿帮忙。”

    又一阵长时间沉默后,晓敏突然略带哭泣的声音说:

    “兴涛,我对不起来。你有女朋友了吗,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我还能说什么呢,那些因分手而经历的数十个日日夜夜的失眠足以证明,我是爱晓敏的。现在她主动找到了我,我当然不会拒绝。

    这个周末,晓敏主动坐火车来了成都。

    在北站出站口,我焦急的等待,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她。人流无穷拥挤,但我一眼就找到了她,她穿着我分手前送给她的衣服,我想这是她精心选择的。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一年前分手时的传闻不是假的,她主动承认了和我分手的原因、是交往了那个税务局工作的小伙子。她一个人在镇上举目无亲没人陪,再加上觉得对方工作单位不错,她渴望有一个稳定的生活和感情,所以提出了和我的分手。但接触后却发现,这个男孩脾气太坏,甚至还时不时向她挥起了拳头。她提出分手,但这个男孩却常来学校骚扰她,她一个女孩子没有办法,只好办了停薪留职,去了重庆,在一个朋友开办的社区幼儿园上班。

    我原谅了晓敏。我想她说的是真实的,19岁一个人呆在他乡,的确是会寂寞。况且她是一个漂亮女孩,自然会有人去打她主意。而这一切我在千里之外除了相思,又能给予她什么呢?

    失而复得的爱,让这个周末的我俩如胶似漆。此时我住在单位出租的集体宿舍之中,老式套二的房子,一套房子住四个人,两人一个房间,周末好些人不再,唯一一个留下的同事便到了另一个房间住着。我俩几乎没太出过门,除了吃饭,大部分时间基本都呆在床上,也许晓敏觉得对我有欠意。在**时,她几乎百依百顺的牵就和顺从着我。

    那也许是我这一生过得最快的一个周末,周日傍晚,我不得不去火车站依依送别了晓敏。一个月后她们幼儿园就要放寒假了,我们约定,到时候晓敏再来成都,因为我准备动近视眼的手术,也正好需要有人照顾。

    我俩在各自的城市紧张的工作着,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晓敏来时,已是冬季,万物零落。但因她的到来,彼此却于冻天寒露中,感受着一种别样的温存。

    近视眼手术动过后的前两天眼睛会蒙着纱布,不能睁眼。于是她成了我唯一的依靠,不管我走到那儿,都是她的手牵着我。她在寝室给我做饭,帮我洗衣服,一时间我觉得我是这世界最幸福的人。我们的寝室是老小区中的老式房子,屋子里的陈设也很简陋,但这不碍我俩的云情雨意。没有空调的深冬之夜,彼此便紧紧抱着相互取暖,我们在这缠绵中谈起了一些未来。

    “你会一直在重庆工作吗?”

    “不会,我办了一年停薪留职,这段时间,我爸在想办法给我调动工作,可能明年就调回县城了,到时候我会回去上班。”

    “也许先只能这样了,我在成都还没有稳定,我现在也不会回县城找工作了,县城找工作都是凭关系,不比大城市可凭能力吃饭。这边大城市机会要多些。等我稳定了再说,现在我也不敢叫你到成都来,你那份工作是固定工作,女孩子在学校上班不错。”

    “是啊,希望你能发展得好一点吧,我希望我们能生活一辈子。”

    “当然,我会努力的,我希望你为我生个孩子。我想我俩的孩子一定会很漂亮。只要长得像你的话。”

    晓敏的头枕在我的手臂上。大家都渴望着有美好的未来。

    她在成都照顾了我好几天,我的眼睛已经正常了,多呆了两天,我陪她逛了下成都后,她便直接回我们老家小镇其父母家准备过年了。

    这一年春节,摇摇欲坠的公司反而要求重要员工不得回家过年。我也算个重要员工吧,于是只得放弃回县城。

    虽是独在异乡为异客,但还是有些同事相伴,谈不上有多孤独。春节却只能草草而过了。

    但开年正式上班后,混乱的公司在从股东到员工的集体蚕食下,很快走向了崩溃,失败的是国有银行,这家公司从一开始就是几个股东拖国有银行入股进来,方便贷款,然后各取所需。

    公司倒闭的风声已经很紧,积锐早就离开了公司,去做他喜受的电脑游戏方面工作。我也不想等到倒闭再进入被动失业状态,提前办理了辞职。